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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大黄袍-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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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弥漫的草药味,让杨帆有些头疼。更头疼的是该怎么告诉这个小妮子,这才是最麻烦的。杨帆拿了药,服了诊金,便和王絮儿走出了回春堂。小黑如同一道屏障,阻隔在他和王絮儿之间。
“大夫怎么说?”王絮儿乖巧的时候,真的像一个成熟了的女子。当来的路上,听知她才十四岁,也是吃了一惊。也暗自庆幸那晚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不然放在以前,那就是那个啥了。
“啊?哦。贫血,叫你多调理调理。”杨帆还不敢直接告诉她这事。
王絮儿咬着唇,迟疑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把卖身契还给我呢?”黑马另一边的杨帆还在头疼这个白血病的问题,口不经心道:“你是我买来的,不是……”
“我的意思是……”
黑马阻挡着视线,但那种尴尬的氛围,还是令两人沉默了好久。杨帆想了想,道:“我是说,既然你要回巴蜀,先寄封信,一来可以叫你母亲的娘家人过来接你,二来也可以把你的赎金带过来。”
杨帆偷偷地从小黑的脖颈下偷望过去,发现王絮儿不再哭啼了,松了一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怕你一个人再这么回去,又被人贩子拐走了。到时候,没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来救你……”
噗嗤。
王絮儿破涕为笑,狠狠地瞪了小黑一眼,道:“你这坏人!”小妮子笑起来,挂着两个酒窝,眼睛如同月牙儿一般美美的,连看过多少整容模板的杨帆都不觉一愣,随后直起腰来,咳嗽了一声。
“天色不早了,先到客栈住下吧。”杨帆牵过马,往当初祖大寿替他找的那个客栈走去。小丫头静静地跟在后边,只是甩出一句,“要两间!”
杨帆哼哼了一声,道:“在你还没有赎身之前,我就是你的少爷。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总不想伺候少爷,这怎么行?”
“坏人,我不要!”王絮儿听得出杨帆语气中的调侃,粉拳打在小黑身上。作为两个人中间的电灯泡、屏风外加出气包,如果小黑可以说话,真的像说一声,好累啊……走到客栈门口,杨帆突然想到一个事,是一个很要命的事——钱没了!!!
……
……
马车在孙府停留片刻之后,便匆匆往皇宫失去。孙承宗特地找了一块上好的绸缎,将那土豆精心裹好。马车行至承天门,孙承宗跨下马车,匆匆往宫内走去。
承天门前,孙承宗来回走动着,那丝绸裹起来的土豆,他捧了一路,都不敢再路上放手。真是放着怕颠坏了,捂着怕烂了,到现在都还时不时看上一眼,生怕里边的土豆长脚跑了。
“孙卿,孙卿!”一路小跑的朱由检刚刚晚膳用到了一半,便匆匆赶来了。宫门外有些昏暗,后边几个太监打着灯笼,呼喊道:“圣上小心龙体呐。”
朱由检习惯了养尊处优,才跑了几百米,便已经气喘吁吁了。“这……这里边……”激动外加气喘,朱由检话都不利索了。
孙承宗行礼,激动道:“是的,陛下。这里的正是土豆。而且老臣已经估算过了,这单株就可以收获四五个土豆!亩产更是四千斤有余,天佑大明啊!”
“快,快打开让朕看看!”朱由检激动地手指都是颤动的。西北的灾荒愈加的严重,这时候,若是有这样的神物,绝对是可以安抚民心的神器啊!
孙承宗小心翼翼地将这包袱打开,后边的太监将灯笼缓缓靠近。几十个很不起眼的土豆躺在包裹里边,想一个个黄泥球。
“圣上,据杨帆说,这叫土豆的神物,种植都是比稻麦要简易许多。特别是它的食用不分长在地底下,若是如同去年陕地的秋蝗,就不怕颗粒无收了!”
“这……这是真的吗?”朱由检激动地眼眶都湿润了。那个做皇帝的,不希望自己的子民可以丰衣足食。忽然想到这个土豆的食用味道如何,他又问道:“能果腹吗?”
