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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甄嬛传 第六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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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碧连连冷笑,啐了一口道:“不就是一味的装可怜儿么,偏偏皇上这样喜欢得不得了。”
我轻轻一笑,“皇上?换做天下男人,个个都喜欢得不得了。”
浣碧听我这样说,不觉凝住了神,良久默默地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她视线才转到桌子上来,“咦”了一声道:“这镯子小姐不是收的好好儿的么,怎么这会子想着要取出来戴了。”
我瞟一眼那翡翠镯子,道:“这东西还是上次渥南国进贡来的,皇上赏了我,我还一次都没戴过,难得水头又好,色泽又翠,如今这样的东西已经少见了。”我微微一笑,“等下好好包起来,你亲自拿去景春殿送给她。”
浣碧凑近一瞧,摇头道:“东西自然是好的,奴婢进宫这些年,就记得那一年端妃送给温仪帝姬的跟这个倒能比一比。不过那是端妃娘娘的陪嫁,好些年的东西了。如今渥南国上贡的翠一年不如一年,好东西也少多了。眼下小姐要送给她,奴婢只可惜这么好的翡翠。”
我正要看她,却见玄凌满面是笑踏了进来,朗声道:“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也说给朕听听。”
我忙起身,领着浣碧请了安才笑道:“外头的奴才好不懂事,皇上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玄凌道:“这个时候,朕以为你还午睡着,特意不叫她们吵醒你。没想到你们主仆俩正说悄悄话儿呢。”他语带怜惜,“一大早为了容儿册封的事,你也累着了吧。”
浣碧捧了茶与糕点上来,我与他坐了,方道:“也没什么累的,安妹妹晋封,臣妾这个做姐姐的也为她高兴,所以方才正让浣碧找东西呢。”说着,把那对镯子递到玄凌手中,道:“皇上瞧瞧好不好?”
玄凌伸手接过,对着光线一瞧,眉毛微微扬起,道:“仿佛是朕上回赏你的那个。”
我睨他一眼,微微含笑,“皇上好记性。”
他笑,“你不是一向舍不得戴么,好好的又寻它出来做什么?”
我笑道:“正是臣妾舍不得,所以才特特儿地叫浣碧找出来,好送给安妹妹。”我垂首,轻轻抚摸着镯身,道:“安妹妹新封昭媛,臣妾特意取这个来为她润色妆奁。所以浣碧也说,这么好的翡翠若不配美人,放着也可惜了。”
我说着看了浣碧一眼,只见浣碧眼帘微微一垂,转身出去换了香来重新燃上,才悄悄儿垂手站到外头。
玄凌并未发觉,只听着我的话略有些吃惊,道:“你自己也不舍得用,还去送她?”又笑,“容儿如今封了昭媛,皇后赏了不少东西,光内务府封的妆奁也够丰厚了。”
我含笑取了一颗梅子送到玄凌嘴边,道:“安妹妹的妆奁丰厚是一回事,臣妾的心意是另一回事。只是要拿着皇上赏的东西去借花献佛了,只问皇上依不依呢?”
他笑着把梅子含了,蹙眉道:“好酸。”又笑,“你又不是没好东西在,偏这样小气,拿朕私下里赏你的东西去做人情,你可记着,这镯子是没有记档的。”
我掩唇而笑:“知道是没有记档的。若记了档,怎么敢送出去呢,借臣妾十个胆子也不敢呀。”说着止了笑,盈然望着他道:“臣妾但凡有好的,左不过是皇上赏赐的,否则哪里有拿得出手的呢。”
玄凌笑着抚上我的手腕,笑道:“朕瞧着你从前戴过一串珊瑚的手钏,颜色又正,样子又好,最好的是颗颗一样饱满,衬得你肌肤如雪,最好看不过了。”
我晓得他说的是我封淑妃那日玄清送来的贺礼,心中隐隐一痛,面上还是落落大方的,索性笑吟吟道:“皇上说那串呀,仿佛是臣妾封淑妃那时六王叫送来的,东西真真是好的,可是皇上素日赏的好东西就不少,平日里戴都戴不过来,那珊瑚手钏也就图个新鲜偶尔拿出来戴两日。所以素日里一直叫浣碧收着,只是辜负了六王一番心意,倒像是臣妾的罪过了。”我似笑非笑看着他道,“皇上不说,臣妾差点忘了还有这样一串手钏呢。可惜珊瑚又不是什么名贵东西,拿这翡翠去给安妹妹是有个缘故,安妹妹喜欢翠玉,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皇上倒替安妹妹念着臣妾旁的东西了。”
“朕不过白说一句你的首饰,却招来你一番话,仿佛是朕心疼了容儿就不心疼你了。”玄凌搂过我,悄声道,“难得你这样大方。容儿出身不高,胆子又小,宫里不喜欢她的妃嫔多了去了,难得皇后还肯心疼她一点,当真可怜见儿的。唯独你这么多年都一样待她好,与她情同姐妹,更是难得。”说罢,他轻轻叹了一声,似是十分感慨。
我的目光浅浅从他身上拂过,低首道:“能一同服侍皇上本就是咱们姐妹的缘分了。安妹妹与臣妾同年入宫,一向情分不浅,臣妾又怎会为家世门第所囿,损了咱们的姐妹之情呢。”
玄凌抚着我的肩,道:“你一向最善解人意,也是你最可贵之处。”
我恬静微笑着,默默俯在他肩头,手中的绢子,狠狠蜷在了手心中。
一同用过晚膳,玄凌命乳母抱了予涵和灵犀过来,一起逗了会儿孩子,见孩子也困了,方命乳母抱了去睡。
静夜里风声四起,听得檐头铁马叮叮作响。过了一盏茶时分,竟渐渐下起小雨来,柔仪殿前的池水被雨珠打出圈圈涟漪,又被明亮如昼的烛火掩映着,仿佛白日里赏景一般。
我听见雨声,转头向小允子道:“谁叫点这样亮的灯?”
