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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末日守护-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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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药在枪膛里剧烈的燃烧爆炸,将铅弹推送出去,一大团白色的浓烟腾起。
对面扭曲的横队里响起了众多的惨叫声,距离很近了,刘怀玉清楚的看到,一个溃兵的木质盾牌被打开了花,盾牌后的人大叫一声,一头向后栽倒。这一次齐射,大概打倒了五六个溃兵。
升腾的浓烟迅速消失不见,是北风,今天刮的是北风,不会对轮流射击产生干扰。射击后的火铳手没有人观察战果,迅速后撤装弹去了。
第二排的火铳手在号令声中跨过前排,再次射击,敌军横队中又倒下了五六个溃兵。
纵深六排火铳横队轮流射击,火铳的轰鸣声一阵一阵不断响起。
连绵不断的火铳射击,令庄口的敌军横队动摇了。首先逃跑的是后排筋疲力尽的弓箭手,紧接着,前排的刀盾兵因为恐惧开始向后拥挤,与后面的长枪兵挤成了一团。一个刀盾兵挤出了人群,向后逃跑,引发了整个横队的惊慌,更多的士兵加入到了逃跑的人群中。
“不许跑!”
溃兵首领高喊着,一刀劈翻了一个后退的长枪兵。
“不许跑!”话音还没有落,一块木屑从前面飞来,将他的嘴角划出一道口子。
“日你娘!”他咒骂着,用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此时,又是一阵火铳的轰鸣声响起,一块黏糊糊的东西从斜处飞来,贴在了他的脸上。
“日你娘!”他又咒骂了一句,用手将那块血肉从脸上拨拉掉,然后一刀砍翻了身边一名准备转身而逃的士兵。
等他再次转过身来时,他可以看得很清楚,前面不远的地方,一排火铳手将支架插到地上,火铳齐刷刷的都对着自己。这些样子和鸟铳很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怎么能打穿盾牌,又击穿皮甲?这些火铳怎么都对着我自己呢?
前几个问题,他已经不可能再找到答案了,余光一扫,他明白了那些个火铳为什么都对着自己,因为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自己还站在村口。
“哇!”他发出一声怒吼,但是怒吼马上被淹没在火铳的轰鸣声里。
随着浓烟的消散,刘怀玉看到,对面的敌人已经全部消失不见,除了那些在地上躺着的人。
“停止射击,全队装弹。”
刘怀玉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命令。
在宋各庄的北入口处,右卫队的步兵横队转变成一个一个的战术小分队,五名火铳手配合十名长枪兵组成一个战术小队,分别进入宋各庄不算宽大的街道。
一名面色苍白,骑着马的军官在北入口高喊:“放下武器,一个不杀!”
随即,进入街道的战术小队也都齐声高喊,“放下武器,一个不杀!”
没有多久,这个喊叫声在宋各庄的各条街道上响了起来。
巷战开始了,被恐惧笼罩着的溃兵们四散奔逃,当发现扔掉手中的武器,真的可以不被杀掉之后,投降迅速的在宋各庄的街道上蔓延开来。
逃生是人的本能,庄子的东面有河流阻挡,崩溃的敌军开始大批的向没有官军的庄子南面逃跑。
宋各庄西面的高地上,神兽旗随风飘扬。
“火铳轮射就将敌军击溃了,该骑兵出击了!”裴俊用手指了一下,村南面逃跑的溃兵。
“下令吧!”王俭点了点头。
“骑兵出击。方向,宋各庄南面。”裴俊下达了军令。
约五十名右卫队骑兵策动战马,从高地上向南面进发。
二十几个机灵的溃兵从庄子东面的一条小道中钻了出来,没有犹豫,他们跳进河里,涉水而过,趟过齐腰的小河,气喘嘘嘘的上了岸,正在庆幸之时,河边柳枝的后面走出一排手持火铳的步兵横队,在火铳手的身后还有一排手持长枪的横队。
“放下武器,一个不杀!”
