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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还在,你还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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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晟臣的声音戛然而止,管弦焦急地查看随身听,以为又是哪里出了问题——毕竟随身听已经年代久远,还是当年严晟臣送给她的,这几年来,几乎每一年它都要坏几次,现在连大多数的电器行都没有这么古老的零件来修这台机子了,最后一次坏的时候,管弦跑遍了整个S市,才找到一家电器行肯修。
  或许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只要随身听一天不坏,她的未来还有一丝希望……严晟臣带给她的希望……直到发现是因为电池用尽了声音才会突然断掉,管弦松了口气,为了买电池,她拿起钱包和钥匙,穿着睡衣就冲出了门。可当管弦冲到公寓外的台阶下时,顿时愣住了——严晟臣就站在楼前,仰望着她家的窗户。严晟臣面色犹豫,看了一会儿,表情隐忍地调头离开。管弦焦急地跑下台阶,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严晟臣。严晟臣愣了一下,低头看到自己腰上的手,柔声问:“管弦?”管弦抱着他,死死抱着:“你不说再也不离开我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要走?”严晟臣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地笑:“我是怕你睡着了,不想打搅你。”
  二人一起去买了电池之后,严晟臣带管弦回了家。“本来今晚带你来我这儿,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的,结果……”他这么一提,管弦不由得问:“你和徐子尧、黎曼佳都谈了些什么?”
  他开了门:“先进来再说吧。”便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管弦以为他这是要转移话题,片刻后才知道,他是真的很急,不赶时间的话,他们今晚都别想睡了——因为他们有一房间的礼物要拆开。当管弦被他带到一扇房门前,看着他推开门,继而一房间包装精美的礼物展现在她面前,管弦顿时呆住了,惊呆了。管弦回头看他:“这些是?”严晟臣却只是温柔地笑:“拆开来看看……”
  二人席地而坐,严晟臣宠爱地看着管弦拆着千里迢迢从大洋彼岸运回来的礼物。整个客厅里堆满了许多已经拆开的盒子、包装纸,以及更多还没拆开的礼物。
  严晟臣见她拆到一套玩偶,便笑道:“有次逛街的时候看见了这套玩偶,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下了。你看,这个发怒的表情像不像你?一生气就噘着个嘴……”
  管弦强忍着感动的泪水对严晟臣做了个噘着嘴的表情:“像不像?”
  严晟臣失笑地点点头,又指一指管弦刚拆开的香水包装:“还有这个,你18岁的时候我买的,想着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开始用香水了,结果……都挥发得差不多了。”
  管弦把香水放到一边,又开始拆鞋盒,看见四双一模一样的鞋子,管弦诧异:“怎么都买一样的?”严晟臣说:“这是你20岁的时候我买的,可惜不知道你那时脚有多大码,只好每个码都买一双了。”管弦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赶紧擦去,一脸幸福地对严晟臣微笑。可她突然又刻意板起了脸:问他:“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你这样会让我变得娇纵的。我今年的生日还有小半年,可我已经想好我要什么礼物了。”
  这还真不像她会说的话,曾经给她买礼物,她见价格贵不收的事情发生过不少次,可无论怎样,他都照单全收:“说吧,想要什么?”
  “我想要,”管弦郑重地看着他,“……婚戒。”
  ……“严晟臣,我们结婚吧……”
  严晟臣愣了许久,突然狠狠地将她揽入怀中。
  管弦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声。
  “真是太有默契了。”耳边还有他带笑的声音。
  此话怎解?
  管弦有点云里雾里,又听他问自己:“你不是想知道我对黎曼佳和徐子尧都说了些什么吗?”
  管弦快被他抱得透不过气来了,只能小声道:“什么?”
