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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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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去了的。剩下几个走不动的,只有赚钱的能耐,还有赔钱的本事么?”凤姐听了,呆了半天,说道:“这还办什么!”
    正说着,见来了一个丫头,说:“大太太的话,问二奶奶:今儿第三天了,里头还很乱,供了饭,还叫亲戚们等着吗?叫了半天,上了菜,短了饭:
这是什么办事的道理?”凤姐急忙进去吆喝人来伺候,将就着把早饭打发了。偏偏那日人来的多,里头的人都死眉瞪眼的。凤姐只得在那里照料了一会子,又惦记着派人,赶着出来,叫了旺儿家的传齐了家下女人们,一一分派了。众人都答应着不动。凤姐道:“什么时候,还不供饭?”众人道:“传饭是容易的,只要将里头的东西发出来,我们才好照管去。”凤姐道:“糊涂东西!派定了你们,少不得有的。”众人只得勉强应着。凤姐即往上房取发应用之物,要去请示邢王二夫人。见人多难说,看那时候已经日渐平西了,只得找了鸳鸯,说要老太太存的那一分家伙。鸳鸯道:“你还问我呢!那一年二爷当了,赎了来了么?”凤姐道:“不用银的金的,只要那一分平常使的。”鸳鸯道:“大太太珍大奶奶屋里使的是那里来的?”凤姐一想不差,转身就走,只得到王夫人那边找了玉钏彩云,才拿了一分出来,急忙叫彩明登帐,发与众人收管。
    鸳鸯见凤姐这样慌张,又不好叫他回来,心想:“他头里作事何等爽利周到,如今怎么掣肘的这个样儿。我看这两三天连一点头脑都没有,不是老太太白疼了他了吗!”那里知邢夫人一听贾政的话,正合着将来家计艰难的心,巴不得留一点子作个收局。况且老太太的事原是长房作主。贾赦虽不在家,贾政又是拘泥的人,有件事便说:“请大太太的主意。”邢夫人素知凤姐手脚大,贾琏的闹鬼,所以死拿住不放松。鸳鸯只道已将这项银两交了出去了,故见凤姐掣肘如此,却疑为不肯用心,便在贾母灵前唠唠叨叨哭个不了。邢夫人等听了话中有话,不想到自己不令凤姐便宜行事,反说:“凤丫头果然有些不用心。”王夫人到了晚上,叫了凤姐过来,说:“咱们家虽说不济,外头的体面是要的。这两三天人来人往,我瞧着那些人都照应不到,想必你没有吩咐,——还得你替我们操点心儿才好。”凤姐听了,呆了一会,要将银两不凑手的话说出来,但只银钱是外头管的,王夫人说的是照应不到,凤姐也不敢辩,只好不言语。邢夫人在旁说道:“论理,该是我们做媳妇的操心,本不是孙子媳妇的事,但是我们动不得身,所以托你。你是打不得撒手的。”凤姐紫涨了脸,正要回说,只听外头鼓乐一奏,是烧黄昏纸的时候了,大家举起哀来,又不得说。凤姐原想回来再说,王夫人催他出去料理,说道: “这里有我们呢,你快快儿的去料理明儿的事罢。”
    凤姐不敢再言,只得含悲忍泣的出来,又叫人传齐了众人,又吩咐了一会,说:“大娘婶子们可怜我罢!我上头捱了好些说,为的是你们不齐截,叫人笑话,明儿你们豁出些辛苦来罢!”那些人回道:“奶奶办事,不是今儿个一遭儿了,我们敢违拗吗?只是这回的事,上头过于累赘。只说打发这顿饭罢:有在这里吃的,有要在家里吃的;请了这位太太,又是那位奶奶不来。诸如此类,那里能齐全?还求奶奶劝劝那些姑娘们少挑饬就好了。”凤姐道: “头一层是老太太的丫头们是难缠的,太太们的也难说话,叫我说谁去呢?”众人道:“从前奶奶在东府里还是署事,要打要骂,怎么那样锋利?谁敢不依?如今这些姑娘们都压不住了?”凤姐叹道:“东府里的事,虽说托办的,太太虽在那里,不好意思说什么。如今是自己的事情,又是公中的,人人说得话。再者,外头的银钱也叫不灵:即如棚里要一件东西,传出去了,总不见拿进来,这叫我什么法儿呢?”众人道:“二爷在外头,倒怕不应付么?”