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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鞋与言高谭马-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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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斩》,以示为招牌戏。
  那么刘派的《斩马谡》与谭派的有什么不同呢?只有在斩谡一场,王平进帐以后,诸葛亮唱到:“若不是画图来得紧,山人险些也被擒,将王平责打四十棍,快带马谡无用的人。”这四句的时候,谭、余一脉唱法,都是唱快板,到“四十棍”才叫散,迄今台湾也是这样唱法。刘派呢,从“若不是画图来得紧”头一句起就唱散的,四句完全散板。就是这么一点分别,其余唱法都和谭派一样。

高庆奎慷慨激昂(7)
高庆奎的《斩马谡》唱做都很好,但是余叔岩、王又宸这出也都有特色,只能说是各有千秋。而《浔阳楼》呢!高庆奎的宋江,在《杀惜》一折的做工、细腻、深刻、背影都有戏,比马连良有深度。后部的真醉、假疯,都能做得传神阿堵,恰到好处,可说炉火纯青。所以笔者以为,也可以说是大部分观众的意见,都认为《浔阳楼》才是高庆奎的拿手杰作,因为这是个人独有,而别人无法与他比较的。后来高庆奎也有自知之明了,才把这一出当做他的招牌戏。
  民国十四年(1925)底,高庆奎出外回来,继续挑班以前,杨小楼班当时没有老生,约他合作一个月,高庆奎因为杨小楼过去提拔过他,慨然应允。十五年(1926)一月一日,在新明戏院忠庆社夜戏大轴杨小楼、侯喜瑞、王长林的《连环套》,压轴高庆奎和荀慧生的《四郎探母》。一月二十二日晚,大轴是高庆奎的《浔阳楼》,金碧艳饰阎惜姣,侯喜瑞饰李逵,杨小楼配演花逢春。固然杨小楼是捧人,而高庆奎《浔阳楼》的声望、评价也就可见一斑了。
  四大名旦都与高庆奎合作过,除了在梅兰芳班,高庆奎是给他唱配角以外,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都给高庆奎配过戏,在老生界,有如此经历的只有他一人,高庆奎也可以自豪了。
  《三国志》
  这出戏包括《群英会》、《借东风》、《华容道》三折。高庆奎一赶三,前鲁肃,中孔明,后关公,从民国十五年他就这样唱法了。但是阵容却以民国二十二年时最强,郝寿臣的曹操,《横槊赋诗》就是这个时候排的。袁世海这一折学郝,当然不如郝寿臣的自然老到。现在大鹏孙元坡有这一折,他就是学袁世海的。姜妙香周瑜,马富禄蒋干,吴彦衡赵云。
  《全本庆顶珠》
  就是《全本打渔杀家》,带劫法场,于十五年九月一日首演,高庆奎饰萧恩,小翠花饰萧桂英。
  《全本铁莲花》
  又名《全部生死板》。普通演法,只唱《扫雪打碗》一折,高庆奎把它增益首尾,编成此戏。他饰刘子忠,慈瑞泉的马氏。李盛藻得了这个本子,贴名《生死板》,以贯盛吉饰马氏,是他拿手戏之一。
  《掘地见母》
  就是《全部孝感天》,春秋郑庄公与母交恶,置母于城颖,并设誓不及黄泉不相见。后来被颖考叔孝母感化,又碍于前誓,遂掘地见母,以践黄泉相见之誓,并迎回奉养。高庆奎反串老旦武姜,唱工很重。
  《普天乐铡判官》
  即系《全部探阴山》。高庆奎反串铜锤饰包公,郝寿臣饰阎罗王,范宝亭饰判官,民国十八年(1929)八月初演,分前后部两天唱完。到了二十一年(1932),就一天演完了。何雅秋、诸茹香都饰过柳金蝉,马富禄、王福山全饰过油流鬼。
  《捉放曹》接《斩华雄》
  这是老尺加一的唱法。高庆奎前饰陈宫,后饰刘备,郝寿臣饰曹操,李洪春饰关公,吴彦衡饰华雄。民国二十一年四月底初演。
  《全部战合肥》
  把《单刀会》、《讨荆州》、《战合肥》、《逍遥津》连起来唱,改成这个名字。高庆奎前关公、后汉献帝,郝寿臣曹操,吴彦衡张辽,李洪春穆顺。以前高庆奎《逍遥津》单贴,现在这样唱法,也是加足尺码了。
