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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4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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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门户大开,一意巷战,算不得守城,乃是有意殉城。娄室之意,大概也只在于尽力杀伤我军士卒,折我锐气而已,其志可嘉,手段却未免下乘。只须先送炮手登城,观察敌石炮所在,后以我军震天雷破其石炮,驱赶其守兵,再以雷弹炸开城门,刀车为先,掷弹兵和大斧兵继后,城门不难破也!”

他只是这般说着,花荣等将领却好似在他身边听教一般,已然遣人将炮营的观测之人送上了城头。这些炮手训练数年,自有一套观测方法。当下远远避开城门段的城墙,不用多时已经将城中埋伏的石炮测出许多,跟着震天雷的吼声便在城中此起彼伏,城头的宋军看着自己的雷弹一波又一波的飞过城头,在城中四处开花,俱都大声叫起好来。

炮战还在进行中,高强就见城门处一阵烟雾腾起,隔了半晌方有一声闷响传来,宋军已然用大号雷弹炸开了城门,这也是宋军进兵太快,没有就地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具的时间,花荣等人一夜之间,只造了些云梯和木驴而已。否则这城门用冲车撞开便可,也省了几颗大号雷弹,这玩意运上几百里可不容易!

城门一破,一架刀车和几架木驴便推上前去,那刀车其实就是一辆大大的推车,前面竖起一块大木板,其上插着数十柄明晃晃的利刃,木板后面站上几个掷弹兵,头也不抬,只管将手上的掌心雷一个接一个地向城门洞里扔去,车后的大斧兵们将斧子搁在车上,几十人奋力将刀车推到门洞里。这城门洞里果然有藏兵洞,七八名没有被适才的爆炸和掌心雷炸倒的金兵扑将出来,宋军大斧和长枪齐上,不一会便肃清了城门。

这刀车一路推过城门洞,便一头扎在地上的大坑之中,好在后面推车的士卒手快,尽力拉住了车辕,车上的掷弹兵纷纷跳了下来,那刀车便完成使命,晃晃悠悠栽进了大陷坑里,车辕翘起半天高来。

木驴随即跟进,躲在里面的宋军便将手中的土石投入大坑之中,一辆投完一辆继之,不一会便将陷坑填了大半。金兵自然不能容,城中的石炮不断向城门处抛射石弹,只是那木驴乃是以大木为梁,铺设数层生牛皮而成,石弹砸上去多半都滑落一边,反成了宋军填坑的材料。

而金兵的石炮位置一旦暴露,宋军的雷弹往往片刻之后呼啸便至,那石炮俱设在城中民居院落当中,一经设好便难以移动,是以只能束手待毙,双方炮战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便接近了尾声,再也看不到金兵的石弹向城门处发射了。

“阿玛,宋人的雷弹太过犀利,我们的炮都吃他毁去了!”活女满脸大汗,跑上内城的城楼上,向娄室叫道。

娄室头上包着一块布,犹在缓缓渗出血液来,却是适才宋军用雷弹攻击浮屠时,虽然首轮没有炸响,一块陶瓷碎片也伤了他额角,流血披面,只是金人坚忍,娄室行若无事,从容转至内城城楼上指挥守城。

见儿子神情紧张,娄室面无表情,指着城上道:“宋人的雷弹虽厉害,终究不能安上眼睛,此必是城头宋军为之指引!此时宋军震天雷都在全神轰击我石炮,不得再攻城上,你与胡里改分领甲士,趁此时机杀上城去,将登城的宋军都杀了。切记不可恋战,得手之后速速退回城下,沿墙角退出二三十丈外,方可退返城中,防他以雷弹阻你归路。去吧!”

自宋军攻城以来,金兵一直是被动挨打,活女早已不耐,好容易等到了娄室的出击命令,嗷的一声蹦了起来,抓起兜鎏便冲下城去,上马直奔城中一处庭院。点起预先埋伏在此的百余甲士,呼啸着杀上城去。

此时城上的宋军人数虽然不多,几处登城的步道上亦皆有人守把,陡然见金兵狂呼杀来,便即奋勇抵挡,羽箭和掌心雷纷纷向下招呼,仗着居高临下,片刻间便将金兵杀了许多。

活女见攻之不下。心中焦躁,拾起一块铁盾架在头顶,单手擎着一支短柄狼牙棒,刚刚冲上登城地步道几步,便听那盾牌上笃笃声响,一阵阵力道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盾牌几乎要脱手飞出。

