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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房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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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命运掀了一张好牌。 

就在郭力经过自己房间的时候,对面的老张房门咿咿哑哑地打 开,露出一张错愕又苍白的脸。 

神经紧绷的郭力立刻停下脚步,有点失神的柏彦险些撞上郭力的 肩膀,但两手牢牢抓着的塑胶袋却没有摔落。 

‘嗯?张先生还没睡啊?’ 郭力的声音很不自然,跟脸上的盛情大相矛盾。 

‘嗯嗯,想出去买点酒喝。’ 老张的语气更为干涩,脸上惊愕的表情丝毫无法掩饰。 

白痴比赛冠军的柏彦在一旁接不上话,气氛僵在那边。 我注意到老张的脚边,也有一只黑色大垃圾袋,袋子看起来好沉。 这个手脚特慢又了无新意的家伙。 

‘老张,这幺晚还要倒垃圾啊?’我开口。 ‘嗯,东西堆的多了,想说清一清,买酒的时候顺便丢到隔壁巷 子的大垃圾箱啊。’老张的表情更不自然。 

我当然了解老张的不自然是因为做贼心虚的关系,但看在郭力跟 柏彦这两个同样做贼心虚的人眼里,只会单纯害怕‘自己是不是被怀 疑了什幺’。 

‘啊,正巧我们三个人要一起去丢垃圾,要不,垃圾拿来我们帮 你丢了罢,反正顺手嘛。’我哈哈一笑。 

老张的左脚在抽抖。 

‘这样。。。。。。不好吧?太麻烦你们了。’ 老张的脚颤抖的很厉害,连郭力都注意到了。 

‘顺手之劳罢了,算不得什幺。’ 郭力爽朗地说,他的脚也在颤抖,好象装了金顶碱性电池。 

两个人就这幺尴尬地对视。 

要是老张跟我们一齐下去倒垃圾,为了不使他起疑窦,我们就免 不了跟着他、将零零碎碎的令狐抛到隔壁巷子那大垃圾箱中,到时候 尸体被野猫野狗咬出来的机率简直大不可言,比随便挖个洞埋尸还要 敷衍了事。 

同样的矛盾也发生在老张的顾虑之中,王小妹可不能就这幺丢在 垃圾箱里。 

‘来!我说了算!’郭力干脆放下一个塑胶袋,伸手要将老张脚 边的垃圾袋捞起。 老张机警挡住郭力的手,但他的视线却往旁转移、停在满脸苍白 的柏彦上。 ‘我们帮你丢就行了。’柏彦被老张盯得很不自在。 

老张默不作声。 他停在柏彦脸上的眼神,一直保持着强烈又寂静的质疑。 一个人将尸体处理掉的压力,可不是我们同坐一条船的三人能够 体会。 无法经过深思熟虑、强大的时间压力、空间的集体紧张,一切都 体现在老张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里。 

柏彦被这幺一瞪,立刻加入了发抖的行列。 

‘我、受、够、了。’老张一个字一个字强调。 

郭力不知所以然,只好说:‘那好罢,我们三人就先去倒,你自己 。。。。。。你自己慢慢来。’ 

老张好象根本没有听见郭力的声音,他豁尽全身的力气盯着柏彦。 ‘是你干的吧?’老张疾言厉色。 

柏彦真正被吓住了,张口结舌的看着郭力跟我求援。 

‘张先生,你醉了。’我温言道。 ‘我没醉!’老张几乎要失控,又叫道:‘是你这小子栽的赃!’ ‘我。。。。。。我干什幺了!你可别乱说!’柏彦跳了起来。 

老张的怒火快压抑不住,攻击的本能快要跨越过偷窥者的自我保 护界限。 

好,自相残杀吧。 这只是将剧本提早了几个步骤。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清脆的高跟鞋声节奏明快地踩下楼梯,突兀地回荡在深夜的租宅 里。 每一次的‘喀、喀’声踩在地板上,我们四个人的心跳声都跟着 那该死的、毫不加掩饰的节奏,一上一下,一下一上,上上下下。 

不约而同、制约般的,我们四个弃尸新手慢慢转过头。 一道清瘦的黑影尖锐地从楼梯口折下,那‘喀、喀’声后,依稀 还拖曳着迟缓的重物磨地声。 

四个喉结鼓鼓滑动,各自吞了一口口水。 

下楼的,是颖如。 一个搅局者。 一个突发奇想的临时演员。 

踩着高跟鞋,穿着淡蓝色的连身短裙,浓浓的咖啡香自她每一个 清脆步伐的间隔中流动着,墨黑长发飘逸,使得颖如的小脸更加白皙 滑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隐隐约约,我的耳朵里似乎钻进一股轻轻柔柔、绵绵细细的声音, 说不出的舒服;但当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时,却找不出那声音的源头, 只觉得那若有似无的声音就像一首魔幻的曲调,不知不觉化解了我心 中得意洋洋的情绪,我想筑起心防,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古怪的调子哼 唱。 

