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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4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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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将亦皆躬身领命。
宣抚使既然下定决心要和金国继续大战,此时辽东的战争体制才全面开动起来。这辽东的兵虽说是各自授田,却并不是农兵,概是历年战事中存活下来的精兵悍将。一旦受到点兵令,登即收拾马匹军器,往各处百户千户报到,内中有许多人在年初便曾集结起来,只是没有得到宣抚司的调令,只能在本处守备,此时便凭着调令往预定的地点集结。
旬月之间,辽东四处大营便塞得满满,辽阳府大忭营有一万五千兵,盖州郭药师营一万八千兵,苏州栾廷玉营两万兵,贵德州史文恭营一万兵,此外战马也有近两万匹。这许多兵力报到开州高强这里,他又是欢喜又是发愁,十几万兵说起来也不算多,还不及当日出兵收复燕云的两路兵中的任何一路多,只是这辽东不比中原,历年粮食蓄积不多,要知道单单是河北一路,官府用来备荒的广惠仓里就有几十万石粮食,足供平燕大军食用整年的。
可辽东就不同了,搜遍全境的府库,也只能找出十几万石粮食来,这还是算上了喂马的豆菽了,十万大军,外加四万多战马,这点粮食只够吃两个月的!
幸好辽东的兵不比中原,不用发军饷也不用管装备,高强只须连书催促登州的燕青,叫他速速组织调运粮秣便是,至于这些粮食如何调拨,资金如何筹集,反正他现在也不在朝廷中了,只管伸手便是,哪里管他许多。
燕青也确实不负所望,庞大的船队就好象变戏法一样从南方调来,江南的存粮径直从海道运往辽东,据事后的统计,三四两个月间抵达旅顺口的货船吨位便达到四百万石之多,抵得上御河九个月的漕运!这四百万石当中除了上百万石粮食之外,更有火药军器箭矢军服等物,以及辽东所需的诸般铁器、丝帛、瓷器等中原物产,回程时则携带了大批辽东的牛羊木材兽皮等特产。
宋军的后勤体制本来就有相当程度依靠民间商贾的参与,因此对于这类走私行为也司空见惯,浑不当一回事。而高强难得一次不用全程操办前线大军的后勤补给,更是乐得轻松。
三月底,在开州会战结束一个月之后,朝廷天使再一次抵达开州。此番前来传旨的又是高强的熟人,便是枢密院金国房的承旨马扩。他展读圣旨,其中对于辽东将士力战开州的功绩大加褒赏,军中将士单单得赐金牌金碗的便多达数千人,高强暗地算了算,单这一项,朝廷就付出了近三万两黄金!
这倒也不是什么超赏,当年童贯与王厚平青唐,军中受领金碗的便有上千人,何况今次开州之战以少胜多,连金国的国主都给捉了来,那还有不大赏特赏之理?相比起大宋朝廷一向大方的金银绢帛之类物质赏赐,此番的加封才真正算得上是破格,自李孝忠等统兵将领以下,平均都升了一级,全军统制李孝忠,以及生擒阿骨打的林冲和韩世忠二将,一起都授了节钺,倘若加上花荣,高强门下便已经出了四个节度使了!
至于高强本人,官职方面已经是使相,爵位也已经封了国公,再上去只有封王了,然而大宋朝异姓绝少封王,童贯那是太宗时许下的约定,况且高强年纪如此之轻,哪怕立了天大的功劳,也不好直接封王。因而圣旨中除了好话不要钱的猛夸一阵之外,实际上只是加了一个国公,一镇节度使,功臣号倒是长达十二个字,快赶上文彦博了。饶是如此,两国公加两镇节度,亦是本朝开国以来仅见。
圣旨读罢,高强率众山呼万岁,领旨谢恩,跟着马扩指挥随来的官吏颁授节钺制书,发放恩赏官诰,自有一番忙碌,当晚大开酒宴,一面为天使接风,一面庆贺封赏,不在话下。
宴罢,马扩扯着高强到了静处,方道:“相公,官家得知相公大胜金兵,欢喜不尽,叮嘱小人务必要向相公道明,倘若辽东军息,相公便可还朝,到时候少不得一个王爵,另有圣旨一道,是关于那大金国主的。”高强早料到此节,此前已将关于辽东还将有大战的折子送往京城了,此时箭在弦上,他哪里肯走?至于阿骨打的处置,果然不出高强所料,赵佶命将阿骨打与兀术送往京城,并金国求和使节亦一同南去,高强自无二话,当下便率了几名书吏,与马扩一同到了看押阿骨打处宣旨。