“教宋人见识见识我金国豪杰手段!随我杀!”活女咬牙撑住手臂,飞身抢上城头,侧过盾牌将守在城头的一名长枪兵手中枪推开。跟着狼牙棒挥起,一棒便将那宋兵砸的脑浆迸流,冒着白气的红白之物溅了丈许远。

这些宋军都是史文恭部下的辽东汉军,虽然生长辽东之地,人人俱皆悍勇,却不似中原的常胜军一般,数年来日夜操练成了钢铁一般的作战机器,此时遇到敌人反扑上来,诸军动作不一,一窝蜂都扑了上来,却忘了用弓矢和掌心雷压制敌人的援兵。

活女将身子大半都缩在铁盾之后,仗着身上数十斤重的铁甲,浑不顾宋军的刀枪齐下,只避开些致命处。手中狼牙棒直上直下的猛攻,片刻之间身上已经添了七八道伤处,亦杀了四五名宋军,陡然间身前一空,竟被他杀上了城头。

“杀!”见活女登城,众金兵士气大振,跟着也都杀上城去,宋军登城的兵力多半都集中在城门处,这一段兵力较少。只是一些守护着观测炮手的兵士而已,被这批视死如归的金兵杀到切近,一时间抵敌不住,数十名宋军竟被活女尽数杀了,人头都被砍了掷下城来。

史文恭遥遥望见,不由大怒,立命震天雷营向城上轰击,岂料炮营刚刚调整好射程和雷弹引线,城上的金兵却好似掐好了钟点一般,忽然又都退下城去了。

“鼠辈敢尔!”史文恭横行辽东,所向无敌,几曾吃过这等憋气?一股无名火高过三千丈,当下竟纵马横枪,率着身边数百亲兵直冲向城门处,看那架势,竟是要径直杀进城中去!

高强接报,大吃一惊,虽然自己手下多为猛将,这冷兵器时代又格外讲究身先士卒,不过敌人已然摆开了舍命巷战的架势,你身为一军主将,岂可以身犯险?只是史文恭这么一冲,其部登时欢声雷动,千余人就这么跟着冲了进去,多半他平时带兵就是这种风格,一遇到强敌便即亲自上阵。

此时要阻止也来不及了,高强只得命郭药师和花荣两军也速速派出精兵冲入城中,与史文恭相互呼应,再遣兵沿云梯登城,从城上的几处步道下城攻战,以免史文恭孤军独入,中了敌人的圈套。至于在城上架设震天雷之事,更是格外要紧。

却说史文恭这一边,城门处的大坑业已填平,攻打城门的士卒听说主将亲自冲锋,登时精神大振。军队之中,是有其将便有其兵,那打头冲城门的又都是精选的勇士,听说主将亲自上阵了,也不讲究上下谦让之道,竟齐齐发一声喊,操起刀斧便尽力杀进城去了。

娄室早早立意巷战,这黄龙府城中十余天来昼夜赶工,已经埋下陷阱圈套无数,哪里只是城门的几个大陷坑而已?女真人生长山林,渔猎为生,这打猎的下套窝弓乃是惯用伎俩,城门内的大道上步步惊心,宋军只冲入百余步,一个金兵还没看到,却已伤亡了数十人。这还是宋军进兵的速度超乎娄室预料,布置防御的时间不足,否则的话,这些陷阱的杀伤力和数量还要大上许多。

史文恭一进城门,所见的便是入城的宋军伏在道旁墙角,进退维谷的窘境。他虽是勇夫,却也并非一味鲁莽,见此哪还不晓得前面的路上有埋伏?素知女真人的毒箭厉害,中者无救,史文恭亦不敢轻入,当下跳下马来,抄起一面大盾,单手提着大枪,窜到城门近处一座宅院外,一脚踹开院门,叫道:“儿郎们,随我入房!”

众宋兵登时会意,纷纷踹开道旁的宅院,冲进去砸开院墙,或者干脆翻过去,就这么逢屋过屋,几路分进,直向内城杀去。

数百丈外,娄室在内城的城楼上也看的分明,冷哼道:“久闻辽东神枪史文恭之名,却不知如何英雄了得?好容易等到近身搏战的时机,倘若教你走脱了,这一仗也就不用再打了!活女,率人去将此人的首级取来!”

第十四卷 三朝北盟 第七五章

立马山丘,眼看着日头已经渐渐西垂,城中杀声却兀自不息,偶尔还会激烈一阵子,高强面上虽说还没怎么难看,周遭的诸将已然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初攻城之时,宣抚相公可是发下大话了,要走马取黄龙,如今城虽然破了,城中的金兵还未伤筋骨,犹在据城顽抗,入城诸军到现在都还没打到内城门,如何是好?

