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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大黄袍-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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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登闻鼓再一次被敲响。一时间,京师再次沸腾起来。梅里溪收到知府传来的消息,愁得头发都快掉了。阴阳人的三通鼓,消息早就传到宫中。他在内堂来回踱步,一边的知府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洛家到底想干什么!”梅里溪皱着眉,“派去洛家的衙役回来没?”
“大人,才半柱香的功夫,没这么快。”知府也急得一身汗,额头擦了又擦。当初煽动了一千多的百姓到顺天府衙门闹事,梅里溪都知道这杨帆不好惹,后边更是能躲就躲着。那晚的事情,更是装作没看见。现在倒是好了,原本圣上就不愿这事情多扩散开去,这登闻鼓一敲,不是打圣上的脸嘛。
梅里溪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对策。“去,派人把洛家的状纸接了。”
“啊?大人,这不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嘛?”
梅里溪道:“把状纸送到大理寺去,叫李道头疼去。总之不能就这么干看着。”梅里溪明白,若是登闻鼓一响,这大理寺、顺天府衙门都跟闷声葫芦一样,装作没听见,最后要圣上真的亲自来审案子,那自己也就不用做府尹了,可以告老还乡了。不过,他还要多做个几年呢。小妾要养,子孙要养,哪一样不要钱……
第九十五章 听曲儿
“杨子,洛尊那小子去大理寺告状了。”祖润泽火急火燎地赶来,道:“那阴阳人去锤那登闻鼓,闹得现在满城的人,都听说了他洛尊要状告凌河伯杨帆横行无道,目无王法。”
正在捣鼓玻璃器皿中的玩意儿的杨帆毫不在意地问道:“然后呢?”他摇晃着手中的那个玻璃器皿。有些捉急地那木炭在地上写着一些祖润泽看不懂的符号。有些符号涂了又涂,都看不清写得是什么。
祖润泽凑近了道:“我说,你能不这么淡定吗?大理寺正卿将奏折递给了首辅,听说圣上没有直接干涉此事,只是叫周延儒秉公办事。马上就要三堂会审了,你还坐在这里玩着鼻涕一样的东西,恶心不恶心啊?”他的手指戳了戳玻璃瓶,略微摇了摇,感觉里边的东西真像鼻涕一样粘稠,把手收了回来。
“什么时候升堂?”杨帆直起腰,将木炭往旁边一扔,有些烦躁地站起来。祖润泽道:“明日便要升堂了。怎么说,要不要给你找个状师?听说洛家找的是京城第一名嘴,龚不破。那家伙的嘴,厉害得很,打过不少难打的官司,一些人见了他就头疼。”
“噗……龚不破,这名字……”杨帆摇摇头,皱着眉,盯着瓶子中蓝色的粘稠物体发愁,“若是理工生,还愁搞不出来吗?”说罢,拿着那个瓶子往回走去。这像鼻涕一样的玩意儿,还得研究一阵子。杨帆有时候真觉得,如果自己静下心来,不去理会世事,那说真搞出一些什么名堂来。不过自己不找事,这找事的人,他自己总要找上门来。
“唉,你这人,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祖润泽摇头追了上去。刘晖缓缓从一旁走了出来,看着石砖上奇奇怪怪的符号,左看右看,拿出一只小狼毫,沾了沾口水,小心翼翼地在纸上描了下来。随后左右望了望,藏在胸口中。
