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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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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强刚一皱眉,心说这酒令我哪里知道。你即便叫我划拳,什么哥俩好,七个巧,也只在电视上看过,还不晓得宋朝什么规矩,这一下不是要出洋相?实则以他的衙内身份,上不近士大夫,下不就贩夫走卒,到做官以后又是军国大事经济理财,忙的恨不得一天掰作八天来使,哪有时间留心这些小道。

正要推辞,哪知文人捧臭脚的本事历代皆然,李清照这提议一出,登时许多人起来叫好,也不管这位衙内当日在太学考试中作弊登第,赞成李清照的评价,更有人摇头晃脑地在那里背诵高强所抄袭的几阙词,什么满江红,青玉案,更有几首经白沉香在丰乐楼登台献演,唱到街知巷闻的后代词人之作,一个个用极为热切和盼望的目光瞪着高强,险些看得他脸都红了。

高强脸上只得挂起谦逊的笑容,用李清照恰好能听到的小声说道:“不过是说了一句此间酸气熏人,易安居士何苦相逼?”

李清照若无其事,亦用同样的小声回答:“素知相公轻易不露,今日元夕佳节,又适逢其会,妾身小弄手段,只愿相公再展文才,焉有他意?便请相公行令赋词,莫要用错韵脚哦。”

高强汗都要下来了,心说什么狗屁韵脚,我怎懂得?一旁周邦彦倒不愧是奉承皇帝的人,不待高强问,已经从旁提醒道:“相公,这一令以梅花为题,用古字韵,相公既是起令,词牌任便。”

“咦,却是巧了。”一听是以梅花为题,高强登时就想起幼时背诵的主席诗词来,不过脑中一回想,好似不大合韵,所谓古字韵,大概尾字须得是用古字或者同音,主席词结尾是“他在丛中笑”,明显不和嘛。

正在发急,想说为何要限韵?好在他总算了解过当时的一些科举知识,北宋后期已经不考诗词歌赋,但是策论居然也讲究用韵,散文要写的像骈文那般抑扬顿挫,琅琅上口,也真难为了宋朝居然还有那许多人中举了。因此这用韵其实是科举考试的功课之一,文生们平时以此为戏也不为无聊,反而是曲不离口。

主席诗词不能用,高强脑中灵光一闪,便想起主席这词原是化用陆游之词的,再细细一想,便笑道:“已有了!”此时李清照手中令筹刚刚二击,闻言喜道:“愿闻相公新词。”

高强得意洋洋,心说这阙管教大家满意,便即指着座上的梅花枝,吟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陆游咏梅词亦是难得佳作,众生屏住呼吸听罢,过得片刻仍旧无人说话,看高强的眼神却有些异样。

“咦,这首词还不够好么?还是有别的问题?”高强心里正有些发虚,忽然有一名书生叫了起来:“相公这词,借物咏人,人与花相照,更彼此生辉,诚为神作也!”此言一出,众生方才打破沉默,乱哄哄地叫起好来,只是那采声怎么听都有些怪异的意味。

高强还是一头雾水,什么借物咏人?我咏什么人了?待转头去看李清照时,却见这易安居士面上娇羞难掩,瞥了高强一眼,竟是含嗔带喜,好似心跳回忆一般,倏的将令筹一掷,喝道:“此阙一出,更有何余地与人?这便散了罢!”说罢,也不管座中众人的目光,自顾起身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高强一见,隐约觉得已经闯祸了,却不及细思,眼见众生似有涌上前来纠缠之势,忙抱头夺门而出,一脚跑上三楼办公室,到了许贯忠处,方才歇下来。

许贯忠照旧在那里算帐,见高强如此,少不得动问。哪知他听了事情前后经过,竟也是用那种古怪的眼光看着高强:“衙内,大娘仍在,只是独居而已,你这般作为,好似不大妥当罢……”

“我干什么了?”把那首梅花词在心里又过了一遍,高强这才悚然惊觉,什么独自开无主,什么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竟是句句都可以套到李清照身上,这听上去还不是主动挑逗李清照么,公然表达爱意么?高强想得明白,却忍不住叫起撞天屈来:“冤枉啊,我只是抄袭而已,谁叫你们乱联想的!”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五三章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当时又有那么多人在场看着,这误会业已造成,后悔是没用了。就算原先不清楚,今日看了金石斋里的气派,高强也可想见李清照在京城士子中的地位,加之这阙词又委实丝丝入扣,可想而知,用不了几天,这股风就会吹的街巷皆闻。