“相公,据入城将士所言,金人极为狡猾,处处埋设陷阱窝弓,又多藏兵地洞中,彼此以围猎时的呼哨相应,我军不识其战法,往往陷入夹攻之中,故而虽奋战不懈,史承宣甚而亲身入阵,仍旧进展甚缓……”负责攻城的三将之中,郭药师已然转移到了西门的城楼上进行指挥,史文恭干脆就赤膊上阵了,独有花荣仍伴在高强的身边,随时向他禀报城中巷战的详情。

此番黄龙府中的守城布置,叫人颇有眼界大开之感,就目前宋军所见者,金兵已然将城中的百姓尽数腾空,道路上多设陷阱窝弓药箭,各家院落的地洞里藏着甲兵,有些屋子之间的山墙也都打通了,成为秘密运动兵力的通道。除此之外,金人的呼哨相应也使得小范围内的指挥相当顺畅,这些优势与金兵原有的强劲战力相结合,便使得宋军进展迟缓,不得不逐间屋子地进行搜索。

高强点了点头,看看诸将脸色都有些不安,忽而一笑道:“如此说来,娄室不愧是金室良将,竟早早打定了利用此城与我军周旋到底的决心,这巷战之中,我军的弓矢与火器之长无从发挥,他却可扬长避短,果然了得。你等只管用心攻战便是,莫要冒进失了地利,反吃他咬了一口。本帅今日入不入黄龙府,有何干系?”

他嘴上说的轻松,诸将的眼神却越发冷厉起来,花荣更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看样子也是要效法其余二将,亲自上阵了。

高强也不管他,将士作战自有将士们的主张。若是凭他临阵指点一两句就能立收奇效,那何必费力练这许久的兵?何况巷战这活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就是小集团兵力的配合作战而已,更加谈不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反正宋军人多,堆上去就是。

他又用望远镜看了看城中,此时四壁都已被宋军牢牢占据,正在架设小型的震天雷,站在他这里已然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当下放下望远镜,却向陈规笑道:“元则,这娄室以区区数千兵力死守此城。又作了许多布置,你可看出金兵的用意么?”

陈规目光一闪,道:“谅金兵也不敢现在便来与我军决战于黄龙府城下。然则娄室所以如此,倒敢是与当日相公遣下官去守开州一般用意了。”

高强击掌道:“毕竟是元则饶有韬略,深得我心!如今金国兵威大损,集兵不易,娄室握着这几千精兵,却宁可葬身此地也不退去,无非是想要借此城消磨我军锐气,亦令国中吴乞买等人得以从容征集粮秣,重组兵力,以待秋后来攻我军。当日我遣你守开州。你以孤军力抗金国全师数日之久,令敌意疲气沮,方有我军后来之胜,这娄室倒也有趣,却来学你。”

陈规冷笑道:“东施效颦而已!金兵城守之法,焉能与我军相较?他术且不言,单只这雷弹的配置与使用,当世无有能胜我军者,实为城守之不二利器也!”

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说法。宋军在城上架设的震天雷恰于此时开始发威,大小雷弹按着跟随友军前进的炮手旗语指示,一波一波地向城中投去,闷雷般的响声阵阵传来,再加上宋军掷弹兵在巷战中投出的掌心雷,显然是花荣已经开始了新一轮大规模的进攻。

行伍宿将,对于战场的变化自有一种敏锐的感觉,史文恭和郭药师二将接到花荣已经入城的消息之后,亦皆迅即相应,不约而同地抽出精干兵力,与花荣所部来了一次向心突击,终于打通了入城三路宋军之间的联系,亦将城南的金兵分割为数个小块。

花荣亲身入阵,气派却与别将不同,身边有四个亲兵紧紧跟随,前面两人手持大盾利斧为护卫,后面一人扛着银枪,一人背着箭囊,他自己则手持大弓,闲庭信步一般便从大道上走过去,但见五十步内有金人出现,便是一箭射去,小李广名下箭无虚发,这样的距离内,三石强弓的威力虽是重甲亦不能抵御。再加上左右两侧各有一支队伍在街道旁的院落中穿插,前面又有木驴开道,是以花荣虽然入城最晚,进度却比其余二将不慢。

只是与史文恭会师之时,花荣却吃了一惊,见史文恭满身是血,肩头裹着白色的纱布,竟是负伤了。要知史文恭勇冠辽东,自来到辽东之后大小数十战,虽然是向来身先士卒,却连油皮也没蹭破一块过,如今这黄龙府的金兵居然能令他中伤,说出去都要全军震动。