孙承宗从怀中将两个包好的熟了的土豆交给朱由检,激动道:“两个果腹足矣!味道极佳,喷香软糯。”他将地上的土豆包起来,“圣上,这些都是留作种的,等着明年发芽移栽。这两个熟的,特地拿给圣上品尝!”
“来人,来人!交给御膳房,速速做好端上来!”朱由检抓着孙承宗的手,激动道:“爱卿还未用膳吧?来,随朕一道!哈哈,朕心头悬着的石头,总算着落了。好!好!”看得出,朱由检真的很高兴,连刚刚情急下带出来的玉筷,都还攥在手中挥舞着,浑然不知。
第六十四章 皇恩浩荡
御膳房之中的总管胡中看着案板上的两个土豆,有些犯难了。这玩意儿谁也没做过,这大晚上的,死太监送来两个泥蛋,说是圣上钦点,气不打一出来。
宫廷御膳有个规矩,四季难供、稀少的食材一般是不会摆上宫廷的御膳房中的。大抵都是鸡鸭鹅、猪牛羊等一些常见的食材,所以大抵每个能活到四五十岁的皇帝一个个都膘肥体胖的。那些海鲜山珍是极少上的,无他,万一这皇帝夏天要吃个冬笋、冬天要吃个河鲜,上哪里找去?拿头给皇帝做?还真是拿头给皇帝做,许多御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砍头的。后来御膳房就形成了一个规矩,不上时鲜。
“哪个该死的将这东西呈上来的。真是要了老命了。”胡中那勺子拨了拨那土豆,不知道如何处理,眉头皱得紧巴紧巴的。那鼻子嗅了嗅,还拿手捏了捏,道:“软倒是蛮软的,不至于崩了圣上的牙齿。”
一边的副手出了个注意,道:“头儿,你看这样怎么样。我们把这土豆剥了皮,碾成泥,用高汤吊鲜味,做个羹如何?”
胡中想了想,点点头道:“成,就这么办。”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凑活上了。
一旁的副手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就是后世的土豆泥……更加不会知道,就因为今晚的这道加菜,成了以后御膳的一道经典菜肴。
整个御膳房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胡中摸了摸额头的汗,那干净的厨巾擦去碗口的汤汁,一碗黄澄澄如同……如同拉稀之后的……玩意儿端了出去。还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皇恩浩荡!
撒上些细碎的葱花,喷香扑鼻。
外边的太监早就等着传菜了,急得来回走了好几趟。胡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那盖上盖的大碗放到木盘之上,道:“菜名皇恩浩荡。”
太监急急忙忙将菜端到养心殿。孙承宗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待遇,竟然可以和圣上一起吃饭。
“快,给朕端上来。让朕尝一尝这土豆的滋味!”朱由检迫不及待地掀开碗盖,清香扑鼻。
“圣上,此菜名为皇恩浩荡!”这名字还别说,真有那意境。形也有了,意也有了,就不知道这味道……
朱由检伸出勺子,品尝起来。尝了一口之后,朱由检没说话,继续下勺,又尝了一口,道:“美味!太美味了!这土豆滋味,简直媲美鸡鹅,真的是太美味了!”
孙承宗瞅了眼那被做得和羹一样的土豆,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特么是堆面粉,被这么吊高汤、撒葱花的,也美味了……
“孙尚书,你说说,朕该如何赏赐杨帆?”
孙承宗没有动过一口筷子,能坐在这里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若真的不识好歹,把圣上的客气当成福气,他老孙这几十年的官也可以说做到狗身上去了。
“圣上,杨帆此人可重用,却不可交与实权。”孙承宗眼光毒辣,慧眼识人。自然看得透。
“为何?”
“回圣上的话,臣与之接触几日,此人性情直爽,却又不失聪慧,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孙承宗欠身而坐,始终只是沾着椅子沿上,比站着轻松不了多少,“但是杨帆此人来历不明,身份也有诸多可疑,这是老臣最担心的地方。”
“这点朕深有体会。在嘉福寺朕就见识过了。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朕不明白,为何不能委以实权?”
