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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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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都是胸怀大志的人,办这钱庄对国家到底有什么好处,彼此心里都是清楚的,既然手里有钱,国家又是需要钱的时候,此时不用,更待何时?”高强拿起扇子在桌上敲了敲,半开玩笑地道:“贯忠啊,财富是在流动中才有价值的。藏在家里数钱玩,数的不过是一堆死物,不能吃又不能穿,有什么用?总不成留着给自己打一副金棺材板吧!”
许贯忠也是笑,听高强又道:“我大宋原本就是缺钱,不是说穷,而是上到朝廷,下到平头百姓,在在都需用钱,缺的是铜钱。像四川这等地方,连铁都拿来铸钱了,还是不够用,最后只得用交子。朝廷原先用当十大钱,也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弊病。迫不得已罢了。”
“现在改了当十作当三,物价是可以下来了,可要是缺钱的状况不解决,这物价下来了还是一样要出问题,要是一个铜钱就能买一升米了。那鸡毛蒜皮的东西怎么买?总不能全用东西换吧,所以呢。发新钱势在必行,既然铜钱不够,只能用钱引,这中间乃是环环相扣,少一环都要出问题的。”
有了现代的金融意识,高强对于大宋的财政问题有相当清醒的认识,说起来自然也头头是道,对着许贯忠,他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这全盘计划说的这么清楚。——当然了,限于对方的接受度,就算这样,他也只是说了一多半而已。
许贯忠咳了一下:“衙内说得清楚,贯忠也明白,如此说来,钱引非成不可,宁可咱们钱庄贴钱,也得将这钱引撑下来?”
“说对了一半!”高强笑道:“咱们大宋今年发行钱引三百万贯,我看过了,最小的也是一贯的面值,那有几个老百姓能用的着的?日常过日子还是用铜钱,咱们钱庄都不需去理,若是商贩来换钱引时,凡是大宗的交易,咱们都想法劝他在钱庄里开户,往来流水都在钱庄里走,里外也不用咱们掏出多少真金白银去。哪怕就算泼出大天去,京畿和东南两处,我出个两百万贯,也就吃下来了。”
见许贯忠意有不甘,高强明白他的心理,再怎么豁达的人,看着自己辛苦经营的财富就这么白白消耗,都会有些不甘心,许贯忠纵然是胸襟广阔的人,但一年多钱庄管下来,也习惯了没事拨拉一下算盘。
便又道:“这钱引抓到咱们手里,眼下是看着吃点亏,往后这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地。朝廷大臣理财有个弊病,今天你上台一套,明天他上台一套,把这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都当作彼此攻讦的把柄了,就如这次钱引之事,要是出了岔子,咱们和蔡太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都跑不了!”历史上蔡京在大观三年也就是明年,第二次被罢相,就是在当十钱上头栽了跟头,现在由于高强的介入,当十钱变成由赵挺之发行,蔡京提前废止了当十钱,这一遭可算免了,不过又生出钱引这档子事来,因此高强心里明镜一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叹了口气:“眼下太师和本衙内都得圣眷,若是哪一天失了势,被什么对头人掌了权,这钱引恐怕又要跟着遭殃,人存政兴,人亡政息呐!所以我寻思,总得想个什么法子,叫朝廷对这钱法不能随便指手画脚才行!”
许贯忠听到这里,遽然而惊道:“衙内,你是想要咱们大通钱庄,往后永久就掌握着钱引的发行?”
第九卷 梁山下篇 第一五章 备荒
“倘若真能如此,不但是国家的幸事,咱们这大通亦可名垂青史,为后人垂范了!”高强摇头苦笑;“只是说来容易,办起来可难,钱法关系社稷民生,朝廷没那么容易放手,这事还是慢慢来吧,眼下就管管京畿和东南的钱引好了。”
许贯忠也知此事不易,默默点头。
这两人一个是来自后世,具备了“历史发展眼光”,另一个满腹经纶,为当代智者,眼光见识都不是这时代绝大多数人所能比拟的。但想到世事多艰,却还是有些意兴阑珊。
过了片刻,高强算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摩尼教徒进入我钱庄做事,眼下情形如何?”
