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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二部剑在天下(古风耽美)-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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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冷风萧萧,吹得枝头仅余的几片残叶簌簌抖颤着,冬日里寒意侵身,然而室内却是十分温暖,许多珍奇的花卉被移进殿中,乍一进殿,见了那满目的花开锦簇,馨香馥郁,加之四周暖意融融,就不禁令人恍惚以为,眼下是身处在春日当中。
叶玄肩上懒洋洋地趴着昏昏欲睡的白貂,用茸尾时不时地拂着男孩的脖子,叶玄手里捧着一只攒金丝的小小木盒,正低头把玩,盒内衬着淡紫的缎子,上面静静卧着一串鲜艳欲滴的莹红色珊瑚腕珠,一颗颗珠子圆润饱满,大如指肚,就如同一捧跳动着的火焰,美不胜收。
一只小手穿过腕珠,将其戴在手腕上,可惜那珠串明显是给成年人戴的,孩童纤细的手臂根本就拢不住。叶玄见状,只得把珠串从手腕上取下来,微微嘟起嘴道:“爹爹,我戴不了。。。这是给父亲的吗?”
西门吹雪拿着一块雪白的绢布,正细细擦拭着手中的佩剑,闻言,便抬起头,待看清楚叶玄手上的东西后,便淡淡道:“。。。是。”
“真好看。。。”叶玄爱不释手地又摸了摸那珠串,听了西门吹雪的话之后,就又指着桌案上的一堆各式各样盒子,问道:“这些都是给父亲的吗?”一面说着,一面又陆续打开了几只盒子。
“不是。”西门吹雪将已经擦得寒光凛郁的长剑归回鞘内,从桌案上拿起三四只锦盒放在一边,将那串腕珠也归在其中,既而又分出两只盒子,递进叶玄怀里。叶玄接过,看了看剩下的三样东西,就明白了西门吹雪的意思,于是笑嘻嘻地说道:“这些是给师兄的吗?”
西门吹雪微一点头,叶玄高高兴兴地撩起衣摆,把桌上属于自己和花玉辰的五只锦盒统统兜住,脆声道:“爹爹,我去找师兄一起玩儿啦!”说着,便一溜烟地跑出了泊泱殿,到花玉辰的住处展示两人新得的礼物去了。
西门吹雪从桌上拿起那串珊瑚腕珠,浑圆的珠子上赤晕流转,煞是好看。眼下将近年关,教中各处都按例奉上年礼,样样皆是贵重难得之物,西门吹雪便从中仔细选了几样合适的,送与家中的幼子和徒儿,此时桌案上的这几件东西,就是他在众多物品中精心挑选出来,预备交与爱侣之物。
西门吹雪又重新将这几样物件看了一遍,然后就从剑托上取下叶孤城的随身佩剑,用绢布将其细细揩拭了半晌,正值此时,就听外面隐隐传来几声鹦鹉的嘎嘎叫嚷,片刻之后,叶孤城就撩起锦帘,进到了室内。
“。。。本以为你总要明天才会回来。”叶孤城刚步入殿中,就看见一身白袍的男人坐在软榻上,神情静然,手上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柄寒若霜雪的长剑。
西门吹雪抬起头,冷峻的面容间微微浮起一抹暖意,道:“。。。外面很冷?”
“确是颇有几分寒意。”叶孤城脱去身上披着的狐裘,“上午回来的?”
