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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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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梁山前篇 第二七章 收莲

隔了半晌,高强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不提防怀中的娇娆突然大力挣扎起来,一下脱开了高强的双臂,跳开了几步,指着高强道:“你究竟是谁?赶走我叔叔,将奴家一个弱女子、未亡人留在这里,意欲何为?”

本来这等“荒郊野外+新寡文君”的情节,正是高强原先最爱看的淫书桥段之一,此刻由金莲这么一位极品美人口中说出,本该令他颇为意动才是。不过高衙内刚刚为了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兄弟大闹一场误会,心情低落那是不用说了,又怎么有这等闲情雅兴?

“武家嫂嫂请了……”  高强正要分说,却被金莲毫不客气的打断,想必是高强言语中涉及了她刚刚死去的丈夫武大郎,金莲的大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水雾,语音也带了些呜咽:“不必说了……我家叔叔适才叫你师兄,奴家便信你,奴只问你,你是要救奴,还是想害奴?”

高强一愣,忙道:“自然是要救的,武二郎激于兄长惨死,恨火烧心,是以失去理智,想来不至于当真要杀死嫂嫂的。本衙内设法阻止,正是担心他过了这阵子以后,会后悔害了嫂嫂的性命。”

金莲黯然摇头,一滴晶莹泪珠落在了地上,混入尘土中,转眼变得污秽灰暗,这世上的美女,是否也都是这般命数?“高衙内,奴家也不瞒你,适才言语刺激奴家叔叔,也并不是就想袒护那……那西门庆。那人虽说对奴好,也只是贪图奴家的美色,他的好处。也只是知情识趣,懂得逢迎我的心意罢了。”

这个高强也是知道的,只听她又道:“奴家适才,只想能死在叔叔刀下,实在是金莲此身已无容身之处,能死在奴家叔叔手上,反是个福分了。高衙内,你救了奴家性命,以后却叫奴家往哪里去?”说着嘤嘤哭泣起来。

她本是水样的美人一个,这一哭真个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高衙内自然经受不住,立时便有些着忙。原本他只是一心想救下金莲,而后待武松火气消了,再撮合这对怨偶,哪知武松性情刚烈,闹到这般田地,自己哪里还能劝和他俩?想想金莲的身世也是可怜。初时在张大户家里被收了房,却被主人娘子吃醋,找了武大郎发配出来,当真是美妻常伴拙夫眠;嗣后恋慕武松不成,个郎远走他乡,一腔情怀无处排解。春闺想必是寂寞得很了;再遇到西门庆,好歹是个不错的情人,哪知红杏出墙不成,被武大郎踢暴奸情,亏得武大郎还肯要她,否则当时就要没了活路。

现在呢,武大郎死了,西门庆死了,武松又走了,还是带着一腔的仇恨走的,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一个单身女子要怎么过活?更别说,这女子因为奸情而害死了夫君,根本没人敢要她了,唯一能让她生存下来的,怕是只有这份姿色了吧……

“难道我救了她性命,却只能眼看着潘金莲去倚门卖笑?虽说依稀记得以前看过的三级片里面,潘金莲就是这个结局,可如此一来,我怎么对得起武松?以后要怎么见武二郎的面?不行,绝对不行!”片刻之间,高强便拿定了主意,向金莲道:

“嫂嫂只管放心!武松与本衙内,一朝作了兄弟,便一世都是兄弟,他今日形势逼迫,与我割袍断义,我却不来怪他,仍旧要仁义相待。嫂嫂既然此间日脚难过,便索性弃了家,随我去便了,本衙内暂且替武松奉养嫂嫂。”

金莲凄然摇头:“不成的,衙内你如此说,金莲甚感至诚,只是金莲往后没了归宿,独个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岂非生不如死?”

高强哼了哼,把胸口一拍,大声道:“这件大事,着落在本衙内身上,他日定要将武松师弟寻回,教他与嫂嫂你长相厮守,如何?”

金莲霍然抬头,又惊又喜,又是不信,想那武松性情刚强,就算能抹过杀兄之仇,又怎能娶了自己大哥的亡嫂为妻?只是她适才被武松划了一刀,心情上就像死过了一回,这会早没了方才那一心求死的锐气,再加上人的本性,只要有一线希望,便是个念想,前路尽管渺茫,却不似方才那么毫无出路可言了,如同那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便抓住了生存的希望而紧紧不放,金莲此刻抓住的,好歹是一根看上去很有浮力的稻草:倘若这世上真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件事,除了面前的这位高衙内,再没有别人了吧?