说到这事,许贯忠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得很!这些教徒贫乏久矣,能有事情作人人皆踊跃,再者有方圣女等从中用心,个个听教听话。这教徒们更有一桩好处,他们从小接受教义熏陶,手脚干净不贪公物,咱们钱庄薪给又丰厚,比其余百业的学徒都好的许多,因此人人欣悦,有不少人学的快,已经作了二掌柜,新近在四川开的那几家分号,有一家直接就用了摩尼教人作掌柜。”
想到摩尼教主方腊死在自己手中,现在却如此大举任用教徒,高强心里颇有些怪异。不过既然是作为分化瓦解摩尼教的一种手段,眼前的好处着实不少,能为这些受尽苦难的底层人民谋些福利,不但是作了好事,也是消减了社会矛盾:“怎么说,这也是替方大教主在天之灵完成了部分心愿,你老人家就瞑目吧……”
这时不免就想起方金芝来,这可怜的小女孩虽然已经与高强有了私下的婚姻之约,不过碍着方腊死了才一年,高强对于方腊之死又时常心虚,因此一直避而不谈,只是偶尔托许贯忠捎些礼物往帮源洞去。时时存问一下罢了。
许贯忠也知他心意,便将金芝的近况说了一下,无非是山野寻常度日,不过近来也时常到那帮源银矿去帮手,只是她下任圣女的身份,那银矿的所在暗无天日,教徒们都拦着她不让下去,左右也没什么事作。不是父孝在身的话,这小女孩早就忍不住要跑出来了。
俩人又说了一会,高强有些兴味索然,虽然还有些事要问,眼下只提不起精神。见许贯忠远来疲惫,便叫觅地安歇。
许贯忠答应了,起身要行,忽然回身道:“衙内,旁的不打紧,只是小乙要我问衙内,东南的粮食眼看就是最后一熟,明年春上若是还要供给西北大军的粮草。这可就该着手准备,咱们今年是讨了个巧,打了西北粮商一个措手不及,明年可没这好事。”
“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是小乙精细。”高强微微一惊,这事倒真是不可不防,今年童贯尝到了甜头,眼看军粮充足,朝廷军费又省。上下交口赞誉,难免他老人家就想以为常例,明年再请圣旨,向自己这钱庄“借粮”。
今年仗着供应大军粮草,高强通过大通钱庄支出了大约五十万贯,筹措了百万石军粮,西北六路的许多粮商可亏了老本,等于是用多年的营利为这一年买了单。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明年可就没这好事,高强若是还要为西北大军供粮,多半就得花大力气运粮了。
“贯忠可有良策?”想到今年漂亮的完成了军粮供应任务,都是出自这位军师的谋划,高强当即虚心下问。
许贯忠捻了捻手指,笑道:“咱们有了圣旨,朝廷这粮食是问咱们借的,虽然不指望他真个还钱,不过那童节度收复青唐之后,打通了西域之路,这边市的贸易可就日渐兴旺,咱们拿了边市的经营,足可弥补供粮所费,算起来还是抵的过。若是明年还要供应军粮,须得眼下就开始收购东南和荆湖四川等地的粮食……”
“等等!”说到东南和荆湖的粮食,高强忽地想起一件大事来:“糟糕,糟糕!我怎么把这件大事给忘记了!”
按照历史的记载,在大观三年,也就是明年,发生了一场极大的灾荒,江淮闽浙荆湖等地一体大旱数月,从六月直到十月,不但夏粮的收获受到极大损失,秋粮更几近于颗粒无收!在这种情况下,江南的米价势必飞涨,到时别说完成大军军粮收购任务,恐怕连开仓放粮都来不及,须知大通钱庄上下有多少摩尼教徒都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看着满地饥荒,这大通钱庄却还整日把白花花的大米往西北调运,他们会怎么想?
忽见高强脸上阴晴不定,许贯忠大为惊讶,记忆中难得见到小衙内这般作态,赶紧问:“衙内,出了什么大事?”
“这个……”高强苦笑,心说这个叫我怎么跟你说,难道就直说本衙内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晓得明年会有大旱,粮食要出大问题?“我的眼睛看得见未来”这种话,也只有神棍好说出口,换了任何一个尘世中打滚的人,谁愿意身边有这么一号半仙的人物,更不要说与之共事了。尤其是许贯忠这样有才能的人,叫他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身边一个半仙身上,他只会觉得是对他智慧的一种侮辱吧!
他斟酌再三,才道:“贯忠,我只是想到,咱们眼下才着手收买调运粮食,会不会晚了点?要知道,明年大军要粮多半也是在春上,那时青黄不接,得从现下就着手。难在朝廷圣旨没下,连我也不知道明年是不是要继续承运大军粮草,万一这粮食买来没处用,岂不糟糕?”