  “对黎曼佳,我说,你喜欢了我五年,可我喜欢了她十年。对徐子尧,我说……你是对她动心了吗?可我已经计划好向她求婚了。”
  管弦默默地听完,突然觉得真被他抱得窒息,自己也无所谓了……她的人生,因为有了他,才有幸福……威尼斯的小河道上,船夫是个中年白人,留着胡子。船上坐着前来度蜜月的一对年轻夫妻,俊男美女,配上两岸的异域风情,组成一幅养眼的画面——在阳光下,船夫划着船,严晟臣、管弦坐在船的两边。严先生感觉自己被太太冷落了。因为管弦根本就把他当成空气,只顾着戴着耳机,拿着随身听,闭着眼睛听什么东西,继而露出甜蜜的微笑。严晟臣明知故问:“听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管弦睁开眼睛,揶揄他:“听某人对我的表白啊,真是百听不厌。”少年时,他对她关怀备至,却似乎从没有对她甜言蜜语过,反倒总爱逗她生气,于是录音里的那段话,就更显珍贵了。严晟臣却假意不知:“谁这么傻,现在还用录音表白?”管弦对他做个鬼脸,不理他。严晟臣却笑得比水面上的粼粼波光还要耀眼:“那个傻瓜是不是这样说的……我回来了,就再也不离开你了,从今以后……”
  严晟臣渐渐微笑起来,声音和随身听里的录音渐渐重叠在一起:“……你做的每一件事,无论我认不认同,都会陪着你;就算你不想和我重新在一起,我也不勉强你。管弦,我爱你……”
☆、孤男寡女
  酒是好酒,却总喝不到醉死过去……麻痹的方式有很多种,遗忘的方式应该也有很多种,他却,迟迟寻不到。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香港。
  周三上午9点,似乎全城的人都在忙碌着,过海隧道、地下铁、中环的各式写字楼里,到处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脚步,唯独这里——孙建岳已经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赤鱲角机场接机大厅外的栏杆旁,足有半小时。
  终于,他忍不住换了个姿势,倚着栏杆,低头看一眼手表,从纽约到香港的航班一小时前就已经到了,并没有误点,可那个叫梁琦的,怎么还不出现?
  孙建岳其实和梁琦本人有一面之缘,当时他跟着自己的老板厉仲谋前往纽约出差,被合作伙伴邀去参加爱女的20岁生日宴——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爱女,便是梁琦。梁琦这次回香港,是因为在港找了一份实习律师的工作。可孙建岳从自己老板那儿打听到,这女人其实是回来追男人的,而那男人正好就是她即将要实习的律师行的合伙人之一。
  美女一旦被扣上了花痴的名号,就一点儿也不美了。孙建岳正这么想着,看见一个黑超遮面、身材高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里头出来。
  当然,她还推着放有六个最大号行李箱的手推车。孙建岳赶紧把手里那张写有梁琦中英文名的A4纸高高举起。梁大小姐稍稍把墨镜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双眼睛环顾一下四周,很快就看见了孙建岳,而下一秒,孙建岳就看见梁琦朝他特别明媚地一笑。真是明眸皓齿啊……孙建岳不由得一呆。很快梁琦就来到了孙建岳身边,她一开口,就把之前那抹微笑带给孙建岳的美好幻想给浇灭了:“你是Eric的助理吧?”她这样直呼自己老板的英文名,多少有点颐指气使的口吻,孙建岳顿了顿,才点点头。她随即又说:“帮我把这些行李送去酒店,我得先去趟律师行。”
  说完就踏着她那高傲得足有12厘米的红底鞋,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孙建岳和六个超大号行李箱。
  直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孙建岳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她刚才第一眼见到他时候的那个微笑,应该是因为艰苦地推着六个行李箱走了那么一长串路之后,突然发现了他这么一个现成的推车工吧……至于她说的那句“我得先去趟律师行”,听起来多么像是恪尽职守的好员工,一回国就直奔工作而去,可实际上,她应该是去找她梦中情人了吧……孙建岳不无鄙夷地想。
  梁琦到了律师行,并没能找到向佐——向律师尚在休假中。
  其实梁琦这次回国的目的很明确:两个月的暑期实习中,拿下向佐。
