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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明天来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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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内斯廷和爱尔到新奥尔良机场给特蕾西送行。
  “我会想你的,”欧内斯廷说,“你把这个城市闹了个天翻地覆。他们应该选你当市长。”“你到费城去干什么?”爱尔问。
  她对他们只讲了一半实话:“回银行重操旧业。”欧内斯廷和爱尔交换了一下目光:“他们知道你要去吗?”“不知道。不过,副行长很喜欢我,不会有什么问题。好的计算机操作员是很难找到的。”“好。祝你走运。保持联系,听见了吗?姑娘,可别惹事了。”三十分钟后,特蕾西登上了飞往费城的飞机。
  她住进了希尔顿饭店,并把她仅有的一件好衣服挂在热气腾腾的澡盆上蒸了一下。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她走进银行,来到克拉伦斯·德斯蒙德的秘书跟前。
  “你好,梅。”那姑娘盯着特蕾西,好象遇见了鬼魂似的。“特蕾西!”她不知往哪儿看才好,“我——你好吗?”“很好。德斯蒙德先生在吗?”“我——我不知道。让我看看,请原谅。”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显得很慌张,然后匆匆忙忙地走进副行长的办公室。
  片刻,她走了出来:“你可以进去了。”当特蕾西朝门口走去时,她侧身闪在一旁。
  她怎么了?特蕾西感到奇怪。
  克拉伦斯·德斯蒙德正站在写字台旁。
  “您好,德斯蒙德先生。我回来了!”特蕾西高兴地说。
  “回来干什么?”他的声音不太友好,一下就能听出来。
  这使特蕾西感到意外。她硬着头皮说道:“嗯,您说过,我是您所见过的最好的计算机操作员,所以我想——”“你想我会让你复职吗?”“嗯,是的,先生。我的技术一点儿也没忘,我还可以——”“惠特里小姐,”他已不再称她特蕾西了,“很抱歉,你的要求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我相信你能明白,我们的顾客不会愿意和一个因持枪抢劫和谋杀罪而蹲过班房的人打交道,这和我们崇高的道德形象相距甚远。我认为,有你这样背景的人,哪家银行也不会雇用。我建议你去找一份更适合你的工作。我希望你将明白,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私人交情好讲。”特蕾西听了这番话,先是吃惊,接着感到气愤。照他的说法,她仿佛是一个社会弃儿和麻疯病患者。我们不想失掉你,你是我们最珍惜的雇员之一,他过去说过。
  “惠特里小姐,还有别的话要说吗?”他开始下逐客令了。
  特蕾西还有一百句话要说,但她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没有了。我想你已经说得够清楚了。”特蕾西转身走出办公室,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所有的银行职员似乎都在盯着她。梅的话早已传开:那囚犯回来了。特蕾西径直朝大门走去,高昂着头,但心如刀割。我不能让他们这样对待我。我有自尊心,那是谁也夺不走的。
  特蕾西在她的房间里呆了一整天,悲痛欲绝。她太天真了,她怎么能以为他们会张开双臂欢迎她回去呢?她现在已经一钱不值了。“你已经成了费城《每日新闻》的头条新闻。”好,那就让费城见鬼去吧,特蕾西想。她在这里还有点事情尚未了结,做完之后,她会离开的。她可以去纽约,那儿没有一个熟人。这个决定使她心里稍稍平静了一点。