凤姐道:“还提这个!他也是那里为难。第一件,银钱不在他手里,要一件得回一件,那里凑手?”众人道:“老太太这项银子不在二爷手里吗?”凤姐道:“你们回来问管事的,就知道了。”众人道:“怨不得我们听见外头男人抱怨说:‘这么件大事,咱们一点摸不着,净当苦差。’叫人怎么能齐心呢?”凤姐道:“如今不用说了。眼面前的事,大家留些神罢。倘或闹的上头有了什么说的,我可和你们不依。”众人道:“奶奶要怎么样,我们敢抱怨吗?只是上头一人一个主意,我们实在难周到。”凤姐听了也没法,只得央及道:“好大娘们,明儿且帮我一天。等我把姑娘们闹明白了,再说罢了。”众人听命而去。
    凤姐一肚子的委屈,愈想愈气,直到天亮,又得上去。要把各处的人整理整理,又恐邢夫人生气;要和王夫人说,怎奈邢夫人挑唆。这些丫头们见邢夫人等不助着凤姐的威风,更加作践起他来。幸得平儿替凤姐排解,说是: “二奶奶巴不得要好,只是老爷太太咐吩了外头,不许糜费,所以我们二奶奶不能应付到了。”说过几次,才得安静些。虽说僧经道忏,吊祭供饭,络绎不绝,终是银钱吝啬,谁肯踊跃,不过草草了事。连日王妃诰命也来的不少,凤姐也不能上去照应,只好在底下张罗。叫了那个,走了这个;发一回急,央及一回;支吾过了一起,又打发一起。别说鸳鸯等看去不象样,连凤姐自己心里也过不去了。
    邢夫人虽说是冢妇,仗着“悲戚为孝”四个字,倒也都不理会。王夫人只得跟着邢夫人行事,馀者更不必说了。独有李纨瞧出凤姐的苦处,却不敢替他说话,只自叹道:“俗话说的,‘牡丹虽好,全仗绿叶扶持’,太太们不亏了凤丫头,那些人还帮着吗?若是三姑娘在家还好,如今只有他几个自己的人瞎张罗,背前面后的也抱怨,说是一个钱摸不着,脸面也不能剩一点儿。老爷是一味的尽孝,庶务上头不大明白。这样的一件大事,不撒散几个钱就办的开了吗?可怜凤丫头闹了几年,不想在老太太的事上只怕保不住脸了。”于是抽空儿叫了他的人来,吩咐道:“你们别看着人家的样儿,也遭塌起琏二奶奶来。别打量什么穿孝守灵就算了大事了,不过混过几天就是了。看见那些人张罗不开,就插个手儿,也未为不可。这也是公事,大家都该出力的。”那些素服李纨的人都答应着说:“大奶奶说的很是,我们也不敢那么着。只听见鸳鸯姐姐们的口话儿,好象怪琏二奶奶的似的。”李纨道:“就是鸳鸯,我也告诉过他。我说琏二奶奶并不是在老太太的事上不用心,只是银子钱都不在他手里,叫他巧媳妇还作的上没米的粥来吗?如今鸳鸯也知道了,所以也不怪他了。只是鸳鸯的样子竟是不象从前了,这也奇怪。那时候有老太太疼他,倒没有作过什么威福;如今老太太死了,没有了仗腰子的了,我看他倒有些气质不大好了。我先前替他愁,这会子幸喜大老爷不在家,才躲过去了;不然,他有什么法儿?”
    说着,只见贾兰走来说:“妈妈睡罢。一天到晚人来客去的也乏了,歇歇罢。我这几天总没有摸摸书本儿。今儿爷爷叫我家里睡,我喜欢的很,要理个一两本书才好,别等脱了孝再都忘了。”李纨道:“好孩子,看书呢,自然是好的,今儿且歇歇罢,等老太太送了殡再看罢。”贾兰道:“妈妈要睡,我也就睡在被窝里头想想也罢了。”众人听了,都夸道:“好哥儿!怎么这点年纪,得了空儿就想到书上?不象宝二爷,娶了亲的人还是那么孩子气。这几日跟着老爷跪着,瞧他很不受用,巴不得老爷一动身就跑过来找二奶奶,不知唧唧咕咕的说些什么。甚至弄的二奶奶都不理他了,他又去找琴姑娘。琴姑娘也躲着他,邢姑娘也不很和他说话。倒是咱们本家儿的什么喜姑娘四姑娘咧,哥哥长哥哥短的和他亲密。我们看那宝二爷除了和奶奶姑娘们混混,只怕他心里也没有别的事,白过费了老太太的心,疼了他这么大,那里及兰哥儿一零儿呢?大奶奶将来是不愁的了。”李纨道:“就好也还小呢。只怕到他大了,咱们家还不知怎么样了呢。环哥儿你们瞧着怎么样?”众人道:“那一个更不象样儿了。两只眼睛倒象个活猴儿似的,东溜溜,西看看。虽在那里嚎丧,见了奶奶姑娘们来了,他在孝幔子里头净偷着眼儿瞧人呢。”李纨道:“他的年纪其实也不小了。