小允子忙回禀道:“因着下了雨,皇后宫里的小内监来传了话,怕雨天路滑,所以叫各个宫里都多多点了灯。”
我听了只不作声,玄凌正在与我说话,听说下雨了,向外望了一望,笑着斥了一句道:“糊涂东西!这样的雨,点这样亮的灯,什么趣儿都没了。”
小允子忙忙应了个“是”。我忍不住笑道:“是什么?还不去撤下一半灯来。既然雨天路滑,只在隐蔽容易滑倒的地方多点几盏灯就是了。”
片刻灯撤了大半,光景立刻朦胧起来,连雨丝也成了缠绵的柔和银色。玄凌看着我笑道:“这样方有雨夜的景致。”
我轻轻掩袖,微笑道:“皇后也是好心。只是这样照得如青天白日里,一来费了宫例银子,二来也不见得没个摔伤碰伤的。其实只需在容易跌倒的犄角旮旯里多多点上灯就是了。”我“扑哧”一笑,“不是臣妾小气,省些蜡烛油钱,春雨一下,百姓便要播种耕作了,宫里省下这些钱也可贴补些民生。”
玄凌含了一抹赞叹之意,道:“皇后总是这般,还是嬛嬛你当家细心。”
我欠身,宁和微笑,“春雨贵如油,皇上又肯爱惜民生,乃是天下之福。想必皇上在朝堂上便可垂衣拱手而治,安享太平了。”
他颔首,笑道:“还是你明白朕的心意。”他停一停,“如此良夜,方才这样灯火通明的看雨景,真算是牛嚼牡丹了。”
我侧首微微而笑,道:“这样的雨夜,做些什么打发辰光才好呢?”
玄凌执过我的手道:“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
我“扑哧”笑出来,点一点他的鼻子,道:“晚来天欲雪,暖酒夜话,却也应景。”
玄凌淡淡笑着,目光只凝在我脸庞上,“朕最爱看你半带醉意,不胜酒力的娇慵。”
我转过身,只看着庭前阶下初初萌生的一点绿意,伸手接了雨丝在手,那样凉津津的雨。片刻,我立于他身侧,回首轻笑道:“不是嬛嬛娇慵不胜酒力,只是今日是安妹妹的好日子,四郎理该去陪安妹妹的,难不成想醉了赖在嬛嬛的柔仪殿里么?”
玄凌却也不说话,只道,“这样好的雨夜,不可随意辜负了。”他神色柔和,微微望着我,笑意沉醉似春风,“这光景听琴是最好不过的。”
我扬一扬脸,吩咐浣碧道:“去把本宫的凤梧琴拿来。”
玄凌伸手止住,“那个不好。”
我无声地叹息一句,语气却依旧是轻快的,“去抱‘长相思’来。”说着笑看玄凌,“咱们皇上的耳朵挑剔着呢,轻易还敷衍不过去。”
玄凌凑近我,笑意似轻轻的一朵桃花浮艳,道:“你打算敷衍朕么?”说着欲伸手上来。
我一个旋身转开,笑得弯腰,道:“嬛嬛只是不愿敷衍如此良夜罢了。”
他伸手抓不住我,道:“小妮子,跑得倒这样快。”
我笑道:“四郎忘了嬛嬛擅舞么,虽然已经身为人母,还不至这点也躲不开,四郎小瞧嬛嬛么?还是只记得安妹妹的舞姿了?”