  当晚,特蕾西在皇家饭店美餐了一顿。经过上午跟克拉伦斯·德斯蒙德那令人心碎的会面之后,她需要柔和的灯光、优雅的环境和美妙的音乐使她恢复信心。她叫了一杯伏特加鸡尾酒,当服务员把它送到她的桌上时,特蕾西抬头瞥了一眼,心里猛地一惊:就在对面的房间里,坐着查尔斯和他的妻子。他们还没有看到她。特蕾西霍地站起来,打算离去。在有机会实施她的计划以前,她不想和他见面。
  “您要点菜吗?”服务员问。
  “我——等一会儿吧,谢谢。”她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她又朝查尔斯那儿瞥了一眼,一下楞住了: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她看到的是一个脸色灰黄、憔悴不堪、快要秃顶的中年男人,肩胛瘦削,愁容满面。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她曾一度爱过、和他睡过觉、打算和他过一辈子的男人。特蕾西又瞥了他妻子一眼:她也和他一样,满脸沮丧的神情。他们给人的印象是两个冤家硬被撮合到一起似的。他们呆呆地坐在那里,彼此之间一句话也没有。特蕾西可以想象到,摆在他们面前的将是那度日如年的漫长岁月。没有爱情,没有欢乐。这是查尔斯的报应,特蕾西想。她突然感到心里一阵轻松,她终于摆脱了那黑暗的感情深渊。
  特蕾西把服务员叫过来:“我要点菜。”结束了。过去的一切终于被埋葬了。
  当天晚上,直到特蕾西回到旅馆的房间以后,她才想起她在银行雇员基金会还有一笔钱。她坐下来计算了一下,一共是一千三百七十五元六十五分。
  她给克拉伦斯·德斯蒙德写了一封信。两天后,她接到了梅写来的回信。
  亲爱的惠特里小姐:作为对您的答复,德斯蒙德先生让我通知您,鉴于雇员的财务计划的道德方针,您原来的款项已归入总基金。他希望您能相信,他对您决无个人成见。
  您的忠诚的高级副行长秘书梅·特伦顿特蕾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居然能以维护银行道德的名义侵吞她的财产!她愤怒到了顶点。我不能让他们欺负我,她发誓说,今后谁也别想再欺负我。
  特蕾西站在熟悉的费城忠诚信托银行的大门外面。她戴着长长的黑色假发,皮肤也染成黑色,下巴上画出一道红红的伤疤。万一出现纰漏,他们首先记得的将是这个伤疤。尽管她化了装,特蕾西仍有一种已被人识破的感觉,因为她曾在银行工作了五年,这里的人对她太熟悉了。要想不露出破绽,她必须加倍小心才行。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瓶盖放进鞋里,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进银行。银行里挤满了顾客,特蕾西专门选择了银行生意最忙的时间。她走到服务台前,坐在台子后面的那个男人刚刚放下电话,他问:“有事吗?”此人叫乔恩·克赖顿,是一个偏执狂。他痛恨犹太人、黑人和波多黎各人,但在这种场合总还不至于发作。特蕾西在银行工作期间和他很熟,现在从他脸上看不出自己被认出来的迹象。
  “早上好,先生。我想立一个活期存款的户头。”特蕾西说。她用的是墨西哥人的口音,这口音是她在监狱的那几个月从她的同牢犯人波利塔那里经常听到的。
  克赖顿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叫什么?”“丽塔·冈萨雷斯。”“你要存多少钱?”“十美元。”他的声音里不无讥笑:“支票还是现款?”“现款。”她小心翼翼地从她的钱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快要破成两半的十元纸币递给他。他把一张白色的表格推到她跟前。