马扩与阿骨打本是旧识,不过当日是马扩为客,阿骨打为主,如今客翻为主,阿骨打却成了阶下囚,此时见面,都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第十四卷 三朝北盟 第六九章
马扩见了阿骨打,先是官样文章,以大宋天使的身份,传达了赵佶对于金国国主的问候,单单从言辞上来说,倒是显得甚是客气。嗣后劝降之时,阿骨打照旧是不加理睬,马扩曾随他起兵征战,也晓得阿骨打的为人,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狼主,今已奉我官家圣旨,要请狼主往我家汴梁去住些时,狼主倘有什么言语交代,某家可即刻请贵国二太子前来。”高强对于阿骨打本人并无太多恶感,也不想把堂堂一国之主弄得惨淡潦倒,说出去没得坏了中国的面子。
阿骨打仍旧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应允了,高强便差人去将滞留在开州城中的金使斡离不和兀室一行请了来,告以官家旨意要将阿骨打送往汴梁之事。斡离不听了亦悲亦怒,强忍着说不出话来,兀室却安慰阿骨打,说道南朝礼义之邦,汴梁又是天下精华所在,谅来不致慢待了狼主。
阿骨打淡淡一笑,却道:“我走之后,尔等可速立新主,与南朝或和或战,交接之际,亦无需以我为念,切记!切记!”
斡离不闻言,方要动问,却想起身边两个宋人四只眼睛看着,其中马扩更是熟知女真风俗和文字的,却不好教他在旁得知机密,只得回身向高强道:“蒙相公厚恩,许我等与狼主相见,心中深感,只今须求片刻私语之闲暇,万祈相公允准。”
高强一笑,撂下两句场面话,便即携着马扩出外,高庆裔跟着就将门给关上了。
俩人站在院子里,马扩向高强低声道:“相公,若是想要差人偷听,可就失算了,那女真惯会画沙为文。每逢商议机密之事皆用此法,议毕便即随手抹去,外人难以得知其事。”
高强笑道:“马兄,你也忒以看得我小了,当真要谋算金人,又哪里在乎这一些?倘若阿骨打在此间交代几句,便能扭转两国间的大势,那么他当日为我所擒之时,金国便早已俯首称臣,亦不须我再费手脚。”
马扩见说,亦觉有理,方应酬几句,却被高强扯到一旁的一间屋子里,问道:“如今眼见得金国一时不得便降,辽东多管还有烽烟,我欲遣细作联络金国诸部,看看有无离心向我者,苦于手中无得力之人。马兄久在女真国中,可有良策教我?”
马扩闻言愕然道:“相公开州大胜,手中岂无俘虏?便以恩义结之,复遣还其部族之中,自然传播我大宋威德,待相公大兵到时,谅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俘虏……嘿嘿,没什么俘虏。”高强挠了挠头,甚是无奈。当日开州城下,不论是陈规守城,还是龙河会战,双方都是杀红了眼,投降者为数寥寥。虽说最后宋军是获得了打扫战场的权力,然而也没有留下俘虏,见到负伤没有逃走的金兵都是一刀砍了脑袋,谁管你是否愿降?因此宋军至今斩首逾万,俘虏却近乎为零。
马扩见说,也只得苦笑道:“相公,那阿骨打虽是蛮夷,临战时也晓得收容俘虏,招降纳叛,将之收为己用,其后攻略州郡时多得其力。相公何以见不及此?如今只得且战且抚,以我乘胜之师临之,再图招降便了。只是那金国北接契丹,南濒高丽,此两国多年与女真诸部来往,却是近水楼台,莫要我军战胜之功,却被这两国掠了去。”
高强叹道:“我正为此事担忧,那辽国累世为东北诸部之主,新近方衰而已,倘若我这里再杀金兵几阵,令他诸部离心,倒敢教那些新降金国的部族又皆投了契丹去了,岂不是坐看契丹收渔人之利?”
马扩点头道:“小人离汴京之时,枢府参议司列公亦为此担忧,苦于不明金国内情,彼处细作如苏定等人又皆陷于金国中,亦难有良策,便是宗老之计,亦是过于无稽。”
高强耳朵一拎,急急问道:“宗老有何计策?马兄快快与我道来。”
马扩苦笑道:“相公勿要过听,宗老此计直是匪夷所思,参议司诸公虽素仰其才,今次却也难以应和,你道宗老所言为何?他竟要相公去信给那萧干,促他率军投奔我朝,许其辟地开府,作什么铁骊王!这却如何使得?”