时至黄昏,冷风凄清,果然有大理寺的传官来通报杨帆,令他明日往大理寺受审。不过杨帆跟个没事人似的,酒照喝,菜照吃。不过吃完了饭,便带着章尧匆匆离开了。还在奇物斋整理情报的刘晖抬头看了一眼,接着低下头,整理起情报来。
京师的戏楼,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梨园”两个烫金大字。红灯掩映下,整座梨园格外炫目多彩。
杨帆那件羊皮裘续了根貂绒,围在脖子上,暖和得很,不过看上去有些另类,没办法,衣服是杨帆自己设计的,类似于一件风衣。章尧站在梨园外,道:“爵爷要听戏,在下就不跟进去了,在这里等候爵爷便是。”
杨帆点点头,拿了锭银子,道:“拿去喝杯酒,暖暖身子。”随后便自顾走了进去。曲声渐起,每每穿过听看得有些入迷之人,便会时不时听见“啧,啧”的埋怨声,嫌杨帆碍眼。戏园很少有酒,杨帆落座之后,便有人过来沏上茶。
他瞟了眼桌子另一边的老者。看着他闭目倾听,两只手互相搭着,右手的食指随着台上戏子的曲声敲着。老头儿他认识,这次来也就是来找他的,虽然如今闲居在家,但他的身份,依旧很特殊。
杨帆欲要开口,却被老头阻止了。一直到曲终,台上的幕布合上了最后一丝缝,老者才看过来,认出了杨帆,笑道:“上次见杨爵爷,还在顺天府衙门,和爵爷说平乱的事。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爵爷就封凌河伯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来太傅说笑了。在下一个空头爵爷,哪有什么您说得那么夸张。倒是您,这么全身而退,落得一身轻松自在。”
“哈哈。”来宗道罢了罢手,“杨爵爷实在嘲笑老朽吗?今日杨爵爷特地过来,不会就是看老夫笑话的吧?”杨帆喝了口茶,道:“哪里是看您的笑话,只是过来问候问候您,顺便有事相托。”
来宗道笑道:“老夫如今的处境,比起杨爵爷来说,也好不了多少,恐怕爱莫能助啊。”杨帆将一纸信函推到来宗道面前,道:“来太傅先别忙着拒绝,您可以考虑考虑。等到春闱结束之后,再给在下答复也不迟。”
来宗道看了眼信函上的字,“为何要老夫出面?”第二场戏即将开始,周围的交谈声也小了许多,杨帆淡淡道:“因为书院需要一个不像朝堂那么复杂的环境。我只是想把书院,做得简单一些。”
“简单一些?”来宗道放下手中的茶盏,“老夫不是很明白爵爷的意思。”杨帆一笑,站起来拱了拱手:“戏快开始了,在下就不打扰来太傅的雅兴了。等您看了信函,便知晓了。在下这便告辞了。”
来宗道抓住杨帆的手腕,将杨帆拉了过来,凑在他耳边细语道:“老朽送爵爷一句话,不要和狐狸玩阴谋,不然会输得很惨。”
杨帆起身一笑,然后又在身后人“啧啧”的埋怨声中,退出了这个歌舞升平的梨园。
今晚要去的地方还有一处,刚出梨园,便看到站在一边未离开的章尧。“怎么,找不到喝酒的去处?”
章尧一笑,“爵爷的安全要紧。”杨帆拍了拍章尧的肩,道:“知道我为何器重你,而不是刘晖吗?就是因为你这根弦,松紧捏得恰到好处。走,不是还没喝酒吗,我带你喝酒去。”
章尧深有意味地回了一句,道:“章尧将心比心,也回问爵爷一句,您的这根弦是不是太紧了点?”他的眼睛看着前方,没有看身边的杨帆。因为不需要,所以没去看。
杨帆的步子稍作停留,一口气从嘴中呼出,立马变成了水雾,“我这根弦,松不得。宁可累点,也松不得。”
“爵爷就不怕崩断咯?”