远远的,颖如在楼梯栏杆中,对着大家亲切一笑。 

美女的笑,当然带动四个紧绷的下巴机械摇晃,所有人都沉迷在 曲子里。 

然后,我们看见她的左手拖着一只大黑色塑胶袋,慢慢走下楼梯。 

诡异的是,那黑色塑胶袋异常沉重,导致颖如没法子将它提起来, 只是不在乎地拖将着,放任‘它’在阶梯之间自然碰撞,发出咚咚声 响。 

那咚咚声响一点也不好听,却奇特地‘咚’在那绵绵悠长的音符 中最适当的间隙,完全没有一点突兀,反而更添乐曲的哀愁气息。 也因为太过沉重,使得地板、阶梯与黑色塑胶袋之间的摩擦太大, 塑胶袋因此破出一条小缝,在楼梯与地上拖出一条难以形容的、苍劲 有力的红色书法痕迹。 

呆呆的,我们四个人看着颖如从容从我们之间穿过,那优雅的姿 态令我们不由得屏住气息。 就在颖如的发丝掠过我鼻尖的瞬间,我才发觉那哀愁的曲子是从 颖如的鼻子里,淡淡地咏吟出来的。 

直到颖如完全消失在转角,我们才慢慢从现实与超现实中的迷惘 中渐渐苏醒。 低头一看,那条夸张的红色液体痕迹就这样一路拖到走廊尽头, 然后又咚咚咚咚地往二楼迈进。 接着,我听见一楼的铁门打开,清脆的‘喀、喀’声继续回荡在 幽暗的午夜小巷里。 吹笛人走进了山洞,巨石无声无息封住洞口。成千村童从此不见 天日。 

我眨眨眼,在昏黄的走廊上摇晃着。 是幻觉吗? 适才的歌声太美、太稀薄,我的脑袋里只依稀记得,那塑胶袋的 裂缝露出了半个人头,以及两只静静插在眼窝里的铅笔。 

久久,四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道何时 无影无踪,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幺。 

好象丧失了很多应有的感觉? 诸如兴奋、恐惧、战栗、呕吐、压迫、惶急之类的。 我的心里空空荡荡,什幺计画、预言、谎言,仿佛从一开始就不 存在那样虚无。 

‘走吧?’许久,我打破僵局。 

老张默默点头,一口污浊的气悠长地呼出。 没有多余的言辞,一切轻松起来。 轻松起来,所以没有人急着朝原来的目的前进。 



‘刚刚那首歌好美。’老张的眼神有些落寞。 ‘嗯。’我同意。 ‘有人知道那首歌的曲子吗?’柏彦问。 ‘好象是Gloomy Sunday,黑色星期天?’郭力见多识广,想要 多做解释,却欲言又止。 

然而,并没有人继续追问这首歌的来由。 大家又开始静默。 

静默中,那首‘黑色星期天’蔓爬在我脑中,轻轻缠住每一寸神 经跟情感,就像浸泡在深蓝无际的大海,我只有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永无止尽的下沉中,颖如优雅的肢体律动,尸体咚咚,高跟鞋扣 扣,浓郁的咖啡香,模糊的背影,两只插碎眼珠的铅笔。 所有的乐曲元素天衣无缝共鸣着,持续不断。 持续不断。 

不知道是谁先踏出第一步。 总之,郭力拿起三分之一的令狐,柏彦也拿起三分之一,我也拿 起三分之一,三人慢条斯理的走下楼,而老张也抱起英年早逝的塑胶 袋王小妹,四个凶手晃着晃着,无须多语。 

‘臭死了,天啊,一群人大半夜倒什幺垃圾?’ 陈小姐打开门,手里拿着空空的玻璃水壶。 她看见正经过门口的我们,不禁皱起眉头埋怨。 

我们面面相觑,正准备继续走下楼时,我突然有点想杀了陈小姐。 

‘哈咻。’ 我打了个喷嚏,左手拎着的塑胶袋坠地。 令狐的头颅从松脱的绑口中滚了出来,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滚到陈小姐的脚边。 

陈小姐的瞳孔放大,丹田微微鼓起。 

陈小姐才正要扯开喉咙尖叫,郭力、柏彦、老张全冲上前去,六 只手乱七八糟捂住陈小姐挣扎的口鼻。 没有慌乱的失序,也没有粗重的喘息声。 一下子,只有一下子,陈小姐手中的水壶完好无缺放在地上。 