许贯忠看了看高强,忽而大笑起来:“衙内差矣!岂有粮食没处用的道理?大军明年纵然不需我大通钱庄独家承供粮草,总还是要粮的,这些粮食依然还是当地收购,咱们若是手中有粮,依旧着人拿去售卖,仗着今年打通了不少门路,明年就算和外面那些粮商一起在官市中抢食,总也亏不到哪里去。”
高强讪讪,这本是他临机想出来的掩饰之词,自然没什么考量,不过经许贯忠这么一说,他便顺水推舟:“如此甚好,咱们就叫各处钱庄,量着手头的余钱,各处收购些粮米,蒸晒之后运到通衢大邑储藏,以备来年罢了,此事叫小乙和石三郎一同办理,多收些也不打紧。再有,”他想起四川稻米产量全国领先,又靠近西北,明年又不遭灾荒,此处的粮食该可多运一些出来:“蜀中富庶,粮食丰足,若是从眼下开始收购了,慢慢运至关中,明年春上恰好可用。”
许贯忠一一答应,又说起一件事凑巧,原来大通钱庄开到西北和四川之后,出了点问题,川陕等地与中原不同,寻常多用铁钱,内外不相沟通,铜钱与铁钱的比价很是混乱,各钱庄的掌柜一时难以适应,都在那里叫苦。
“既是衙内说了要从蜀中收买粮食,咱们正好将蜀地所收的铁钱就在当地都换成粮食,也免了这铁钱运出的麻烦。”许贯忠笑了笑,原来这铁钱又重又不值钱,一枚铜钱可值10枚铁钱,同样价值的铁钱要从蜀地运出来,其运费和运粮食竟也差不离。
“好极!如此说来,这粮食先尽着蜀中调运便是,叫石三郎多费些心力,想法多运些粮食到西北各地储藏,若是粮仓不够,尽可商借当地大粮商的仓库,今年咱们压价收了他们的粮草,在当地也该摸着些门路了。”高强这下高兴,若是蜀地能多运些粮食出来,明年缓急可用,对东南的赈灾也有好处。
他怕许贯忠因此而放松了东南各路粮食的收购,赶紧又加了一句:“虽然如此,东南五路和荆湖等地还是要抓紧收粮存粮,咱们这钱庄要在各处生根。光靠贸易汇兑还是不够,粮食乃民之本,咱们手中有粮,心里就不慌。”情急之下,又把领袖他老人家的名言用上了。
许贯忠答应了。好在他们这钱庄并不是单单为了赚钱,要想发挥更大的影响力,手中的钱财就得想办法发散到社会各阶层和经济的各环节中,这一点在高强和他们日常地议论中也早已达成了共识,将海外贸易和国内经济流通所产生的大笔金钱,再和石秀掌握的市井阶层结合起来,其能量将会是令人无法想像的巨大,到了那个时候。大通钱庄才算是真正在大宋扎下了根来。
现在么?只能算是个国家政策空白地的幸运儿罢了。
安排好了粮食储备工作,许贯忠终于可以去洗洗身上的风尘,晚间高强做东设宴,给他和右京、时迁等接风洗尘,不在话下。过了没几天,大通的青州分号便堂皇开张,靠的便是许总管带来的熟手人员和银钱作本。
这几日高强也是忙的乱转,既然想到了明年的大旱,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中国史书有个坏毛病,重人物而轻其余,记人物传记唯恐不细,其余像什么农商粮马天文地理则多半是一笔带过,明年这场旱灾既然在史书上都有较为详细的记载。那就一定小不了!联想到大观之后,政和年间大宋局面的急转直下。高强也若有所悟,恐怕和这场大旱也脱不了干系吧?
