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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定陵-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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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把劲,抓紧研究、出书,搞陈列,让国内外宾客都来看,看看我们祖国灿烂的文化。”赵其昌汇报说:“出土文物正在整理、修复,研究、出书、陈列都要搞。建陈列室,经费稍嫌不足。”

  陈毅沉思片刻,说:“宣扬祖国文化是大好事,我大力支持,赞成。外宾参观嘛!我看外交部可以补助些经费。”外交部的官员们表示同意。

  “这样吧,今天说定,立字为证,拿笔来。”说完他接过一支笔,大笔一挥,写道:

为定陵建馆开放参观,外交部补助六万元。

陈毅

  事后不久,外交部果然拨款六万元,补助建馆。

两个摄影师

  地宫内清理文物,是发掘过程中最关键的一环,极为艰巨、复杂。

  考古程序要求,一件器物出土,既要详细地记录它本身的位置与上下层次和周围的关系,又要制图、拍照,以取得最重要的现场资料,作为研究工作最可靠的依据。

  可以想象,那些殉葬品并不都保存完整。如果是一件已腐或半腐的战枪、甲胄等等,有关它的质地、尺寸、形式、装饰物等等,如果不能在现场弄清楚、记录明确,而是留下一笔糊涂帐,也就失去了发掘的意义。这不仅是工作队的失职,也可以说是对文化的亵渎或犯罪。正因如此,这一发掘与清理器物工作本身就是研究。它不仅要求广博的学识,更要求技术的配合,在目前,则更需要时间。

  工作队把清理的工作时间定为每日至少十二小时。实际上,整日在黑暗的玄宫里不见天日,灯光如豆,分不清黑夜白天,已经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了。

  正忙得不可开交,又插入拍摄电影,一大群人来来往往,真是忙中添乱。

  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导演张庆鸿、摄影师沈杰带来了一支近20人的队伍,设备、器材,男男女女四卡车。特制的摄影机座搬入地宫,厂内仅有的三部发电车无法进入陵园,不得不安排在宝城外面的荒郊野外,而把成捆成捆的电线通入地宫,需要发电时,摇动电话呼叫。

  年青的摄影师沈杰,性情爽朗,带着一股青春气息,和赵其昌一见如故。

  “老赵,你等着看,我要用光的效果让中外人士看看皇陵!”

  赵其昌毫不示弱,拍拍他的肩膀:“好哇!老兄,我等着呢。有一点不合格,我可敢砸了你的摄影机!”

  为了不影响清理工作,摄影师和导演商议,把摄影时间全部放在夜晚进行。这一来可难住了赵其昌。他不得不把时间再次调整,12小时之外再加4个小时拍电影。午夜时分,全体队员再下地宫,把一天来的清理工作再作“重复表演”。这样,影片拍摄的仍旧是现场实况,但又不完全是实况。为了时间,也只能如此。

  至于赵其昌本人,清理工作全部经手,一刻不离,夜间电影拍完,他还要整理一天的记录,核对图片,同导演一起编写解说词,安排明天的工作。天刚亮,沈杰又来拉他起床,不是爬陵后的大峪山,就是去陵园广场前踢足球。

  电影拍摄很不顺利。深埋在地下的石头建筑内,潮湿的水气混杂着腐朽的霉味,再加上福尔马林与酒精的混合气体,本来就刺人鼻眼,十来盏炽热的摄影灯的烘烤,使地宫成了雾的世界,严重影响着影片的质量。只好拍拍停停,停停再拍,一盘胶片拍完,连夜送回厂里洗印车间看效果,效果不佳,必须重新拍摄。

  制片厂的三辆发电车全部拉到定陵,厂里停产,厂长派人来要发电车。结果只得两头兼顾,白日里两部发电车回厂应急,夜晚再赶回定陵,车辆人员,日日夜夜,来往于北京与定陵之间,一连四个多月,影片终于完成。