“招降萧干?!”高强噌地跳起来,嗓门都没压住:“任谁降我都受,惟独此人决计不受!”开玩笑,这厮是什么人?金兵起兵之后,第一时间他就带着铁骊部降了女真,而后不声不响又逃回契丹一边,居然依旧作他的大官。这还不算,高强收燕京时他约好了投降,结果居然出尔反尔,和耶律大石一道反戈一击,卢沟河边一战险些儿要了高强的小命啊!等到燕京收复,萧干自知不容于宋,衰弱的辽国也保护不了他,一跺脚又投了女真,仗着领路打下辽国上京的功劳,居然又在金国作了大官!如此手段,吕布也要瞠乎其后,侯景更是望尘莫及,三姓家奴这么经典的称号也不足以显示他的厉害了,象这样的人,谁能信?
“慢说他当日负我大宋,背约在先,纵然不计私怨,亦不可信之。”高强把头直摇。
马扩亦摇头道:“我等亦是这般说法,此人枭獍之心,已然不容于宋辽两国,唯有金国堪为他靠山,断不能舍金从我。只是宗老却说,此人野心勃勃,托庇于金人只是权宜之计而已,相公倘若能挑动其反金自立,便可从中取事,至少可以将辽国给拖下水来,我便可稳居主动。然而宗老自己也说,此计过于行险,胜算不高,故而不能形成参议计划只命我代为传言,倘若相公不问计时,便提也休提。”
高强听他这般说,头脑也冷静了些,点头道:“宗老言多有中,此计谅来也有可取,待我差人往北路,探明其势,再作定夺。”
马扩称善,又说起来时得了太尉府的讯息,说道李师师产后身子也大好了,本想北上来与相公团聚,只是高俅爱惜两个双胞胎孙子,怕路上颠簸和风寒伤了婴儿,只是不许。李师师无奈,只得连夜赶工将一件征袍绣好,央着马扩带来交于高强。
高强听闻,顿时牵动心思,不但汴梁有爱妾爱子,辽阳亦有人在彼守望,自己战胜之后,也只是遣人送了平安回去,却还不曾见过,怎不牵心?
正唏嘘间,牛皋来报,说道阿骨打那边正请高强过去,原来是要交代的话也都说完了。斡离不等辞别了阿骨打出来,却向高强道:“高相公,今奉狼主之命,决意求和,敢问相公能做得主张否?”
高强愕然,心说前几天我才和阿骨打谈心,没看出他有求和的意思啊?多半是女真人惯用的伎俩,打不过就谈,谈不拢再打,便笑道:“我两国本是交好,为些细故大动干戈,亦是无谓。只今我亦愿和好,惟兹事体大,已奉圣旨,命贵国使者往汴梁去,京城商议,自有我朝中大臣主张,却不是我等边臣能置喙者。”
斡离不也不作色,便道:“如此说来,我等亦要作远行之计,敢请相公示以起行之日。”
当下定了十日为期,斡离不等人便即告辞,离了开州城去了。这边高强仍旧忙着整理军务,要将宋军已有的后勤和指挥体系和辽东诸军整合起来,当真是千头万绪。百忙之中,他也没忘了联络金国中诸部之事,虽说策反萧干还有待考量,不过手头却有个现成的人选,你道是谁?便是当日率军在开州助战,结果险些儿举起反旗的怀恩寨千户阿海之弟,阿邻。
那阿海当日本是与金人约定,要阵前倒戈,相助金兵击宋。哪知事到临头,见宋军战力强劲,火力凶猛,金兵未必能胜,这阿海却又害怕起来,最终是率军离开了战场,两不相助。等到大战尘埃落定,阿海倒也光棍,自己提刀将脑袋砍下,由其弟阿邻捧了来向高强请罪,求仍为宋臣,誓愿百世不移。
高强见了阿海人头,此事便即了结,有意反者阿海一人而已,其部众多半不知,终不成还要杀人家满门?好比历史上南宋淮西兵变,要反者也就是邸琼而已,结果竟被他裹胁了四万多兵去,终不成这四万人都是叛逆。倒是这阿邻为了洗刷自己部族的罪名,一直想要立功,这些日子不断献上战马和粮食,又率族人为宋军向导。
要知这阿海一部,本是温都部旧人,对于开州以东、鸭绿江两岸直到大海的地形了若指掌,有他们这些地头蛇帮助,宋军起码不会对于东路的地形再两眼一抹黑了。
待高强说起自己的计划,想要阿邻去策反那曷懒甸路的女真族人时,这阿邻却是一脸苦相,说道前时奉命与阿鹘产大王东进,扰乱女真后路,已然将诸部策动,后来皆被粘罕率军一一瓦解,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族人幸存?但有的,也吃金兵收拢去了。