谢富贵手持银枪,眯着小眼睛,冲着那群跪倒在地的溃兵走了过去。
第65章 广宁会战 善与恶()
不久,宋各庄里的火铳声、喊叫声逐渐稀落下来。
一名参谋组的士官骑马上了高地,“禀告两位大人,战斗结束,敌军溃败,我军重伤一人,轻伤十一人。敌军死四十二人,重伤三十五人,俘获大概三百人,具体数字尚待统计。”
听完汇报,裴俊问道:“我军重伤一人是什么伤?”
“是箭伤,大人,射在眼睛上,对方射来羽箭,他抬头向上看,被箭矢射中了眼睛。”
参谋士官汇报的很详细,裴俊气的差点没有从马背上掉下来。
“这说明我们的战术条例规定的还不够细致,裴大人。”
王俭看了一眼裴俊。裴俊面色涨红,大声回应。
“队官大人,遵命。战后,参谋组将深刻反思,重新整理战术条例。”
宋各庄北入口,几个参谋组的士官们在不停忙碌着,测量交战的距离,翻看死去溃兵的伤口。
裴俊翻身下马,拔出一支插进土地里的羽箭,用手拎了拎。
“重量好轻啊!师父家那张满弓用的箭比这重了许多。”
说完,他将这支羽箭交给了王俭。
“这种轻箭射的远,但是杀伤力小,建州的箭射的近,但是力道大。不用担心,杀伤力再大也大不过我们的鲁密铳。”
在银枪班的护卫下,王俭进入宋各庄,看望在战斗中受伤的士兵。
按照右卫队的规定,重伤的士兵将返回五屯堡,对于无法继续服役的士兵,民生保将安置其适合的工作,终其一生都将获得伤残补贴。
那名激动的重伤士兵强烈要求随军赶赴辽东,在王俭的劝慰下,其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交由随军医师处理伤情。
一名银枪班迎向走来的王俭。
“那个堂屋里是这个庄子的宋老太爷和他的女眷。”
一个满头白发的低矮胖老头见到王俭的到来,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大声说着各种感谢的话语。
堂屋里几个衣衫不整的女眷哇哇的相互抱头痛哭。
在宽慰了那个低矮的胖老头后,王俭大步走进了宋宅的正屋。
“李云璐,李云璐在哪里?”
“回大人,李旗官亲自带队去掩埋尸首去了。”
“活人一大堆,怎么急着去处理死人?快把他给我叫回来。”
那些哭闹声让王俭心焦不止之时,李云璐跑了进来。
“李云璐,那些溃兵都在这里干了什么?”
“还能干什么,杀人、侮辱女眷。”
“抄到了什么?”
“这些溃兵发现了宋家的银窖,费了十几天的力气,弄出了大概二万多两银子,还有一堆金银细软,一个也没有跑掉,都被我们截下了。”
有钱的财主为了防盗,会在家中挖一个地窖,将银两融化后灌入地窖,这种地窖称之为银窖。几千、上万两的一个大银坨子,一般的窃贼根本拿不走,就是一群强盗来抢,也要花费时日,才能将银子起走。王俭听说过这样的传闻,但也是第一次亲身见到。
“那些溃兵打算怎么处理?”
“准备开始甄别,登记造册,杀人和侮辱女眷的留下,其他的全部放掉。”
“好,放掉的每人发五两银子,这样他们就可以回延绥了。五两银子能让他们回到家吗?”
