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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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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若论战斗力,白莲教一方其实占优。这艘船上剩余的船工水手还有四人,而严鸿的洋枪虽好,但打完两发就得填弹,就算他保证弹无虚发,也打不过来。更何况船行颠簸,射击难度极大。只是金刚佛长的个头太高大魁梧,离得又近而已。夏紫苏和石进孝则是基本都丧失了战斗力,从实际战力看严鸿完全处于下风。

    然而严鸿在船舱之中击毙了金刚佛。这金刚佛一身武功之强,乃是赵全派系内的第一高手。因此这帮外围教众对他更是奉如神明。如今见金刚佛都被打死,更觉得这个钦差身上不知有多少底牌未出,竟然不敢争斗。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船工,眼珠一转,跪倒道:“钦差大老爷,我等都是普通百姓,不是白莲教徒啊。只是受了那凶僧的裹胁,不得不听他号令行事,还望大老爷明查。如今我们情愿听从大老爷吩咐,只望能够减轻些罪责,大老爷开恩。”

    严鸿点头道:“是啊,本官神目如电,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好百姓。放心,本官从不冤枉一个好百姓,也不放过一个恶徒。这样吧。如今海上风暴起来。只要你们把船开回广州,本官在巡抚面前,保你们不但无罪,而且每人赏白银一千两,再发好地三十亩!”

    几个水手听得这话,一个个磕头道:“谢钦差大老爷洪恩!”严鸿道:“起来,起来,这风暴大作的,赶紧去掌舵吧。”

    恐吓完了那几个新附水手,严鸿回到船舱。结果却见石大人已然醒转。夏紫苏则坐在舱内盘膝运气。严鸿不敢大意,把双枪抓在手里。防备着那些水手再次反水。

    过了半顿饭的光景,严鸿却觉得这条船颠簸的比方才要厉害的多。连夏紫苏都顾不得调息,睁眼问道:“这船是怎么了?”

    严鸿等三人陆续出了船舱,才发现那些水手全都不见了踪迹。整个船在惊涛骇浪中团团乱转,一会儿颠起,一会儿落下,三人站都有些站不稳。石进孝猛然悟道:“小船!”

    他们这条座船后面。带着一艘小船,为的是一旦有意外,做救生艇用。严鸿等急步来到后面,只见那小船早已不见了踪迹,船上只剩几截绳头。严鸿当下明白了,那帮水手都是死心的白莲教徒,自然不信官府真会对他们既往不咎,不过又怕严鸿的武力,因此才假意答应投降。趁严鸿回舱之时。这几个人偷偷割断绳子,乘坐小舟逃跑。再一看,这帮人走时,竟然把船舵也破坏了。

    严鸿气得一拍船栏:“可恶,这帮贼子,早知如此,便该一枪一个,全部打死!”反正这会儿人已经走了,他乐的在这里充英雄。

    石进孝却道:“玺卿息怒,下官看来,这帮贼子却也逃不了。”他一指右侧,过见一条小舟,载着那四个白莲教水手,正在波涛里面载沉载浮。片刻一个大浪打来,那船便倾覆了。

    严鸿苦笑道:“贼子们逃不了,我们又如何?”

    这时早已入夜,海洋中风浪更急。这一路争斗时,也不知船到了何处。石进孝道:“玺卿,贤侄,此刻情形危急,我等还得拿个办法。”

    夏紫苏道:“世伯,我与严小相公,皆不熟悉海上。世伯既然对精通海中情形,可有什么良策?”

    石进孝道:“精通、良策谈不上,我少时打渔,却也没在这么深的大洋中遇到过这种险恶天气。只是曾听当初打渔的老前辈说过几句,遇到风暴,要想活命颇为不易。如今这船上只咱们三人,万难保全,只能尽早弃船。不然,若等船只被浪打翻,连人卷入,那就十死无生了。”

    严鸿道:“可是这海上并无其他船只,咱们的海沧船也不知所在,多半早被打沉了。这会儿弃船,难道靠人力游几百里回陆地么?”

    石进孝看了眼桅杆,道:“这船的主桅,最是坚固,咱们只能先把桅杆砍倒,抱着桅杆,顺水漂流。至于飘到哪,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总比船翻后,沉没大洋强一些。”

    恰好此时阵风稍稍平息三分,船的颠簸也轻了些。严鸿赶紧请石进孝去准备清水和干粮。夏紫苏待要来砍桅杆,严鸿道:“你如今哪还有力气?赶快回船舱运功疗伤,多恢复一分气力,便多一分希望。至于砍桅杆这种活计,交给男人就好。”

    听他如此言语,夏紫苏嫣然一笑道:“严小相公,你这平素里金枝玉叶的衙内,也能做的了这粗活?”