“崩断了?崩不断。要断了,弦那头的人自然会松开一些,因为他也怕弹到手。”
俩人相视一笑,往红袖招走去。
第九十六章 三堂会审
来到大理寺门口的杨帆唬了一大跳,红栅栏外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有些个妇女,抱着小孩,还有些农闲的庄家汉,脱了鞋垫在屁股下,双手抱着膝盖,等着升堂。杨帆一脸无语,这是来看大戏的吗?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到杨帆来了,人群骚动起来,呼喊道:“爵爷来了!快看,是杨爵爷!”整得杨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朝周围拱了拱手,这下子更热闹了。看得公堂内坐在左侧的都察院御史张至发一脸铁青,喝了口茶,将那嗓子润了润。今日三堂会审。主审是刑部尚书郭有恒,都察院御史张至发和大理寺正卿李道参审。
杨帆来得有些晚了,洛尊和那龚不破早就在堂上等候多时,看到杨帆在众人追捧下走进来,洛尊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双眼凶狠得像是要吃人。平生头一回走进最高人民法院的杨帆,似乎享受着公|安部部长、检|察院检察长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最高级别的待遇。
见人都到齐了,郭有恒坐定升堂。在一旁威武声结束后,高高坐着的郭有恒惊堂木一拍,公堂内外俱静,变得鸦雀无声,似乎都等着好戏开场。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堂下何人?”功夫还是要做足的,程序规矩一样都不能少。两方各自自报家门,原告一方,龚不破将那状纸递了上去。那状纸迅速地在三位大人手上递了一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俩小伙子打架,然后就没然后了。
只是这打架的一方是凌河伯,事情的意义就不同了,还是亲手打的架,那就更有说头了。如今鸣冤鼓敲了,那个久置的登闻鼓也敲了,终于是到了最高级别的三堂会审,龚不破的腰杆子也不得不挺起来了。如果这次能够扳倒杨帆,这将是他又一个职业生涯的巅峰。
状纸传到而来杨帆手中,粗粗看了一遍,大抵就是把那晚事情说得严重了一点,场面渲染得浓烈一点,也没有多大的花头,便将状纸递了回去。
龚不破刚要诘责,杨帆打断了他的话,道:“既然上了公堂,为何不下跪?”龚不破以为杨帆是在说自己,便冷笑一声,“在下有功名在身,身为状师,自然不用下跪。难道杨爵爷连这么浅显的大明律都不知道吗?在下劝你还是找个状师,免得到时候……”
“没说你,我是说他为什么不跪。”杨帆指着坐在椅子上的洛尊,“难道洛公子也有功名在身?这即使是有功名在身,搬把椅子坐在公堂之上也不合适吧?就连在下身为凌河伯,都没把椅子坐坐,你这样公然藐视公堂,有些人还熟视无睹,真是令在下费解啊。”这句话意思很丰富,身为凌河伯,这公堂之上居然不设座位,而一个商人子弟,却公然坐在大堂之上,无人指责,不得不令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了。
张至发冷哼一声,道:“来人,给凌河伯赐座!至于这洛尊……”龚不破一礼,道:“大人,洛公子前夜被杨爵爷打成重伤,实在无法下跪,还请几位大人见谅。”
杨帆坐定,笑道:“龚破布……”堂下立马传来噗嗤的笑声。
“是不破。”龚不破脸色铁青地打断道。
“哦,不破就不破吧。龚状师这就一口咬定是在下把洛公子打成重伤了?”杨帆笑道,“几位大人见银两不见银两……”
“凌河伯,注意你的言辞!不然本官可以告你污蔑朝廷命官!”郭有恒一听银两,便知道杨帆这话里话外夹杂着的讽刺,顿时怒火就上来了。“在下嘴瓢了,见谅,见谅。”杨帆话锋一转,“但是在下不认为你有资格坐在公堂上。要坐的话,坐地上再说话。不然这堂,没法升了,大不了找圣上说理去。”
“你!”龚不破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没想到这杨帆如此无赖。郭有恒喝道:“杨爵爷,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洛尊,本官见他有伤在身,就免他下跪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大人,在下没听错吧。在这公堂之上,堂堂刑部尚书,竟然说出如此荒唐之语。这里是哪?公堂,公堂,大明哪里都可以不讲律法,唯独这里不能不讲。大人您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有愧圣上,有愧于黎明百姓。”
郭有恒被说得吹眉瞪眼,这杨帆的嘴皮子他是领教过的,当初在朝堂把百官说得一愣一愣,所以今天说话也是格外小心,生怕被他抓到把柄。没想到,这第一句话,便被他抓住了小辫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凌河伯误会本官意思了。”郭有恒解释道。
“那边撤了这位洛公子的座吧。”杨帆笑着看向洛尊,想玩,老子奉陪到底。看谁玩的过谁。
“好!杨帆,你就尽管羞辱我吧。等下让你加倍奉还!”洛尊颤巍巍地站起来,将椅子一推。
“你看看,这不是能站起来吗?什么重伤,哪里重伤了?”杨帆笑道,“几位大人看到了吧。这罪状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既然洛公子可以站起来,那哪来的罪状?请几位大人明鉴!”