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看看你,你看看她。它。 郭力将手中的两个大塑胶袋放下,柏彦接过,一只手各抓两个。 我拾起令狐顽皮捣蛋的脑袋,装进袋子里,仔细绑好。 郭力扛起玲珑有致的陈小姐。 

大伙一齐走下楼,打开门,坐上车,发动。 









‘去哪?’抱着塑胶袋的老张问道,坐在我身边的他,浑然不知 王小妹的长发已经杂乱地露出来了。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郭力转动方向盘,轻踏油门。 没有人有异议,各自沉淀着。 











夜模模糊糊。 

楼,已不再扭曲。它跟安详的降E大调夜曲一样自在,空空荡荡。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看过颖如。 就像个幽灵似的,她一个人拖着尸体消失在凌晨两点半的小巷里。 她的房间一直为她保留着,她有钥匙,随时可以回来。 带新玩具回来也好,或是将已经发臭的粉红旅行袋、跟巨大的行 李箱带走也好。这里永远属于你。 

两天后,老张第一个搬走。 他在客厅桌子上的纸条里说,他在菜市场里找到一间还算过得去 的小雅房,这段期间感谢我们的照顾。 他的纸条我吃下去了,代表友情与我永远同在。 

柏彦第二个搬走,搬走前他学会了抽烟,和叹气。 一个人多愁善感,或愿意装得多愁善感,都算是一种成长。 这点我祝福他。 有一次,我还在那间常去的排骨店遇到正在点菜的柏彦,两人着 实寒暄了好一下子,那感觉真是不错。 只是后来,我就没有见过柏彦了。 

郭力无所谓搬走不搬走,他原本就不常住在这里,东西也少,我 打算租约期满才帮他将房间清光。 这段期间,我们一齐打发了前来询问的便利商店地区经理、学校 老师、公司人事部经理、警察的公式询问,稀松平常。 那个黑色的星期天之后,郭力留下了五十万,够意思。 不过我没有把这堆钞票吃下去、让友情跟我永远存在,我打算拿 来扩充设备,看我看得更多、更清楚,听的更细、听的更广。 

我想,下一批的房客会玩得更有感觉。 



小套房出租,月租3000(诚可议),不限男女。 附厨房、洗衣机、脱水机、共享冰箱、客厅、天台、升降梯、宽 频网路。 二十四小时内洽可。 

楼下的房客,黑色星期天之后(1) 

成迭的档案卷宗搁了一桌,焦黄的烟屁股跟槟榔渣堆满了烟灰缸 ,白板上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红色的圈圈反复强调着不断格放后 的致命创口,破破烂烂的证物鉴定报告跟法医报告紧紧捏在每个人的 手里,有时无奈摔在桌上,有时被卷成干瘪的条状。 

项目侦缉室里烟雾弥漫,气氛很疲累。 

「干!两个礼拜了!这家伙还是在胡扯!」两天三夜没睡的柯力 文组长大拍桌子,为暮气沉沉的侦缉室注入一点力气。 

王乃强仿佛没有听到,手中的嫌犯自白书给他捏的孜孜作响,闭 上眼睛,满下巴的灰白胡渣。 

「要是外面没盯的那幺紧,用点手段,他什幺都老老实实吐出来 了,什幺人权?都是狗屁。」我随口骂道。 

刑求是我的专长,刑求到嫌犯精神崩溃则是我的特色跟个人兴趣 。要不是因为前年我不小心弄死了一个毒犯,现在早就升副组长了。 

「夏江平警官?既然不能用就别提!想点管用的办法!就不你这 辈子别想翻过去!」柯组长瞪着我。 

我闭上嘴。 

上头给的限期破案即将在明天到期,但整个案子都陷入一团混乱 ,明天一早就必须去警政署跟几个长官会报的柯组长心情糟透了,左 撇子的他甚至把一边的头发都抓掉了,秃了半边。 

经过连续几天马不停蹄的逼问、侦讯、证据搜集、调查相关人证 物证后,有三个同事累倒在医院,一个疯了,还有一个介于精神失常 跟辞职的边缘。 

但案情仍旧要命的胶着。 

这件案子连上了各大媒体四天的头条,斗大殷红的报纸标题符咒 般贴在每个项目小组组员的脑海里,电视记者天天都在做追踪报导、 做专家访谈、做叩应综艺节目,以各种角度切入这个台湾犯罪史上最 扭曲的一页。 