他朗声笑道:“瞧你的醋样,朕怎么敢小瞧你,好好坐下弹一曲吧,朕不闹你就是了。”
细雨点点,有温柔的橘红的灯光色泽,更夹着一点清亮的银光。我弹得并不用心,只低眉信手续续弹,玄凌只坐在我身边,半靠着青玉案几,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桂花酿。
那酒并不烈,入口只觉甘甜绵长,我并不担心他会喝醉了。
只是这样的夜,这样的雨,这样随意的琴声,身边这个人,慢慢自斟自饮。
清凉的发丝拂在面上,仿佛是他的手指,那样凉凉的,却有甘甜温暖的气息。心潮波动,数年前的旧事幕幕如轻波涟漪漾动,似柔软的羽毛,一片片缓缓浮上心间
仿佛,还是在从前。竹篱茅舍自甘心的日子。心事的恍惚间,信手拨起一首《北风》。
北风其凉,雨雪其滂。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这曲子,原是说情人相爱,愿在大风雪中同归而去。同归,同去,原是多么难得的情意。只是眼下的我,可以与谁同去同归呢?
一曲奏完,自己还未自觉,玄凌已经拊掌而笑,“嬛嬛,许久不听你弹琴,不想曲中情致竟然精进到这样的地步,真令人叹为观止。”
我急忙收回心神,谦虚道:“哪里有什么精进,不过如卖油翁所说的道理,唯手熟尔。皇上过奖了。”
玄凌拉过我的手指着浣碧道:“你瞧浣碧的样子,就知道朕不是过奖了。”
转头,果见浣碧捧着我的披风,凝神站在殿柱边,不知已这样沉思了多久。
玄凌道:“朕甚少听你弹这首曲子,今日怎么想起来了。”
我浅浅笑道:“四郎方才不是想有‘晚来天欲雪’的情致么,嬛嬛才弹了这首大雪纷飞两情相悦的《北风》。”
玄凌微一凝神,眼中已蕴了清浅的温柔笑意,似亮滟的波光沉醉,“朕的话,你这样记在心上。”
我侧首,似乎是答他,也是自问,“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呢。”
正笑语间,李长恭敬上前道:“皇上,时辰不早,是否该去景春殿安昭媛那里了?”
玄凌点点头,亲自接过浣碧手里的披风披在我身上,柔声道:“夜凉了,早些歇息吧。”
我恍若未闻,也不起身送他。只安静伏在琴上,偶尔拨一下琴弦,“铮”一声泠泠如急雨。长相思的琴声,那样好,恍若,真的在倾诉无尽无止的相思之情。
玄凌见我不答,走近道:“嬛嬛。”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的手抚上我裸露在外的手臂,“嬛嬛?”
我讶异地抬起头,轻轻“啊?”了一声,怅然道:“四郎叫我么?”
偶尔有风,把细密的雨丝扑到我脸上,仿佛是含了泪一般。他停止脚步,俯身坐到我身边,“朕说,夜凉了,朕陪你进去一同歇息吧。”
李长在一旁提醒道:“皇上……”
我恍然想起,起身道:“皇上是该去妹妹那里了吧?”说着看李长,缓缓一句一句道,“外头雨虽然不大,但是打伞也要经心。李长,你要亲自伺候着。还有,到底夜凉,皇上的披风呢?”说完,怅怅地转过身去。
玄凌摇摇头,按住我的手,道:“不是。朕不走,朕今晚在你的柔仪殿歇下。朕陪着你。”
却是我摇头了,“今日是安妹妹晋封的喜日子,她一定在等着皇上去陪她呢。”说完,旋身便欲离去。
玄凌握住我的手,道:“虽然是她晋封的日子,却也没定了宫规说朕一定要去陪她。想来她今天一天也累了。”他转头去看李长,“去景春殿告诉安昭媛,说朕的意思,叫她早早歇息吧。”
李长恭声应了,转身离去。
我几欲落泪,依在他胸前,低声道:“皇上其实不必理会臣妾。”
他的手指抵在我眼睑下,语气温柔如洋洋暖风,“朕知道你舍不得朕走。这些日子是朕疏忽了,未能好好陪你。这样过来了又即刻要去别人宫里安寝,别说你不愿意,朕也不舍得。”他的声音愈发低而柔,“哎,别哭。”
我含泪而笑,低下头不让他瞧见,低声嚷嚷道:“谁哭啦,四郎一味地爱冤枉嬛嬛。嬛嬛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他又好气又好笑,“那你做什么泪眼汪汪的,看得朕老大不忍。”
我顺势在他胸前捶了一拳,道:“嬛嬛哪里是因为舍不得四郎去安妹妹那里才哭的。嬛嬛只是因为感念四郎对嬛嬛的情意,才会喜极而泣。”我轻声问,“皇上不去,安妹妹会生气吧?”
