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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深处闹革命[盗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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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玥:“快!”
  仇玥收上绳子,白斌虚开一枪。
  “对方有枪——!”警员们的声音在黑暗里喊道。
  墓里九岁的林景峰听到枪响,诧异地抬头。
  仇玥取了包袱,卷好绳子,蓝翁已经走上车去,白斌引开警员,蓝翁一整外褂,仇玥迅速上车,开车,走人。
  林景峰在墓里等了很久,地面上再没有声音了。
  “师父?”林景峰喊道。
  墓穴里都是他的回声,过了好一会林景峰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确认没有人来救他,只得另外找出口,这种墓型老头子教过,会有旁窟,关键是旁窟在哪里,中央墓穴已经通了……
  林景峰触发好几次机关,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出口,在山的另一边爬了出来。
  时值凌晨,四下静悄悄,林景峰身无分文,摸到一家农家里,偷了两个鸡蛋,蹲在外面磕开,用手捧着生吃。
  白斌终于成功甩开猎犬,从山后一路跑来,跑着跑着,渐渐停下脚步。
  林景峰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他,继续吃。
  白斌:“师父呢?”
  林景峰满嘴蛋黄:“不知道,他们没喊我。”
  白斌点了点头,站在一旁打手机,打完后看着林景峰。
  白斌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点了点数递过去:“去干点别的营生,别做这行当了,卖命的活儿,今天是你,明天指不定就轮到我。”
  林景峰看也不看那钱:“不够。”
  白斌又加了点,小林景峰说:“也不够,我要很多钱,还是得回去。”
  当天,白斌把林景峰带下车,回到酒店里,蓝翁坐在一把椅子上,朝林景峰招了招手,和蔼道:“怎么出来的,告诉师父?”
  林景峰答:“书上说了,通穴内有旁窟。”
  蓝翁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微笑,赞叹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伤着了没有?”
  林景峰在机关道里摔得鼻青脸肿,答:“没有。”
  蓝翁笑道:“师父看看。”
  蓝翁拉起林景峰的手,从手腕一路捏上去,捏到肩膀,又让他转了个方向,沿背摸下来,在他的裤兜里掏出一枚断成两半的玉钗。
  仇玥跪在茶几前泡茶,笑道:“我说钿子怎么没了呢,哪有嫔妃下葬不戴钿子的?”
  蓝翁唏嘘道:“这回真是糟蹋了,老三,你说该怎么罚你?”
  林景峰盯着墙角,不吭声。
  十一岁的林景峰站着,蓝翁坐着,林景峰比蓝翁还高了点。
  蓝翁甩了林景峰一耳光,打得林景峰半边脸红肿。
  蓝翁和蔼道:“把嘴巴张开?”
  林景峰张嘴,下巴被蓝翁捏着,口中塞进一根烟斗。
  “师父打你,是让你记得。”蓝翁说,以烟斗扣着林景峰的口腔,大力一拧。
  林景峰闷哼一声,剧痛令他五官扭曲得变了形。
  蓝翁又一拧:“现在记得了么?”
  林景峰满嘴淌血,臼牙被生生拧断一颗,呜呜地叫,不知是在哭,还是在求饶。
  蓝翁拧了第三下,林景峰痛得跪在蓝翁身前,侧倒下去。
  蓝翁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记得了就好,你还是师父的小徒弟,这些年里,到底私藏了多少,师父也不让你吐出来了,这张卡呢……”
  仇玥笑个不停,掏出一张银行卡,摆在桌面上。
  林景峰睁着眼,看着那张卡,那是他借白斌身份证办的,每次入墓,便会或多或少留点小东西,出门时偷偷换成钱,存进卡里。
  蓝翁道:“师父就帮你先收着,等你出师的时候,师父再还给你,保证一分钱不短了你的,你看这样成不?要真成,这事咱们都不计较了,给师父磕个头,以后就不提了。”
  小林景峰抹了嘴里的血,爬起身,恭恭敬敬朝着蓝翁磕头。
  蓝翁笑道:“孺子可教,到潘家园去,把这小玩意卖了,我看断了的钿子,怎么得也能卖个两三万吧?”
  白斌求情道:“师父。”
  蓝翁挥手道:“去去,好好说说,短不了你的。”
  小林景峰捧着断成两半的玉钿,进潘家园。
  一家古董店门口全是穿黑衣服的保镖,店里传出大喊大叫的小孩声音。
  “我要这个我要这个——我就要这个——你不给我买我就不回家了!”