“能,能回去。”
宋宅前院,被俘的溃兵一个一个的从宋家女眷和男人面前经过,凡是被指认的均被带走关押,没有得到指认的在别院里报上姓名,登记造册,然后领银子离开。
院子里叫骂声、吵闹声乱做一团。
王俭和裴俊听得心烦意乱,出了前院到了别院,每一个领到银子的溃兵看到他们两个像是高级军官,都跑过来千恩万谢,然后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无意之间,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陕西延安府,高迎祥。”
王俭一愣,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转过身来,一个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五官分明的汉子手捧着银子迎面走了过来。
那汉子见到王俭和裴俊,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跪地谢恩,而是一低头,便从身边掠过,向别院的大门走去。
“站住。”
王俭大喝一声,那汉子一愣,转过身来。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陕西延安府人氏,高迎祥。”
那汉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声回应王俭的问话。
王俭脸色大变,向后退了半步,紧紧的盯着这个高大的汉子。
就是这个人吧!六年之后,这个人带着拿不到饷银的边军和饥肠辘辘的农民揭竿而起,帝国的北方从此陷入兵荒马乱之中,数百万的人在这场灾难中死去。不行,我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面色苍白的王俭大喝一声:“来人,拿下此人。”
话音未落,一个银枪班的卫士跃步上前,手中银枪一个横扫,击中那汉子的腿部,那汉子身子一趔,随即又有一杆银枪扫了过来。那汉子一头栽倒在地上。
裴俊傻愣愣的看着银枪班的卫士将这个陕西的汉子捆绑起来。他张着嘴巴,问道:“大人,有没有搞错?”
仿佛没有听见裴俊的问话,王俭面色苍白,胸膛起伏,扭身离开了别院。
傍晚的时候,得到消息的三河县令急匆匆的赶到了宋各庄。
县令夫人一头扎进了女眷的堂屋,哭喊了一个下午的女眷们再次发出哭天抢地般的哭泣声。
王俭很客气的接待了这位四十开外,身材中等的县令。在谦逊的接受这位县令的道谢之后,站在一傍的裴俊很些不悦的问道:“县令大人,援辽的军队路过贵县,为何贵县没有设立场地和粮草?”
三河县令叹了口气。
“这也不是本官的原意,沿途的府县供给粮草不足,从九边援辽的客军走到本县,大都早已粮草断绝、饥肠辘辘。朝廷又没有给本县拨付那么多的钱粮,本官是一县之父母,担心那些客军扰民,为保全县子民的安危,不得不关闭城门,催促离开。谁成想,闹到如此田地。”
说完,那县令抬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
王俭冲裴俊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追问下去。
两万两银子除去发给溃兵的遣散费用之后,都被李云璐装上了右卫队的骡车之中。金银细软之类的物品,当着县令的面,归还给了宋老太爷。
捡了一条性命的宋老太爷也没有多问,继续千恩万谢,然后不住的摇头叹气。
第二日清晨,李云璐来见王俭。
“大人,那个高迎祥,卑职连夜审讯,确实没有查到他杀人和侮辱女眷的证据,只是这个人箭术高超,属下已取得他射伤我部官兵的证据。您看如何发落?”
看到王俭默不作声,李云璐眯着眼睛继续问道:“大人,卑职可以做出证据,证明此人杀人放火,也可以现在就杀掉,说其拒捕伤人。”
见到裴俊走了过来,王俭没有回应李云璐,而是转身问裴俊:“裴俊,如果三河县令提供了粮草,这些人会是怎样?”
裴俊一愣,随口说道:“这些溃兵就不是溃兵了,和我们一样,他们会去辽东杀敌立功。”
听了裴俊的话,王俭的脸色更加苍白。是的,如果他们在行军的路上吃得饱、穿的暖,也和我们一样赶到辽东,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我们的战友,而不是我们的敌人。
只是,他的心中还有一个思虑,无法放下。于是他又问裴俊。
“这些人攻下了宋各庄,为何有些人杀人放火、侮辱女眷,而有些人安分守己?”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裴俊想了一会,说道:“也许是每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吧!”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王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个身材高大、皮肤白净的陕西汉子被带了过来。王俭显得有些心烦意乱,问话也是十分简单。
“你叫什么名字?”
“高迎祥。”
“哪里人氏?”
“陕西延安府。”
“为何投军?”
“讨口饭吃。”
“为何加入叛军?”
“讨口饭吃。”
啪的一声,王俭用手掌猛击大腿,腾的站了起来,几乎是怒吼的问道:“你可以去打短工、你可以去讨饭,为什么要加入叛军?为什么要杀人?”