孙承宗道:“臣看过他在十三峰的作为,带下属如同亲兄弟。七千兵民皆舍命相陪,这样的人,才会真的为他去卖命。这才不难解释为何那手持寸铁的三万残军可以抵住那莽古尔泰的一万精兵了。”他的话看上去似在褒扬杨帆,可是细细去体会,便有些其他的意思了。
“那依尚书之见,该当何如?”
孙承宗早就想好了计策,道:“圣上大可封其为十三县屯卫指挥使,再给他个名头上的荣耀,派些人手到那十三驿中的军队,这样也可以制约住他的作为。”
“朕,早就想过了。不过尚书的手笔还是小了一些,朕决定,封他做凌河伯,这辽西前线,都是他的封地!”
孙承宗没想到朱由检会如此大的手笔,道:“圣上不怕这杨帆真的会反水?要知道他私放了四千金兵。”
“朕不是那些言官,揪住那些人小辫子就不放。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当初就承诺过,这要此次凌河大捷,朕就许他一个解签人有何妨。”朱由检又吃了一勺“皇恩浩荡”。
孙承宗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老臣不打扰圣上用膳了,告退。”这绝对是一个惊天消息了。大明对于异姓封爵极为苛刻,没有天大的军功,根本不可能封到爵位。至于封王封公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是死后封的,不过是一种褒奖罢了,并无实权。这样的封爵,绝对是罕见之极的。
“对了,尚书。上次那个赌……”
“老臣已经命人将四条屏送到宫内来了。若是圣上无事,老臣先行告退了。”孙承宗眼皮一颤,缓缓将殿门合上。凉风处在孙承宗的背后,飕飕的,呢喃了一句。
“凌河伯?一役封爵,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
屏风后,走出一人,凤冠霞帔,一身九凤朝天绣金流裙,怀中抱着三岁大的孩子。
朱由检初为人父,自然喜爱的紧,从周氏手中接过长子朱慈烺,小声呼唤着孩儿的乳名,“亘儿啊,今天乖不乖啊?”
“瓜!”小孩子吞吐地回答道,用小手摸摸自己父亲的嘴角,将残留着的土豆泥有意无意地抹去。朱由检一喜,笑道:“亘儿真乖。”
“你在后边都听到了?”
周氏点点头,替朱由检盛了一碗汤,贴心地吹了吹,放在朱由检面前,然后抱过朱慈烺,道:“臣妾听了。圣上将凌河以东都交由杨帆,会不会太冒险了?”
桌上的汤,被朱由检拿勺子搅了搅,感觉腹中吃了那土豆之后,好像还真是饱了,又将勺子放下,道:“皇后,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两人年岁相仿的男人之间,聊得投机是一种多愉快的感觉。他杨帆若是真有本事,能从皇太极把整个辽东都争来,朕,封他辽东侯又何妨?”
“您就不怕掌控不住杨帆?一个高人的子弟,生性放浪。土豆、水泥,这些臣妾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在他手里,却成了利器。这样的人才,掌控不住,难免灼手。最可怕的还是那料事如神的谋略,这样的人,掌控不好,容易砸到自己的脚。”
朱由检抚了抚周氏的青丝,笑道:“一个向朕承诺了不臣之人,却还帮助大明的军队去打赢了这场关系到存亡的大战。这样的人,是真正为大明办事的人。他会得越多,朕的大明就越稳固,有何不妥?”
周氏一笑,用手逗弄着朱慈烺。政事,她历来是不会去碰触的,只有当朱由检询问时,她才会给点建议。既然朱由检都下定主意了,她需要做的,便是支持。
“皇上,这菜叫什么?”
“皇恩浩荡。”
烛灯下,周氏莞尔一笑,摸着朱慈烺细软的黄发,喃喃道:
“真好。”
第六十五章 花样作死(上)
徐府内厅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还请徐老可以收容在下住上几日,等面圣之后,在下自然离去。”王絮儿跟在杨帆后边,低着头。女孩子脸皮薄,这样登门请求住上几日的事,自然没什么脸皮抬头了。
“这个问题倒是不大。这位是……”徐光启透过杨帆,看向那个低头的女子。杨帆迟疑片刻,道:“徐老可记得天启年间,有一个吏部给事中,叫王德海的?”
