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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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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人家倒好,把纸币当辅币用,想要一举淘汰铜钱的使用,这不是又犯了幼稚病了?”

想归想,高强却不敢就这么说出来,好在兑换了钱引之后,要怎么在手中花出去,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当下满口答应,大通钱庄承诺发行钱引五十万贯,五十万两白银克日便当解到户部,心中却在叫苦,所谓财不露白,现在自己的大通钱庄有些树大招风了,眼下就是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出去了,以后朝廷的花样滚滚而来,可怎么是好?

第八卷 梁山中篇 第六章

答应归答应,高强还是将纸币与金属辅币之间的区别向蔡京解释一番,二者乃是缺一不可的,这钱引发行的目标乃是在大宗交易和往来中代替铜钱,却不是可以废止铜钱的。至于更大宗的往来,就得由成熟的金融机构来担当了,这却不用朝廷操心,自己的大通钱庄是作什么营生的?

蔡京频频点头,又赞了高强几句,随口道:“你且先回去,颖儿离家一年多,也该和她父母姐妹见见面,说些话,过两日你再来接她便了。”

高强一愣,自己老婆留在娘家不走了,这什么道理?不过蔡京既然开口,当驳不得他的面子,唯唯应了。

蔡京又说了些今秋科举的话,嘱咐高强年中便要去京城太学上舍中挂个名应个卯什么的,如若东南应奉局无事,便索性在京城待着等待秋天大比好了。当时的学制,乃是蔡京上任之后新改的,凡能在京城太学中经历下舍,中舍,上舍三次考验者,便赐进士及第,可以参加殿试,将以前的省试和会试都给取消了,燕青现在读的就是上舍,算起来与高强还算是同期生,只是这两个同期生一天也没在同一个课堂里读过书。

话说的差不多了,高强便被蔡京挥退,闷闷地边走边想:“老蔡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这边高强前脚刚走,书房中又进来一个人,向蔡京施礼道:“小婿问过岳丈安好。”来人刚到中年,颔下五绺须。相貌端正,神采不俗,正是梁士杰。

蔡京点头答应了,面容却冷如寒冰:“士杰,看你的份上,又见他乖觉,老夫这才不加责怪,只是这小子近来爬的太快,可有些猖狂了。”他口中的那小子,正是说的高强。

梁士杰深得蔡京赏识,自入中枢以来。对蔡京也多有助力,朝野一片赞誉之声,都说是下任相公——当然,凭他中书侍郎的参政身份,也可称一声相公了,只是距离宰执大位,还有一步之遥。

现在见蔡京火气不减,梁士杰宽解了几句,道:“岳丈,年轻人不经磨砺,不能成大器,要有这点挫折打熬,方可成为岳丈的羽翼。何必与年轻人一般见识?况且我看这高强能知进退,也不当径去与那童贯作一路才是,我家若要长保权贵。小一辈中可还没一个能及得上这高强的,岳丈还得多多调教他成材方好。”

蔡京叹气:“老夫年逾六旬,虽说眼下身子还硬朗,毕竟日落西山……”他摆手止住了梁士杰的客气话道:“人谁不老?此事难言,攸儿几个又不肖得很,老夫可以倚仗的人也没几个了。老夫一生宦海沉浮,仇敌无数,倘若一朝邂逅万一,留下子孙不能成器,政敌翻身掌权,必定要叫我阖家受苦,因此以后这千斤担子,都在你们小辈身上,可要好自为之了。”

不说这里老蔡京筹划后事,高强一路回了自己家中,去时夫妻两个成双,回来却只一个,虽说蔡京言明两日便回,天晓得自己的老婆在这两天要接受什么洗脑?联系刚才自己和蔡京地交谈,几可肯定蔡京必定是要通过各种手段对自己加强控制,这老婆路线就算不是最重要的一环,也是个厉害棋子,如何不用?

他进了自己的小院,一屁股坐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下,闷闷不乐。偶尔抬头茫然四顾,却注意到了身边地这棵槐树。这槐树春天发芽,枝叶茂盛处比两年前自己来到这时代之后更胜,在春风中摇曳生姿,沙沙的声音听上去竟有几分温柔。

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怎么,高强忽然有些惆怅,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大树道:“大树啊大树,你倒是我身边最悠闲的一个,想本衙内当初也是如你这般无忧无虑,如今却整天和人动心机,想有个清闲的时候都没有。”穿越时空的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恐怕就是孤独了,心中的秘密无法言表,若要运用后代的经验来为自己谋取更大的生存空间,以至于想要改变未来大宋百姓们悲惨的命运,便要时刻与这时代保持一定的疏离,又如何能融入到这时代中去,尽情享受这个时空的生活乐趣?

