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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班子-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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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谢谢书记的信任,我一定把这项工作做好。”

“对了,还有件事我想提前跟你通个气。这次去北京,有人跟我谈起了国平同志,看来,我们是留不住国平同志了。国平同志是我们的中坚力量,他一走,我怕海东的工作会受损失。”瀚林书记说到这儿,意味深长地望住普天成。普天成揩揩头上的虚汗,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周国平要是真的调走,就意味着一个新的机会出现,这对他来说,可是千载难逢啊。他强忍着,生怕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跳到脸上。

“天成啊,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我现在是压力越来越大,海东这副担子,重啊——”

“书记的心境我能理解,只可惜天成能力有限。”普天成十分模糊地说了一句。

“能理解就好,能力不能力的先不说,好好干好你目前的本职工作吧。”普天成赶忙点头说是。瀚林书记带着欣赏的目光望了他半天,道:“你忙去吧,方案越快越好。”

回到办公室,普天成的心情就再也无法控制了,激动得很。前些日子,于川庆跟他说起国平副省长时,他还没往心里去,觉得压根儿就没这可能,中央不会这么快就把国平副省长调走,现在看来,消息是真的,是真的啊。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机会,这绝对是机会!他冲自己一次次这么说,脑子里迅速将竞争对手一一过了一遍。目前看来,并没有人对他构成强有力的威胁,何平和化向明虽然排名在他之前,但他们对海东工作不熟悉,也缺少基层工作的经验。政府那边,几个副省长他都一一掂量过了,虽说都有可能,但可能性都比他小。怕只怕中央会另外派人来。想到这儿,他眼前又闪出瀚林书记那张高深莫测的脸来,能够决定这一切的,还是瀚林书记啊。

半天,他站在陶器前,一动不动。

陶器啊,你能告诉我,这次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吗?陶器无语。

名单很快拿了出来,其实这样的名单早已在普天成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不管瀚林书记交不交付他此项工作,他都是按习惯把该做的工作提前做好了。但是在两个人的安排上,普天成还是很伤了一番脑筋。一个是吉东市委副书记马效林,普天成一直犹豫不决,对这个人,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至少,他离自己的期望还有一段距离。普天成思虑再三,还是推翻了以前的决定,马效林原地不动,继续当他的副书记。但在内心里,他是那样希望马效林能尽快成熟起来。

另一个是妻子乔若瑄!

这是道难题啊,普天成真是不好破解,他相信,瀚林书记也一样的难。乔若瑄二次去北京,等于是给瀚林书记施加了压力。思来想去,普天成还是把乔若瑄放在了必须调整的名单里,至于怎么调整,他没提出具体意见,他希望瀚林书记能把这道难题给破解了。

方案呈上去第三天,省委召开常委会议,会议有两项议程,一是安排部署下一阶段党风党性教育工作,这项工作讨论得很快,几乎是瀚林书记一个人在说,其他人听。轮到大家发言时,也都是三言两语,表示坚决服从。其实,大家是急不可待地等第二个议题。会议很快进入第二项议程,研究人事变动。会议室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尽管大家都努力控制着,不想让紧张显在脸上,但,每个人的定力有限,这种时候,真要做到镇定,的确不是太容易。路波省长一直盯着墙上一幅画看。那是一幅山水画,挂了不知多少年了,相信它在路波省长眼里,早无新意,可他看得十分专注。但普天成分明从他眼睛里看到另外一种内容,那就是,他倒要看看,瀚林书记这盘棋,到底要怎么下?国平副省长在喝水,他今天刻意换了一只新杯子,带盖的那种景德镇瓷杯,一边喝水,一边细细观赏着杯边上几朵花。花有什么好看的呢,普天成暗暗笑笑。最不安的还属马超然,普天成相信,今天这个会议,马超然可能没有想到,从会议刚开始他的表情判断,瀚林书记并没跟他通气,所以他的准备工作做得不是那么足。何平汇报的时候,马超然忽而低头沉思,忽而又举目远眺,但目光中,分明是含着怒的,也有交锋前的那种焦灼和不安。后来他想喝水,一紧张却把杯子打翻了,响声惊动了四周,大家都把目光聚向他那儿。他想装镇静,却来不及了,竟然拿起杯子,恨恨地朝垃圾筒走去。瀚林书记扫了他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继续专心致志听何平汇报。