高强听了,稍有失望。不过这阿邻也道,东路迭经战火,女真人人口已然所剩不多,若是宋军要往攻战,有他族人为向导,却也不难。此时宋军已然将开州牢牢握在手中,这阿邻一族尽在宋军治下,动辄便是几百上千个人头落地的大祸,因此他的族人现今倒是靠的住的助力。
此论既出,统兵的将领却甚是喜欢,如此一来局面倒简单了,只须往东一路杀将过去,见着女真人便砍杀便是。不过金兵主力虽然向东退去,但尚未发现有大规模分兵的迹象,因此宋军一时也未可进兵,只是每日分遣骑兵远出哨探而已。
过了十日,金使到来,却不见斡离不和兀室的踪影,并高庆裔也不再来,换了个乌林答赞谟来,并十余个阿里喜,说道要同往汴梁去服侍阿骨打的。高强心知金国必是已经开始重组,故而重臣都不得离开国中,当下也不说破,依旧奉着阿骨打和马扩等人离了开州,首途往南去。宋军扼住了东路,金兵不得进,因此路上安全也有保障。这一行送走,高强第二日便率中军离开了开州,返回辽阳去了。
此番凯旋,声势又自不同,辽东监军童贯身率辽阳上下官民万余人,出城十里相迎,城中更是张灯结彩,许多百姓在家门口摆下香案。敬谢宋军战败金兵,保了一方平安。
高强骑在马上左顾右盼,抱拳答礼,其实早已心不在焉,只想着快快脱身,回家去看看妻妾,抱抱儿子。经历了这样一场血战,他的心态又有不同,那家中的宁静天伦与战场的血肉横飞人命如草相比,更显得珍贵无比,至于这万民欢呼、百官道贺,当初他平燕回朝时还享受的不够么?
好容易撇下童贯,溜回了自己的官署,一到后院便吓了一跳。但见门外堆着大捆的柴薪,更有火油烟硝等引火之物,登时想起临走时李清照所说的话来,高强心里顿时一抽,忙教曹正去唤开了门。
中门开处,高强眼前便是一亮,只见李清照与小环、金芝、金莲等一体出迎,俱都穿了盛装,李清照更是穿着命妇的宫装,一品国夫人的打扮,端地是富丽堂皇,华贵无比,脸上也破天荒地施了许多脂粉,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好似年轻了十岁一般。
高强跳下马来,大步上了台阶。李清照遥遥便率众内宅女眷拜倒,齐声道:“妾身等恭迎官人凯旋!”莺声呖呖,落在高强耳中,与平日分外不同,他这些日子以来,实在听了太多的兵戈杀声。当下上前扶起李清照,只觉得今日的李清照容光焕发,不由地笑道:“姐姐今日真好比仙子下凡,某家几疑身在瑶池仙境矣。”
李清照虽略显扭捏,倒也坦然,浑不似往日的矜持,亦笑道:“此番相公出兵,妾身度日如年,直到捷报传来,方觉心中稍定。听闻相公此番与敌恶战,着实不易,妾身自当率众女眷出迎,以振家声。”
高强甚喜,又搀起金芝、金莲和小环,这三个便不似李清照般大方,小环眼泪都要掉下来,被李清照开解了两句,方才稍稍宁定。高强心中感动,也是好言安慰,只是左顾右盼间,独独少了一个人,忙问道:“我那长恭孩儿何在?”这队伍,不大整齐啊!
提起长恭,李清照四人面上俱是无奈,金莲苦笑道:“相公恕罪,这孩儿忒煞顽皮,战事未决时有鲁大师约束,他还好些,得知相公胜了金兵时,整日价闹着要往前敌去,鲁大师被他扰的恼了,只说不见家人倒好管教,一径提了去城中报恩寺住去,这些日子竟不在家中。”
这小子……高强一笑了之,便教曹正去取长恭回家来,而后迈步入内,刚转过照壁,便唬得一惊,只见这照壁后头居然放了一排震天雷弹,大大小小的总有二三十个。再联想到屋外堆积的柴薪,心下便已明了七八分,指着雷弹向李清照道:“姐姐,这莫非是你所为么?”
李清照点了点头,尚未答话,金芝抢道:“相公,自你去后,李姐姐便命锁了门,不许内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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