这边商量妥当,接下来的就是善后事宜。那西门庆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这地方是不能待了,高强教几个手下留下来看守现场,一行上马飞奔清河县,亮出字号叫开城门。门子听说东南应奉局提举深夜到来,虽然不晓得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高强现在的七品官比知县还大了半级,不敢怠慢,一面引领到城里的馆驿安歇,一面去报知县。

待到天明,知县来访高强,高强便胡编乱造一番,说道路遇西门庆劫持民妇,武松救嫂将他杀死,尸体现在正在郊外古庙中,本衙内已命人看守现场云云。知县大惊,忙叫衙役仵作去将尸身收殓,一面叫西门庆家里来认人,种种手续不提。

那西门庆本是清河县第一等的大户,忽然身死郊外,又晓得杀人的是武松,本来是非要大闹一场不可。无奈这边有个尊神坐镇着,东京太尉府的衙内,居然还是目击证人,有他一张嘴在这,力证武松救嫂,自卫杀人,西门庆家的吴月娘半点风浪也兴不起来。她又是个女人家,许多事情并不好出头,要依靠什么男子的话,西门庆原本倒是有十兄弟之盟,此刻却一个人影都不见,都躲了起来不见人。

过得几天,应伯爵也赶了回来,听说西门庆居然已经死了,心惊于高衙内心狠手辣,忙将诸般情势与吴月娘添油加醋说了,那边更加不敢闹,只得花钱将尸首赎回,结案了事。至于西门庆留下的偌大家产,说实话高强是有些眼馋的,只不过人家也是孤儿寡母的,他也犯不上为了这些钱财落个不好的名声。也就息了念头。

哪知树欲静而风不止,高强不想钱,钱却自己送上门来。却是应伯爵等几个西门庆的兄弟,觊觎西门庆留下的家财,一个个撺掇着吴月娘,说道西门庆勾引潘金莲,惹了高衙内,才遭此横祸。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想办法结好与他,人家权势熏天,反手就能叫你全家完蛋。

吴月娘见说的厉害,那西门庆也正是早上出门,晚上回来遇到了高衙内,随即就丢了脑袋。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她不信,只得依言备了一份重礼。去向高强赔罪。

不想这一份礼送去,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应,吴月娘更加慌神,找了应伯爵来商议,只说是礼送的轻了,只好再送。如此这般前后几次,十几万贯的财物,都进了应伯爵等几个狗党的腰包。

这事高强倘若不知道,应伯爵便也发了一笔财。怎奈高强这些天留在清河县,一来是处理武松杀人案的善后,一面是等着金莲给武大郎办丧事,众手下无事可做,到处闲逛,有人就想起应伯爵来,想去他这里打打秋风。

应伯爵在杭州吃过高强的亏的,又作了招摇撞骗的亏心事,一见高强的手下来找自己,当时以为露了馅,吓得屁滚尿流,脸色都变了。高强那几个手下也都不是胡萝卜,见状知道有蹊跷,几句言语一诈,应伯爵就一五一十全招了。

高强得知此事,大为不满,心说这等欺负孤儿寡母的事都干的出来,亏你们和西门庆还拜过把子的!更令人不可原谅的是,这几个王八蛋拿了钱都不分我!

当下一张帖子将应伯爵几个送去衙门,问了个欺诈财物的罪名,每人打了五十板子,脏物退还吴月娘,几人又交了若干罚款,这才了事。那知县甚是知趣,说高强名誉受损,这些罚款刚好补偿,屁颠屁颠送到高强手上,高强大悦,心说这知县真是个跨时代的人才,居然就已经有了精神赔偿意识了,了不起!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最后当然是一家拿一半,跟着同去勾栏小酌一番,皆大欢喜了。

次日那吴月娘却又叫人把应伯爵等人骗去的财物送了来,扔在门口就走了,高强也只得收了,回头叫人拿一张“俅拜”的帖子,并一块“秀字”令牌,送去吴月娘家里。这两件东西,一件白道买帐,一件黑道通吃,眼下已经是中原一带行商坐贾必备的物事了,没有每年数千贯的孝敬休想得到,吴月娘得了这两件东西,才终于安了心。

等到武大郎出了七,这边也闹腾完了,高强才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本衙内的十万贯应奉纲被人劫了,怎地到现在还没个消息,地方官都在吃什么?