何平汇报了将近半小时。这半个小时,对每一位参会者,都是一种考验。何平汇报完,目光望住瀚林书记,瀚林书记说:“组织部拿出了自己的意见,大家谈谈看法吧。”

没有人说话。由于调整方案没有涉及到海州市,路波长出一口气,端起杯子,很悠然地喝起了水。路波不说话,证明他对组织部的方案是满意的,至少没有不同意见。常委们的目光就又盯在马超然脸上。马超然知道,再不说话怕就没了他说话的机会,他咳嗽一声道:“总体方案我同意,下面几个市的班子是该调整了,但在个别人选上,我个人有些不同意见。”说到这儿,他瞅了眼瀚林书记,瀚林书记显得很沉静,似乎大家的讨论跟他无关。马超然接着道:“将南怀和吉东两套班子全部调整了,是不是欠妥?”

“是全部调整么?”瀚林书记像是忽然从怔想中醒过神,问何平部长。

“不是全部调整,调整人数占班子的三分之一。”何平说。

“哦——接着往下说。”瀚林书记并没看马超然,马超然犹豫一会儿,又道:“三分之一是不假,但两边一把手都要调整,一动作是不是有些过大,对下一步工作,会不会有影响?”

“那你的意见呢?”瀚林书记这次把目光对在马超然脸上,很和气地问。“我个人意见,吉东徐兆虎最好先不要动,市长嘛,可以考虑让昌平同志过渡一下。南怀那边,让孟杰伦同志担任代市长,是不是还欠成熟。我推荐一位同志,能不能将发改委程中远同志派下去,让他到南怀主持政府工作?”

程中远是很年轻的一位同志,刚刚四十岁,已担任海东省发改委副主任,听说此人很有背景。

“说完了?”瀚林书记问。

“先谈这些吧。”马超然意犹未尽,他本来还有两位同志要提,一见宋瀚林态度这么温和,忽然有些张不开口了。

“好,畅所欲言,我希望大家都谈谈,这次人事调整关系到海东今后的大发展,希望大家把自己的所想所虑都说出来。”瀚林书记一脸郑重地说。

化向明知道自己该说话了,就道:“超然同志的担忧有一定道理,相信也是从工作出发,为大局着想。一次把吉东党政一把手都换了,对下一步的工作的确是个考验。”马超然心里一动,以为化向明要支持他,谁知化向明紧跟着就说:“但是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一个地方的工作抓不上去,就证明这个地方的班子配备有问题。吉东是大市,在海东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这些年来,吉东的工作很不理想,特别是经济建设,已经落到了全省的后面,把原来那么好的底子都丢了,这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如果我们总是瞻前顾后,一味地强调工作的连贯性,就会错失良机。”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目光往瀚林书记这边扫了扫,接着道:“我同意组织部门拿出的意见,由杨馥嘉同志担任吉东市委书记,廖昌平同志担任副书记、代市长。至于南怀,锦文同志有必要调整一下,华泉同志担任市长已有两年,应该成熟了,把担子压给他,也是组织对他的进一步考验。市长嘛,我同意由孟杰伦同志担任。”

马超然狠狠剜了化向明一眼,不甘心地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是化向明明确表态后,其他同志的发言都成了附和,谁也不再主张什么,都说同意组织部门的意见。对南怀和吉东,普天成并无过。电子书下载多担忧,他相信自己提的名单会跟组织部门的高度一致,他担心的是广怀,可是何平提交到会上的方案,居然没涉及广怀。广怀的班子这次也不动,这倒是出乎意料。普天成发言时,有意避开南怀和吉东,大局已定,他再谈就显得多余,他就另外两个市的班子配备谈了些看法,都是原则性的,没涉及具体人,最后他表态,同意组织部门提出的方案。

会议最终通过了组织部的方案,一口捂了很久的锅,总算揭开了。

仿佛一场飓风,掀起巨大的波澜后又迅速平静。在去南怀调研的路上,宋瀚林忽然问普天成,对这次调整怎么看,普天成凝起眉头,想了一会儿说:

“也算是一次手术吧,但愿这场手术能扭转海东的被动局面。”宋瀚林在被动两个字上琢磨了一会儿,意味模糊地说:“天成啊,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怎么不一样?”普天成反问道。“我感觉,你身上的锐气正在一点点减少,以前有的那股霸气,现在好像也没了。”瀚林书记说到这儿,笑了一下,接着又道:“不过这样也好,沉稳一点总没坏处。”

普天成忽然无语。霸气?他身上以前有霸气吗,自己从没觉得,瀚林书记也从未这样说过,为什么今天?想着想着,他明白了。定是乔若瑄!