    佳人一笑,足以倾国倾城,严鸿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有些发酥。他一拍胸脯道:“只交在我身上。”四顾一看,便相中了金刚佛扔下的那条禅杖,于是费了吃奶的力气,举起这件粗笨兵器,先是几下砍断了缆绳,接着对着桅杆就砍。

    严鸿自幼富贵,倒有把子力气。此时拼命而为,当真不可小看。那禅杖又甚是沉重锋利,他虽则挥舞起来很是费劲,但一下一下砍去,倒也成效显著,不多时就将桅杆砍了将近一半。

    只是不多时,风又大了起来,浪头一阵高过一阵,船头不时没入海中,海水哗哗从船头流到船尾。严鸿的双脚已经齐踝浸在水中。片刻,石进孝从后舱拎着几袋水和干粮过来,高声道:“玺卿,砍断了么?船马上要翻了!”

    严鸿跺脚道:“还没呢!我砍!”奋力举起禅杖,却忽然觉得双臂一阵酸软,又将禅杖扔在地上。看来是方才用力过猛,双臂脱力了。

    此刻却见夏紫苏从舱内走出,说道:“严相公,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调息这一阵子之后,此刻面上却是神采奕奕,略带潮红。只见她轻叱一声,单手握住禅杖,竟然将这上百斤的大家伙挥舞起来,重重击在严鸿砍了一半的地方。只听那桅杆发出一阵咯吱声,渐渐折断,重重的落入海中,一头还搭载船栏上。

    严鸿高声赞道:“夏女侠,好厉害!”话音未落,却见夏紫苏扑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十分难看,简直苍白得如同尸体。严鸿知道不妙,想来这武艺过人的美女,方才一击必然是用了什么透支生命力的办法,才有那般威势。严鸿心疼道:“你快回去休息一会,那药可还有?”

    石进孝要紧道:“来不及了,快快抱住桅杆下去。最好用绳索绑在桅杆上,免得浪头太大,臂力不支!入水时,却须把靴子甩掉,不然甚是沉重,行动不便。”

    夏紫苏怕石进孝是个文人,方才又被打晕过去,便抽出方才那条彩带,一端系在石进孝身上,另一端系在桅杆上,说道:“伯父放心,有小侄女在,保你无恙。”她这条彩带乃是师门一件宝物,质地坚韧异常,海水风浪再大,却也不惧。

    严鸿见夏紫苏对石进孝这般好,心中一阵不平,却也不好说什么。他拿出锦衣卫捆绑犯人用的如意索,和夏紫苏分别在桅杆上绑好。三人都把靴子甩了,石进孝把干粮饮水在桅杆上拴住,严鸿又将双枪和弹药放好,抱住桅杆,一起纵身跳下船去。那桅杆被三人一蹬,从船上完全坠下,三人身体都浸在了海水之中,又一阵划水,便离那艘船渐渐远去。

    此时海上的大风又急,浪头一个接一个劈头打来。三人几乎连眼都睁不开,也不知吃了几口海水。海浪翻滚,狂风肆虐,三人如同玩具一样被抛高又落下,只能拼了性命抱紧桅杆,死活也不撒手,趁着浪头盖过来的间隙,呼吸几口空气。而那艘船则在几个起落间,便已纷纷碎裂解体,船上各事物件四处漂浮。

    这三人到了此刻,只能顺水漂流,任风浪推动。浪头起伏之间,夏紫苏身上拴的索带被拽断,亏得严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夏紫苏,才免了她被浪头卷走。此刻佳人玉手在握,严鸿全然顾不上yy,要紧再掏出一根绳索,将夏紫苏拴在桅杆上。三人奋力坚持着,被风浪推来推去,仿佛要把身上的骨头都打碎。待得风暴渐渐停息,三人却再也支持不住,先后沉沉睡去。