  放映两个多小时的纪录片《地下宫殿》,不仅在国内放映引起了轰动,国外放映时,在新加坡、菲律宾等地的华侨中,也赢得了一片喝彩声。

  就在拍摄电影的同时,另一位摄影师也在默默地工作着。他就是工作队专门请来的刘德安,一位年近50的中年人。他不声不响,整日在地宫内奔忙,清理一件拍一件,清理一层拍一层。一层层一件件,日夜不断。

  正常情况下,拍照并不困难。但是在地下宫殿这一特殊环境下,拍一张质量较好的照片,也确非易事。地宫潮湿,照相机进入地宫,镜箱镜头就沾满潮气露珠,必须先吹风、烘烤,使水汽散尽才能使用。发电机电力不足,灯光微弱,拍完一层,必须显示效果,否则,下一层清理工作不能进行。这就逼得刘德安将地宫殿内当作临时暗房,拍完一张便立即冲洗。一年多的时间,几千张照片就是这样完成的。

  最困难的是拍摄地宫内部全景。赵其昌要求,必须将前殿到后殿、石门楼、墙壁、三口棺椁作为一个整体拍摄下来,既要显示殿堂的雄伟壮观,又要具有深邃的立体感,同时还不能出现电线、灯架的痕迹。刘德安整整用了一周的时间,经过无数次的反复实验,调整角度、位置与灯光,终于拍下了殿内的全貌。神秘的殿堂,光洁的石门和墙壁,巨大的棺椁,都在照片上清晰地显示出来,达到了现实与艺术交融的完美境界。若干年后,这张珍贵的照片被选作发掘报告的封面,显示当时玄宫洞开时的独特风采。

  1959年前后,正当纪录片《地下宫殿》轰动中外时,沈杰随同我国女子登山队拍纪录片,在海拔7200米的冰山上遇到暴风雪,他抱着机器坚持拍摄,不幸身负重伤,被截去全部脚趾。三十多年,他参加拍摄了一百几十部纪录片,获得六个国内奖,九个国际奖。他的业余爱好是喂养鸽子。现在除去在电影摄影师学会负责之外,他还是信鸽协会的主要成员之一。

  刘德安是北京昌平沙河人,从小爱好摄影,在北京一座照相馆学徒,后来自己开了一间照相馆。公私合营后,在长陵经营照相业务。地宫打开,急需建暗室,把他请了来。“文革”中,有人说他是“资本家”,万历皇帝的“孝子贤孙”,一阵苦斗,他挺不住,撇下爱妻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悬梁自尽了。

  他的死,使赵其昌深感不安。当初要不是他的邀请,也许能躲过这场灾难。他总感到有责任,又不知道责任何在。他曾经几次去沙河,想找他的亲人,但没有下落。他又翻阅照片资料,想捡取几张放大,作为纪念并送给他的亲人,但是,在他拍摄的那么多照片中,竟没有一张是拍摄刘德安本人的。

江青深夜闯定陵

  1971年8月27日深夜,定陵博物馆值班人员突然接到电话,说:“江青同志要去定陵参观,现已动身起程,请做好接待准备。”

  值班人员放下电话,急忙叫醒熟睡中的新任馆长刘军汇报情况。尽管这位年轻的馆长对江青深夜来访大为不解,但还是不敢怠慢,指示工作人员快速作好一切准备。

  凌晨3点,两辆轿车和一辆卡车驶进定陵园内。灯光中,江青面容疲倦地走出轿车,朝寂静的夜空张开双臂打个呵欠,才跟随工作人员走进接待室。

  “天气太闷,睡不着呵,到你们这个世外桃源休息一会儿。”江青自我介绍来定陵的意图。

  一个随行人员把刘军悄悄叫到室外说:“江青同志想在这里过夜,赶快准备房间让她休息。”

  “接待室的被褥都不太干净,这……”刘军为难地解释。

  “不要紧,这一切东西我们都带来了,你只管找个好一点的房间就行。”来人说着催促刘军:“快去准备吧,要不江青同志又要发火了。”

  夜色中,几个人正从卡车上七手八脚地搬床、抱被褥和蚊帐、竹竿,看来确实一切俱备。

  床和蚊帐很快安装停当,只有一个沙发似的木制器物不知如何摆放。刘军问来人:“这个放在哪里合适?”

