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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忽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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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他自吹自擂地说:“哈,以后我就有两个baby了,如果你们两个都哭起来,我抱谁好呢?”

她被他说得憧憬起来:“当然是抱大baby喽,大baby可以抱小baby的嘛,我们三个人,一个抱一个。”

“不过,到了那时候,你就不会哭了。不管是多么年轻的女孩,一旦做了妈妈,就成了大人了,她们就知道照顾自己的孩子了,母爱是一种天性,不用学就会的。你们女孩从小就爱玩布娃娃,那不就是在做母亲吗?”

“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呢,而且我们也不够年龄。”

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好像婚姻法规定年龄是男不得早于二十二岁,女不得早于二十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够年龄了,只有你还差一点,但可以请人开个假的年龄证明,老丁就是这样办的,他媳妇是换亲换来的,也不到年龄,不过他是在乡下登记的,可能比较容易一点。学校好像对学生结婚有年龄规定,等我明天去打听一下。”

“如果开不到假证明呢?”

“那就等到了年龄再结,国内把结婚年龄定晚一点,主要是出于控制人口的考虑,不等于中国人成熟晚,很多国家十多岁就可以结婚。你是不是怕别人说?”

“我不怕。可是谁来带小baby呢?我还在读书。”她还存着一点希望,希望他叫她去做掉。

“我可以带呀,我很会带小孩的。我哥哥的小孩,还有我一个老师的小孩,我都经常抱的,小baby都很喜欢我,因为我会打胡说。我们家乡的说法,有了小孩之后,爸爸妈妈要打三年胡说,就是陪着小孩子说儿语。打胡说其实很简单,只要把所有的单音节名词都重叠一下就行了,比如‘手手’,‘脚脚’,‘车车’,是不是这样啊?”

她觉得他描绘的那幅画面真的是很甜美,令她向往,她也开始痴想起来。

他见她没吭声,以为她在担心,安慰说:“可惜人类不是海马,不能由雄性来担当孕育的责任,不然可以把小baby放我肚子里。不过你不用着急,等到小baby生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毕业了,工作了,我可以带它,还可以让我妈妈来帮我们带。”

她看见连他妈妈都牵扯到了,生怕他马上就打电话把他妈妈从加拿大叫过来了,知道这个谎再不能撒下去了,只好小心地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你要保证不骂我,我才会告诉你。”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我永远都不会骂你的,”他说,然后他看了她一会儿,问,“你已经把它——做掉了?”

“没有。”

他如释重负:“没有就好。你知道不知道,我父母有了我的时候,开始是不准备要的,因为那时他们已经收养了我哥哥,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他亲生母亲是我父亲诊治的病人,癌症,去世了,他亲生父亲随后自杀了,我父母收养了他。有了我之后,我父母怕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厚此薄彼,曾经想把我做掉,但他们舍不得,说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都是一条生命,没有道理会厚此薄彼,无论如何也要生下来,所以就有了我。”

“那我真要感谢你的父母当时没有把你做掉。”

“可能二十年后,会有一个女孩或者男孩感谢你现在没有把这个小baby做掉呢。”

她叹了口气说:“我没有做掉小baby,但是我——根本就没有pregnant。”

他难以置信,不眨眼地盯着她:“没有pregnant?”见她点头,他仍然不相信,“你在骗我吧?”

她诚恳地说:“是真的,真的没有pregnant,我跑到你寝室去找你,被他们认出是老艾的女儿,我怕你怪我,所以……”

“所以你就撒了那个谎?”他摇摇头,“这好像不成其为理由,你到寝室找我一下,跟pregnant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把pregnant当一个包袱,以为自己一个人背了,是为我好。有了baby是两个人的事,是喜事,有的地方把怀孕就叫做‘有喜’的,说明……”

她垂头丧气地打断他:“对不起,的确是没有pregnant。我刚才有点想测试你一下。我不该对你撒谎。现在搞得我非常非常想要一个孩子了。”

他沉默了一阵,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没有也好,你还在读书,别搞得学校把你开除了。”

“我会不会有不孕症?”她担心地问。

他拍拍她的手说:“又在说小孩子的话,这才几天呀,至少要一年以上才算不孕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哪里什么都知道?还不都是一知半解

我嫂嫂是妇产科医生,我帮她翻译过很多资料。我哥嫂当年也曾经为不孕烦恼过,其实是一场虚惊,现在他们的小孩已经上学了。”

“我们会有孩子吗?”

