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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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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结果呼延通就给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牛皋见高强多半已经看破了他和呼延通的小小玄虚,索性敞开了说:“相公,小人家在汝州,乃是括田所发端之地,百姓深受括田之苦,却无法可想,小人家中本有良田二十余亩,亦被强括为公田,逼小人向官家交租,好好的田主一夜之间成了佃户,是何人间!”说到这里,牛皋冲着高强邦邦磕了两个头,大声道:“相公为民作主,叫官家罢了括田所,便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如今听说相公阅兵,小人别无所长,却有些勇力,情愿投在相公帐下!同行一百二十七人,俱是与小人一般,这身家性命都是相公给的,便还与相公也罢!”
高强大为惊讶,心说这括田所好象是蔡攸和杨戬自己放弃了,不是我进言的吧?难道群众的眼睛这么雪亮,连内里的情事都知道了?多半是呼延通给自己宣扬的好事。
此时亦不及分辨,这牛皋其意甚诚,分辨了也是多半不听。高强上前将牛皋搀扶,一拉却没拉动,心道好大的气力!本衙内习武有年,手上也有一把力气了,这一拉却好比拉一棵大树仿佛,看来这牛皋下盘的力量着实了得,不枉了姓牛啊,果然有牛的气力。
牛皋梗着脖子道:“相公若是不收,小人便长跪不起!”老一套的招数,不过在这种公开场合,那还是很管用的,起码台下那些军兵都在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恐怕还以为高强干了什么坏事了呢。
只是说要立时收了牛皋为兵,却又有些不合法度。他是汝州人,属于京西该管,更不是现役禁军官兵,这所谓的弓箭手就是民兵,平时应付些衡役而已,而这次阅兵乃是从河朔禁兵中选拔精锐,如何收得?高强无奈,只得道:“刻下正当校阅,不容详叙,待少停问明尔等情状,方可定夺。只是今日校阅俱是河朔各军。你若要参入,于军法不合,这却不可造次。”
他本想拖延一下再说。那呼延通却赶紧上来拉牛皋,口中乱嚷:“相公已经允了,你且起来,军中不可造次!”亏他倒有些心机,把高强的话掐头留尾这么一说,居然也像回事。
牛皋大喜,又给高强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说道要去安抚同行诸人,不许他们闹事。高强亦由得他去。经他这么一闹,等到高强再把注意力放到校阅上时,却发现单兵技能的校阅已经接近尾声,场中军士们陆续回归队列,脸上神情大多沮丧。
问了宗泽才知道,原来这次校阅的标准定的比宋军平时的标准来得高,众军士平时又甚少操练,多半都是凭着自己的自觉和所谓的家传武艺在练习,因此达标率只有一半不到,优秀者更是十中无一。而这次校阅事先张榜公布的规则,众军士的成绩将直接与各军所应得的恩赏挂钩,若是平均成绩不中式者,则一军无赏。
高强一听却笑了,他原本就在担心这次校阅和扩军的军费太高,按照如今这结果,也就是说全军校阅的平均成绩都不够得恩赏的,那不是省了一票?哪知他高兴的太早,底下已经有人闹将起来,喧哗声越来越大,不少人脸上都有些愤愤不平。
韩世忠见似有军心浮动之状,立时站起身来走到台前,单手持着铁槊半空一挥,两千背嵬军将士立时肃立待命。只听韩世忠大喝一声:“校场之中,谁敢喧哗?违者军法从事!”将铁槊槊尾在台上重重一顿,那两千背嵬军亦作出同一动作,到底是操练有素,这一下竟似一个人作出来一般,只是声响大了许多,校场中只听“轰”的一声,地也晃了几晃,那些喧哗的军士被这一声,立时噤声立定。
韩世忠见令行禁止,即刻震慑,心下颇为满意,又喝道:“何人喧哗,出来说话,相公有令,言者无罪!”他心里也清楚,标准定的高了,影响到诸军所希求的恩赏,自然会有人不满,只一味弹压,军士们也是口服心不服。至于擅传高强号令,说什么言者无罪,却是因为在常胜军中极为强调太祖所定下的阶级法,若不得上令,擅自越级上告者,纵是有理亦作无理,故而须得先行赦过。
这些军士来参加校阅,又是关系到各军恩赏的,自然各有本部军官统领。哪知韩世忠这么一喊,竟无一名军官出来说话。高强看得直摇头,心说就你们这点担当,都不敢为属下出头,还能指望士兵为你们拼死厮杀?别说这些兵的战力平平,就算真是一群虎贲,由这等没担当的庸将来带,也带成一群羊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台口,韩世忠很自觉地退后一步,横槊护卫,越发显得高使相气凌三军。高强一提丹田气,喝道:“既有胆量在底下喧哗,怎的无人上来?尔等非我大宋官兵,却都是藏头露尾的鼠辈!”