  她还记得自己回国前,把这番豪言壮语说给好友听时,好友一点也不相信她能两个月搞定一个大律师,当时,梁琦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他喜欢的女人要结婚了,他现在肯定感情上很受伤,很脆弱。”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要把握住。
  可直到12小时后的晚上9点,梁琦在酒吧里找到买醉的向佐时,才明白,或许……两个月,远远不够她搞定这个男人。
  因为她从这个男人身上,读出了漫天的伤怀——因为那个要结婚的女人吧。
  向佐面前的矮几上,放满了空酒瓶,手里的这瓶也快要空了,他招手示意侍者过来。来到他面前的,却不是侍者。向佐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孩。青春洋溢的面孔未施粉黛,薄薄的干净的皮肤,随意扎起的马尾,T恤露着左边肩头,牛仔短裤下是笔直的纤细的长腿。
  这个女孩,千里迢迢从纽约来到这里,向佐早前就被她或直白或拐弯抹角地表白过几次,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
  回头算算,他之前已拒绝过她六次,只是仿佛她越挫越勇了。向佐兀自笑了一下,仰头又灌进一口酒。呛人的酒气在口腔中回旋,最后直抵心脏,都说酒越喝越暖,向佐却是越饮越寒。梁琦拿走他的酒瓶:“走吧。”喉管烧灼,他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否则,他绝对不会顺从她的意思。
  如果他还清醒,又或者,如果他不是因为那婚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绝望,他绝对会像前六次那样,将对他动手动脚的梁琦安全无虞地送回酒店,然后自行离开。
  可这一次,他没有离开。在梁琦的套房继续喝。酒是好酒,却总喝不到醉死过去,向佐微眯起眼,看向一旁的梁琦。麻痹的方式有很多种,遗忘的方式应该也有很多种,他却,迟迟寻不到。梁琦一点一点吻他的耳垂,细细密密、丝丝麻麻地贴着他的耳根,然后俯过身来吻他的嘴,说:“别再喝了。”月光斑驳。深蓝色的夜。酒店套房。铜柱大床,有浪漫的帷幔,有极致的刺激感官的视野。向佐眯着眼睛仰躺在那儿,而他身上的梁琦,正在帮他解衬衫纽扣。她脱去他的上衣,然后是自己的。她在他的身上摸索,动作生涩,隐约急切,向佐的胸膛感受着她的喘息,觉得身体在蠢蠢欲动。他听见体内的血液向下腹流淌的声音,身体里,潮汐翻涌。可就在这个一切都失去控制,一切都丧失理智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另一张脸。向佐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想起那个女人了。他这么想起那张属于另一个女人的脸时,不由得睁开了眼。
  面前这个女人的脸十分年轻,几乎介于女人与女孩之间,那种稚气未脱、性感未成的女子。向佐看着她,看了许久,一动不动,突然之间,身体里的潮汐迅速而残忍地冲刷掉满涨的情欲。向佐推开了她,不准她再动。梁琦不肯相信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如此冷静,不,他哪里是冷静,她明明感受到他的坚硬。“身体不撒谎的,不是吗?Mark,你别骗自己了!”梁琦的拳头抵住他的肩,要吻他,重新贴紧他。可向佐一只手就阻止了她所有的动作:“Gigi,对不起……”梁琦狠狠地咬他:“为什么不可以?你告诉我为什么?”“……”“……”“因为你不是她。”她虽喜欢他,可同时她也是倔强又高傲的女孩,这番话落在她耳里到底会有多刺耳,向佐已无从分辨,他只知道这次她眼眶通红地跑了出去,直到凌晨,都没再回来。
  这回,换梁琦在酒吧买醉了。
  第七次对大律师欲行不轨未果,被大律师以合法、合情、合理的理由“请”出门的夜晚,当然也是个十分适合借酒消愁的夜晚。
  这女人喝懵了,没有钱付酒账,孙建岳被她急call来,就见她在舞池中独自跳得十分起劲。
  但孙建岳还是不太敢认这个女人。早上从航站楼里出来的她,还是个高傲的小孔雀;此刻舞池里的她,更像是柔弱无骨的小白蛇,白色T恤,白色热裤,再寻常无奇的打扮了,可……那腰扭得,不知要销掉多少人的魂。
  孙建岳之前可不知道她舞跳得这么好,不禁愣在原地,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瞥见某个好色的醉鬼借着酒劲蹭到梁琦身后,看样子像是欲行不轨,孙建岳这才冲进舞池把梁琦弄出来。
  梁琦被他扣在怀里,一抬头,看着他就笑了:“你来啦?”
  这个女人,为了向佐,短短时间里国语进步极快,笑吟吟地盯着一脸菜色的孙建岳:“我们去喝酒!”
  “我送你回酒店吧。”
  “不回去!”