“会,会有很多。”

她好奇地问:“不是只准生一个吗?”

“我们可以到加拿大去生,想生多少生多少。”

“那你想生多少?”

“一直生到你不想生了为止。”

17

艾米得回学校去了,因为第二天早上要上课。她跟Allan两个人骑车来到她家的楼下,她上楼去拿东西,他在下面等她,待会儿送她去学校。

一进门,艾米的妈妈就告诉她,说有个女孩打了好几次电话找你,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肯说。艾米这才想起她曾经答应过简惠,找到了Allan就打电话告诉她的,结果忘记得连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艾米赶紧找出简惠的电话号码,给她打了个电话。简惠松了口气,说:“成钢没事就好,我刚刚出去找了他才回来。”

艾米听到这话,不由得好奇地问:“你到哪里去找他了?”

“卡拉OK厅呀,他的吉它老师家呀,七七八八的很多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些地方?你跟他去过?”

简惠笑了笑说:“没跟他去过,不过他平时去什么地方,走的时候都会打个招呼,所以有点印象,今天也只是去碰碰运气而已。他究竟是去哪里了?”

“他去出版社了。”

“这个人真是,去出版社可以跟同寝室的人说一下嘛,搞得别人着急。”

艾米替Allan鸣冤叫屈:“这有什么好着急的?他是个大人了,会出什么事?”

“听刑侦科的王科长说最近有个流窜杀人犯在J市作案多起了,市里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这个月内破案。”

艾米想起Allan还在下面等她,赶快说,“好了,我不跟你聊了,他还在楼下等我,我挂电话了。”

妈妈插嘴说:“谁在楼下等你?”

“一个朋友,”艾米不想回答,敷衍了事地说,“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吃了,我现在要回学校去了。”说罢,她就拿了东西,跑下楼去了。

Allan在楼下等她,见她下来就说:“终于下来了,我以为你把我卖这了,正在想卖了钱怎么跟你分成呢。”

“哪里舍得卖你?”她把今天下午的事讲了一下,说,“真惭愧,我忘了给Jane打电话,害她天黑了还在外面到处找你。”

他摇摇头:“我一个大男人,会出什么事?难道有女流氓把我抢跑了?反倒是你们,天黑了还一个人在外面到处乱逛,如果出了事,你叫我还活不活?”

艾米把那个流窜杀人犯的小道消息传播了一下,然后说:“Jane是不是对你关心得过分了一点?我看她今天比我还着急。”

“拜托,拜托,”Allan笑着摆手,“不要又把你那套‘人人爱成钢,成钢爱人人’的理论搬出来了。”

艾米不听他的,接着说:“Jane这个人心思很深的呢!”她把上次逛商场她和Jane之间的对话绘声绘色地学说了一遍,然后说,“当时我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她是不是在感叹比你大,所以很不幸,因为今生没希望跟你在一起,只好等来生呢?”

Allan说:“你越说越离谱了,连来生都扯出来了。你知道不知道Jane学什么专业的?”

艾米开个玩笑:“难道是学Buddhism?专门研究转世轮回的?”她猜测说,“她是学英语的吧?不然你怎么叫她的英文名字?”

“叫她英文名字是因为没什么更好的称呼,她比我大,直呼其名不大好,她不让我叫她姐姐,我也叫不出口,所以就叫她英文名了。Jane这个名字还是她中学的英语老师给她起的。

“她不是学英语的,那她是学什么的?”

“你肯定猜不出来,Jane是学哲学的,马克思主义哲学。”

“她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艾米瞪大了眼,“马克思主义哲学跟投胎转世不是两码事吗?她这人怎么搞的?啧啧啧,怎么还有人选择这么个专业?难道上马列课还没把头上疼?”

“她父母都是搞这个的。Jane是市党校的哲学老师,看不出来吧?”