  “你饶了二舅吧!那玩意儿人老板不卖,小贱!你这是想把二舅朝死里整呢!”
  “我不管——我就要——呜哇——”
  林景峰走进店里,把断了的玉音钿放在柜台上,说:“老板,估个价。”
  那男人真是快疯了:“老板你开个价吧,我外甥赖在这里不走,你们也没法做生意不是?开个价开个价……这有什么好的,不就一破罐子么?你上哪买不到去啊!”
  “我——就——要——”
  老板道:“那陶埙是镇店的……”
  孙亮:“你开个价!”
  小孩:“不,我不要那个了,我要这个!”
  林景峰:“……”
  小孩盯着玉音钿:“就要这个!”
  孙亮如释重负,也不管价钱了,让林景峰快开价,
  林景峰报了个价,孙亮马上刷卡付钱,林景峰看了那六岁小孩一眼,小孩马上收声不嚎了,接过玉音钿朝怀里揣。
  玉音钿是件极其稀罕的外族饰物,如钿钗般可戴在头上,也可顺着钿管吹出鸟鸣之声,孙亮终于逃出生天,抱着小外甥走了。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到处都是尖锐的吹哨响声,快把他折腾得精神崩溃。
  一年后,林景峰十二岁。
  林景峰站在院子里练拳,赤着肩背,俨然已是小男人一个,单掌拍出,击在木桩上,侧过头,听到蓝翁的声音。
  “师父老了,不想再收徒儿了,这小子你领去罢。”
  白斌躬身道:“谢师父。”
  门推开,白斌带着一名小孩出来,小孩笑嘻嘻道:“师父,我能叫你师父了么?”
  白斌眉毛动了动,答:“还没有。”
  林景峰收拳,站直身子,目送白斌带着那小孩走进大院。
  白斌道:“老三帮我看着他一会,师哥出去一趟。”
  男孩倒是有眼色,主动打招呼,声音稚气,语气却十分成熟道:“哎,朋友,你好啊!”
  白斌在前院道:“他是你师叔。”
  林景峰瞥了那小孩一眼,收起褡裢,穿过整个花园,要去水龙头下。
  “你去哪?”那男孩追了上来:“我们做个伴?我陪你?”
  “小师叔在做什么?”
  “小师叔在练拳?”
  十二岁的林景峰面无表情,蹲在水龙头下洗头,探手右捞,那男孩先一步拿起洗发水过来,在他的头上挤了一点,又主动帮林景峰洗头,小孩的手指揉得林景峰脑袋十分舒服,林景峰甩干短发,旁边毛巾又递到面前。
  “我妈是在发廊里做的,怎样,这手艺还成吧,我帮你松骨?小师叔?”
  小景峰叼了根烟点上,面无表情道:“唔。”
  “我叫王又又。”十岁的王双笑道:“小师叔你叫什么名字?”
  “看在你这手艺的份上,告诉你一件事。”小林景峰吐了口烟,缓缓道:“有蛇的时候,记得躲进棺材里。”
  “什……什么?!”小王双骇得声音变了个调儿:“你说什么?小师叔?”
  林景峰:“继续揉。”
  秋天的阳光下,一名十岁的男孩在帮另一名十二岁的男孩推背,林景峰被按得十分舒服,从他入了师门的那天起,除去王双的手,与他肌肤相接的,便只有死人。
  按着按着,一年接一年,六年光阴过去,蓝翁的院里,木桩零落,杂草长到水龙头边上。
  王双依旧手上不停:“前儿个太师父和外国人做的那笔买卖,足足得了两千多万呢。”
  林景峰摘了烟扔掉,嘲道:“你这柳州货,打甚么京腔‘前儿个’‘昨儿个’,欠扣嘴了么。”
  王双两掌合十,手指分开,在林景峰背上拍得啪啪响,又帮他抻手指头:“哎,小师叔,我昨天听到师父和师娘说话,说担惊受怕的太累人,不想干了。你抽这个吧,这个好。”
  林景峰:“唔,哪来的中华?”
  王双道:“太师父的,我看他开了不抽,就给你拿了包。”
  林景峰:“当心鞭子抽你一顿。”
  王双笑道:“太师父可从来不打我……”
  林景峰:“知道你会拍马,老头子私下和你聊的那些碎话,可别到处对人说,否则……”
  王双侧着头,嘴角扬起一抹痞子似的笑容:“知道拉,师父如果走了,小师叔,这儿就是你当家了,多照顾小双啊。”
  林景峰先前只当白斌是发牢骚,这时才意识到不对,蹙眉道:“谁跟你说的他不想干了,话别乱说……”
  一人走进花园:“老爷子请三爷,有事商量。”
  林景峰点了点头,起身,王双愕然道:“怎么不叫我去?”