西门吹雪简洁应了一声,道:“中午。”说着,将手里的剑插进鞘中,放回到剑托上。叶孤城脱下靴子,换了软底的便鞋,然后一边解开腰带,除去外面的锦袍,一边则说道:“今年冬天比起往常,似是格外冷些。”
他换上一件家常的梨白色蜀锦长衣,解去金冠,将头发简单挽起,在西门吹雪的身旁坐下,用手握了握已有几日不见的爱侣的指尖,表达出自己在心底,对看到他回到府中时所浮起的淡淡喜悦之意。
感觉到对方握上来的手冷得如同寒冰一般,西门吹雪微微皱了一下剑眉,既而便起身拿了两只珐琅彩釉手炉,问道:“午间可曾睡过片刻。”
叶孤城道:“今日与父亲商谈元蒙可汗入京之事,后来又在仙仪宫中坐了一时,倒也没有什么时间午睡。”
西门吹雪闻言,便将一只手炉递给男人,让其暖手,然后从软榻上堆起几只锦绣靠垫,让他躺下,将剩下的那个手炉放在对方脚旁,又用毯子将腰部以下盖严。“时辰尚早,你先休息一阵。”
叶孤城依着他的意思躺了,两只冰冷的手掌拢在热烘烘的手炉上,目光在西门吹雪五官鲜明的面容间流连了片刻,道:“一起?”说着,已稍微向后略挪了挪,让出一块地方来。
西门吹雪道:“不用。”伸手替他将毯子掖了掖。叶孤城安稳躺着,对方一缕墨色的发丝拂在了他面颊上,就似乎是与男子修长的手指有些相像,带着些凉意,但气息却仿佛是温暖的。叶孤城合上双目,慢慢调导着吐纳气理,既是运转内力,也可以当作是休息了。
室中沉寂,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叶孤城已是精神颇好,遂睁开双眼,既而略一施力,使之暗中舒展了一下全身的筋络骨节,未及片刻,身上就已觉得十分通泰,神满气足。
此时黄昏已至,冬日里,天暗得颇早,府内的灯火也就已然渐次点亮,灯光晃出一点略显幽暝的橘黄色,淡淡花香散开在空气当中,如同弥漫着的蒙蒙雾气。
西门吹雪正盘膝坐在男人身旁打坐运功,叶孤城也不出言扰他,只继续躺着,双手在绒毯中慢慢摩挲着那只珐琅彩釉手炉温润的炉身,体会着上面暖融融的温度。
没过多久,西门吹雪身躯微微一动,便已缓缓启开了双目,然后回过身将叶孤城的左手从毯子里拿出,感觉到那手掌已不再冷得像冰一样,而是被暖炉烘得有了一丝热度,这才觉得满意,一面用手稍微理了理男人略略有些松散的鬓发,一面随口问道:“明日,元蒙汗入京?”
叶孤城左掌轻收,将其从西门吹雪的手中抽出,就想要抬身坐起:“嗯。”
西门吹雪手指一扣,便捏住了男子的指尖,不肯让其离开,叶孤城长眉一挑,既而五指翻转,白若冰玉的指尖就朝着西门吹雪掌间的几处穴位弹去。
他二人时常彼此间切磋武艺,像眼下这般小小的较量,互相喂招比试,更是再平常不过,双方并不动用内力,亦无幅度较大的动作,甚至连身躯都不曾移动,只各用了左手,使出手上小巧功夫,互相拆解招数。
由于他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因此往日切磋之时,自然不可能以性命相较,因此两人向来都是互有胜负,而这一回,就是西门吹雪略占一线上风。叶孤城被他捏按住了左手虎口处,不禁微觉有一丝麻意,于是就略略挣动了一下,示意对方松开。
西门吹雪果然依意松开了手,但随即就有一样微凉的什么东西,被拢到了叶孤城的手腕间。叶孤城凝神一看,却是一串莹红似血的珊瑚珠子,全数皆为罕见的上等红珊瑚打磨制成,每一颗都浑圆温润,大小一般无二,盈然的珠晖淡淡流转,与女子一般所用首饰的小巧秀气不同,一颗颗珠子明显稍大,透着几分古朴无拙的味道,显然是给男子佩戴的。
叶孤城细细打量着腕上的珠串,片刻之后,便温言道:“。。。很合适。”
他身为前朝皇裔,白云城中又是富可敌国,自幼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况且眼下又是一国储君,天下间更是未必能有几样能令其动容的宝物,而这串腕珠虽也是上上之等的珍品,可也并非是世间难觅的奇宝。但一样东西的难得之处,并不一定就是它的价值,而是经常取决于其是否合适自己,而对于这件西门吹雪所送之物,叶孤城显然并不是不喜欢的。
西门吹雪轻轻托起男人的左臂,仔细审视着。其实这串珠子在教中各处送上来的一众珍宝当中,并不能算是最好的,但却还是被西门吹雪一眼看中,选了出来。
叶孤城的衣袖被略微向上撸起些许,露出一截白似霜染的有力臂腕,殷红莹浓的珠子拢在其中,越发显得鲜艳欲滴,是最好的红梅也及不上的颜色,红白相衬,色泽分明至极。西门吹雪显然是十分喜欢的,用手在男子的腕间轻轻抚了一下,然后便替他整理好了衣袖,盖住了大半个手掌。