八卦之心,古今实一,况且这桩流言的当事人都是话题人物,一个文君守寡,才名动于当时,深受士子仰慕,一个则是本朝最年轻的两府大臣,当年的花花太岁,如今的一代词宗(李清照封的),这样两个人闹出绯闻来的话,那影响可想而知。好比后世的某某门,无数事不关己的老百姓在暗处偷着乐不可支,其情一也。

虽然高强也是这大群偷着乐的老百姓之一,但绝对不代表他有胆量尝试一下自己去当事件主角的滋味,一想到此,衙内心急如焚,心中甚至生出杀人灭口的毒计来,若是将今日与会之人统统杀了,谅来就不会外传了罢?想归想,为了八卦事件杀人,高强可干不出来这等事。但若是放着不管的话,这件事会不会久后自然失去新鲜佐料,大家见没什么热闹看,也就散了?

“若要如此,有一人须得也与衙内同心。”见高强如此犯难,许贯忠也只好放下手头的帐目与心中看笑话的八卦欲望,帮着动起脑筋来。以这俩人的身份而言,其实就算闹出绯闻也无关名节,北宋时对于男女关系还是相当宽容,何况诗词唱答以至于闹出绯闻,只怕还会被士大夫们津津乐道,传为美谈呢。

倘若只是如此,一阙诗词传唱一时,大家伸长了脖子却等不到下文,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淡了。但是许贯忠却提出。要是李清照自己也认为,高强这首词就是在借物咏她,暗藏挑逗呢?

回想当时李清照的表情,高强的脸立时就垮下来:“不用假设了,我看李易安就是这么理解的,而且……而且……”后面的话,他想想,愣是不好说出口。

许贯忠不愧是跟随他日久的,闻弦歌而知雅意,闻风言而知歹意,笑道:“据衙内看来,莫非李易安口虽不言,心实喜之,正等着衙内出言提亲?”

高强讪讪,老实说,他对于这时代妇人婚娶的观念其实是不大理解的,受惯了现代爱情是婚姻核心这类观点的教育,对于这时代一对男女要如何从陌生走向结婚。他总是觉得有些雾里看花。若是对旁人也还罢了。以他如今的权势,自是任娶任求,哪怕娶回来供在那不管也是无妨。

但李清照却又不同,且不说高强自己对她甚为敬慕,就看她如今在京城士大夫中的地位,他高强就不能将其当作寻常妻妾一般对待。于是乎,又回到原先的问题上了,到底李清照对于他是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在原先是仅仅涉及到男女之私,然而现在却关系到此次危机公关的策略问题了,很简单,若是李清照心实喜之,过两天也抛出一首词来相唱和,那乐子可就大了。以她的才华,这一阙必定又是争相传颂,汴梁纸贵,而两位当世词章大家以词句唱和,互诉衷肠,这种事虽然多半要受到朝中台谏官的弹劾,然而主流舆论则必定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宋徽宗本人也必定大感兴趣,亲自加入到关注此事的八卦党之中。

要是造成这样的结果,那问题就严重了,一旦形成了舆论,不管高强当初是什么想法,到这份上好象还真就得娶了李清照了。然而这就会造成另一个严重问题,高强现在可还是有妻子的,而李清照这样的身份,又是在这样的舆论声势中出嫁,势必不能作妾侍,然则难道要高强休妻再娶?这不是生生要了蔡颖的命么?

推演至此,高强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总而言之,这个问题必须尽快摆平,越往后拖风险越大,而且很有可能是喜剧开头悲剧收场。可是,要如何摆平呢?总不能就这么把李清照叫过来,直统统地对她说:“我不是不想娶你,而是我已经有老婆了……”千古才女恼羞成怒是什么模样,到时候高强大概就能见识到一次了,而代价则很可能是与李清照从此翻脸,大家永不见面。

“呜呜呜,抄袭果然是不好的……”高强欲哭无泪,悔的只想抽自己嘴巴——起初他是想抽陆游的,总算还有几分良心,知道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饶抄袭了还怪原作没有写出自己的要求来。

许贯忠见他如此烦恼,亦知事态有可能发展得较为严重,也收起了戏谑之心,沉思片时,击掌道:“有了!”