  王双拉着林景峰的手,林景峰道:“你一徒弟,凑什么热闹,在这处着,我马上回来。”继而走了。
  厅里,蓝翁坐着,白斌与林景峰负手坐着,仇玥给蓝翁捶背,陈珞珞倚在窗台边,看外面阳光灿烂的花园。
  林景峰一点头,便算见过礼。
  白斌脸色严肃,似乎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蓝翁抽了口烟,面前白雾缭绕,徐徐道:“这些年里,是师父错了。”
  林景峰心里疑惑,蹙眉看了白斌一眼。
  白斌低下头去。
  蓝翁又道:“一笔买卖上千万,怎么能短徒弟的花用呢?”
  白斌沉声道:“是徒儿错了。”
  白斌躬身跪在地毯上,陈珞珞依旧看着窗外,白斌低声喝道:“女人!过来!”
  蓝翁忙起身:“不不,白爷怎么能跪?”
  林景峰打了个寒颤,蓝翁又道:“听说蓝公馆里这些年,吃的花的,都是白爷赚回来的钱……”
  林景峰马上想起王双的话,气息窒住了。
  谁告诉他的?王双偷听完,转身又给老头子说了?!
  白斌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打断道:“那年黑龙江大雪,徒儿蒙师父拣了回来养在身边,一眨眼也三十多个年头了。”
  蓝翁又喷了口烟,悠然道:“师父还记得你被捡回来那年,就十二岁,在塌了的墙边冷得发抖,旁边还有一窝猪崽子……”
  白斌道:“师父养育之恩,这些年里时刻不敢忘,徒儿昨晚梦见我在山里失踪的爸,朝我说也是成家的时候了,咱们这行香火本来就不盛,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早点抱个徒孙子,也是好事不是?”
  蓝翁敲了敲烟斗,在白雾里笑着说:“我只认得一个叫王双的徒孙子,可不知道还有别的徒孙子。”
  林景峰心内暗自叹息。
  白斌跪着不起身,过了很久,林景峰说:“让他走吧,师父。”
  蓝翁吁了口长气,没有答话,林景峰顺着陈珞珞的视线朝外望了一眼,看见花园里,王双笑得阳光灿烂,倚在院边的围栅前调戏外面路上,放学走过的女中学生。
  蓝翁缓缓道:“一场师徒,二十五年,为师也不好说什么了,本来想让你继承蓝公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你就去吧!早点带个大胖小子回来,也让师父抱抱。”
  白斌如释重负,又磕了个头,陈珞珞满脸眼泪,哽咽道:“谢师父成全。”说着走到白斌身边跪下。
  蓝翁望向林景峰:“老三,你……”
  林景峰:“也让我走吧,师父。”
  蓝翁愕住了。
  林景峰不跪,也不躬身,负手而立,淡淡道:“人各有志,昨晚上我也做了个梦,梦见我娘的坟头被风沙埋了,我外婆挖得满手是血,说我不孝。”
  蓝翁凄然一笑,摆了摆手,朝椅背上重重一靠,半天不作声。
  仇玥笑道:“老三,你还有张卡在我这儿呢,卡里还有两百多万,这就不要了?”
  林景峰道:“那张卡,送给师父,都是弟子的一点心意。”
  当天黄昏。
  “听着,小双,安定下来以后。”林景峰说:“我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再来找我。”
  “小师叔,去哪?”王双万万没料到林景峰也走了。
  王双一路追着林景峰入房,林景峰把背包甩在背上:“你为什么告诉老头子,二师哥要走的事。”
  王双愕然道:“我没有啊?发生了什么事?!”
  林景峰打量王双,片刻后相信了他,王双又问:“你们要走了?去哪?”
  林景峰静了一会:“没想好去哪,你走吗?朋友,我们作个伴?”
  王双道:“我还得跟着师……”旋即意识到什么,笑了笑:“我跟着你,小师叔,你去哪,我就去哪。”
  林景峰眉毛一扬:“真的?”