裴俊惊奇的张大嘴巴,李云璐使劲的眨巴眼睛,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名陕西的汉子抬起头来,不急不慢的说道:“将军哪里知道我们这些草民的不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请将军不要再羞辱我等草民。”
杀气腾腾的王俭俯下身子,狠狠的盯着对方。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他努力的想在对方的眼睛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那些东西是是什么?凶恶、残酷、暴虐、狡猾,他需要证据,哪怕是一点点的证据,只要有那么一点,王俭就可以说服自己杀掉眼前这个汉子。
看了很久,王俭失望了。从那不变的神情里,他只看到了坚毅。
带走了那个陕西汉子,王俭问李云璐。
“山海关有船吗?”
“有。”
“可以到哪里?”
李云璐想了想,回答道:“最远可以到南直隶。”
“到了山海关,把那个人送上到南直隶的船,再给他二十两银子。”
”大人,有些事情不需要有确凿的理由,污手的事情大人尽可以交给属下去办。“
”不用了,照我说的去做吧。“
”属下遵命。“
说完,王俭感觉很累很累,坐到椅子上,门外又传来宋家女眷的哭泣声。
第66章 广宁会战 抗命()
第二日,移交了那些作恶的溃兵之后,右卫队离开宋各庄,王俭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宋各庄待下去。
快速的离开,得到了三河县令和当地官绅的称赞,为名除害、秋毫无犯的美誉开始四处流传。
右卫队并没有在三河县呆上三天,王俭甚至委婉拒绝了进入县城参加宴席的邀请。
接受了五千两的银子,右卫队开拔到三河县提供的一个村落里休整。
王俭拒绝召开庆功会,这决不是一次功勋!但是他听从了裴俊的意见,召开了一次表彰会。
在一颗大槐树下,右卫队全体集合,王俭高度赞扬了右卫队全体官兵忠诚勇敢的行为表现,特别表扬了火铳组旗副刘怀玉在战场上展现出的勇敢和果断,所有参战人员记功一次,宋各庄之战的火铳兵记功二次。
三河县令送来肥猪和老酒,犒赏全队之后,右卫队再次启程。
于此同时,三河县的官绅联名书写了一封信,信中高度赞扬了王俭和他的官兵为民除害、秋毫无犯的高尚行为。信件送抵顺天府巡抚衙门和巡按御史,顺天府巡抚和巡按御史又联名写了奏章,星夜送抵京师。
三河距离山海关约六百里,穿过地形险要、防卫森严的蓟州时,王俭问裴俊:“如果一支上万人的军队从这里穿过,而不被城池里的守军发现,应该怎么做?”
抬头看看四周的山峦、城池、哨卡,裴俊摇了摇头说道:“别说是上万的军队了,就是我们这八百多人,也无法做到不被发现。”
王俭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天启元年九月末,王俭帅右卫队抵达山海关。
北接燕山、南连渤海,山海关被誉为天下第一关。这是一个巨大的军事防御体系,主城是关城,周长九里,四门设有瓮城,箭楼、角楼、护城河一应俱全,从关城伸出的长城一端经过南翼城,在宁海城进入大海,另一端经过北翼城后蜿蜒爬上燕山山脉。
“真是雄伟啊!”
裴俊几个人张着嘴巴,望着远方延绵不断的长城。见到这几个土包子一副傻呆呆的样子,王俭有些卖弄的回答道:“关城北面还有东罗城与之相连,出了关还有威远城作为护卫。长城上了燕山,那上面还有关城。”
听到王俭的描述,众人一副惊呆的模样,裴俊悄悄的凑了过来。
“这样的城防,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就在年初的时候,在塞外的马头山上,王俭曾经讲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是讲述几十万人击败了上万万人的事情。裴俊记忆深刻,此时,他闹不明白,这么森严的防御体系是如何被突破的。
王俭的面色有些难看。
“如果我说,是有人开了城门,放他们进来的,你信不信?”
裴俊愕然。
递交文书之后,一名辽镇的军官指引右卫队前往北翼城城外驻扎。
“守备大人,你们带了这么多的马匹辎重啊!”
兵部的守备任命兵部已经下达,递交的行军文书中写有大同左卫八墩堡守备王俭的字样,那名辽镇军官头一次看到如此年轻的守备,还有这位守备携带的大量马匹、辎重感到惊讶。
“是啊,穷家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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