  “噢——”来人笑笑,“这是个简易厕所,先随便找个地方放着,江青同志用时,拿出来用布在周围搭个棚子就可以了。”说完,打开一个木箱,指着里面淡绿色的布:“这些就是。”

  在场的工作人员望着眼前的简易厕所,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参观定陵带厕所,他们未曾见过,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第二天上午,江青脸上倦容已经消失,代之而来的是一种雄视一切的高傲。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她先步入展厅,浏览了一遍出土器物,脸上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她指着万历皇帝使用的药罐,轻微地晃了一下头,极为厌恶地说道:“什么破烂货也往这陵墓里放,这个死皇帝也真是不值钱。”众人不作声,只是陪着苦笑。

  江青来到凤冠跟前,顿时精神大振。她弯下腰,右手扶住眼镜框,头几乎贴到玻璃上,静静地观望一阵后,抬起头,对众人说:“这个吗,还不错。能拿出来戴一下吗?”

  “能,能……”刘军点头答应,让讲解员抽开玻璃拿了出来。

  “嗬,真漂亮。不过这上面的点缀是不是也多了一点。”江青捧着凤冠,面颊泛起几缕红润,看上去有些激动。她轻轻地把凤冠戴到头上,两腮越发红起来。“好看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身边的一个陪同人员。

  “好看,太好看了。”陪同人员异口同声地恭维着,仿佛此时的江青果真已成了当代女皇。

  “太沉了,戴一天准得叫它压死。看来这皇后也是不容易当的。”江青叹息着把凤冠摘下,交给工作人员,向泥塑“收租院”陈列室走去。

  万历皇帝和刘文彩、周扒皮等一组泥像展现在面前,一个个奇丑无比,拿着秤杆、算盘,正收租子。江青先是怔愣了一下,经讲解员一番介绍,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江青看完泥塑,走出展厅,神采飞扬地对刘军说:“你们办了一件好事,让更多的人受到阶级教育,我看这个经验应该推广,如果每个旅游区都能像定陵一样办个收租院,阶级教育的效果会更好……”江青边走边滔滔不绝地讲着,随行的一个人员在小本子上认真地作着记录。

  当她在一位女服务员的搀扶下,慢慢走下地宫台阶,进入幽深阴暗的大殿时,脸上立即罩起灰白色的色调,她不再说话,面容严肃起来。随着回荡的脚步声。她来到后殿的棺床跟前。

  三口朱红色棺椁静静地立于玄堂之上,在灰暗的电灯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青光。阴冷的寒风沿着地宫隧道钻进来,浸入肌骨。江青打了个冷战,在棺椁前轻轻踱了几步,然后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等讲解员说完,大家转过脸来,蓦然发现江青表情痴呆,神色沮丧。不禁感到诧异。一个随行人员悄悄来到她面前,轻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江青点点头,摘下眼镜,掏出手帕在镜片上擦了两下,朝三口棺材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向外走去。

  来到地宫外面的小道上,江青仍满脸阴沉。她指着道边的木槿花,严厉地说:“怎么栽些这么贱的花,大寒碜人了。要换成牡丹,马上派人去办!”陪同人员连连点头称是。

  在接待室里,江青仰坐在沙发上,望着面前的茶水,就像带着怨恨似地对随行的两个女服务员说:“把我的花生米拿来,给大家分一分。”