这一激将果然有效,立时便有几名军士跳出来,大步奔到台下,为首一个领着,向高强叉手行礼,自报家门,道是真定府路强弩手刘和:“相公,小人见军中律例,六发三中为上等,为何此间却是六发四中为上?委实不服,以此言于相公。”余人俱都点头。那后面许多军士见有人出头,一发鼓噪起来,反正法不责众,起哄最安全不过。
高强看了看他,回头问宗泽讨了簿子来看时,却见真定府刘和位列强弩手第一位,挽三石弩,二百四十斤强弓,射则是六发六中。当时心下已经明白,这人大概是自己成绩优异,不怕被人说他侥幸图赏,因此才被推选出来。当下和声道:“尔等数人,都是上等乎?今日本相校阅,乃是为了观尔等战技,亦设下优赏,倍于旧例。若是都如军中旧例一般希求尔等,则恩赏亦当如旧,何必倍赏?”
刘和一窒,想想高强说的也是道理,况且这么个大官当众说话这般和颜悦色,已经是过其所望了,更欲何求?正想偃旗息鼓,不想同行一人却道:“相公这等说,自是道理,惟小人等今日不中式,乃因相公自行升高式格,又不曾公告军中,以此不服。”
像这等军中事,纯用势压自然也是使得,但若要人心悦诚服,就得多花点心思了。高强向身后韩世忠使个眼色,韩世忠会意,朗声道:“相公要得精兵,因此升高式格,尔等却以为相公吝惜恩赏故而为此,真正可笑!凭尔等之材武,尚有甚颜面不服?”
众军士听了,都是一片哗然,须知他们在各自军中亦是顶尖,早惯了一方称霸,哪里受得了韩世忠这样轻蔑言语?那刘和本已服膺高强的,此时亦发了性,向韩世忠一拱手,道:“统制,相公既然升此式格,谅来是一向以此教练士卒,小人不才,久闻相公常胜军乃是我大宋精兵,想要看看常胜军中是何等式格。”
韩世忠一声大笑,手向两厢站立的背嵬军军士一摆,喝道:“我这里两千虎贲,任你挑选,但有一人不中这式格者,便算尔等皆中,如何?”
众军士又是一片大哗,这次却是惊的,看韩世忠这般当众大言,谅来是有此信心的,但要说这两千军士都能比北宋军中的优等士卒更加技艺精湛,却又哪里能够?却不知韩世忠在独龙岗教习士卒经年,又因承高强给了“背嵬军”这个名号,那是从西夏传来、专门用来称呼最精锐士卒的名号,他自是加倍勤力,凡事以身作则,将这几千背嵬军操练的越发骁勇,尤其这两千人俱是军中优选,若排除临场的运气成分,确实是都有这等实力。
那刘和已是骑虎难下,恃着自己射技绝伦,直指韩世忠道:“将为兵之胆,统制既然以此号令麾下,想必自身勇力绝伦,小人斗胆,便请统制亲自下场,若能如小人一般射时,小人便是妄为,愿受军法处置!”
他以为韩世忠既然作大将,勇力想必胜于寻常士卒,然而要做到他这样的程度,却也有所不能,是以故意以自己的成绩代替式格,想要给韩世忠出个难题。哪知这一下却是踢正铁板,韩世忠马上功夫或许不及林冲、史文恭,但说到射技则堪称全军表率,也只有花荣、刘琦等寥寥几人堪与他相比而已。
一试之下,台下众军士采声如雷,但见这万人统制官左右驰射,箭无虚发,开弓竟达三百斤!刘和自叹不如,等韩世忠按照式格一一射毕,下马来到切近时,不待韩世忠开口,已是倒身下拜,口称:“小人狂妄,不识统制神威,愿受军法处置!”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五六章
既见众军士都已敬服,便轮到高强说话了。他来到台前,扫视台下罗拜众军士,大声道:“尔自云愿受军法处置,可知干犯了那条那项,当杖当斩?”