“叵耐金狗,居然设下圈套,引某家入彀,一时不慎吃他伤了块皮肉去,不妨事!”史文恭见花荣目光有异,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口中只管大声嚷嚷。

花荣听说不是箭伤,便不放在心上,这金人箭上多半喂毒,也是出自其围猎之用,人若中了或长或短,只是无救,既然是区区皮肉伤,以常胜军中郎中的医术,也不在话下。

说话时郭药师亦到,三将所聚处正对着内城南门,相去只三十余丈而已,乃是一户人家的二层小楼。这黄龙府虽说号称东北重镇,辐辏之地,却是不好和中原相比,这座小楼已然是罕见的高层建筑了,如此显眼的目标自然也是金兵重点防守的地段,花荣适才攻下此地时便亲手射死了十名金人。

“相公在后面看着,今日说什么也要把内城打下来,至于零散金兵,不妨慢慢收拾便是。如今我军已然打通了城门至此的三条道路,只是日头将西,至多也就一个多时辰而已便要天黑,那时我军地理不熟,非但进兵不得,还要防他大举反扑。”花荣指着内城的南门,冷然道:“郭太尉,史兄,这内城如何打法,我等须得好生计较一番。”

这半日厮杀,除了开头的登城之外,尽是刀刀见肉的血战,郭药师和史文恭俱都杀起了性。郭药师便道:“凭他有什么陷阱,这内城城墙不过两丈高,三个人搭起来便攀上去了,惧他作甚?”

史文恭亦如此说法,花荣却并不言语,看了看外面的地形,忽然指着内城南门外的一片开阔地,说道:“两位太尉,我等皆久在辽东,素知金人骑兵之能,如今娄室一意守城,城中处处皆设下陷阱,房舍街巷唯恐不窄,何以此处要紧地带,却留下如此大的一片开阔地?”

二将俱是老于行伍,闻言齐齐一惊,也都向那开阔地望去,郭药师便皱眉道:“莫非娄室早伏下骑兵在内,预备我军攻打内城之时,便杀出反击?倘真如此,不可不防,可速调骑兵入城。”

城中道路多半都被破坏,到处都是陷坑和当道的矮墙,旁边的房舍中又随时都有可能杀出金兵来,这种状况下骑兵作战毫无优势可言。故而为了爱惜战马计,三将都没有派骑兵入城进行战斗,连史文恭这样的马上战将也是下马步战,免得目标太大。

花荣却摇头道:“只怕进来容易出去难!那娄室之能,我等业已深知,他若在此伏下一支骑兵,决不仅仅是为了反击我攻打内城之军,多半是要留到天黑之后,用以将我军入城之军一举击退之用。倘若他天黑才出,我军骑兵便无用武之地,反塞住了步兵转圜的余地。”

史文恭焦躁道:“现下若无骑兵,他一旦杀出,我军又无拒马长枪,莫非要以将士的血肉之躯去扛他的铁浮屠?”郭药师也道:“花节度,你素来知兵,倘若有甚妙计,我两个皆听你之教便是。”

花荣笑道:“小可哪里来的什么妙计?只是战前探报,说道城中金兵也只八千,计点半日血战,斩杀敌兵已不下千数,小可心算之下,外城中敌兵料来至多四千,如此说来,敌兵乃是内外各半。倘若我等能趁这个多时辰,一举攻入内城,这内城原是预备辽主行经此地的行幸之用,宫室居多,空间较大,更无躲藏空间,凭我军兵力,可一战而定,那时占了内城,也不怕敌军乘夜出击,将我军再赶出去,到了明日天明,便是底定战事之时。”

史文恭急道:“既知时日迫促,何以迟迟不言?这内城中既有骑兵埋伏,我等却又只得些步兵在此,要如何一战而下,花兄明言便是。”

花荣指了指已经立在外城的城墙上的震天雷,笑道:“便用此物可也!我意那骑兵若要杀出,事先必要在城中列队,且须一段路程以积累马力,方可收效。如今我军不妨径用雷弹去炸城,却教诸震天雷皆移入城中安置,一俟敌人城门开时,便令震天雷尽皆向这内城城门外的空地投弹,打他个措手不及,我兵便趁此杀将进去,如何?”

郭药师与史文恭同声叫好,史文恭更叫道:“开州一战,教师营好大威风,如今已将眼睛生到了额角上!待某家调本部铁骑入城来,显一显我军威风,也教相公看看,敢战的骑兵可不止教师营和常胜军!”

花荣和郭药师相视而笑,都晓得史文恭素来勇力自负。不过开州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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