班子调整完后,普天成刻意让自己低调下来。应该低调的,绝不能因为这点小小的胜利而冲昏头脑,前面还有太多的荆棘等着他。他推掉了所有应酬,包括杨馥嘉、廖昌平等人的宴请,热闹是他们的,他应该活在冷清中。是的,普天成越来越喜欢冷清。他把自己关在家中,想一些总也想不明白的问题。比如他的下一步在哪儿,他的未来还能绽放出什么。人到了这个年龄上,是有一些问题该认真思考了,再也不能像以前,只知道一味地进,一味地争,进得太深,是没有退路的。但又不能停下,不进则退,放哪儿都是真理。

乔若瑄回来的那天,他的心情有点黯淡,弟弟天彪来电话说,金嫚病了,突发性胰腺炎,很厉害,眼下还在医院,已度过了危险期。如果换上以前,他听了兴许也没什么,叮嘱天彪尽心照料就是,但这次不同,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种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觉。想想金嫚在医院里孤孤单单,没有人陪,也没有人安慰,他的心,就如刀绞。偏是乔若瑄这次回来心情也很坏,广怀班子未动,乔若瑄想当书记的梦没有实现,她跟杜汉武的斗争还要继续下去。她把这一切归罪给了普天成,说普天成宁可帮别人也不帮自己老婆。普天成刚开始还跟她解释,说这次调整自己根本就没有发言权,所有方案都是组织部定的。乔若瑄听了嘿嘿一笑,“行了,普天成,你骗了我多少年,还想继续骗下去?瀚林书记让你拿方案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普天成暗暗一惊,这事她怎么知道,难道是瀚林书记告诉了她?后来一想不可能,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将消息走漏了。未等他再解释,乔若瑄又说:“吉东那边太平了,是不是又可以把她接回来了?”一说这个,普天成就知道,关于金嫚,乔若瑄根本没忘掉。他们两人为此事曾闹过长达两年的矛盾,也是在那次矛盾中,乔若瑄发誓,自己会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我不会依附于你,普天成,你给我听好了,这辈子你休想压着我,也休想拿这些丢人事来刺激我,我乔若瑄不吃那一套!”说完,就去找瀚林书记了。乔若瑄到下面担任领导,一开始也是瀚林书记的意见。瀚林书记说:“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你出了这种事,她怎么能原谅你,她想到下面去,就让她去吧,兴许这样可以让她暂时把这事抛开。”后来金嫚有了丈夫,普天成跟她的来往不那么密切了,乔若瑄也做出一副不追究的样子,这个家,才有了太平。但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也忘不掉的,乔若瑄嘴上说,这事再也不提了,就当它是一块伤疤,让它自己慢慢愈合好了,可是到了关键处,她还是提了出来。

那晚乔若瑄将他骂得体无完肤,不但扯出了金嫚,还把沈晓莹也扯了出来,“她们都比我强,都该得到你的赏识,独独你老婆,在你眼里容不下!”普天成哪还有嘴争辩,只能理短地站在那里,任乔若瑄骂。

骂就骂吧,普天成现在也习惯了,反正他们两个从结婚到现在,就没怎么平静过,甜蜜更是离他们很远,像一场华丽的错误,让他们持续到了现在。

普天成将目光投向车窗外,深秋季节,大地显得格外厚实饱满,却也透出几分掩不住的苍凉。就像他此时的心境。他不知道该把自己划到哪一类人中去,成功,还是失败?其实他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辉煌有过,失败也有过,收获人生成功的同时,也留下太多太多的恨憾。瀚林书记也望着窗外,不说话。车子飞驰在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却又时不时地想到同一个人。