  梁琦赖着不走,酒量十分好,嘴巴又刁,专挑贵的喝,一瓶黑方见了底,吐完回来,没事人一样,继续喝。
  孙建岳想,黎明未至而黑暗未退的时刻,人是不是多少都会有些犯罪的欲望?比如说现在,凌晨三点,酒吧快要打烊,他看着小口嘬着酒杯的梁琦,忽然间,想要吻这个女人。
  在他把邪念付诸行动之前,梁琦突然“啪”的一声丢了酒杯,抄起空酒瓶指着他:“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她终于醉了。
  孙建岳见她偃旗息鼓,赶紧想办法把她弄下吧台带走,却不料下一刻就被她抓住手。孙建岳反应不及,手心下一秒感触到非比寻常的温香软玉。梁琦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上,那绵软的、线条起伏的软雪,就在他手心的满握之下。看着瘦,原来是深藏不露。孙建岳一时间如遭电击,他发誓自己那一刻是窒息的,梁琦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颓丧,甩开他的手,趴回吧台上。“我差点忘记了,你是gay……你怎么懂得,哪个女人好……”孙建岳一怔。梁琦枕着她自己的手臂:“国语怎么说的?哦……玻璃。”孙建岳好不容易弄明白过来,即刻哭笑不得:“你胡说什么呀?”“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Eric。”Eric?他的老板……这女人以为他喜欢他的老板?喜欢一个拥有八块腹肌的男人?孙建岳气得忍不住去揪她的耳朵:“你胡说什么?”
  梁琦耳朵疼,报复性地咬孙建岳的手,待孙建岳终于听明白她这乱七八糟的国语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时,只剩无限唏嘘。
  她说:“是你自己说的,说……说你跟在Eric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女人,放心,放心,我不歧视gay。”
  真是个强悍又执拗的女孩子,无论人或事,只要她认定了,就绝不更改。包括向佐,包括爱情,包括,她矢志不渝地相信孙建岳爱着他那拥有八块腹肌的老板……孙建岳无奈地噤了声。再看向她时,只见年轻女人又给她自己倒了一杯,此刻正品着酒,垂眉低首,醉眼蒙胧,若有似无的酒气,若有似无的伤感。
  她的侧脸落在孙建岳眼里,是一个精致却落寞的剪影。
  梁琦花了一整个夜晚,外加一整个凌晨,终于成功把自己灌醉,她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个坚定而温暖的怀抱,她被轻柔地呵护在那个怀抱中,听见低沉的声音在对她说:“傻瓜……”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实在是不真实。而又因为是梦,所以才敢理直气壮地倚进那一双臂弯中,低低地吟:“Mark……”
  孙建岳觉得自己成了垃圾桶,这个叫梁琦的女人,什么不愉快的事,都往他这里倒。
  “你知道吗?我要亲他,他竟然捂住我的嘴……”“你知道吗?我竟然在他的抽屉里翻到她的照片!”
  “也不知道他那些照片哪里来的……你知道吗?他这几天宁愿睡办公室,都不愿回家……你知道吗?我应征去他的律师楼实习……他说要约我吃饭!”
  “穿什么好?这件?那件?”
  “你知道吗?他竟然对我说,如果他有妹妹,他希望是我……我,再不去那间餐厅吃饭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孙建岳想说:够了!可其实说出口的却是:“不要紧,没事,他会懂你。”更多的时候,这女人不那么期期艾艾,真是像极了孩子——六月的天气,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可恢复一贯没心没肺本质的她,却更加难缠。加上她又是合作伙伴的千金,孙建岳只能被迫成了梁大小姐的男佣,煮饭、买菜、煲汤,他累,某小姐还恬不知耻:“你下次汤别煲的这么好,他都怀疑是不是我亲手做的了。”
  孙建岳正在切菜,闻言愣了几秒——刀一丢,就开始解围裙。他转眼出了厨房,动作太快,梁琦没拦住,她追出来:“你做什么?”“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那我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气焰一挫,噤了声。孙建岳在一室安静中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他已是西装笔挺,她还呆立原地——又是那副受伤小白兔的样子。
  孙建岳暗自咬牙,他知道的,明明白白知道的,那个在她心灵深处扎了根的男人,占据着她的一切,包括最珍贵的……爱情。
  可还是败下阵来——孙建岳没了脾气,走过去轻声细语:“我要去津巴布韦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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