  王双答:“真的。”
  林景峰:“过来。”
  林景峰领着王双,看着他收拾了东西:“我去和老头子说。”
  王双道:“不用,我本来也想走的,我想跟着师父,本事还没学到几成。”
  林景峰略一沉吟:“那也成,大家先在一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林景峰觉得,王双既然愿意放弃师门的钱与地位,愿意跟着他们离开,多半不会是贪图好处,通风报信的人。白斌的话,多半是被其他人听到了。否则白斌一走,老头子嫡系里,男人就剩个小双,为何不留下来当家?
  林景峰打消了疑虑,小双不拘小节,却是知道分寸的,不应该会是告密的人。
  这件事,林景峰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陈珞珞意识到了什么,却也藏在心里,没有对白斌说过,毕竟白斌走了,首先得益的是林景峰,林景峰既跟着离开师门,王双便更不用说了,没有道理怀疑他们两个。
  黄昏时分,白斌夫妻,与林景峰、王双都离开了蓝公馆。
  白斌夫妻在上海开了家店,名唤峥嵘岁月,林景峰独自探听消息,依旧盗墓,交给白斌转手。一年后,白斌得了张无名地图,后根据王双的推测,曾经在蓝翁的书架上见过相似的地形图。
  于是白斌亲自出马,带着王双与林景峰入骊山探路。
  那一次探路行动中,地图似是而非,王双凭借自己曾经的记忆,带着二人几次侥幸避开机关。
  到得最后,白斌摒弃地图,让王双带路出去,开启最后一个机关后,面前是一片漆黑。
  白斌让林景峰与王双留在外面,自己手持冷光管入内勘察,没有机关。
  过得片刻,一声身体倒地的沉闷声响,林景峰才意识到一件事,他们进入了整个秦始皇陵最核心的区域,占地上千公顷的水银海。
  水银海本身就是一个宏大的毒障,所有机关都埋伏在水银中,嬴政的棺椁更深深潜入了地底。
  林景峰带着王双与白斌逃了出来,王双多次误触机关,陷在化金水室内。
  白斌中毒已深,留下遗嘱,化金水室大门合拢,林景峰最终离开了秦始皇陵,萍踪四海,浪迹天涯。
  当年,断掉的玉音钿。
  林景峰没有漫天开价,按次品行价只卖了孙亮七千,余下的一万三,还是白斌掏腰包为林景峰补上的。
  饶是如此,林景峰卖完玉音钿后回来,还是被鞭子抽了一顿。
  当年,断掉的玉音钿。
  孙亮当然没有对陆少容说价钱,否则又害得小外甥挨揍。展行爱不释手地把它捧回家,吹了几天,被展扬骂了一顿,兴头过了,没趣扔回纸箱里。陆遥找玩具的时候把它拿出来吹了吹,吹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吹不出蔡文姬那胡笳十八拍的个种滋味,于是丢到一旁,被家里的狗衔走了。
  又过了十天半个月,小毛它拿来磨牙,断成好几截,佣人打扫狗窝的时候扫出来,便随手扔了。
  一眨眼,又是许多年,往事随风去。
  林景峰还记得被烟斗扣嘴的事,他站在月台前,不知为何,依稀回忆起断成两截的玉钿,回忆起从没挨过打的小双,回忆起少年时一点一滴。
  回忆起那些峥嵘头角,被逐渐磨平的岁月。
  冷不防身边有人热情地问:
  “嗨!朋友,你好啊!”
  林景峰只以为是幻觉,没有回答,甚至不想转头看。
  “你去哪?咱们作个伴吧?”展行笑道。
    
    ——番外·犹记当时年纪小·景峰·End——

  Chapter31

  红发走出雪地,沿着雪地搜索,把蓝眸从积雪下拖了出来。
  蓝眸狼狈不堪,红发得意地笑。
  蓝眸咳了几声:“刚刚爆炸哪里传出来的?”
  红发道:“西面,带他们走?还两名学生怎么处理?”
  蓝眸道:“飞鱼的儿子带走,其他人留在这里。”
  红发看了看帐篷那边,林景峰疲劳地支撑着出来,看了四周一眼。
  “小贱呢?”林景峰警觉地喊道:“小贱——!又去哪了?!”
  蓝眸道:“车上,小心再喊出雪崩,老子可不想被埋第二次了。”
  林景峰走到一辆雪地车前,看到车内熟睡的展行,方松了口气。
  红发道:“被爆炸震晕了,刚捡回来的。”
  林景峰点了点头,蓝眸上了他们的雪地车,似乎在等什么。
  许久后,蓝眸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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