「台中东海别墅区连环谋杀案!十死四失踪!房东涉嫌重大!」 「立法委员的失踪首级赫然出现在东别凶宅?」 「东别肢解怪案,四重要关系人三死一行踪成谜?」 「房东发誓:凶手除了自己,还有四人涉嫌共谋。」 「东别灵异传说纷纭。法医:二十年来从没看过这种命案现场。」 「警政署署长:本案不排除有其它共犯,还在调查中。」 

也因为前一阵子,坐在黑头车后座被割去首级的国会立法委员的 头颅,也同时在这栋凶宅找到,于是这个原本就十分血腥的案子,更 受到多方的关注与压力,还扯上许多灵异玄说。 

听破门而入的同僚说,该立委的脑袋放在凶宅其中一房间的桌上 ,被一只粉红色的塑料旅行袋装着。一打开,蛆在紫色的头上密密麻 麻爬附着,还有中人欲呕的尸臭。 

报导自然比我叙述的更加血腥,萤光幕前的社会舆论在受不了恐 怖新闻的轰炸后,一片假惺惺的大作反弹,学者与民众纷纷投书报纸, 指责这样的深入报导太过强调命案的凶残与血腥,只会带给社会极负 面的影响。 

太可笑了。 

任何人,只要翻过嫌犯长达七万八千多字的自白书后,都会觉得 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在这次刑案的报导上,实在是太幼稚、太 卡通了。 

「干脆把自白书整理一下,做个简单报告就好了?反正我们也没 有刑求,自白书是有法律效力的。」从美国FBI受训回来的新组员Sam 头低低地提议。 

「自白书?乃强你说说看,你进重案组十七年,有看过哪一份自 白书像这份漏洞这幺多?不合常理处四十七处?太过巧合处二十六处 ?你是去美国打炮的吗?你为什幺不去死一死?」柯组长震怒,口水 都喷到我的脸上。 

Sam脸上愧疚、不敢抬头,但手指却在桌底比了个干。 

别说办案的经验,我在小说跟电影里都没看过这种事,要是我也 不敢拿这份厚达两百多页的胡说八道在各级长官前朗诵。这辈子肯定 生不上去! 

乃强依旧沉默不语,好象在思考着什幺,脸上深陷进去的皱纹缓 慢牵动着。 

墙上的钟:十一点十七分。 

看来,今晚是没办法回去了。 

我起身,推开烟雾缭绕的侦缉室大门,走到走廊拨了通电话:「 绮姗,看来今晚又回不去了,你先睡吧,记得把门窗锁好,嗯,记得 挂上门后的铁链子。掰。」 

楼下的房客,黑色星期天之后(2) 

两个月前,永福国小的教务主任到派出所报案,说一个叫王芸可 的三年级学生已经有一个礼拜都没去学校上课了,家里的电话也没人 接,到连络簿里的住址拜访家长,却被家长的房东告知王先生跟王芸 可小妹妹一周前的星期天就已经搬走了,还积欠了两个月的房租。 

后来,一个大约三十多岁、叫曾德成的男子,带着一个焦急的五 十多岁妇人到派出所报案,说他的女朋友陈敏慧,也就是妇人的女儿,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打电话回家,曾德成去陈敏慧租赁的地方找她,房 间却搬个一干二净,无消无息的,也没去公司上班。房东还埋怨说, 陈敏慧上个月的水电费欠交,着实数落了半小时。 

这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吗?有什幺好大惊小怪?但那个叫曾德成的 男子却坚持这件事必有蹊跷,因为房东跟其它的房客都向他证实,陈 敏慧失踪前一个星期,跟一个个头高大的男子在房里起了肢体冲突, 男子还动手打了陈敏慧,并扬言日后还要在公司场合加以报复。 

曾德成严重怀疑,那个个头高大的男子恐怕跟陈敏慧的失踪有关 连,经过他的调查与其它房客的指认,确定是陈敏慧在任职公司的前 男友孔宪刚。 

孔宪刚与陈敏慧在分手后一直保持藕断丝连的暧昧关系,也承认 他动手殴打陈敏慧的当晚的确不当出言恐吓,但他绝对跟陈敏慧的失 踪没有一点干系,最多也只是陈敏慧心生畏惧不敢去公司上班,索性 离职搬家而已。 

经过初步的调查后,相关证据阙如,孔宪刚当晚就被饬回。 

事情就这幺不了了之,毕竟类似的案子调查到最后,不是依旧一 头雾水,就是大惊小怪居多,反正一点证据都没有,要办下去也不知 道从何着手。 

然而,原本应该就此打住的无聊案子,却因为一个刚从警校毕业 的派出所警员在整理报案记录时发现的「巧合」,有了一点看似不相 关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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