高强大喜,连忙捉住许贯忠的手,急急道:“快说,快说!”

“衙内,此事既然因词章而起,李易安又是爱词之人,衙内可复作一首词,仍旧咏物如故,却隐约表明心迹两难之状。想那李易安心窍玲珑,若知衙内为难时,必定刻意淡化此事,大家若即若离之间,便可相安无事。”

高强把他的手又扔开了,仍旧垮下脸如故。许贯忠不解其意,想想自己这办法妙不可言,浑不着相,已经到了玄玄之境,衙内为何不喜?哪知高强那些诗词都是抄来的,要他现作一首的话,就连词牌都得是他背过的那几首才行,韵脚平厌则是一概无知,何况是这么高难度的词,杀了他头也作不出来啊!

再三追问,许贯忠才知道高强一时作不出这样的词来(也不算说谎嘛),却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既是现作难得,便录些旧作,或是以诗文讽喻之,倒也使得,惟不及衙内亲制之词动人罢了。”

高强听见不一定要亲制,这才勉强提起精神来,想想要如何把李清照摆的服帖,既不恼羞成怒,又不心存幻想。要他弄什么诗经,什么乐府,那是不成的,除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衙内脑子里就不剩多少古代诗了。至于用典故更加不是强项。想来想去,高强忽然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现在要处理的是李清照的观感问题,诗词只是形式,他要表现出来的态度和情绪才是关键吧?

一想通此节,则迅即锁定策略。高强平时不爱看言情片,因此个中经验也不算丰富,就算看得车载斗量的韩剧。照方抓药估计还是死得很惨,生活中那么脑残的男女主角大概不多吧?但就是这么有限的阅历,高强也晓得一个道理,大凡男主角要让女人对他无怨无悔地付出,通常都会拿出一个“遥远的她”来作幌子,作情深无奈状,则无往而不利矣,比如亡妻,比如大洋彼岸女友,再比是……总之就是既要显得深情款款,又要无奈多情,赚的身边女人眼泪淅沥哗啦,打都打不走——是为装13泡妞法。只要用上这招,哪怕你比印度神话里的克利希那更种马。照样有人夸你种马有理。

恰好,高强就有现成的这么一个身份可以拿出来……想到这里,他当即翻出一把空白的蜀纸扇子,边角有梅花图案的,即命许贯忠执笔,将当日蔡颖临走时,所留下的与他的《钗头凤》相和地那阙词口述出来,标明是蔡颖所作,这是正面;反面又写上今天自己所抄的那阙惹祸梅花词,在词头前添了一句话:“上元佳节,咏梅小作,兼怀远人。”

三下五除二,这么一把扇子便即炮制完毕,高强拿起来一边吹上面的墨迹,一边左看右看,越看越是满意。许贯忠这时也明白了高强的打算,凑上来道:“衙内这一手端的了得,李易安若得了这纸扇,必知衙内与大娘间不得相聚。相思之苦,以她心性,自必当置身事外,暗祝衙内与大娘终有团聚之日,又可谅解衙内苦衷,解了今日误会,是何妙哉?”

高强听了点头,却又摇头,叹息道:“如此费尽心机,岂是我心所愿?只是误会已生,不得不为尔。”

许贯忠连连称是,当即用匣子盛了那把扇子,唤一个童子来,命他即刻送往楼下金石斋,面交李清照,就说是衙内手书相赠,生怕被人看见,又惹言语,嘱咐那童子从办公室后面的内部人通道下去,直抵金石斋后门。

李清照得了这纸扇之后,究竟作何想法,高强不曾生了千里眼,自然无从知晓。只是次日二人在博览会中又碰了一面,看李清照面色如常,好似昨日之事根本就没发生过,高强心中却安,料来这般过一段时间,这股八卦风缺乏新材料出来,自然渐渐平息。

况且,上元节过了没几天,待天色放晴,道路通畅了,高强便即整装出京,前往大名府主持河北京东校阅之事。此次出京,气派又是不同,他业经赵佶赠与节度使之官,又是枢密副使,所谓使相是也,得与亲王、宰相抗礼,出行之时少不得礼数冗烦。