  《巧办花灯》
  就是《遇皇后》连演《打龙袍》。《赵州桥》部分,李多奎饰李后。《天齐庙》部分,高庆奎反串老旦李后,郝寿臣饰包公。到了《打龙袍》,高庆奎反串铜锤包公,马富禄反串老旦李后,郝寿臣反串陈琳,王又荃的宋仁宗,王福山的灯官。角色派法,大部分是反串,完全卖噱头,依我看来,《巧办花灯》可以改成《巧立名目》了(一笑)。这出戏是二十一年二月演出的。 。。

高庆奎慷慨激昂(8)
《全本搜孤救孤》
  又名《八义图》,那是最早的一份《八义图》。高庆奎饰程婴,郝寿臣饰屠岸贾,李慧琴饰庄姬公主,李洪春饰公孙杵臼,民国二十二年(1933)四月初演。
  《挑帘裁衣》
  如果读者没有看前文,见这四个字,以为我是在写旦角的演戏史了;非也,这还是高庆奎的反串戏。他饰武松,小翠花的潘金莲,马富禄的王婆子,金仲仁的前西门庆,高盛麟的后西门庆,王多寿的武大郎。民国二十三年(1934)五月二十日初演。
  《全部蝴蝶梦》
  包括《善宝庄》、《度白简》、《庄子搧坟》,到《大劈棺》止。高庆奎的庄周,小翠花的田氏,陈喜兴白简,马富禄童儿,民国二十三年七月一日首演。一九六一年左右,笔者主持的国剧振兴社,曾在儿童戏院办过这么一场戏。周正荣的庄周,张正芬的田氏。
  高庆奎喜欢演武生,不止唱过武松,他还唱过两出武生戏,一出很精彩,一出却唱出了风波。
  《独木关》
  这出戏是黄(月山)派武戏,武打不多,重在唱做,尤其几句二黄摇板,要唱得慷慨激昂、满腹悲愤,而这正合高庆奎的戏路,所以他在十三年(1924)十二月底贴过一次,压轴他先唱《奇冤报》,大轴《独木关》,他饰薛礼,周瑞安配饰安殿宝。
  民国十八年(1929)二月他又唱了一次,那位安殿宝更是第一流人才了,由尚和玉扮演,码列压轴,大轴高庆奎反串高旺唱《牧虎关》,那当然上座满堂,所以高庆奎不但戏路宽广,而且会派戏,会耍噱头。
  《连环套》
  民国十九年(1930)七月六日,高庆奎贴了一次《全本连环套》,由《坐寨盗马》起,到《拜山盗钩》止,除了郝寿臣是本工饰窦尔墩以外,高庆奎反串黄天霸,马富禄反串朱光祖,演出成绩不必谈,票房纪录很高,是不成问题的,但却因这出戏,闹出了一场“抓鬃帽”事件。
  梨园旧规,不论舞台演员的“七行”,舞台工作人员的“七科”,都要有师承,才能吃这碗戏饭;也就是说,没有师父不成。所以票友下海唱戏,要赚戏份了,一定要再拜一位内行师父;就是演员改行,也是一样。杨宝忠原来唱老生,宗余派,还很有几出拿手戏。后来嗓子败了,改行操琴,他的琴艺很好,已经比一般专业琴师高出一筹了,但是由唱须生而改拉胡琴,这算改行,要重新拜师,他就拜锡子刚为师,请了三桌,送了贽敬,这才加入扶风社给马连良操琴。事实上他并不打算从锡子刚那里学些什么,只是挂名而已,但这是梨园行规,亦是表示尊师重道。
  高庆奎喜欢反串,如果在年终封箱偶一为之,倒也合乎梨园旧例;但是高庆奎却一年四季,一高兴就反串,老旦、花脸、武生什么都唱,班中那些本行演员,早已有些不耐了。以《连环套》而论,那时班中武生是吴彦衡,他有嗓子,对这种重唱念的武生戏,颇优为之。当家开口跳是傅小山,仅次于王长林的优秀人才。如果贴这一出,应该他们二人与郝寿臣合演才对。如今高庆奎这么反串一演,以后吴彦衡就没法唱了,他心中虽然极端不满,却不敢公然表示反对,怕得罪老板,而影响他搭班;就鼓励傅小山向马富禄兴师问罪,由他联合全班演员来做后盾,支援傅小山,计议已毕,静候《连环套》上演。

高庆奎慷慨激昂(9)
马富禄那时也是年轻,少不更事,他没有细加考虑,就应下反串朱光祖了。虽然他工文丑,但是科班出身,总有基本幼工,《盗钩》这两下子,总可对付下来;加以他有条宽亮的好嗓子,念的响堂,定能获彩,于是很高兴的做了一身新行头,还做了一项新“鬃帽”,就是朱光祖头上所戴像蛐蛐儿罩子似地那顶盔头。
