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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晴心目光在那衣袖半掩的白玉镯上流连着，也不说免礼。

　　　　杜雨菡自顾自地起身来，目光闪闪地看着她，“该走的过场都已经走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好好清算一下我们之间的账了？”

　　　　话一出口，在场的宫人无一不变了脸色，惊恐地望着杜雨菡，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要怎么跟太后算账。

　　　　岳晴心却没什么表情，依然幽幽地道：“是要算，迟早要算的，那就算吧！”

第18卷　第1321节：番外：二次洞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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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雨菡扫了众宫人一眼，“你们都下去！”

　　　　除了喜乐，其余都是宁安宫的人，宫人迟疑地看向岳晴心。岳晴心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喜乐眼带忧虑地看了杜雨菡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也跟着一道出门而去，偌大的厅里只剩下一坐一站的两个女子，彼此对视着。

　　　　这种僵持让岳晴心有些不自在，眼神一动，刚要说话，突觉眼前一花，紧急着“啪”的一声脆响，半边脸颊便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她蓦然张大眼眸，就看到了杜雨菡那张冰冷的脸庞，“这一下是还你刁难我的！”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又是“啪”的一声，另外半边脸颊也痛了起来，“这一下是清算你毁了我和皇上的大婚之夜的！”

　　　　话音未落，第三巴掌又扇了下来。

　　　　半晌没听到理由，岳晴心抬起两边红肿不一的脸来，“那么这一下又是为的什么？”

　　　　“这一下……”杜雨菡别开目光去，“是为了打醒你！”

　　　　岳晴心满眼迷茫地望着她，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杜雨菡却不看她，径直走到她旁边的位子坐下来，“也许你不愿意承认，但我是这世上最能体会你心情的人……”

　　　　她声音很轻，眼神飘向远处，像是对身边的人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莫名其妙地动了心。在寒潭为他疗伤的时候，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就更无法自拔了。虽然知道他心里喜欢灵姑娘，我还是想全力争取一次，于是扔下灵剑宫和相处多年的姐妹，跟着他到了华京。

　　　　可是越靠近他，我就愈加明白，在他心里，我永远比不上灵姑娘，也永远无法完全占有他的心。所以在他登上皇位的时候，我找借口逃走了……”

　　　　岳晴心没料到她和陵尹晏之间还有这样的曲折，有些吃惊，也有些好奇，“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杜雨菡看了她一眼，微笑起来，“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像灵姑娘和陵尹公子那样，纯粹地喜欢彼此，把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跟那些从未真心爱过一个女子的男人相比，皇上已经是难得的痴情人了……”

　　　　岳晴心半解不解，“就因为这样？”

　　　　杜雨菡摇头，“不是……”

第18卷　第1322节：番外：二次洞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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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到底是什么让你回心转意的？”岳晴心眼神迫切起来，她很想知道那个理由，她想从中找到自己的落脚点。

　　　　杜雨菡笑了一下，“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努力就能如愿以偿的，需要两个人一起经营。皇上他愿意跟我一起努力，这份心意，已经足以弥补我的那份失落了。

　　　　毕竟，男女之情有许多种方式，可十全十美的太少太少。我不奢望十全十美，只要能跟他相扶到老，就足够了！”

　　　　岳晴心眼神慢慢地黯淡下来，是啊，感情的确不是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的。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最终却落得身心俱伤。

　　　　虽然同是爱着一个男人，她和杜雨菡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虽然晏哥哥最爱的人是灵冰那个妖女，他对杜雨菡也还是男女之情，可对她呢？却只有兄妹之情。

　　　　他和杜雨菡有着共同的方向，而她跟他却没有。所以他不愿意跟她一起去经营，她和他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杜雨菡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眼神寸寸锐利起来，“灵姑娘对我说过，如果爱一个人痛苦多于快乐，那已经没有必要去爱了。我自问我和皇上在一起快乐更多一些，你呢？”

　　　　岳晴心愣了片刻，眼泪便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快乐？是有过，可是从很早以前，痛苦就已经超越了快乐。没有必要去爱吗？可是她为什么总也放不下？

　　　　杜雨菡不去看她流泪的模样，站起身来，“我不会劝你放弃，如果你觉得有坚持的必要，我也不介意跟你斗下去。但是死，无法让你争取到任何东西，只会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而已！”