那刘和几人不意高强有此一问,彼此看了看,都有些傻眼。宋时军士大多不识文字,军规亦背不全,加上宋朝文人治军,军规弄的复杂无比,最简约的版本也有十七条五十四斩,他们哪里记的全?再者,今日这件事又较为特殊,是高强在原有的宋军校阅式格上加码,军法自然不载,是以又哪来的处置?
刘和见无人接口,他横竖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小人冒犯相公和统制虎威,不服阶级之法,自当受罚。至于其余,当问军吏。”
高强心中暗暗点头,这刘和自身射术甚佳,本来众军士纵使闹事也与他无关,却被推选出来说话,为人甚有担当,此时又甘愿受罚,那是将闹事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区区一个军士,愿意为了袍泽这般委屈自己,煞是难得。
便将手一指台下诸军,喝道:“尔等听真!式格不同,自是本相主张,尔等不知,何过之有?至于校场喧哗,乃军法之禁,奈何法不责众,今将尔等原属各军应得恩赏减去一等,以为惩戒,尔等可心服了?”
众军士见既不杀也不打,只是扣了各人军将所应得的赏赐,自然个个服膺,大叫得令。只是这下却恼了领队的军将,当即有一个将官跳出来,向上道:“相公如此处置,小将不服!既是军士犯事,为何降责各军?此地须是校阅兵士,不是各军受命之战场!”
高强看他服色,却是一员指挥使。一问之下却巧了,正是刘和那一队的领队将官,看来是刘和等人射术出众,他本该受上赏,如今却见财化水,利益交关,便即跳了出来。心中不免暗喜,本衙内正要寻你的岔子。这般跳出来岂不正中我下怀?
当即提气喝道:“军士校阅,皆有式格可依,本相自行升降式格,兵士不解亦是人之常情,既然韩统制献技,诸军皆服,此事便已无碍,何须处置?所以降责各军者,乃是因尔等军将不守本分之故!”
那军官一愕,还没反应过来。却听高强喝道:“尔等军将,职责统率兵士,当上下一心,为何方才众军士不服式格。尔等不出,直到此时黜减各军恩赏方出?分明是但惜己身,不顾军士死活安危!于军法,则下情上达自有阶级,尔等不为军士伸张,上官有恩则归于己身,下军有怨则诿过于上,如此缘奸犯事,如何做得军将?若论军情,则尔等平日不恤士卒。一旦临阵,白刃相交,敢望军士舍身向前,与尔等共生死休戚乎?”
一顿痛骂,那些军将个个低头不敢言语,只觉得周围兵士们投来的目光中充满鄙夷不屑,有的军将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刚刚出头来说一句话也好,何至于现在这样被骂的头也抬不起来?这往后还怎么统领这些兵士?
高强骂了一阵,算是过了瘾了,又指着刘和等几名出头的军士道:“数千人不服,只得你几个出头,却又都是本不关己事的,足见尔等都是有肝胆的好汉子,今本相不但不怪罪尔等,并进尔等官各一阶,加赏钱每人十贯!”刘和几人喜出望外,台下磕头道谢不已,当有参议司的军吏上前记下姓名等项,现场便发下赏钱去。
到此人人都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哪知高强却意犹未尽,命人下台去传令,不一会只见李逵和几个大力士举着那面白布大旗上台来,照着高强的吩咐,将大旗插在台前。高强指着旗上那“公开公正公平”几个大字道:“诸军看了!本相阅兵,便以这六字为重,校阅高下悉依式格,无人例外,诸军但有疑意,许向各处参议司军吏告诉,只须不是栽赃诬告,便言者无罪!”那李逵也不晓得高强说些什么,只觉得上万官兵的眼光都在看向自己这里,当即挺胸凸肚,越发显得李铁牛煞是威风。
这一道令倒是新鲜,须知宋时军中最重阶级法,上官对下级直可予取予求,下级若是上告时,即便告的有理也要受罚。到了和平时期军纪废弛,这形势却又有所变化,上官因为指望着下级为他赚钱,又要上下串通占缺吃饷,以至于有些上官反而不敢得罪下官。
凡此种种,都不是一支健康的军队所应有的。是以高强在练常胜军时,第一要点就是重申阶级法,建立上级对于下级的权威,使得令行禁止,号令专一。原先常胜军领兵大将都是高强的亲信,后来收编梁山后,这些招安的头领与其部属又都是多年相处的,因此更加强调阶级法,俾以军纪洗去其江湖气。
但今次校阅之后,常胜军势必大举扩编,新补充进来的兵士要重新适应新的部队和军规战法,自然有许多冲突龃龉之处。这时候倘若一味用阶级法的权威压制,效果可能适得其反,因此高强便拟将参议司的军吏派到营一级去,以此作为下情上达的管道。不过现在还处在校阅期间,因此也不即明言,只当是参议司军官主持校阅,顺便为之。
今日校场之事,当天便轰传全军,参加校阅的军士人人振奋,都道高使相责军虽严,然信赏必罚,且能体恤下情,刘和几人虽然出头冒犯,却不罚反赏,便是明证。众领队军将倒有些犯愁,原本以为此次校阅恩赏从优,可以从中捞一笔,哪晓得式格升高,这恩赏不是那么好拿的,而且高使相脾气不好伺候,根本不把军将放在眼里,叫人如何不愁?