  “把它填好。”特蕾西不想留下任何笔迹。她皱着眉说:“对不起,先生。我——我的手受伤了,出了一次事故。如果您不介意,劳驾帮我填一下。”克赖顿哼了一声。这些一个大字不识的墨西哥非法移民!“你刚才是说你叫丽塔·冈萨雷斯吗?”“是的。”“住哪儿?”她给了他饭店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你母亲娘家的姓呢?”“冈萨雷斯。我母亲嫁给了她叔叔。”“出生日?”“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二十日。”“出生地呢?”“墨西哥。”“墨西哥市。在这儿签个名。”“我只能用左手写。”特蕾西说。她拿起钢笔,笨拙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那字迹简直叫人无法辨认。乔恩·克赖顿填了一张存款单。
  “我给你的是一个临时支票簿。铅印的支票三、四个星期以后给你寄去。”“谢谢,先生。”他看着她走出银行。该死的穷鬼。
  把帐目非法输入电脑的方法非常之多,而特蕾西正是这方面的专家。她曾经帮助费城忠诚信托银行建立起它的安全系统,而现在她准备和它较量一番了。
  她的第一个步骤是先找到一家电脑商店,在那儿她可以用一个终端器接通银行的电脑。离银行不远的一家电脑商店几乎没有一个顾客。
  一个售货员急切地走到特蕾西身边:“小姐,我能为您效劳吗?”“谢谢,先生。我只是想看看。”他的目光转向一个正在玩电子游戏的少年。“请原谅。”他急忙走开了。
  特蕾西转身看着摆在她面前的一部台式电脑,这部电脑连接着一部电话。接通银行的电脑系统是很容易的,但若没有正确的存取密码,她就无能为力了,而银行的存取密码却是每天更换的。当初,特蕾西参加过决定密码形式的会议。
  “我们必须经常更换密码,”克拉伦斯·德斯蒙德说,“这样就可以防止有人捣鬼。但更换的方法要简单,好让有权使用它的人感到方便。”他们最后商定的密码是四季的名称和当天的日期。
  特蕾西打开终端器的开关,打出了费城忠诚信托银行的密码。她听到高音调的呜呜声以后,把电话听筒放到终端器的调制解调器里。一个符号显现在小荧光屏上:请告知您的认可密码。
  今天是十号。
  特蕾西打出:秋十。
  密码不对。电脑的荧光屏一片空白。
  他们更换密码了?特蕾西通过眼角的余光看见那售货员又朝她走来。她走到另一部电脑跟前,她只是随便瞧瞧,他想。一对衣着华丽的夫妇走进来,他匆忙迎了上去。特蕾西又回到那台式电脑前。
  她把自己放在克拉伦斯·德斯蒙德的位置上考虑问题。他是一个重视传统习惯的人,特蕾西深信他不会把密码改得面目全非。他也许仍然保持过去使用季节和日期的办法,但他会怎么更换呢?把数字全部更换就太复杂了,因此他可能会把季节挪位。
  特蕾西又试了一次。
  请告知您的认可密码。
  冬10。
  密码不对。荧光屏上又是一片空白。
  还是行不通,特蕾西失望地想,我要再试一次。
  请告知您的认可密码。
  春10。
  荧光屏空白了一会儿,接着讯号出现了:请继续。
  他果然把季节挪位了。她很快打出:内部款项交易。
  瞬间,银行的业务项目便在荧光屏上显示出来:您希望:
  A存款;
  B转帐;
  C从存折中提款;
  D分行之间转款;
  E从活期帐户提款。
  请输进您的选择。
  特蕾西选了B项。荧光屏空白了一会儿,接着显示出新的项目。
  转帐的数目?
  转向何处?
  由何处转?
  她打出:由总储备基金转给丽塔·冈萨雷斯。当她准备打金额的数字时,她犹豫了一下。这真是个诱人的机会,特蕾西想。由于她已接通,现在这唯命是从的电脑可以为她提供任何数目的款项。她可以得到好几百万美元。但她不是贼。她只想要应当属于她的那部分。
  她打上一千三百七十五元六十五分,接着又打上丽塔·冈萨雷斯的帐户号码。
  荧光屏上显示出:交易完成。您还希望其它交易吗?
  不。
  结束。谢谢。
  这笔钱会由银行之间汇划结算系统自动转划,这个系统掌握各银行之间每天汇划的二千二百亿美元。
  那售货员又走到特蕾西跟前,紧皱着眉头。特蕾西赶紧按了一下开关,荧光屏不亮了。
  “小姐,您想买这台机器吗?”
  “不谢谢,”特蕾西抱歉地说,“我不懂电脑。”
  她从街角的一家药房接通银行,让出纳组长接电话。
  “您好,我是丽塔·冈萨雷斯。我想把我的活期帐户转到纽约汉诺威第一银行。”
  “冈萨雷斯小姐,您的帐号是多少?”