“有点印象,好像是被阉党残害,满门诛杀。后来圣上已经替他平反了。怎么?”徐光启想起,似乎是那次弹劾魏忠贤,被其手下五虎之首的崔呈秀陷害入狱,后被满门抄斩。后来信王朱由检继位,铲除魏党,才被翻案。
“这位,便是那位王大人的遗珠。”
“哦?是这样吗。”徐光启站起来,“你父亲是个耿直的好诤臣。你能活下来,也算是上天告慰你父亲在天之灵了。”
王絮儿被这么一勾起往事,便哭啼起来。一旁徐夫人赶紧上来劝慰,拍着王絮儿的肩,安慰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比蓉儿小上六岁,便以姐妹相称可好?且安心住在这里,等你娘亲巴蜀的娘家来接你便好。”
王絮儿抹着眼泪。
“蓉儿。蓉儿!快进来。”徐夫人喊道。
早在外边气得牙痒痒的徐蓉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狠狠瞪了杨帆一眼,道:“娘亲,这登徒子是不是有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怎么说话的?是不是你爹在外地为官,这家里没人管你,就这么放肆了?”徐光启道,“人家杨帆是社稷功臣,刚刚大捷回来,还不赶紧道歉?”如今,杨帆这个名字,算是真正地在京城贵人圈子中响当当了。也算是毁誉参半,像祖大寿、徐光启等人,对于杨帆赞扬有加,但是张至发、六科给事中等人,对于杨帆,刚刚来到京城,便打算给他一个下马威,结果下马威没给到,反而被别人反将一军,一个个肚子里都憋着火,准备着第二波的攻讦。
“徐老,不碍事,不碍事。”杨帆也不知道这徐蓉又是哪门子不对劲了,看到他就跟炸了火药似的。
徐蓉看了一眼那个女子,道:“这大捷,是我大明将士那血换来的。他算什么功臣?要说功臣,应该是那牺牲在辽地的数万将士。”
啪!啪!
杨帆率先鼓起了掌,道:“看得最通透的想不到还是徐小姐。在下佩服佩服。”
“行了,都别争来争去了。蓉儿,你先带这个絮儿姑娘安顿下来。这边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徐光启在家中说一不二,直接将徐夫人等人轰出了内堂。
徐光启示意杨帆坐下,问道:“杨小友此番作何打算?”
“此番进京,主要的事宜,不知在下作何打算,而是圣上作何打算。”这个京城、这座江山,都是他朱由检的,不是姓杨的。换句话说,朱由检如果让杨帆滚回去挑粪种地,那杨帆也无二话可说。
徐光启点点头,道:“如今西山的东林书院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到了明年开春,便要真是启用。到时候,这算学、格物学,是否可以纳入书院,还是个未知数。”徐光启的话是有依据的。朝廷的一大帮腐儒,周延儒、张至发……都反对此事。
杨帆也叹了一声气,要开发民智,一个东林书院哪里够?然而即使是一个小小的东林书院,也步履维艰,阻碍重重。统治了近两千年的儒家思想,怎么可能说打倒就打倒。他想做的,不是打倒谁,而是让大明的子民活得更好。眼下,便是如何让十三峰的几千人活得更好。“所以徐老所说的东林书院,想必还是要搁一阵子。”
两人喝了几杯茶,徐光启的话终于又是回到了杨帆身上。“你知不知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还是那句话。江山是圣上的。”
徐光启摇头叹道:“你要知道,做臣子的,最不该有的,便是这样的孤傲之气。这样,你会很累。”
“徐老想必是误会了。当初在下便说过,此生不入仕,那便一生不为官,何来臣子一说?在圣上面前,我也只能自称一声草民,仅此而已。”
“你只要走一条不凡之路,那边随你。老夫朽矣,若是还能为后生尽一份绵薄之力,也做不了多少了。我想好了,来年开春,老夫便辞官教书。将毕生所学,统统传承下去。利玛窦先生也应允了,只要圣上答应,也可以到东林书院执教。现在就看你杨帆能不能说服那帮喷子和老顽固了。”
“哈哈,徐老也知喷子一词何意?”
“汝在城门,戏说汪瞿,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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