　　　　说完，她不理会那密集起来的抽泣之声，大步地出门而去。

　　　　“娘娘……”喜乐看到她，赶忙迎了上来，细细打量，看她是否受伤之类的。

　　　　杜雨菡微微一笑，“没事了，我们去拜会太妃和太嫔们吧！”

　　　　天色已经大亮，东方升起了片片朝霞。杜雨菡深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心头从未有过的轻盈。

　　　　那一番话，她不仅仅是劝岳晴心的，也是劝自己的。

　　　　是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感情，正因为不是十全十美，才有经营的乐趣。比起这世上的许多女子，她已经很幸福了。有些事不能斤斤计较，要懂得惜福！

第18卷　第1323节：番外：二次洞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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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尹敬轩嫔妃不少，随着他退位，齐齐升格成了太妃太嫔。杜雨菡一一敬过茶，已经过午了。

　　　　简单地吃过午饭，又开始接待前来给她请安的女官、皇族女眷以及有封号的朝臣夫人。直到掌灯时分，才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

　　　　她瘫倒在椅子上，猛揉脸颊。活了快二十年，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笑也是一个苦差事。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模样，她整张脸都酸痛酸痛的。

　　　　“娘娘，奴婢给您敷一下吧！”喜乐很善解人意地取来了烫过的巾帕，“这个东西可好呢，不仅能缓解酸痛，还能让皮肤变好呢！”

　　　　“是吗？那就给我试试吧！”杜雨菡依照喜乐的指引躺下来。

　　　　喜乐将热巾仔细地贴在她的脸上，隔着巾帕，用手指给她轻轻地按摩着。

　　　　杜雨菡惬意地嗯了一声，“真舒服，喜乐，再多点儿力道！”

　　　　没有答话，不过按摩的力度却着实加大了。揉点按捺之间，热气顺着脸上的穴位流入血脉，酸痛尽去，随着血气流动加速，整张脸都滚烫起来。

　　　　她耐不住热，赶忙说道：“喜乐，好了，不用再按了！”

　　　　揉按停下，热巾却没有被取下来，也无人应声。她心生诧异，伸手揭下巾帕，就看到一张倒着的脸孔。微微勾起的唇角，带出几分魅惑的笑意，目光流转之下，在她脸上留下如若实质一般的掠痕。

　　　　“皇上？！”她吃了一惊，急忙翻身坐起来，发现喜乐和几名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屋里只有她和陵尹晏两个人。

　　　　“难道刚才给我按摩的是皇上？”她愈发吃惊了。

　　　　陵尹晏挑起眉眼，“是啊，菡儿今天太辛苦了，我这个做夫君的自然要有所表示才行啊！”

　　　　杜雨菡心中一暖，却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哪有皇上做这个的？也不怕宫人看见了笑话？”

　　　　“在菡儿面前我只是夫君，不是皇上！”陵尹晏勾起唇角，凑近她耳侧，“菡儿，你好像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吧？”

　　　　杜雨菡一张俏脸倏忽红了，“那你想怎样？”

　　　　“你欠了我一月有余，今天可要好好补偿给我！”陵尹晏轻笑一声，将她横抱起来，行走间，手臂一挥，幔帐层层垂落。

　　　　喜乐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旖旎之声，羞得满面通红，却满心欢喜。迟了这许久，帝后大婚终于圆满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小皇子或是小公主的消息了……

第18卷　第1324节：番外：皇储风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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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后大典两月后，太后重症不愈，与宁安宫逝世。朝野传说纷纭，有人说太后无法舍弃对皇上的爱慕之情，抑郁而死，也有人说太后是被皇后报复，整治而死……

　　　　这日傍晚，皇宫东北角的采庆门停住了一辆马车，车帘一跳，探出一个女子的半身来，一身民女装扮，身形瘦弱，一阵风过就能被吹跑的样子。

　　　　她并没有下车，而是看向旁边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来送我！”

　　　　杜雨菡笑了一笑，“正好闲着无事！”语气略顿，“太……啊，现在应该叫你晴心姑娘才对……”

　　　　“无所谓，反正出了这道宫门，我既不是太后，也不是岳晴心了！”岳晴心笑得有一点苦涩。

　　　　杜雨菡明白她这苦涩源自哪里，眼神微微地晃了一下，“你就这么走吗？不向皇上告别吗？”