叶孤城又看了其余几样东西,里面再没有一样珍玉宝饰,或是前人流传下来的孤本珍贵书卷,亦或是古时名人字画等等,皆是十分合乎叶孤城的心意。西门吹雪见他正执着一幅顾恺之的《庐山会图》细细品赏,便知道他是喜欢的,不禁也觉心中淡淡欣悦。叶孤城一边凝神静观,一边微微颔首道:“笔迹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又如春云浮空,流水行地,皆出自然,是谓高古游丝描。。。着色则以浓色微加点缀,不求藻饰。。。张怀瓘曾言:‘张僧繇得其肉,陆探微得其骨,顾恺之得其神’,此话果然不虚。。。顾恺之其人,不愧为六朝四大家之一。”叶孤城说着,将画轴仔细地重新卷起,放回到长形的锦盒当中,既而唇角稍扬,朝身旁之人点头道:“。。。很合我意。”言罢,将对方的右手笼进掌中,轻轻握了一握。
西门吹雪眼底眸色褪去惯有的冷峻,微微浮现出一丝柔和之意,道:“今日,可是公务繁多。”
叶孤城将膝上的几只锦盒放到一旁:“因这元蒙使团入京,所以这几日除了礼部上下需要忙碌着筹备一干相应事宜之外,其他的,倒也并没有多少事情,我也格外比往常闲些。”
西门吹雪听了他这样说,于是就伸臂挽住了男人修长的腰身,用微凉的薄唇在对方的下颌上触了触,低声道:“。。。既是如此,且陪我一时,可好。”
叶孤城先是微微一顿,然后就马上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想起两人确是已有多日不曾亲密过,况且近来,又是三五日不见。。。他向来爱极眼前之人,如何舍得违逆对方的意思,在这帷幄之事上委屈了他,想到此处,自然断断不会拒绝爱侣求 欢的举动,因此便在西门吹雪的唇上吻了吻,沉声道:“。。。好。”一面说着,一面已缓缓拉开了西门吹雪的腰带,两人相拥着温存亲昵,既而双双倒在了软榻之上。
殿外不知不觉已黑得尽了,鹅黄的绒毯一角软软垂拖在地面上,红樘木打制的软榻在吱嘎颤响了许久之后,终于静了下来。
西门吹雪压在下方的男人身上,双目微闭,静静平复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胸腔中剧烈促快的心跳。叶孤城则躺在榻间,十指还松松扣着西门吹雪结实的臂膀,承受着对方全身的重量,狭长的凤目似合非合,气息也稍微变得明显了一些,而头上的发髻则早已摇散开来,连固发用的簪子,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片刻之后,西门吹雪睁开眼,既而略略抬起身,然后伸手从榻上凌乱的衣物堆中摸出一块雪白的锦绸汗巾,替叶孤城擦净了大腿内侧溅着的粘稠,接着又仔细看了看,直到确定那细腻的肌肤间只是通红了一片,并没有什么破损,这才翻身从男人身上下来,在他身边躺了,一面扯过毯子,盖住了两人并未着衣的结实身躯。
西门吹雪方才只拥着对方缱绻缠绵了一回,况且又并没有真正侵到他体内肆意索取,弄伤了他,加之武人的体魄总是极好的,因此叶孤城倒也并不觉得如何疲惫,没用上多久,就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常态。
“。。。可要沐浴。”西门吹雪侧身卧着,将手搭在对方微微起伏的胸膛上,缓缓抚摩着上面斑驳遍布的红印。身旁叶孤城虽是听到他询问,但因见到自己身上并没有汗意,肌肤间亦还算得上是干爽的,于是便说道:“。。。不必。”
西门吹雪听到他这样说,于是也就并不坚持,只用手帮叶孤城拢了拢散乱的发丝。软榻总归不是睡床,一人躺着也就罢了,但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起睡在上面,就未免显得拥挤了些,因此西门吹雪便侧身揽着对方,两人紧靠在一处,低声谈话。
渐渐地,话题就说到了明日入京的元蒙使团上,叶孤城用手指微抚着西门吹雪线条流畅的腰部,道:“如今元蒙多年以来励精图治,自拖罗汗起,就开始逐渐吞并近旁的部落,用以壮大自身,直至眼下,已是国力强盛,虽则双方之间已有七十余载不曾再起战事,然而自古以来,历代塞外游牧之族,又何曾真正消泯过对中原富庶的觊觎之心。。。冒赤突之父兀多格,自继位起便是雄心勃勃,若非因病暴卒,再有十年,只怕就是会有不安之举。如今元蒙新汗刚刚上位,三王并立,虽不至于明中与冒赤突对抗,却也暗有异心。若是。。。”
叶孤城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西门吹雪却已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你,有意元蒙?”