倒不是他拿这十万贯不当回事,一来这些日子帮着金莲办丧事,得以朝夕相对,他是越看这金莲越赏心悦目。在他来到这时代所见的女子中,金莲的姿色虽然好,未必就强过了东京丰乐楼的白沉香、东南摩尼教的一大一小两位方美人,还有房中的蔡氏颖儿,那也是一时的美女之选。只是这女人的魅力,不单单是生的漂亮,更在于女人味,这金莲却天生的一般风流态度,男子只消望上几眼,说上几句话,便说不出的舒坦,只觉得这美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言语,处处都熨贴到心坎上一样。高强与这样的美人朝夕相对,日子不觉就过得飞快了。

二来,这应奉纲一案,高强已经向那报信的周青问了细节,再和自己原先看过的水浒传一对照,心中多少有了谱,心想如果是那帮人劫了,地方官不久便破,如果不是呢,自己赶去了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因此便搁下了。

现在清河县事了,那黄泥岗所在的郓城县却还是没有消息,高强就有些不耐了,当即叫人将自己在清河县的所得送去东京石秀那里——此去杭州路途甚远,他可不敢再冒险了,万一再叫人劫一次,这回该叫什么纲?——一面雇了辆车,将金莲载了,一行人离了清河县,迤逦望郓城县而来。那丢失了应奉纲的旗牌周青见高强往济州府来,口称要顺路查查这应奉纲被劫的案子,他多少算个目击证人,便也跟了来。

一路无话,几天后到了郓城县,高强等人找了馆驿安顿,一面叫人拿了帖子,去拜当地知县。功夫不大,当地知县来见,通了名贴,高强一看却是熟人——其实人并不认得,名字熟悉得很——便是以前经常在水浒传上看到的时文彬了。

这时知县年纪比高强只大了六七岁,做知县却已经有两年了,算是年轻有为,高强恭维了一番,一问才晓得,居然也算蔡京系的人马,乃是蔡京身边心腹叶梦得的同榜,怪不得官作的顺当。高强一面叙话,一面就想起现任两浙路察访使的宗泽来,以他这样的才干,只是出仕的时候曾受到蔡京政敌吕惠卿的提携,便连作了十二年的知县不能升官,还是遇到了自己,才能够高升,可见官场之上,站队这件事是何等重要!

说明了来意,时文彬不慌不忙,说道:“高应奉偌大财物被劫,着落在本州本府上头,原本是应当,下官自从接到了州府行文,便叫衙役使臣等到处搜拿贼人,怎奈这案子作的没头脑,至今不能破案,实在无颜。”

高强原也料到,别说是这个时代了,就算是到了现代,真正的破案率也低的惊人,案子能不能破,破的快慢,不是看你侦探技术如何,也只是看上头给的压力怎样,或曰领导上重视程度如何而已。只是自己这件案子不小,给济州府的行文也有日子了,怎的这时知县还是不紧不慢?

一面想着,高强一面眼睛四下溜,忽然看见时文彬身后站着一个人。此人五短身材,站在时文彬所坐的太师椅后面,差点没椅子背高,因此高强一开始居然没留意到他;望脸上看,相貌也只寻常,一双眼睛不大,闪动间眼神倒很锐利,高强心中忽地一动:“郓城县,跟在知县身边的人,又黑又矮……难道是他?!”

第六卷 梁山前篇 第二八章 宋江

倒不是高强神经迟钝,一直没想起这位重要人物来,其实在他心目中,所谓的水浒人物,多半也都是鸡鸣狗盗之辈,无非市井之雄而已。而他来到这时代,投身在太尉府这样的家庭里,所接触的庙堂大臣在所多有,就连天子也说过话,对过诗文了,与这市井人物之间的交集便少了许多,是以他心上对于水浒英雄也不是那么热心的。

只是今日机缘巧合,来到了郓城县,会见的这位知县老爷时文彬又恰好是水浒传里有名的人物,再加上他身后这个黑矮子,形象实在是有点特异,禁不住高强要心生疑窦了,便找了个话头,向时文彬道:“这案子发在明作邑的辖镜内,算来已经二月有余,至今没有个消息,本官着实有些烦躁了,想请查办此案的诸位使臣吏士出来,问一问进展如何,明作邑意下如何?”