高强回到自己帐中,便有牛皋领着自己同行的百余人前来参见,那呼延通已知高强看破他的猫腻,因此索性也跟着来。待问牛皋前后情由,果然不出所料,当初这连环马军便是驻扎在汝州,牛皋因事结识了呼延通,彼此交情甚好。呼延通本有意引进他为官军,不过牛皋家中颇有几亩良田,舍不得离开,因此未能成行。
后来经过这括田所一事,牛皋却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想说人生在世,单求填饱肚皮是不成的,人若不上进,天就来欺你了。因之便想起呼延通来,便将家中事交托给兄弟,自己招集了一些平日交好的士兵弓手,大家前来寻呼延通投军。这一寻,先找到青州,又从青州找到大名府,委实吃了不少苦头,弄的衣衫褴褛,乞丐一样。到了这里,好容易找到呼延通。却得知连环马军难得进人。这高强校阅又阅的是河北诸军,牛皋等人大为失望,回首来时之路,几乎没有勇气再走上一回。
呼延通见他们来得不易,便想要相帮,只是他上阵冲锋是一员猛将,心思却不如何灵动,想了半天也只想出来一个主意,叫他们到校场去闹,见着高强便苦苦哀求,以他在青州与高强相处的经验来看,这高使相年纪轻轻,懂得体恤下层的士卒百姓,必定心中不忍,料来会收留牛皋等人了。
高强听罢,瞪了呼延通一眼,心里却觉得说得不错,若和这时代的士大夫们比起来,高衙内确实当得起体恤下情这几个字,便向牛皋道:“尔等既然远道来了,足见心意甚诚,我若以军法之故拒之千里,未免冷了尔等报国之心。只是今次阅兵,委实不及汝州,自不可叫尔等入常胜军,究竟如何安置,容我细细思之。”
牛皋本以为校场一闹,高强不加怪罪,这从军之事已然是板上钉钉了,哪知又起波澜,情急之下便道:“相公,小人亦知军法严谨,亦有募兵之格,只是小人身受相公大恩,无以相报。倘若相公不收,小人亦只得跟随相公左右,只待相公再募兵士之时,便即相投便了。”
高强哭笑不得,这不成了死缠烂打了?只听说过对于自己有好处的事死缠烂打的,却没听说过这等为了给人当兵而死缠烂打的,须知牛皋这等身家清白的良家子最是宋朝军队喜欢招募之人,往往在军中升官升得最快的都是这类人,他会如此恳切地要拜在自己帐下,足见这罢去括田所之事对他影响如何巨大,而反之亦可证明,括田一事对于百姓的伤害之深了。
见牛皋其意殷殷,高强亦是无可奈何,再问牛皋同行众人,遭际亦是相等,都是曾经深受括田所之害的人,便道:“既是如此,我便收下了尔等,有武艺者便在我帐前作个牙兵,余者亦只在我府中行走,如何?”
牛皋等见高强松口,如何不喜?吩咐磕头称谢不已,高强叫曹正进来,安排这些汝州人且去歇息,待明日与石秀一同看过各人心性本领,再各自定用。牛皋便被留了下来,高强对他的武艺有些好奇,找了几个牙兵和牛皋一过招,发觉此人武艺粗糙,但力大过人,一根杆棒随意挥舞,便叫人难以招架,至于枪法则委实差强人意,在高强看来,大概也就和他自己属于一个档次的。
便命人取了几件兵器来,都是力大之人所合用的,什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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