艾米乱摇头:“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党校的哲学老师再怎么也得是个一米八的转业军人什么的才看得过去,再不济也得是个三十五的老姑娘。”

“一米八的转业军人,”Allan呵呵笑起来,“这个形象正好也是我以前对党校哲学老师的臆想,不过三十五的老姑娘跟党校怎么扯得上边?党校的学生可都是党员干部啊,搞不好你们学校的党委书记都要叫她一声‘简老师’。”

“难怪追她的都是干部,又知道那么多内部消息。可她那天亲口对我说她相信来生的。真的,不骗你。我知道我爱撒谎,说了话没人信,但这件事我绝对没撒谎,我以我的党籍做保证。”

“说不撒谎,就撒了一个谎,你拿什么党籍做保证?你只有拿刮民党的党籍做保证。”他猜测说,“Jane可能是想幽它一默,你想,教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人说相信来生,那不是‘红色幽默’吗?或者根本就是‘马克思主义幽默’?可惜你没有getit,还说人家迷信。Jane说话挺风趣的,你不觉得吗?”

“我跟她接触不多,不过也算是说话风趣吧!”艾米嘟囔着,“可是她说她相信来生时就不像是在幽默,而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幽默就是要一本正经,如果别人没笑自己先笑了,还叫什么幽默?其实相信来生也没什么不好,相信来生的人都会善待今生,不然就不能托生到一个好人家,所以马克思才说宗教是精神鸦片,是统治阶级用来麻痹人民、巩固他们政权的。”他停下来,看了她一会儿,说,“看来Jane成了你的一块心病了,她一天不出嫁,你一天不安心,等我找个机会从那里搬出来吧。”

艾米想到他寝室的状况,说:“算了吧,还是住那吧,至少每个周末你还可以清清静静地用电脑打打论文,吃几顿可口的饭菜。我保证以后不乱吃Jane的醋了。”

但她刚放下一瓶醋,又想起了另一瓶醋,问他:“为什么今天下午你那几个朋友说你chasingskirts去了?你是不是经常chasingskirts?”

“你信他们的话,真的是要杀只猫过年了。”

“如果你从来不chasingskirts,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你这个逻辑有问题,大前提不对,你已经假设他们只说真话了,但他们不能开玩笑吗?”他借着路灯看她,“你连这样的话也信,会把自己搞得很难受的。你要我怎样说才相信我从来不chasingskirts呢?”

她低声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但你不chasingskirts,skirts会跑来chase你,他们还说前几天有个女孩在你寝室等你几个小时,是谁?”

“我也不知道是谁,老丁根本没告诉我前几天有人等过我。”

她没法相信这话:“怎么可能呢?他今天连我都告诉了,会不告诉你?”

他叹了口气说:“艾米,我不知道要怎么样说你才相信,老丁他们可能是在开玩笑,也可能忘了告诉我有人找过我。用你自己的理论,她既然在我寝室等几个小时,说明不是约好了的。她等我也不等于是在chase我,可能只是有什么事要办。我不希望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难受,你不可能从早到晚跟着我,如果你这样疑神疑鬼,那你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她好奇地问:“你也不可能从早到晚跟着我,那你有没有这样疑神疑鬼呢?”

“没有。”

“那你到底是因为相信我,还是不在乎呢?”

“我相信你。”

“可是我经常对你撒谎,骗你,你怎么还会相信我呢?你肯定是不在乎。”她见他苦笑不说话,酸酸地说,“被我说中了吧?你就是不在乎我。你要是在乎我,就不会等到我来追你了。”

他反驳说:“怎么是你追我呢?不明明是我追到你家里去的吗?”