高强本来也不是这么多愁善感,只是今天情况特殊,想到自己朝夕相对的枕边之人,也无法触及自己内心深处,更要卷入自己身处的权力漩涡之中,那一种潜藏与内心的孤独寂寞,在这一刻忽然泛起,竟是油然不可遏抑:古人云,微斯人,吾谁与归?只是我今日,可连这个斯人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呢……

“衙内,何必只是心烦,奴婢吹个曲子与你解闷,可好?”这大树竟能解语,高强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笑骂道:“树后的是师师吧?吹曲便吹曲,怎生藏在树后吓我,还不出来?”

树后转出一个婉约身影,一袭鹅黄衫裙在春日阳光下隐隐泛着亮眼的光芒,那女子抿着嘴忍着笑,对高强福了福,笑说:“师师不胜于那大树么?怎么衙内见师师不是大树,倒有些作形作相?”

眼前的师师,已经非复两年前入府时那般稚嫩,少女的窈窕身段渐渐显露出来,处子的微微幽香代替了以往青涩的乳臭,随着春风中的槐树香,还有汴梁城春天满城的各种花香,盈盈围绕在高强的四周,不知不觉间又沁入他的心田,高强只觉得这佳人一现身,竟似整个世界都亮了一亮,心头的许多思虑,顷刻间也变得可有可无。

当即笑道:“师师当然胜过大树了,树能听人语,师师却是那解颐之花,胜之多矣。”

师师掠了掠鬓边,寻了个凳儿坐定,腰间取出那管湘妃竹配的洞箫来,按宫引商,吹了一曲“笑春风”,曲意融融洋洋,高强闭目聆听,只觉那春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好似又温暖了几分。

一曲既罢,师师谢了高强的掌声,轻声道:“衙内终日忙些大事,师师是不懂的,只是会吹奏些曲子,为衙内开怀而已。曾记……”

“曾记什么?”高强见她欲言又止,不由得好奇。

少女软玉般的脸颊,忽然泛起了一层红晕,便好似调弄胭脂时,一点胭脂落入了水中,化的淡淡的嫣红,娇羞美态令人见之忘俗:“曾记两年前,奴婢刚到衙内府中时,也是在这棵树下,为衙内吹了一曲行路难,其时衙内本是心怀难遣的,听了奴婢的曲子,好似开解了许多,当时吟了句唐诗,说什么‘长风破浪会有时’,奴婢没读过什么书,不大听得懂,不过见衙内开怀一笑,奴婢心里欢喜得很。因此今日见到衙内又有烦心事,奴婢便想,倘若能再吹些曲子,令衙内能轻松些,也不枉了衙内养我一场。”

高强听了这几句软语,心里好似吃了人参果一般,沟沟坎坎都叫熨平了去。他原本是心中有数,自己虽然站到了蔡京的阵营,只是恪于形势,倘若现在就和蔡京对立,恐怕没等自己弄出点名堂来,就被蔡京给摁住了动弹不得。要想干一番事业,改变大宋被异族入侵,朝廷播越,百姓生灵涂炭的命运,又怎么能够绕开蔡京,绕开他所控制的朝廷?

之后高蔡两家结为秦晋,妻子蔡颖才貌双全,大家闺秀,正是每个男人梦想的妻子典范。高强偶尔午夜梦回时,端详着身边这张完美无缺的面容,心中颇有几分感慨:倘若不是穿越而来,又怎么可能娶到这样万中无一的贤妻?

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二人新婚如胶似漆,恩爱远过常人,高强与蔡颖在一起久了,渐渐也觉得待在蔡京的阵营里,仿佛也不差了。

只是这次的事情,虽然眼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严重地后果,但是却给高强提了个醒:他并不是生活在纯净的真空里。身边的一切,包括自己枕边最亲近的人,也只是政治斗争中的一个棋子而已,若换了一种情境,她或许就会成为射向自己最锐利的箭矢!