    待等严鸿醒转,腹中饥饿难当。看天色早已明亮,只是依旧阴云笼罩,不见日头。看看石进孝、夏紫苏都在,石进孝双目半开半闭,夏紫苏却依旧脸色惨白。严鸿只觉天上的云在缓缓朝一个方向动着,想必是自己三人抱着的桅杆,被洋流推动,在往一个方向飘荡。此刻却也不知是哪个方向。
第四百八十四章两脚羊
    又过了好一阵,石进孝、夏紫苏先后醒来。大家随波逐流,分吃了一些干粮饮水,严鸿道:“使君,咱们这却是到了哪里?”石进孝苦笑道:“这大海上又没太阳,不见方向的,如何知道?只盼望别遇上鲨鱼,但愿着被这海流送到个有人烟的岛上,或者遇上船只,那便好了。”夏紫苏却是双目微闭,只不说话。严鸿担心她受了内伤,但问她时,她又不答。

    这一日便阴沉沉的过去。夜里,三人浑身湿透,都冷得发抖。所幸现在季节尚暖,水温不低,而严鸿、石进孝等都尚健壮,还能挨得住。到第三日黎明,头顶云开,乃是个晴天。严鸿醒来时,看前方依稀是一个海岛,忙道:“那里有个岛!”这一喊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嘶哑。

    石进孝、夏紫苏听到这声,都睁眼来。石进孝看了一阵海流走向,道:“玺卿,贤侄,请解开绳带。等我口令,咱们便弃了这根桅杆,一起奋力往岸上游。不然错过这个岛,可就不知下一步漂到哪里了。”

    严鸿、夏紫苏一起点头。于是三人顺着又漂了一阵,石进孝看准方位,叫声“走吧!”三人撒手,带了包裹,奋力往岛子那边过去。这一段距离倒不甚远,连蹬带踩,很快就来到了岸边。不过石进孝、夏紫苏也都已没了力气。严鸿连拖带拽把那二人弄到沙滩上,自己也无力的四仰八叉的躺在海滩上,闭目睡去。

    待到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偏西。严鸿睁开眼睛,才觉四肢百骸如同散架一般。那一旁的石进孝刚刚醒来,夏紫苏则好象还在昏迷之中。看所在的这个岛,倒也不小,至少有数里方圆。他们上岸这一面全是卵石沙滩,石头上有些苔藓。往岛中央看,却是地形渐渐走高,不见什么草木。

    石进孝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对严鸿点手道:“恩师,这边来。”

    严鸿不知对方卖的什么药,便跟着对方来到一边。只是隐约觉得面前的石进孝,双目神光炯炯,不似往常那般窝囊。而且看他精神状态,似比自己还强出许多,浑不像昨天在海浪中搏斗时那副废柴模样。

    两人到一块大石背后,石进孝道:“恩师,学生方才看了看。这一场风浪,我事先准备的干粮损失了一半有余,清水存量也有限。这海岛不知多大方圆。总归是个无名荒岛。在这里虽则免除了大浪没顶的祸事。怕是缺粮,乏水,也不好受。”

    严鸿笑道:“我当是何事?这事也无妨。咱们可是天家派遣的钦差,如今正副使一起失踪,估计广东水师早已在泼了命的找咱们。坚持几天,没事。饿个一天半天。也死不了人。”

    石进孝却道:“恩师,若那水师能来,自然万事皆好。可以学生看,咱们前天晚间遭遇风暴,顺流漂流。根本不知落在什么所在。而随行的邓子龙等水师官兵,能否有命活着上岸。都在两说。就算他们中有人得了性命,水师想来找咱,这大海茫茫,无名荒岛不知多少,怕是几个月找不到我们也不奇怪。这岛上荒芜,到那时,咱没水没粮,可是死路一条。”

    严鸿沉吟道:“那依你之见呢?”

    石进孝道:“恩师,依学生之见,唯有早做准备,未雨绸缪。先把干粮准备好。若是救兵来得快,那自然好。若是救兵不来,也可以多支持一阵。”

    严鸿道:“也好,待会等紫苏醒了,咱们往岛子深处走走,看能否弄到点吃的。”

    石进孝脸上抽搐了一下,咬牙道:“恩师,学生说的干粮,就是夏紫苏!”

    “什么?”这回轮到严鸿吃惊了。“石进孝,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石进孝脸上露出一丝阴霾:“这有什么不清楚的?恩师虽则生于富贵之家,可也曾赈济山东,见过那灾民情景。难道不知道,大饥起,人相食么?”

    “胡说八道!”严鸿斥了他一声,身子却不由后退两步:“你也是读书人啊,怎么会想到吃人?”