他见她没吭声,伸出双臂,就在当街搂住她:“是不是对这个谁追谁一直耿耿于怀?其实我们之间不存在谁追谁的问题。我这个人比较自作主张地替人考虑,以为等你长大是为你好。如果你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可能等到最后就把你等跑了。”

她听了这话很高兴,但一点不显山露水,反而嗤之以鼻:“算了吧,你这么狡猾的人,肯定知道我不会跑的。你们男生瞧不起追你们的女生,我知道。”

“瞎说,谁说男生瞧不起追他们的女生?你以为男生都是傻瓜?就凭个追不追来决定喜欢不喜欢一个人?你叫西施去追随便哪个男生,你看那些男生喜欢不喜欢。其实男生并不喜欢那种扭捏作态、拿腔拿调的女孩,也不喜欢有话不说、爱使小心眼的女孩,跟那样的女孩在一起太累。”

“也不是个个男生都像你这样想。”

“你管‘个个男生’干嘛?”他打趣说,“准备把‘个个男生’一网打尽?难道真是属猎人的?有一只猎物漏网就睡不着觉?其实你们女孩追人,都是知道自己一枪就能命中,才扣动扳机。那叫什么追?顶多算个手到擒来。”

这话听起来很舒服,她嘻嘻笑着说:“是我猎你,不是你猎我,我比你厉害。”

“你肯定比我厉害。敢追的人,是强者,因为她知道有失败的可能,她仍然敢出手,说明她经得起失败,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个人敢陷进去,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能爬出来。心中有情却不敢追的人才是弱者,他知道自己一旦陷进去就拔不出来,只好选择不陷进去。”

“那你不chaseskirts是不是因为你实际上是很爱skirts的,只是怕陷进去爬不出来才不追呢?”

他笑起来:“你真厉害,总是用我亲手做的炮弹打我,要论曲解人意,没有谁比得上你。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比喻?陷入情网的女孩每天都在开庭审判自己的恋人。先是扮演公诉人,罗织一些罪名,指控自己的恋人,起诉起到自己信以为真的地步。然后扮演辩方律师,千方百计地替恋人开脱,希望他不是自己指控的那种坏人。再然后扮演陪审团,决定要不要判恋人的罪。众口一词地判有罪或无罪的时候,都是不多的,常见的是陪审团内部分裂成几派,有的说有罪,有的说无罪。最后是扮演法官,如果不是闭着眼睛瞎判,就是宣布休庭。明天再从头开始。”

“为什么陷入情网的女孩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女孩都比较多愁善感,有很深的忧患意识,觉得爱情难以确定,难以把握,但又很想确定,很想把握,所以会花很多时间左分析,右分析。有时是出于对人性的不信任,有时是出于对自己的不自信,所以大多是把恋人向坏的方向分析,把爱情向悲观的方向分析,最后把自己分析得垂头丧气。Lovedefiesanalysis,分析得多,烦恼就多。我奶奶的说法就是:烦恼都是想出来的。”

18

Allan在四月初就答辩了,因为南方那家录用他的公司希望他能尽早过去工作。那家公司给他的头衔是董事会秘书,简称“董秘”。艾米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职位,听上去很不舒服,总像跟“小蜜”有点类似。开始她一直怀疑那家公司的老板是个女的,后来发现老板其实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才比较放心了一些。

Allan能到那家公司去工作,完全是他本科时的老师静秋的功劳。有一年暑假,静秋帮Allan找了一个暑期工,为那些准备考L大经院在职研究生的人上英语辅导课,他未来的老板张曙光就是他那个班的学生。

那些考生都是一些公司里的头头脑脑们,地位有了,职位有了,就差个学历。L大的经贸学院为了广开财路,决定招收在职研究生,每年集中授几次课,三年就可以拿到一个硕士学位。当然公司得赞助学校一些钱,具体是多少,怎么瓜分,外人就不知道了。

入学考试也是配合这一政策的,估计题目是能出多简单就出多简单。但有一门课是要统考的,那就是英语,结果英语考试就成了考生们败走麦城的唯一原因。经济学院为了对付英语统考,联合英语系,利用暑假在几个城市办英语辅导班,帮那些考生实现他们的研究生梦。

L大英文系在本市也办了不计其数的班,系里的老师人手不够,有点忙不过来。深圳那边的课时费是高一点,但因为要跟经院分成,也就高不了多少了,大家都不愿千里迢迢跑到深圳去教课,于是静秋就为Allan弄到了这份差事。

Allan去深圳讲了两个暑假的课,除了拿到教课的报酬外,也认识了一些人,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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