所谓的身不由己。又或者如西方人所说的异化,在这一刻,高强体会的无比深刻。人在这江湖中,身边的每一点一滴,渐渐羁绊,渐渐沉迷。直到忘却本来,随波浮沉,又有谁能例外?高强并不会怨恨蔡颖。毕竟她是姓蔡的,毕竟她嫁到自己家中来。承担的就是连接高蔡两家的任务,一旦两家走上歧路,便是她牺牲自己幸福的时候,从她的角度来说,又何尝是什么幸事?

“只可惜啊,若不是生于此种富贵之家,我们原本可以活的快乐许多……”想及以往的恩爱,高强不禁有些神伤,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淡忘,在心中总会有那么一根刺:有些感觉,一旦错过了就不再回来,即便人面依旧,情境却非,往者何可追?

他这里怔怔地出神,师师不敢打扰,侧头想了一会,将洞箫凑到唇边,咽咽呜呜地又吹了起来。这次曲调婉转深邃,高强本自有些怔忡,思绪不由得便缥缈起来,等到一曲既罢,忽然眼前一道白影晃了晃,这才猛然惊觉,脱口道:“却是怎生?”

师师倏地缩了手,那手中原是拿了一方绢帕,讷讷道:“衙内,衙内勿怪,师师见衙内落泪……”

“我落泪了?”,经这么一说,高强这才发觉,自己脸上凉凉的,口边也有些咸味,竟是真得落了泪。

他忙要用自己袖子擦,瞥眼见师师拿着手中的绢帕,有些进退不得,正在惶恐,便伸手将她手中的绢帕给接了过来,擦干脸上的泪水,笑道:“师师啊,都是你曲子吹的太好,引我落泪了,现在用你的绢帕擦我的眼泪,算作罚你,可服么?”

师师被这一下,倒从方才的惶恐中解脱出来,大眼睛里反而掉下眼泪,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一个秀秀气气的小姑娘在面前哭,高强可有些吃不住,他费劲力气解劝,拿出了现代电影中学到的各种狗血桥段,除了野蛮女友之类的挨打招数不大好使之外,其余能用的全部用上,总算让师师破涕为笑,轻骂了声:“衙内好作主子,这么欺负奴婢,算不得英雄,羞也不羞?”

“怪哉,我不就是拿你的手帕擦了擦脸,说起来我一个大男人哭的时候给你看到了,丢人的是我才对,怎么说是我欺负你?”这等情窦初开的少女芳心本就难猜,高强虽说多了几百年的经验,在这方面可也半点帮不上忙,难道说看了一千部讲离婚的电影或者剧集,那观众自己的婚姻就能从中吸取教训,白头到老了?

不过现代人接触的信息多,同龄男女交往的经验也比古人多些,这方面高强差有一日之长,起码对于女人心难以猜测这一点,他是不会去硬碰硬的,当即转换话题:“适才师师所奏的曲子,究竟是何曲?怎么本衙内随曲入情,竟然会流起泪来。”

师师白了他一眼,似嗔似怒,心怪这人恁地不解风情,不过奴婢的身份,主人问话自然要答,只得抛了自己的少女情怀,规规矩矩答道:“此曲是往日师师出入大娘房中,见大娘读一阙词出神,师师听了也觉得好,便学了来,又照着词中的意境,自己胡乱谱了曲子,可叫衙内见笑。”

高强还在纳闷,师师已经轻声唱了起来,一句句词流过高强的心底,他如遭雷击一般,霎时动弹不得,心中一种揪痛,仿佛真个有一只手在狠狠捏着自己心头某个柔软的部分,那般的痛,无以排遣,尽在这句句词中化去:“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第三日,蔡颖还家,夫妻二人又见面,相互之间亲密如故,一同拜见家翁高俅,又说了些闲谈话语,依旧回房歇息。

高强先上床去了,蔡颖坐在铜镜前,将满头钗环一一取下,放在妆奁匣子里,信手一翻,却翻出匣底藏着的那张纸来,纸上所记的,正是当日未曾嫁与高强时,所求的一阙“钗头凤”。

当时只觉略嫌悲苦了些,词倒是好词,蔡颖终日念诵,此刻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心中默念着:“山盟虽在,锦书难脱!山盟虽在,锦书难脱!”她没来由的一阵恐慌,忙即将那张纸压到匣底。

这一夜,十九岁的蔡颖彻夜无眠,双臂始终紧紧抱着身边的丈夫,唯恐一松手,他就会远离。

第八卷 梁山中篇 第七章

过的几日,童贯辞京西上,临行时在金殿上慷慨陈词,此去定要整军备战,进取西夏,大有不破楼兰誓不还之势。赵佶闻言壮之,亲持御酒相赐以壮行色,童贯接了一饮而尽,上马离京而去。