队伍头上挂着旌节门旗两面,左节钺,右麾枪,二者之上都缚着豹尾,数百牙兵锦衣带刀,团团站定,中军上高高悬起龙虎大旗一面,上书“河阳节度”,中间月亮影里大书一个高字,这便是如今高强出行的派头,看的老爹高俅都羡慕不已,毕竟使相是传统的美官之首,其风光不是一般大官能比的。

其时黄河冰冻未开,只好陆行,好在高使相年轻又能骑马,省了不少轿辇人员地劳力。当下铁蹄踏冰,甲光耀日,高强一行赶赴大名府而去。韩世忠、李俊和武松三军因为肩负着向军中传授新式武器使用要领的任务,因此也一同开拔,虽然道路难行,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此番校阅因为朝廷郑重其事,又事先张榜各处,因此高强出京的消息一经传扬,河北与京东各处地禁兵闻风而动,路途远的亦是上元节一过便即上路了。这当中,成建制出发最早的自然是独龙岗大营的诸军。李孝忠、杨志等人听说高强要大阅河北各军,情知是收复燕云已经迫在眉睫,一个个都是兴奋不已,闹着要率军出发。只是大军一动,钱粮无数,目下独龙岗大营中粮饷无缺,但是这笔开拔费用却一时没有着落。众人一阵商议,最终才商定大将齐出,至少也要为衙内镇服外戍诸军,也好显示一下常胜军的威风;至于官兵则拣选强壮敢战者,每军千人,总计五千人,开赴大名府驻扎,以壮声威。

这却不是诸将有意炫耀,只因收复燕云是大宋二百年没有实现的梦想,谁不想在这件大事上担任主角?未雨绸缪,此其时也。此外,这次校阅集中河北和京东二十余万官兵的精华,难免有桀骜不驯之辈,高强又是年轻,资望尚浅,有这支亲信劲旅为他压阵,那就好得多了。

正月里,高强与独龙岗诸军几乎同时抵达,北京留守梁子美与北京都统制李成等文武臣僚出城相迎,见他身后近万大军军容鼎盛,士气高涨,都是连声赞叹。当下高强与独龙岗常胜军诸将一一厮见,互道别来情事,自有一番热闹,不必细说。

从二月上开始,河北诸军的军士便陆续抵达大名府。此处乃是大宋北边第一大城,又早经诏书降下,梁子美与李成业已将旧有军营整修一新,又加盖数千间,足供五万人之用,那一万多常胜军住进去亦只占去小半而已。

此番阅兵高强异常重视,带了宗泽、陈规等十余名参议司军吏随行,要他们从现在就开始建立常胜军的详细档案文牍,力争详细到个人,将来方可收上情下达之功。这批人一到大名府,立时在军营中建立起官廨来,立起一面大旗,称为校阅官兵报到处,此后络绎不绝,每日少则百十人,多则五七百人,四方军士云集而至,陈规等人量身高记姓名和原属部队番号,又要记录各军士自报的各种技能数据,诸如挽强

开弓分量,射亲——射箭命中率多少,击刺、举重等等,莫不书明。

这些军士都是来自河北和京东各军的精选,平时自恃勇力,都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服。此番带着任务来的,本军管带将官都指望他们能拿个好成绩回去,好多拿赏赐,临行不知用了多少办法来激励士气。再加上一路跋涉而来,最远的甚至来自河北真定府,到这里时几乎个个都是火气极壮,一语不合便要动手的。

好在高强也预料到这类意外,报到处排列五百枪杖手,请林冲带人弹压,但凡有人闹事者,一律当场拿下。要说林冲不愧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一连十几日下来,出手三十余次,居然一次都没有败过,最多一次独身迎战沧州三名使臣,一根杆棒打的三人都服,狂傲之色尽皆敛去。

那日晚间,林冲引领这几人来见高强。高强见了,当中一个为首的自报家门,说是沧州知府何灌的长子,唤作何蓟,其余二人则是何灌的帐下勇士,一个唤作韩综,一个名唤雷彦兴。

高强一个也不识得,却晓得何灌这人,当日他初入枢密院时,何灌便是枢密院都承旨,却对高强冷眼相对,自请外守州军,当时记得便是封为知沧州事。今见何蓟说话,料来必有文章,果然见何蓟怀中取出书信一封,道是父亲何灌手书,命他相机面呈高强。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五四章

本以为何灌这封信是拉交情,想要给儿子在军中谋一个好位子,哪知展读之后,却见满纸都是对高强的进言,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关于兵制以及北地的边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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