  特蕾西把帐号告诉了她。
  一个小时以后,特蕾西离开希尔顿旅馆,启程前往纽约。
  当纽约汉诺威第一银行次日上午十点开门时,丽塔·冈萨雷斯已到那里提取她的全部存款。
  “一共多少钱?”她问。
  出纳核算了一下:“一千三百八十五元六十五分。”
  “完全正确。”
  “冈萨雷斯小姐,给您付支票行吗?”“不,谢谢,”特蕾西说,“我不想存在银行,我要现款。”
  特蕾西获释时得到了州监狱按规定发给她的二百美元,还有她为照顾爱米挣来的一小笔钱,但即使再加上她从银行储备基金中得到的那笔款项,她仍然没有经济保证。尽快找到一份工作已成为她的当务之急。
  她住进位于莱斯顿街的一家廉价旅馆,开始向纽约的各家银行寄求职信,申请当一名计算机专业人员。但特蕾西发现计算机突然成了她的敌人。她的生活不再是她个人的事情。银行的计算机存有她的生活经历,人们只要按一下按钮,很快就会得知她的一切。特蕾西的犯罪记录一被揭露,她的申请就会被自动拒绝。
  我认为,有你这样背景的人,哪家银行也不会雇用。克拉伦斯·德斯蒙德说的很对。
  特蕾西又向各保险公司和其他数十家注重计算机的单位一一发出求职信,但答复都是一样:拒绝。
  没关系,特蕾西想,我可以换个工作。她买了一份《纽约时报》,开始仔细阅读上面的招聘广告。
  广告栏中提到某出口公司要招聘一名秘书。
  特蕾西刚一进门,那里的人事主任就说:“嘿,我在电视上见过你。你在狱中救了一个女孩,对不对?”特蕾西转身跑走了。
  第二天,她在塞克斯第五街被一家儿童商店招聘为售货员。薪水比她过去的低多了,但至少足以维持她的生活。
  上班后的第二天,一个歇斯底里的顾客认出她,告诉经理,说她拒绝接受女杀人犯的服务。他们不让特蕾西解释,立即将她解雇。
  特蕾西觉得,被她施以报复的那些人毕竟也决定了她的命运。他们把她变成了社会的罪犯,变成了被社会遗弃的人。她所遭到的不公平是具有腐蚀性的。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活下去,她第一次开始产生了绝望感。那天夜里,她检查了一下钱包,看看还剩下多少钱,结果在钱包的角落里发现了贝蒂·摩根,珠宝商,纽约市第五街六百四十号。他进过教养所,喜欢帮助坐过牢的人。
  康拉德·摩根珠宝店是一幢很雅致的大房子,门外有一名穿制服的看门人,屋内有一名武装警卫。商店本身的装饰注重艺术感,并不十分豪华,但店内的珠宝却精美无比、异常昂贵。
  特蕾西对商店的接待员说:“劳驾,我要见康拉德·摩根先生。”“是事先约好的吗?”“不是。一——一个朋友让我来见他的。”“贵姓?”“特蕾西·惠特里。”“请稍等。”那接待员拿起电话,低声讲着什么,特蕾西一句也没听清。她把电话放下。“摩根先生现在没空,他希望您六点钟来。”“好,谢谢!”特蕾西说。
  她走出商店,站在人行道上,迟疑不决。来纽约是错误的,康拉德也许帮不了她什么忙。他为什么要帮她呢?她和他素不相识。他可能会教训我一通并给我点儿施舍。是的,这两样我都不需要,我不需要从他或其他人那里得到什么。我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人。我会有办法的。让康拉德·摩根见鬼去吧,我不会再来找他了。
  特蕾西漫无目的地沿街走着,经过了第五街上那华丽的展览馆,公园街上那设有警卫的公寓,莱斯顿街上那热闹的商店……她在纽欲的各条街道上走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满心苦闷,满肚辛酸。
  六点,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第五街,正站在康拉德·摩根珠宝店前。看门人走了,大门已上了锁。特蕾西气乎乎地拍了几下门,接着转身准备离去,但出乎她的意料,店门突然开了。
  一个带有长辈神态的男人站在那里看着她。他已经秃顶,耳朵上方围着一圈乱蓬蓬的灰发,脸色红润,一双蓝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活象一个笑口常开的小佛爷:“你一定是惠特里小姐吧?”“是的……”“我是康拉德·摩根。请进来吧。”特蕾西走进那空无一人的商店。
  “我一直在等你,”康拉德·摩根说,“让我们到我的办公室里谈吧。”他领着她穿过商店,朝一扇关着的、但没有上锁的大门走去。他的办公室陈设华丽,看上去更象一间住房。没有办公室,只有一些摆设巧妙的长沙发、椅子和桌子。墙上挂满古色古香的绘画。
  “你想喝点酒吗?”康拉德·摩根问,“威士忌、法国白兰地还是葡萄酒?”“不,我什么都不想喝,谢谢。”特蕾西突然紧张起来。她虽然对这个人不抱多大幻想,但她发现自己非常希望他能帮忙。
  “摩根先生,贝蒂·弗郎西斯克斯让我来找您。她说您——您愿意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坐牢这两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康拉德·摩根把两只手放在一起,特蕾西发现他的指甲修剪得非常好。
  “可怜的贝蒂。她是一个可爱的女人。她太不走运了,你知道吗?”“不走运?”“是的。”“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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