本来高强的官是在杭州作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山东济州府来,不过眼下丢的是他的财物,高衙内也作了一回苦主,时文彬不好驳他面子,便含笑点头,转身向那黑矮子道:“宋押司,烦劳你去请那府里来的何观察,并朱,雷二位都头来此,与高应奉说话。”

宋押司?!这有八成是了!

高强连忙起身,假作动容道:“敢问这位可就是郓城县有名的呼保义,孝义宋三郎么?本官久闻其名,不想今日得见,有幸有幸。”

那黑矮子大吃一惊,倒身便拜,连声道:“小吏正是宋江,家中排行第三,只是贱名不足挂齿,什么呼保义云云,更不知从何而来?小人上个月才去捐了保义郎的职官,州府还未行文下来,却已经叫应奉大人知道了,这……这怎么敢当?”说着语声有些微微发颤,显然惶恐地很。

高强倒懵了。他方才这般说,乃是见那水浒传上,宋江名声大得吓人。是凡有个人出场,听到宋江的名字都是“大惊,纳头便拜”,即便是这生辰纲一案发作,宋江第一次出场的时候,身为上级的何涛见到宋江的面,都是这般做派,可见其名声之大,已经快达到王者之气的级数了,自己这么轻描淡写的打个招呼,说来还是撑着自己的身份,与别个不同而已。

怎么现在倒了过来,变成宋江见到自己“纳头便拜”?自己的官位虽说高过他恁多。却也还未修炼出这么强的王者之气啊!而且听他话头。这什么呼保义的绰号都还没有,那“及时雨”云云的,多半也不大保险了,眼下宋江到底是什么情形,自己还得好好察探一下,水浒传的情报未必就可以照搬也!

“请起请起!”高强迅快稳定了情绪,笑着将宋江搀起道:“本官向来敬的是忠臣孝子,闻说宋押司孝顺老父,四邻有名,心中早有些景仰,不想今日能见到宋押司当面,这般愉悦是不必说的了。宋押司但请宽心便是。”

时文彬在旁边,本来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见高强言语随和气度雍容,想来不是什么坏事,便也上来打圆场,叫宋江且坐,另外命人去请何涛并本县两位捕头去了。

高强便叫宋江看座,宋江不敢,推辞再三不过,只得侧着身子在下首坐了,听两位上官说话。

高强与时文彬又说了些官面上的废话,有人来禀报,说道几位使臣都到了。

功夫不大,三个汉子从外走进,两个穿的是土兵都头的服色,一个却是州府的缉捕使臣,三个通了姓名,一个是济州府派来坐地办案的何涛,另外两个一个叫朱仝,一个是雷横,都是本县的都头,平素的治安保障是他们的职司所在,这会乃是受知县差遣,协助何涛侦办十万贯应奉纲被劫一案。

听到高衙内亲身到此,朱雷两个僻处县里,还没怎么样,那何涛却立时想起自己来时,知州老爷的叮嘱来:“今次丢的这十万贯金珠,事主非同小可,乃是东京太尉府的高衙内,大半年间就从白身直蹿到七品官,听说他还颇得当朝蔡宰相赏识,娶了小蔡学士的爱女为妻,乃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人物。今次这案子犯在本府境内,倘若不能破案,并不需高太尉说话,只消蔡相爷手下略紧一紧,本官这乌纱眼看就要不保!何涛啊何涛,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本官有上官压着,没奈何便来压你,百日之内不能破案,立时便将你迭配西北远恶军州去!”知府为了显示自己的威胁不是玩笑,甚至连发配的文书都写好了,盖了官印给何涛看,上面名字写的清楚,只发配去处空白着。

有这么一道达摩克力斯之剑在头顶悬着,何观察这俩月来吃不下睡不香,只管催促一众部下到处找线索要破案,差点把郓城县和邻县都给翻了个个儿,无奈蟊贼别案犯等等抓了一堆,就是这应奉纲案子毫无线索,何涛已经上火上的牙都肿了。

现在一听,事主高衙内居然本尊前来,何涛登时就想起知府的那一纸空白发配文书来了,心中惨叫“百日之期还没到呢,知府老爷怎的动手如此之快呀!”

无奈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何涛硬着头皮上前见了高强,将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为略略说了一下,跟着就垂手一站,要杀要剐,任凭你了!

高强一面听他说,一面注意力都放在一起进来的朱仝和雷横两人身上,见这俩形貌果然与水浒传说的一般无二,又是本县的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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