“不错,只是我并非想要擅起刀兵,毕竟战事若起,民生势必怠坏。”叶孤城握起男人一绺漆黑的发丝,“朝廷自然也是这个意思,父亲如何不想削弱元蒙乃至将其覆灭,一举除尽这日后的隐患,自此一劳永逸,以保中原长久安稳?可惜草原辽阔,无论气候亦或环境,我朝将士都难以适应,况且草原人世代以游牧为生,只论马上的功夫,中原士卒都是难及的,若是元蒙侵入中原,双方在此较战倒还罢了,可若一旦深入塞外,恐怕朝廷难是元蒙铁骑对手。。。因此父亲虽有扼抑元蒙之心,却也仍然难以如何作为,否则眼下趁其内中不稳,怕是早已有顺势而为之举。”
他一面说,一面已将冒赤突此次上京之意说了,又提到了对方极有可能的求亲意思,西门吹雪听闻,知道他向来极是疼惜照顾家人,兼且又因年纪比景帝其余几个孩子要大得多,因此几乎就是将一干弟妹视作儿女一般,自然是不忍亲妹远嫁塞外,但自古以来,国事又岂能与一家私 情并论,若是元蒙果真向朝廷求娶公主,景帝想必是不会拒绝的。思及至此,也没有说什么开解之类的话语,只是轻轻握住了叶孤城的手。
叶孤城微微侧过头来看他,然后就发现对方的黑眸中正显出一丝淡淡的柔和神色,不禁心中一动,虽感觉不到体内有情潮翻涌,但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想要和这个人亲近的。想到此处,便翻身覆在西门吹雪身上,让两人的胸膛彼此间毫无阻隔地紧贴在一起,低首静静凝视着男人峻峄的容颜,温言道:“。。。此时,似是并不应谈公事。”
西门吹雪薄唇微抬,似是笑了一下,眼神也更加柔和了下来,抬首轻啄着叶孤城的唇瓣,道:“。。。的确。”
叶孤城也舒起双眉,眼底虽仍平静无波,没有什么表情,但也还是做出了一丝微笑的形态,用拇指摩挲着西门吹雪的眉骨,然后俯身在男人耳畔温然低语道:“雪。。。”
西门吹雪顿了一瞬,随即就紧拥住了叶孤城的腰身,想要反转双方的位置,但却被男人制止了,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掌便沿着他的身躯线条向下缓缓游走。。。西门吹雪微凝了一下眉峰,随后便尽量放松了身体,叶孤城察觉到了他肌理的紧绷和努力地放松,于是就低低道:“西门,帮我一下。。。”说着,就在沉稳温厚的声音中低下头,一面握住西门吹雪的手缓缓放到自己的腹下,一面道:“不必那般。。。像你刚才那样就好。”言罢,准确地寻到了西门吹雪的薄唇,结束了此刻两人之间已没有必要的话语,同时用手拢紧了对方结实的双腿。。。
隆冬,元蒙汗入京。
景帝端然坐于高高的龙座间,帝衮,龙黻,高冕,明黄袍子上的龙纹繁复而冗重,面容隐没在帝冠上垂下的一帘东珠之后,看不见上面的表情。
在他身旁左侧,叶孤城亦是一身明黄正服,立于景帝旁边,帝国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就这样高居在金墀之上,下方,则是朝臣们震耳欲聋,从最前方直延续至大殿外面的朝拜之声。
片刻之后,众臣已躬身分别侍立在大殿两侧,静静等候着元蒙可汗觐见的时辰到来。景帝高坐在龙椅上,对身旁的长子道:“这些仪典礼数,倒也确是冗繁,只不过我天朝礼仪之邦,总要样样办得体面些,不可失了天朝上国的威仪。”
叶孤城淡淡应道:“父亲说得是。”
他们父子两人在上面低声说着话,下方的诸臣由于隔得远,倒也并不能听见,景帝微微扬起唇,笑道:“今年年景还不错,除前时柏江地震外,其余各地并不曾有较大的旱涝两灾,也算风调雨顺,各省的粮食也是收获得不少。。。”
叶孤城也觉欣慰,道:“如此,实属朝廷之福。”
景帝笑着说道:“是啊,不但是朝廷的福气,也是朕的福气。。。若是能年年这般,朕也不知可以少操多少心。”
正说着,景帝的声音中却渐渐透出一丝犀利之意:“元蒙。。。历代草原之族,皆是我中原动乱的根源,他日元蒙必为我天朝大患,只可惜,朕却难有妙法可将其覆灭。。。”
叶孤城沉默不言,半晌,才淡淡道:“元蒙每年有由我朝官中定量的一批羊绒、马匹流入,颇受百姓青眼,暗里更是不知私运几何,父亲何不鼓励民间多加买卖羊绒、从元蒙贩运骏马,逐渐取消禁令,使民间可以自由买卖,再无限制。”
景帝不解其意,微微皱眉道:“朝廷之所以限制私人买卖羊绒马匹,就是为了能够由官家掌控这一项收益,增加税收,若是解除限令,朝廷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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