未雨绸缪,防止灾荒,对他高强还有个实际的理由,那就是保证手中的权位。他现在还是蔡京的一党,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明年出了这场大灾,按照大宋官场的惯例,宰臣必定要引咎辞职,到时候若是措手不及,蔡京一旦相位不保,上来一个和赵挺之一样吃里爬外的货色,那他高青州只怕也要跟着倒点霉。
想想神宗朝时,王安石那样声势浩大的变法,只因为一场旱灾,数百万灾民流离失所,汴梁城看门的小官郑侠上了一幅《流民图》,神宗皇帝大受震动,不久就免了王安石的宰相,诸新法多半陷于停顿,可以想见这种灾荒对于朝廷权力分布的影响力之大。而眼下,高强对于大宋朝政的渗透可以说才刚刚开始,他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的权力环境,因此减轻这场灾荒的影响,进而在由此引发的权力动荡中保持自己的地位,乃至抢占更好的位置,便成了他心头的要务。
于是乎,身处汴梁的石秀接到了高强的一系列指令,忽然发觉他那些派出去充当临时粮商的手下,这差事大有转为长期化的趋势,高强给他的命令居然是:在所有力所能及的地方,尽全力收购与储藏粮食,尤其是荆湖和江淮等地,至少须得储备当地百姓半年的口粮。
眼看自己从一个当代黑帮大头领,摇身成为大粮商,石秀颇有些无奈,就算他手下市井闲汉人数众多,车船店脚牙等下五门几乎统统包揽,要作这样的生意却还是缺少专门人才,你总不能指望青皮蛇,赖头四这等目不识丁的家伙去收粮贩运吧?抢粮还差不多。
好在这件事也不是他一个人扛,现在由燕青掌管的大通钱庄已经有了比以往更杰出的表现。这位北京大名府知名财主卢俊义从小培养出来的杰出人才,在主理钱庄事务之后,立时展现出比半路出家的许贯忠和高强更为专业的风范,大通在钱庄本身业务上并没有多大的发展,但其各地分号的触角却开始逐渐渗透到地方经济的各个角落。
在接到高强的指令之后,燕青与石秀紧密配合,一者以财力,一者以人力,有条不紊地储藏起大量的粮食,尤其是西北各路,蜀中的粮米源源不绝地运出,仅延安府一处,不到两个月就储存了不下二十万石粮米。
如此大规模的粮食收购运动自然逃不过嗅觉敏锐的各地粮商的鼻子,若是一个新崛起的商家采取这样的行动,难免会遭到联手的抵制,收粮存粮等等环节都可能遇到问题,但高强这大通钱庄却有所不同,不但黑白两道通吃,财力方面也极为雄厚,各地粮商无法与之抗衡,便纷纷寻求与之合作,或者跟风也开始存粮。
他们想得很简单,你大通这么有实力,跟着走肯定错不了,就算这粮食买卖会赔钱,天塌下来也有你大通这个高个顶着不是?如此一来渐渐辐射开去,一时间掀起了大宋境内一股存粮收粮的高潮,粮价也逐步高企,今秋卖粮的农户倒成了第一个收益的人群。
地方官员则弹冠相庆,只因老百姓卖粮手中有钱,完税也比往年快捷了些时,一时间各地表章频上,奏称我皇洪福齐天,比年风调雨顺,各处仓廪充实,百姓鼓腹而歌。官家赵佶览表大阅,蔡京率百官朝贺,君臣设宴庆贺,席间不免赋诗作记,又下诏优赏,种种皆是官样文章,一笔带过不提。
第九卷 梁山下篇 第一六章 演武
数日无事,这天,高强派人去请了呼延灼来,说是上次韩世忠承诺要制新的神臂弓,再加上凌振的震天雷也作了几个,要试验给呼延灼看威力如何。
呼延灼应约而至,这次不是看他的连环甲马,因此大军不动,是带了几个军中牙将和十几员使臣,轻骑快马而至,为了以防万一,马鞍后面都驮了战甲。
见他这等在意,高强有些好笑,不过武将在这武事上头在意,算是业务上有进取心,总好过成天只知道吃空饷差闲兵的那些将官,因此夸奖几句,叫凌振和韩世忠取了应用物事,一行人倾城随太守,虽没有千骑之盛,倒也威风凛凛。
今日不需动用大军,因此就在城西校场演武。这校场是设于唐末五代之时,取的是西方白兵主杀戮之意,到现在二百多年,历经十几代军将,虽然其中许多都是孱头兵、草头将,到底有些肃杀之气,高强一马当先进了场来,只觉得卷地一阵风起,浑身机灵打了个冷战。
韩世忠这样的武将,到了这等地方却更加精神,他纵马盘旋,手上已经擎了一张神臂弓在手,这神臂弓乍看上去不似弓,更像是弩,高强原是见惯了的,不过今天韩世忠手中这张弓有些不同,好似多了点东西。
场中已经有人竖起一个木十字架,上面撑起两副铠甲来,比上次试弓所用的又多了一副。呼延灼见了不敢怠慢,神情甚是凝重,要知道重甲乃是连环马的看家宝,若非如此,怎堪冲阵之用?早就被对手的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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