  等到《连环套》一终场,后台那里已经严阵以待了,马富禄一进后台,傅小山立刻从马富禄头上把“鬃帽”抓下来,严厉责问马富禄,为什么文丑擅动开口跳的戏,简直是欺师灭祖,违反梨园的传统。所有后台同仁都异口同声,维持正义,这一下子,可把马富禄吓傻了眼啦。高庆奎明知一半也是对付他,认真研究,的确理亏,也不敢替马富禄说话。假如他一答碴儿,万一吴彦衡说两句话,他也下不了台,于是就自己默默地躲开卸装去了。这时马富禄孤立无援,就有人做好做歹,安排第二天马富禄拜傅小山为师,大请客,马富禄只好点头,其实这都是大家做好了的圈套,以儆效尤的意思。马富禄次日在酒席宴前,才把“鬃帽”收回来。大破其财,得不偿失,反串一次朱光祖,再唱十出的戏份也补不回来。当时这是北平梨园界的大新闻,同行舆论都对马富禄不满,认为他“捞过界”了。
  六、所编的新戏
  自从梅兰芳初次到了上海演出,民国二年(1913)冬天回来以后,他就孕育了编排新戏的思想。第一出新戏《孽海波澜》在民国三年(1914)十月推出,继续每年编些新戏,逐渐大红大紫;于是这样做法,便被各行演员视为范例,风行景从,不论武生、老生、青衣、花脸,大家竞排新戏,即使尚未挑班,也要编几本新戏,一新观众耳目,增加自己声势。于是杨小楼、马连良从民国七年(1918)起,郝寿臣从民国九年(1920)起,尚小云从民国十年(1921)起,程砚秋从民国十一年(1922)起,朱琴心从民国十二年(1923)起,小翠花从民国十三年(1924)起,徐碧云从民国十四年(1925)起,荀慧生从民国十五年(1926)起,都开始编排新戏了。以后坤伶们也都仿效,不必细表。那么高庆奎呢,自然也不例外,从民国十年起,开始编排新戏,下面把他历年编的新戏,简单地谈一谈:
  《乐毅伐齐》
  这就是田单复国的故事,以《黄金台》为中心,增益首尾,高庆奎在民国十年十二月十五日首演。后来马连良也以《黄金台》为中心,排了一本《火牛阵》,穿插与高本不同,却晚于高庆奎问世,在民国十六年(1927)冬才推出来。
  《平陆浑》
  这是一出历史戏,演叙春秋时,鲁定公三年(公元前507年),楚庄王伐陆浑之戎,次年剿灭斗越椒,下接《摘缨会》,以后大胜晋兵的故事。余叔岩单演《摘缨会》一折,谭富英贴《晋楚交兵》。高庆奎这个本子,却增益首尾演全了,又名《火烧楚庄王》,他饰楚庄王,周瑞安饰唐狡,民国十三年十月十九日首演。
  《哭秦庭》
  战国时,申包胥乞师于秦,秦王不许,包胥乃哭于秦庭,七日七夜水米不入口,秦王卒为其忠心感动,遂出师助其复楚。这是发生于鲁定公四年(公元前506年),有名的历史故事,也是高庆奎新戏里最成功的一本。他饰申包胥,老生俊扮,不是习见《长亭会》中勾红三块瓦的花脸扮相。唱工特别繁重,西皮有原板、快板;二黄有散板、原板,哭秦庭时有大段的反二黄。做工则矢志复国,忧思苦筹,秦庭之哭,恳挚呼吁,一片忠忱,不用说秦王,就是台下的观众,都被他感动了。精彩绝伦,极受观众激赏,民国十三年十一月十六日首演,以后历演上座不衰,是他的撒手锏。

高庆奎慷慨激昂(10)
《重耳走国》
  这也是春秋时候的历史故事,源出左传僖公二十四年(公元前636年),晋文公出走,介之推追随多年,绝粮时且割股以奉君。文公复国,之推避不受禄,隐于绵山,文公苦索不得,焚山以求,之推竟与母抱柳树而死。也就是增益首尾的老戏《焚绵山》。在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首演。
  《割麦妆神》
  根据三国演义,所编诸葛亮对司马懿用兵故事。高庆奎饰孔明,侯喜瑞饰司马懿,民国十三年十二月七日首演。
  《乱楚宫》
  战国时,楚平王父纳子媳,伍奢力谏伏诛故事。马连良后来排了一本《楚宫秽史》,也是同一故事。高庆奎饰伍奢,民国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首演。
  《信陵君》
  战国时,魏昭王封少子无忌为信陵君,无忌好客,客中珠履三千,威镇诸侯,后来窃符救赵,又大破强秦,其后魏王信谗不用,信陵君乃醇酒妇人,竟病酒而卒,这也是历史故事,又名《窃符救赵》。高庆奎饰信陵君,初演于民国十七年(1928)十一月二十八日。
  《苏秦张仪》
  这是战国时合纵连横的历史故事,高庆奎饰张仪,民国十八年(1929)一月二十七、二十八日,分前后部首次推出。