　　　　“不了！”岳晴心摇了摇头，“我做了太多让晏哥哥失望的事，实在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才好，还是不要见面了，以后……”

　　　　她眼神黯淡下来，“以后恐怕也没机会见面了吧？”

　　　　“世间事谁说得准呢？”杜雨菡笑了一下，对她伸出手去，“多保重！”

　　　　岳晴心愣了一下，便握住了她的手，“你也多保重！”

　　　　两手相握又分开，便有了惺惺相惜之意。只是相遇的时间地点都太不凑巧，她们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岳晴心对她笑了一笑，便放下车帘，“走吧！”

　　　　车夫应了，扬鞭甩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马蹄嗒嗒，车轮滚滚，径直出了采庆门。

　　　　听到宫门吱呀关闭的声音，她的心还是痛了起来。忍耐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掀开车帘望去。

　　　　那富丽庄严的皇宫，在视线之中渐趋渐远，在高高的宫墙上，立着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明黄的衣袍随风飘动。

　　　　“晏哥哥……”她轻唤一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挣扎了许久，才决定离开。她知道，只要她还在宫里，就不会死心，就会控制不住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她今生注定跟他做不成夫妻，那么至少还可以当他喜欢的晴妹妹，而不是成为他的敌人。

　　　　出宫之后等待她是重生还是毁灭，她没有想过，她只想以这种方式在他心中占上一席之地，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地方……

　　　　晏哥哥，再见吧！

　　　　车帘垂落，将他和她从此隔成了两个世界……

第18卷　第1325节：番外：皇储风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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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临产，凤禧宫的宫人出出进进地忙碌着。

　　　　“皇后娘娘生了吗？”别处的宫人时不时窜出来，拉住他们悄声地打听。

　　　　“还没呢，没呢！”宫人被问了不知道多少遍，已经烦不胜烦了，答话的语气便不善了起来。

　　　　陵尹晏斜倚在龙椅上，扫着那些明显心不在焉的朝臣，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平日早朝，有事没事他们都要喋喋不休一番，今天却好像突然天下太平了一样，竟然没一个进谏的。

　　　　“各位爱卿，莫非今天出门的时候都没吃饭，怎么都有气无力的？还是说你们对朕有什么不满，想要集体罢朝呢？”他语带调笑，明知故问。

　　　　“臣等不敢！”众朝臣赶忙躬身答道。

　　　　陵尹晏轻笑一声，坐直了身子，“这么说你们是真无事可奏了？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

　　　　“皇上！”韩长年在他正式下令之前抢先出列，“皇上，臣有本要奏！”

　　　　“是吗？”陵尹晏故作惊讶地挑起眉眼，“今天倒是奇了，半年没上过折子的韩大人竟然有本要奏，朕还真是受宠若惊了。韩大人，快快奏来听听！”

　　　　韩长年眼神晃了晃，便一板一眼地说道：“皇上立后已三年有余，皇后娘娘接连生下两位公主。如今皇后娘娘临盆在即，若此次诞下的再不是皇子……”

　　　　“若这次还不是皇子，韩大人待如何呢？”陵尹晏唇角高挑，目光在他脸上流转着。

　　　　韩长年被他盯得后背生出丝丝寒意，但是已经开了头，索性硬着头皮说下去，“若再不是皇子，臣等以为，皇上需以皇室后继为重，重新考虑纳妃，充实后宫！”

　　　　他说着打眼一扫，那些明着暗着跟随他的人便心领神会，纷纷出列，同声道：“臣等附议，请皇上三思！”

　　　　一些不是韩家势力的朝臣，对此时也早有微词，只是碍于龙威不敢提而已。既然有人率先跳出来顶雷，他们也就无所顾忌，于是也相继出列，“臣等也请皇上重新考虑纳妃之事！”

　　　　陵尹晏唇角依然勾起，眼波却一分一分地寒冷下去，“怎么，皇后还没生产，你们就等不及找她的麻烦了？”

第18卷　第1326节：番外：皇储风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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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此言差矣，臣等并非是要针对皇后娘娘！”韩长年一脸正气地道，“立后纳妃诚然是皇上的家务事，臣等没有置喙的余地。可是此事却事关我天穆的江山社稷，臣等就不能不管了！”