前日听见说还要给他说亲呢,如今又得等着了。嗳,还有一件事,——咱们家这些人,我看来也是说不清的,且不必说闲话儿。——后日送殡,各房的车是怎么样了?”众人道:“琏二奶奶这几天闹的象失魂落魄的样儿了,也没见传出去。昨儿听见外头男人们说:二爷派了蔷二爷料理,说是咱们家的车也不够,赶车的也少,要到亲戚家去借去呢。”李纨笑道:“车也都是借得的么?”众人道:“奶奶说笑话儿了,车怎么借不得?只是那一日所有的亲戚都用车,只怕难借,想来还得雇呢。”李纨道:“底下人的只得雇,上头白车也有雇的么?”众人道:“现在大太太,东府里大奶奶小蓉奶奶,都没有车了,不雇,那里来的呢?”李纨听了,叹息道:“先前见有咱们家里的太太奶奶们坐了雇的车来,咱们都笑话,如今轮到自己头上了。你明儿去告诉你们的男人:我们的车马,早早的预备好了,省了挤。”众人答应了出去,不提。
    且说史湘云因他女婿病着,贾母死后,只来了一次,屈指算是后日送殡,不能不去。又见他女婿的病已成痨症,暂且不妨,只得坐夜前一日过来。想起贾母素日疼他;又想到自己命苦,刚配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婿,情性又好,偏偏的得了冤孽症候,不过捱日子罢了。于是更加悲痛,直哭了半夜。鸳鸯等再三劝慰不止。宝玉瞅着也不胜悲伤,又不好上前去劝。见他淡妆素服,不敷脂粉,更比未出嫁的时候犹胜几分。回头又看宝琴等也都是淡素妆饰,丰韵嫣然。独看到宝钗浑身挂孝,那一种雅致,比寻常穿颜色时更自不同。心里想道:“古人说:千红万紫,终让梅花为魁。看来不止为梅花开的早,竟是那 ‘洁白清香’四字真不可及了。但只这时候若有林妹妹,也是这样打扮,更不知怎样的丰韵呢。”想到这里,不觉的心酸起来,那泪珠儿便一直的滚下来了,趁着贾母的事,不妨放声大哭。众人正劝湘云,外间忽又添出一个哭的人来。大家只道是想着贾母疼他的好处,所以悲伤,岂知他们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眼泪。这场大哭,招得满屋的人无不下泪。还是薛姨妈李婶娘等劝住。
    次日乃坐夜之期,更加热闹。凤姐这日竟支撑不住,也无方法,只得用尽心力,甚至咽喉嚷哑,敷衍过了半日。到了下半天,亲友更多了,事情也更繁了,瞻前不能顾后。正在着急,只见一个小丫头跑来说:“二奶奶在这里呢。怪不得大太太说:‘里头人多,照应不过来,二奶奶是躲着受用去了!’”凤姐听了这话,一口气撞上来,往下一咽,眼泪直流,只觉得眼前一黑,嗓子里一甜,便喷出鲜红的血来,身子站不住,就蹲倒在地。幸亏平儿急忙过来扶住。只见凤姐的血一口一口的吐个不住。未知性命如何,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一回 鸳鸯女殉主登太虚 狗彘奴欺天招伙盗
    话说凤姐听了小丫头的话,又气又急又伤心,不觉吐了一口血,便昏晕过去,坐在地下。平儿急来扶住,忙叫了人来搀扶着,慢慢的送到自己房中,将凤姐轻轻的安放在炕上,立刻叫小红斟上一杯开水送到凤姐唇边。凤姐呷了一口,昏迷仍睡。秋桐过来略瞧了一瞧,便走开了,平儿也不叫他。只见丰儿在旁站着,平儿便说:“快去回明二位太太。”于是丰儿将凤姐吐血不能照应的话回了邢王二夫人。邢夫人打量凤姐推病藏躲,因这时女亲都在内里,也不好说别的,心里却不全信,只说:“叫他歇着去罢。”众人也并无言语。自然这晚亲友来往不绝,幸得几个内亲照应。家下人等见凤姐不在,也有偷闲歇力的,乱乱吵吵,已闹得七颠八倒,不成事体了。
    到二更多天,远客去后,便预备辞灵,孝幕内的女眷,大家都哭了一阵。只见鸳鸯已哭的昏晕过去了,大家扶住,捶闹了一阵,才醒过来,便说“老太太疼了一场,要跟了去”的话。众人都打量人到悲哭,俱有这些言语,也不理会。及至辞灵的时候,上上下下也有百十馀人,只不见鸳鸯,众人因为忙乱,却也不曾检点。到琥珀等一干人哭奠之时,才要找鸳鸯,又恐是他哭乏了,暂在别处歇着,也不言语。