  《吴越春秋》
  即是《勾践复国》故事,高庆奎饰勾践,黄桂秋饰西施,蒋少奎饰夫差,在民国十八年六月七日、八日,分前后部初次公演。
  《黑驴告状》
  《问樵闹府,打棍出箱》增益首尾,后边带屈申,白氏借尸还魂,黑驴告状,到寻回范仲禹,夫妻团圆为止。高庆奎饰范仲禹,马富禄前樵夫后屈申,诸如香白氏,蒋少奎包公,十九年(1930)十一月十五日首次公演。但是马连良以同样故事,贴名《范仲禹》,却早于高在民国十七年春天就推出了。现在台湾大鹏的哈元章有这个本子,他是马派《范仲禹》演法。
  《马陵道》
  战国时,孙膑、庞涓斗智故事,是高庆奎与郝寿臣合作的戏,分饰孙庞二人,功力悉敌。民国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首演。
  《应天球》
  又名《除三害》,晋朝太守王浚,规劝周处改过向善故事。高、郝合作佳构之一,尤以郝寿臣的周处,那真是典范之作。他后来与马连良合作也常演这出。流传至今,王浚就有高、马两种唱法。高庆奎此剧首演于二十一年(1932)三月二十六日,他怕这出剧幅不大的戏号召力不够,压轴还和李慧琴加演一出《打渔杀家》。
  《青梅煮酒论英雄》
  这是《三国演义》里,刘备与曹操彼此冷战的一出戏,也是高、郝合作。马连良排这一出早于高庆奎,也是郝的曹操。因此高的演法,要加点特色,他前饰刘备,后饰关公,带《斩车胄》。郝寿臣曹操、吴彦衡车胄,民国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日,在初演《应天球》次日,首次推出。
  《豫让桥》
  也是见诸历史,春秋列国周贞定王时,豫让“漆身吞炭”的故事。高庆奎于二十一年四月二十四日首演,他饰豫让,范宝亭饰赵无濚,李慧琴饰豫让夫人姜氏。后来雷喜福得到这个本子,他唱的次数比高庆奎多,大家便以为是雷喜福的戏了。笔者有此藏本,曾稍加修订,发表于一九七五年七月、八月出版的《春秋》第二十三卷第一、二期。
  《史可法》
  明末史可法督师扬州殉国故事,他饰史可法,郝寿臣饰多尔衮。高的唱工有大段的西皮原板和二黄原板,也很繁重。此剧又名《梅花岭》,也就是史可法死后,把他袍笏葬在扬州的坟墓地点。二十一年七月三日首次公演。

高庆奎慷慨激昂(11)
《战睢阳》
  唐朝安史之乱时的历史故事,高庆奎饰张巡,李洪春饰许远,范宝亭饰尹子奇。现在陆光有一出《睢阳忠烈》,故事来源则一,本子就不同了,以马维胜饰张巡,周正荣饰许远,田炳林饰尹子奇。高剧系二十一年九月首演。
  《煤山恨》
  这是高、郝合作的又一佳构,高饰崇祯,郝饰多尔衮。李慧琴皇后,范宝亭李闯王,二十七年(1938)十月首演。
  《赠绨袍》
  列国时,魏国范睢与须贾一段恩怨故事,高饰范睢,原排预定郝寿臣饰须贾,演出以前郝寿臣辞班,改以李春恒庖代,二十二年(1933)十二月首演。
  七、败嗓、潦倒和家世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底,高庆奎忽然嗓音塌中,哑得一字不出;有人说过分劳累,有人说在饮场时被人下了白马汗来暗害他,于是二十四年起辍演,休养、治疗,徐图恢复。直到二十五年(1936)夏天,觉的嗓子恢复得差不多了,事实上比以前还差得远;但是家中情况窘迫,再不唱生活就成问题了。于是在端阳节贴出两天戏来,六月二十二日(五月初四)《浔阳楼》,次日《史可法》,当然轰动,初四上座满堂,笔者也是座上客之一。高庆奎上场以后,不知是神经紧张,还是嗓音根本没恢复好,依然哑得唱不出来。其着急、愧悔的神情,溢于言表,只好在做表上用功夫,汗流浃背。好在台下人缘好,都是老观众,没有一个叫倒好的,而大家含着眼泪给他鼓掌安慰。唱到一半,高庆奎已经绝望,知道祖师爷不再赏饭吃,在台旁贴条儿,次日《史可法》回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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