他略一沉吟,“她是最温驯的,想来不会。”他的下巴抵在我额上,道:“即便她要生气,难道朕还怕她不成?”
我推一推他,懒懒道:“大喜的日子,安妹妹若生气了总不大好吧。”
他想一想,吩咐槿汐道:“去告诉芳若,到内务府挑些金器去景春殿,就说是朕赏给昭媛的。”
我正要开口,玄凌打横将我抱起,径直向内殿走去,只低笑道:“总想着旁人的事做什么,咱们只想咱们的。”
后宫·甄嬛传Ⅵ 第十章 … 翠袖倚风萦柳絮
仿佛春风轻轻一呵,上林苑春光渐至,桃花如沾雨般轻艳,柳色初新,满苑皆是鲜嫩欲滴的粉红青翠,明媚如画。时光已至三月初了。
这一日抱了灵犀与予涵至太后处请安,每逢冬令太后便会旧疾发作,到了入春才会渐渐好转起来。每每此时,孙姑姑便有怨怼之语,“若非当年废后与玉厄夫人联手折辱,太后亦不会如此。”
到颐宁宫时胡昭仪已然到了,正抱着和睦帝姬坐在太后身前亲亲热热地说话。更难得的是皇后亦在。太后素不甚喜皇后,也极少叫她陪侍,我暗暗纳罕,今日倒是例外了。
因至春时,太后宫中的窗纱一例换了云雾白的蝉翼纱,远远望去桃红柳绿皆似化在春水中一般蒙眬,更添了江南烟雨景致,连殿中亦愈加透亮起来。
太后身侧小巧的短脚小几上供着几枝新鲜的迎春花,用清水养在深赤雪白两色纹路的花觚里,鹅黄的花瓣薄而莹透,色泽明快。
太后怡然一笑,支颐赏花,道:“已是春日了,看着这花,心里也舒畅不少。”
胡昭仪甜甜笑道:“太后若喜欢,臣妾每日都着人挑最新鲜的送来给太后赏玩。”
太后抬手拢一拢鬓角,含笑道:“还是你有孝心。”
皇后伸手抚一抚和睦柔软的发梢,笑道:“何止蕴蓉有孝心,和睦每到太后跟前便笑得这样甜,也是一番孝心啊。”
太后略牵了牵唇角算是一笑,也不理会,只偏过头问我:“皇上近日还只流连在安氏处么?”
我忙站起身来回话,“也不是日日,偶尔也在昭仪与其他妃嫔处。”
太后眼帘微垂,语气淡淡地慵懒,似是问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么淑媛和贞贵嫔那里去了几次?”
我略略尴尬,不由陪笑道:“淑媛有孕,贞贵嫔也病着不便伺候,皇上倒也常去坐坐说说话。”
太后轻哼一声,缓缓直起身来,“你不用为皇帝掩饰。贞贵嫔的病从何而起你我心中都明镜儿似的,她又是二皇子的生母,皇上更应多多走动,既叙了父子亲伦,也宽了她的心好叫早日痊愈。”
皇后斟过一盏银耳蜜汤端到太后跟前,笑道:“皇上常去淑妃处坐坐,三皇子倒是很亲近皇上呢。”
我心中一刺,正待说话,太后微微一笑,道:“这是应该的。皇上膝下唯有三子,是该多亲近些,若得空能亲自指导读书骑射更好。”她停一停,环视众人,叹道:“人人道天家富贵,你们哪知道尚不如寻常父子,既要守着规矩,还得守着君臣之份,好好的疏了父子情分,远了伦常之道。你们只瞧皇长子的例子就是,如今见了他父皇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怪可怜见儿的。”
皇后忙将手中蜜汤又往前递了一递,恭谨道:“是儿臣的不是,未能好好教导皇长子。”
太后并不接过,只顺手掐了一朵迎春花在手,淡淡道:“自然是你的不是。哀家知道你唯有这一个养子,难免寄望过高,一来过于心疼,日常所用皆叫人送到手边,无半点男儿自立;二来每日读这样多的书,又要练习骑射,日日深夜才睡,这般拔苗助长,反而伤了孩子的根本。”银耳蜜汤温热的水汽浮在太后面前,映得她的容色也有些不真实的虚浮,“你有那些功夫,不如好好教导宫妃,多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皇后神色如常,含笑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记住了。”
胡昭仪眉目灼灼,笑语道:“皇后娘娘都做到了啊,不是重又举荐了安昭媛么?表哥很欢喜呢。”她深深看着皇后,“还是表姐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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