    辞灵以后,外头贾政叫了贾琏问明送殡的事,便商量着派人看家。贾琏回说:“上人里头,派了芸儿在家照应,不必送殡;下人里头,派了林之孝的一家子照应拆棚等事。但不知里头派谁看家?”贾政道:“听见你母亲说是你媳妇病了,不能去,就叫他在家的。你珍大嫂子又说你媳妇病得利害,还叫四丫头陪着,带领了几个丫头婆子,照看上屋里才好。”贾琏听了,心想:“珍大嫂子与四丫头两个不合,所以撺掇着不叫他去。若是上头就是他照应,也是不中用的。我们那一个又病着,也难照应。”想了一回,回贾政道:“老爷且歇歇儿,等进去商量定了再回。”贾政点了点头,贾琏便进去了。
    谁知此时鸳鸯哭了一场,想到:“自己跟着老太太一辈子,身子也没有着落。如今大老爷虽不在家,大太太的这样行为,我也瞧不上。老爷是不管事的人,以后便 ‘乱世为王’起来了,我们这些人不是要叫他们掇弄了么?谁收在屋子里,谁配小子,我是受不得这样折磨的,倒不如死了干净。但是一时怎么样的个死法呢?”一面想,一面走到老太太的套间屋内。刚跨进门,只见灯光惨淡,隐隐有个女人拿着汗巾子,好似要上吊的样子。鸳鸯也不惊怕,心里想道:“这一个是谁?和我的心事一样,倒比我走在头里了。”便问道:“你是谁?咱们两个人是一样的心,要死一块儿死。”那个人也不答言。鸳鸯走到跟前一看,并不是这屋子的丫头。仔细一看,觉得冷气侵人,一时就不见了。鸳鸯呆了一呆,退出在炕沿上坐下,细细一想,道:“哦!是了,这是东府里的小蓉大奶奶啊!他早死了的了,怎么到这里来?必是来叫我来了。他怎么又上吊呢?”想了一想,道:“是了,必是教给我死的法儿。”鸳鸯这么一想,邪侵入骨,便站起来,一面哭,一面开了妆匣,取出那年铰的一绺头发揣在怀里,就在身上解下一条汗巾,按着秦氏方才比的地方拴上。自己又哭了一回,听见外头人客散去,恐有人进来,急忙关上屋门。然后端了一个脚凳,自己站上,把汗巾拴上扣儿,套在咽喉,便把脚凳蹬开。可怜咽喉气绝,香魂出窍!正无投奔,只见秦氏隐隐在前,鸳鸯的魂魄疾忙赶上,说道:“蓉大奶奶,你等等我。”那个人道:“我并不是什么蓉大奶奶,乃警幻之妹可卿是也。”鸳鸯道:“你明明是蓉大奶奶,怎么说不是呢?”那人道: “这也有个缘故,待我告诉你,你自然明白了:我在警幻宫中,原是个钟情的首坐,管的是风情月债;降临尘世,自当为第一情人,引这些痴情怨女,早早归入情司,所以我该悬梁自尽的。因我看破凡情,超出情海,归入情天,所以太虚幻境 ‘痴情’一司,竟自无人掌管。今警幻仙子已经将你补入,替我掌管此司,所以命我来引你前去的。”鸳鸯的魂道:“我是个最无情的,怎么算我是个有情的人呢?”那人道:“你还不知道呢。世人都把那淫欲之事当作 ‘情’字,所以作出伤风败化的事来,还自谓风月多情,无关紧要。不知情之一字,喜怒哀乐未发之时,便是个 ‘性’;喜怒哀乐已发,便是 ‘情’了。至于你我这个情,正是未发之情,就如那花的含苞一样。若待发泄出来,这情就不为真情了。”鸳鸯的魂听了,点头会意,便跟了秦氏可卿而去。
    这里琥珀辞了灵,听邢王二夫人分派看家的人,想着去问鸳鸯明日怎样坐车,便在贾母的那间屋里找了一遍。不见,又找到套间里头。刚到门口,见门儿掩着;从门缝里望里看时,只见灯光半明半灭的,影影绰绰。心里害怕,又不听见屋里有什么动静,便走回来说道:“这蹄子跑到那里去了?”劈头见了珍珠,说:“你见鸳鸯姐姐来着没有?”珍珠道:“我也找他,太太们等他说话呢。必在套间里睡着了罢?”琥珀道:“我瞧了,屋里没有。那灯也没人夹蜡花儿,漆黑怪怕的,我没进去。如今咱们一块儿进去,瞧看有没有。”琥珀等进去,正夹蜡花,珍珠说:“谁把脚凳撂在这里,几乎绊我一跤!”说着,往上一瞧,唬的“嗳哟”一声,身子往后一仰,“咕咚”的栽在琥珀身上。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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