　　　　“韩大人说得极是！”又一个老臣摆出正义的脸孔接起话茬，“寻常百姓家尚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训示，更何况皇上乃一国之君，须有皇子来继承大统，掌治江山。

　　　　皇后娘娘生不出皇子，就没有资格继续坐在后位上，皇上实在有废后另立的必要……”

　　　　“废后另立？”陵尹晏冷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们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那老臣神色一滞，复又正气凛然地道：“皇上，臣等也是为了您，为了……”

　　　　“够了！”陵尹晏一声断喝，截断他的话茬，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扫着文武百官，“为了朕？为了朕的江山？说得真好听。

　　　　朕的皇后生下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朕的血脉，岂容你们轻慢？朕说过只立后不纳妃，绝不食言，这是圣旨！

　　　　你们若是不想遵从朕的旨意，要么辞官，要么，就废了朕这个皇上！”

　　　　言罢也不待群臣反应，拂袖而去。随侍太监赶忙上前一步，扯起嗓子喊道：“退朝——”

　　　　群臣从惊愕之中醒来，跪拜相送，起身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尤其是韩长年！

　　　　原本以为岳家倒了，他韩家就能一家独大，权倾朝野。可是这三年来，皇上处处打压，让他的势力无法壮大。他用尽了各种方法，依然无法摆脱这种压制，果然，宫中没有靠山是不行的。

　　　　也不知道那个皇后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三年来果然没有纳过一个妃子，他想安插个心腹进宫都难。

　　　　他也想过别的办法，可是这个皇后无亲无故，根本抓不到她的半点把柄。好不容易在子嗣问题上抓到了她的小辫子，没想到皇上却以帝位相挟。

　　　　废帝？他倒是想，可是他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行啊。再说，陵尹家上代皇子各个推崇这个皇上，无人想要夺位，废了他，立谁去啊？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心念转罢，他高声道：“各位同僚，皇上受皇后迷惑至深，已经听不进我等进言。事关江山社稷，我等也不可坐视不管，我们只好去找太上皇谏言了！”

　　　　“对，找太上皇去！”一呼百应，群臣浩浩荡荡往清逸斋而来……

第18卷　第1327节：番外：皇储风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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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尹敬轩退居二线好几年，每日练字养鸟，时不时地跟魑魅山那边通通信，了解一下两位皇孙的情况，日子过得清闲自在。

　　　　他知道陵尹晏是帝王之才，是以他的皇帝儿子做什么出格的事，他都不予过问。可是听了文武百官一番哭诉，他也终于意识到，这个皇储问题的确前途堪忧。

　　　　思虑再三，便带着何公公来到御书房。

　　　　“父皇也是为了纳妃的事而来吧？”陵尹晏一见到他便直言问道，这宫里芝麻绿豆大的事儿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更何况是群臣去见太上皇这么大的事儿呢？

　　　　陵尹敬轩神色略有尴尬，干咳了一声才道：“为父本不该过问你后宫之事，不过事关皇储，实在不可小视啊。老四，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陵尹晏看着他勾起唇角，“二哥有一个儿子，三哥有一个儿子，五弟有两个，六弟有两个，七弟的王妃也快生产了，父皇有这么多皇孙，难道害怕无人继承大统吗？”

　　　　陵尹敬轩没想到他这么说，神色变换了半晌，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继承这个皇位，你终究是不情愿的！”

　　　　陵尹晏笑了一笑，“生在皇家，没有情愿不情愿。儿臣只是说这个道理，况且，谁说菡儿就一定生不出皇子呢？”

　　　　陵尹敬轩神色缓和下来，“这话也不错。”略顿，“不过老四，你真的一生不纳妃？”

　　　　“不纳！”陵尹晏答得甚是干脆，“我有菡儿一个就够了！”

　　　　陵尹敬轩沉默了半晌，便再次叹气，“你决定的事为父也不好多说，不过，朕有时候还真羡慕你。如果当初朕也有你这等魄力，也许……”

　　　　“也许就不会有儿臣了！”陵尹晏知道他又想起白珂了，笑着接过话茬，“况且要是没有父皇苦心孤诣的经营，陵尹家的江山也不会如此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