龚不破差点吐出老血来,今日还没等到他发威,这杨帆就来了一记下马威,实在有些耻辱。除了李道面色平平之外,张至发和郭有恒皆面色不善。这杨帆着实狡猾,一步步将他们套了进去。
洛尊跪下来,道:“大人,凌河伯横行霸道,在下确实受了重伤。在下的……在下的男|根被他打断了。”
“……”
场面安静了一秒钟,后边便传来抑制不住的笑声。命根子被打断了?这还是头一次听说。那玩意儿还会断吗?
郭有恒见后方笑个不停,惊堂木一拍,直呼肃静,便问道:“可有人证?”
龚不破看了一眼杨帆,“大人,红袖招的老|鸨可以作证,那晚凌河伯骑马闯入红袖招,那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凌河伯手持圆凳,殴打洛公子。至于洛公子的伤势,回春堂的大夫可以作证。”
第九十七章 对簿公堂
郭有恒道:“传红袖招玉娘、回春堂大夫上堂。”杨帆瞟了一眼郭有恒,心里暗道也是个逛过窑子的货色,人家都还没说老|鸨叫什么,你就玉娘玉娘的叫上了。郭有恒瞥见杨帆那怪异地目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老子又说错了?没错啊。
“小人红袖招玉娘。”
“小人回春堂沈习。见过大老爷。”
龚不破回过头,道:“你等抬起头来。在下问你等几句话,几位大人在上,你等可要如实回答。”
两人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龚不破咳了咳嗓子,“红袖招玉娘,本状师问你,前日夜里,天字陆号的少东家洛尊可是在红袖招?”
“在,在。那晚洛公子还夺了花魁。”玉娘跪在洛尊的后边,不敢抬起头。
“那我再问你,后来是不是凌河伯杨帆怒马冲进红袖招,殴打洛尊?是否有此事?”红袖招的玉娘抬起头来,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杨帆,赶紧低下头来,不敢说话。
“如实讲来,有几位大人在这,定当保你无恙。”
玉娘道:“是,是。那晚确实有一男子,自称是凌河伯,闯入红袖招,殴打洛公子。”龚不破点点头,“你且仔细看看,是不是一侧坐着的那位。”
玉娘又看了一眼杨帆,然后低着头不说话。郭有恒等了片刻,道:“你不说话,本官就当你默认了。”郭有恒给了龚不破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龚不破转向黄习,道:“你便是黄习?我问你,前日夜,你去洛家为洛公子诊断,结果是什么?”
“回大人的话,洛公子男|根不举,略有瘀伤、血丝,在下用银针刺激,毫无反应,恐无那能力了。”黄习如实禀报。
堂上张至发、郭有恒不住点点头,这下子看杨帆还有何话可说。主审转过来问杨帆,“凌河伯还有何话要说?若是无话,这人证俱在,在下可就要断论了。”
杨帆站起身来,道:“终于是到我了吗?还以为不破状师要再说个一炷香功夫呢。若真是那样,在下倒是要建议休息一日,明日继续了。既然你讲完了,就该在下了。郭大人,请传洛家管家、红袖招女子如儿上堂。”
衙役上前,道:“大人,洛家老管家那晚因头部受重伤,暴毙于洛家。仵作前去验尸,似乎是受钝器所伤。”
洛尊眼中含泪,高呼道:“大人!仆人老张,是为了保护在下,硬受了凌河伯一记板凳,才会暴毙。求大人做主啊!”杨帆眼睛虚眯,暗道一声够狠。
“那红袖招女子如儿现在何处?”
衙役道:“不知在何处。”郭有恒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真是不巧啊,凌河伯所要传唤的俩人,一人因你而暴毙,至于另外一人,好端端地怎么失踪了呢?”
玉娘抬头,颤巍巍地道:“回大人的话,昨夜……昨夜杨爵爷来红袖招找过花魁如儿,后来……后来如儿便失踪了。”
杨帆转身看了眼玉娘,老|鸨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前边的洛尊低着头,露着诡异的笑容。杨帆似乎想起了昨晚来宗道说得那句告诫的话。他转过身,看了看张至发悠闲喝茶的样子以及郭有恒放松呼吸,准备第二波打压的姿态,不觉坐回到了椅子上。
龚不破道:“杨爵爷先声夺人,这会儿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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