普天成陪着瀚林书记,在南怀视察了两天,南怀的工作基本令人满意,瀚林书记没表扬也没批评,只是提醒孟杰伦,一定要把精力集中到经济建设上。孟杰伦汇报了几个要上的大项目,瀚林书记说:“好,我们就是要抓龙头项目,以项目促发展,要让南怀经济再上一个新台阶。”

调研完南怀,瀚林书记一行往吉东赶,同行的还有政研室主任余诗伦,发改委和招商局、财政厅的领导。余诗伦在南怀又闹了笑话,工作汇报会上,本来没安排他发言,发改委主任刚一客气,他便抓住话筒讲了半天,从国际经济形势讲到了国内,还讲了美国的次贷危机。他说最近他在读一本什么书,这书是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亚当·伯森著的,他建议南怀的领导都来读读这本书。“不读书怎么成,我们的领导现在只读报读文件,这是远远不够的,要充实自己,要让自己的知识结构跟得上潮流。我还建议,在领导班子中掀起一股学习之风,这学习是指理论学习,专业知识的学习……”余诗伦激情飞扬,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喷发点,瀚林书记却听得头上直冒汗。会议结束后,瀚林书记无奈地说:“这个余诗伦啊,我看他改叫余诗人得了。”

从南怀出发之前,普天成给廖昌平发了短信,告诉他调研组到达吉东的时间。廖昌平没有回短信,普天成以为他知道了,因为跟瀚林书记坐同一辆车,也就没好意思给廖昌平再打电话。南怀跟吉东毗邻,交界点是临安县一个叫双鱼的镇子。车队快到双鱼时,普天成看见,前面界点上,十几辆车子排起了长队。普天成暗叫不好。以前省委领导下基层调研,市上四大班子领导都是要到界点上迎接的,群众对此意见很大。吴玉浩当省委书记时,将它明令禁止了。想不到,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杨馥嘉又把它捡了回来。普天成生怕瀚林书记发火,急着要给杨馥嘉发短信。瀚林书记看出了他的意思,笑道:“你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杨馥嘉,怎么学会了这一套。”

车子到了双鱼,瀚林书记下车,杨馥嘉笑着迎过来,热情地跟瀚林书记打招呼。她后面跟着二十多号人,有人大、政协的,也有副书记马效林和几位副市长,普天成没看到廖昌平,心里暗暗有些不快。杨馥嘉跟其他领导打过招呼,才走向他,目光有几分暧昧,“谢谢秘书长。”杨馥嘉没有说欢迎,而是说谢谢,用词让普天成一阵乱想。两只手握在一起时,普天成感觉杨馥嘉的手有点热,他的心也奇怪地热了起来。

简单打完招呼,车队在两辆警车的引领下,朝吉东开去。普天成心里就想,廖昌平为什么没来,难道他没收到短信?不可能啊,就算没收到,昨天李源也应该通知他们了,要不然,杨馥嘉能等在双鱼?正这么想着,就听瀚林书记问:“天成啊,你离开吉东五年了吧?”普天成道:“五年零四个月。”“五年零四个月,”瀚林书记很富感情地叹了一声,道,“说说,现在回来,有什么想法?”“看到它,我很亲切。”普天成说了句由衷的话。真的,当车子离开双鱼,驶上高速路时,他的内心真就波涛汹涌,像有无数的感慨奔涌出来。他在这里工作了八年,从副市长到市长,然后书记。这片土地,留给他太多太多的东西,当然还有金嫚。哦,金嫚,在最不该想她的时候,普天成却止不住地想起了她。

“那个金嫚,还在吉东?”瀚林书记出其不意地问。

普天成打了一个战,瀚林书记怎么会问这个?他摇摇头,片刻后说:“可能吧,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哦——”瀚林书记长叹一声,没再问下去,微闭上眼,也像是沉浸到心事中去了。

车队进了吉东宾馆,又是一阵热闹。普天成发现,杨馥嘉在这方面是个奇才,宾馆里挂满了横幅,都是热烈欢迎什么的,六只巨大的气球飞扬在空中,让人觉得这里正在搞什么庆祝活动。瀚林书记瞅了一眼气球,笑着说:“行啊,馥嘉,你把它搞成节日了。”杨馥嘉矜持一笑,“我想让气氛热烈点。”瀚林书记居然没批评杨馥嘉,而是满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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