高强因为要筹备西北军粮之事,因此逗留京师不走,也出西门十里亭设宴送行童贯。说到西北的战事,高强倒对童贯还有点信心,经过了这么久的相持对抗,小国西夏就算占有补给和指挥上的优势,也在大宋的庞大国力持久压迫之下面临崩溃,只要童贯稳扎稳打,不犯“军事冒险主义”的错误,西夏的平定指日可待。

经过出使辽国这一行,童贯对于高强也有所改观,况且蔡京、童贯、高俅这个铁三角的联盟,现在看来暂时还是有其存在的必要,相反由于童贯实力膨胀过快,引起了蔡京的一些警惕之心,更需要高俅这个中间势力作为缓冲,要知道高俅由于出身和太尉府的地位问题,恐怕终身也无望进取中枢大权,因此,地位稳固而又没什么威胁的他,就成为了最宝贵的盟友,连带的高强到处也都吃香得很。

“贤侄,某家这一去,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你可不要掣肘于某,误了大军进兵时机,那贻误军机的大罪,可也说不得的。”童贯持着酒杯,对高强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

高强满口答应,这事不但关系到西北战局,更在皇帝面前也夸下了海口,更关系到他偌大钱庄以后的发展。就算没有军机干系,也是绝对不容有失。素常他说话总给人有点油滑的印象,因此童贯要多叮嘱几句,见答应的爽快,又显得胸有成竹,倒也宽心。

当下吃了酒,童贯翻身上马,数百亲兵卫护着,大群马队绝尘而去。

高强眼望后尘,脑子里搜刮着从前学到的历史知识,仿佛童贯大观二年应当是有所建树的。具体月份和功劳大小可不记得了,不过童贯眼下封武康军节度使,可还没有加检校司空衔。记得就是在大观二年的军功之后加了检校司空衔,可见今年的军功可期。

“嘿嘿。”高强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既然童贯有军功,那自己筹措大军粮草,不也有功劳?加上今秋贡举。自己虽然不读四书五经,仗着老丈人的面子,榜上有名也是有把握的,那时进士及第,便可谋个大大的官职了,对于今后的作为,大有好处。

要知道,历史上的女真起兵反辽,是在辽国天庆四年,算起来离现今不过六年而已,留给高强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如果他按部就班,靠着父荫和蔡京的庇护升官,要到中枢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年,到时候难道去做亡国宰相么?因此搞东搞西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以后应付国家的危机而做准备的。

“眼下大事就是这军粮,说不得,要把贯忠从杭州调来商议,怎生设个妥帖又快当的法子才好。”高强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回到府中。

只是他刚一走到自己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谈笑风生,那话音熟悉的不能再熟,却叫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脚下抢了几步,高强冲进院中,见几人正在谈笑,听见他回来,都转过身来,当先一个人儒衫青巾,可不正是许贯忠?

高强又惊又喜,抢上去拉着许贯忠的手道:“贯忠怎的来了?也不先来封信,就这么自己跑来,莫不是本衙内有甚亏欠你处,上门要债来了?”

许贯忠也笑,只是依旧淡淡的微笑,眼中那股暖意却泄漏了他心中的欣喜:“正是如此,衙内将东南诸事都丢在我肩上,累的小人可怜见,薪俸却不见一文,这几个月过的苦不堪言,便向衙内要债来了。”

高强大笑,一旁的燕青也在那里大笑,好友得到高强的重用,他是比当事人许贯忠自己还要来的开心:“贯忠啊,闻说那大通钱庄手握东瀛贸易船队,广泽东南五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你若是嫌弃数钱太过辛苦,便来与我调个位子,管管这丰乐楼的狂蜂浪蝶,我去替你数钱,可好?”

几人笑了一回,高强咧嘴道:“我正要差人传信于你,却就已经到了,天下再也没这个巧法,可知我大事必成矣!来来,坐下,我有事与你商议。”

几人就那大树下的石桌石凳做了,小环带着两个侍女送上茶水点心,许贯忠却是一路风尘赶来,中午饭也不曾吃,当即就着茶水吃几块点心。

高强容他吃了点,才道:“日前我出使途中,与童贯商议,由本衙内的大通钱庄专责筹措西北百万石军粮,已经差人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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