    石进孝上前一步说道:“恩师,这怎么是胡言?想当年学生的家乡遭灾,学生举家遭难,若不是先吃了小妹,再吃了老父,最后吃了母亲,又怎会有今日的石某。”

    严鸿没想到,原来石进孝堂堂国朝进士,当初不但当过贫民,居然还是吃过人的。他诧异道:“那你先前对我所说的,有盗贼来抢你粮食,被你杀了的事情……”

    石进孝道:“是啊,他们就是盗贼。当时我好不容易才下决心,杀了我的母亲,刚刚把肉煮熟,他们居然就来抢。你说这帮恶贼,是不是可恨至极?我石进孝对天发誓,谁敢抢我的食,我就要谁的命!我杀死他们,让他们也成了我的盘中餐,活过那次饥荒,才能考中秀才、举人、进士。吃人算什么?这是我爹说的,只要能光大我石家门楣,改换门庭,我妹妹那么个赔钱货,吃也就吃了。既然能吃妹妹,我爹老而无用,身子骨不好,自然也要吃。我娘虽对我好,可她年老力衰,多半活不过那个灾年。死了他们,成全我,叫我石家日后得以光大,这也是理所当然。我是石家的希望,我不能死。”

    严鸿见对方一陷入回忆之中,便带上三分癫狂,不禁又后退了几步。他那两支火枪并未离身,只是不知道经过一夜风雨,还能否成功发射。别看石进孝是个文官,又有伤在身,但是此时还是让严鸿感觉有些可怕。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严鸿咳嗽一声道:“不过,此刻我等在岛上,完全可以想法设法找些水果啊,打些禽兽啊,捉些鱼啊。靠海吃海嘛,何必非要吃人呢?”

    石进孝摇头道:“恩师,你是没在海边讨过生活的人。看这荒岛光秃秃的,连棵树都不长,哪来的水果,又哪来的禽兽?这捉鱼,又哪有那么容易?就算近岸捞些虾米贝壳,怎够三个人吃的?若是这等容易活下来,那海边就不会有饥荒了。”

    他停了一会,又道:“恩师看上这个贱人,是她的福气。但她自己给脸不要,还千方百计的推搪,等回了广东,她翻脸走人。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别人的婆娘,留着有什么用?不如杀了之后,让你我师徒可以多活几天,增加几分活下去的希望。何况这些干粮和水,三个人分和两个人分可大有不同。夏紫苏又是武人,吃喝比咱们的都要多,说不定她一人食量,就抵的上你我师徒。且若等她气力恢复,伤势好转,咱二人合力也不是她对手,等到食尽水绝,她要把咱们吃了,又如何抵挡?因此,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今儿杀了这小娘吃肉喝血,咱师徒俩也能多挨上个把月的光景,还不至于着了她的算计。”

    严鸿此刻已经从方才的震撼中镇定下来,冷声道:“那若是把夏紫苏吃完了,你是不是就要吃我了?”

    石进孝把头一摇道:“恩师放心,门下死也不敢冒犯恩师。恩师请想,你我一同出京,若是您有什么闪失,我活着回去,元翁会放过我?小阁老能饶了我?恩师你是不知道,我在行人司过的是什么日子。十四年的行人,十四年的行人啊!新来的司正,都要向我请教行人司有什么陋规内幕,可是每年不但没有冰炭二敬,有时俸禄发不下来,还要靠典当维生!我何尝不想飞黄腾达,何尝不想鹏程万里?我难道就不想妻妾成群,家财万贯?只是这一切,还要全靠恩师成全,否则万难成就。恩师今日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个生不如死的局面。所以恩师放心,我决不会对恩师有丝毫加害。我知道恩师一心惦记这个夏氏丫头,若是这会吃了她,难免可惜。不如趁着她现在昏迷不醒,先要了她,然后再一刀杀了吃肉,也算全了你的心愿。这妮子身上功夫,远在你我之上,现在虽然受伤,不可轻视。要不先把她捆绑起来,再放心受用。”说罢,抽出了随身佩刀。

    严鸿见石进孝说话条理清楚,振振有词,不似一时失心疯的样子。而语调高亢,中气十足,看来精神不错。自个要是再正面拒绝呵斥,弄不好这厮狗急跳墙,自个可没把握能制住他。他略一沉吟,叹息一声道:“你说的却也有理。不过,紫苏是我心上人儿,如此杀了可惜。这样吧,待会儿我与她快活一番之后,我等只把她绑起来,不给她食水,却不杀她。若是这两日救兵就到,那么她的命也可保住。若是咱们干粮尽了救兵不来,也只得牺牲了她。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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