  两个服务员来到她的临时卧室,将一袋子花生米提过来,挨个分发起来。快到江青跟前时,服务员的后腿撞到茶几上,茶水溅了出来。

  江青抬起头,两个镜片闪着明晃晃的光,脸比刚才更灰白。“你们两个就知道吃,你看看,你看看……”她抬手指着茶杯,大声指责呵斥。

  接待室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工作人员大多低着头,不再看面前这位气派非凡、喜怒无常的第一夫人。

  “你们公社社员一个劳动日合多少钱?”江青望着博物馆馆长刘军,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刘军红着脸,眼睛躲过江青夺人的目光。

  “什么你都不知道!”江青再次动怒,手在沙发上咚咚地敲了两下。这时,一个随行的高级干部插话说:“这里归北京市管理,不参与当地的分红。”

  江青把头扭向一边,不再追问。

  午饭后,江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入睡,突然屋顶上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她翻身坐起,怒气冲冲地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快去把这些该死的东西给我轰走。真是一群废物,连个觉都不让睡安稳……”

  博物馆长接到任务,亲率十几个人在房前屋后轰起麻雀来。可那小东西似乎故意作对,在房顶上跳来跳去,不肯离开,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杂。刘军抹了把额头的热汗,急中生智,跑到警卫部队找来十余名战士,竖起梯子,轮流站到梯子上,用杆子吓唬、轰赶。江青见屋外再无响动,这才渐入梦乡。

  晚上9点,江青一行拔寨起程,三辆汽车消失在夜色中。

  一个星期后,林彪的座机在温都尔汗爆炸身亡。江青夜闯定陵的行动,也就越发让人难以捉摸。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另有原因,大概只有她本人才能解释了。

金锭失窃案

  1977年9月25日夜,阴霾的天空终于释放出蕴蓄已久的沉重,狂风夹着暴雨终于呼啸着扑进陵园。古松摇撼,砖瓦震响,沉寂的皇家陵园在风雨的吹打中不停地颤动呻吟。

  借着迷蒙的夜色,一个黑影穿过雨雾,来到一号展厅的房后蹲了下来。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咚咚的声响。黑影见四面无人,贴着墙皮慢慢直起身,掏出身带的螺丝刀,在后窗玻璃和木框交接处,快速划动起来。不一会儿,哗啦一声,玻璃脱框而落。黑影伸出手,将窗内的插销拔出,启开窗户,然后抓住竖立的钢筋,猛力向外拉动,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响雷,黑影纵身跳入展厅……

  第二天,风雨停息,天空晴朗。当讲解员进入展厅开始接待游客时,突然发现窗子敞开,展厅内器物被盗,17个金锭不翼而飞。

  案发后,公安部门立即进行侦破,可是三个月没有结果。

  四个月后,有消息传进定陵,盗窃金锭的罪犯在山西落网。

  原来,风雨之夜潜入展厅盗窃金锭的,曾是定陵的一个临时警卫人员,当他得知自己要回山西农村老家时,便萌生了盗窃金锭的欲念。经过仔细勘察,他选中了一号展厅的后窗为突破口,并借着风雨的掩护,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他以自己的聪明与机智,躲过了公安人员的盘问与搜查,将17个金锭顺利带回老家。为怕事败露,三个月内没有声张。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那颗悬着的心渐渐平稳下来,便急不可待地将17个金锭拿到县城集市上销售。结果终于败露,他被押到了公安局接受审问。

  盗窃者没有想到,这金锭原是用锡铸成的赝品,只是在表面涂了一层金粉而已。一场虚幻的黄金梦,使它实实在在地蹲了几年牢房。

夜擒盗宝贼

  1995年2月22日深夜,残淡的月光被一片黑云渐渐吞掉。十三陵区出奇地寂静。定陵陵区内更显得阴森、恐怖。突然,一条黑影在陵墙外的杂草枯叶中闪现开来,他匍匐着慢慢向前移动。这时,骤然而起的西北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呼啸而来,干裂的枯树枝发出咔嚓、咔嚓怕人的声响——月黑风高,整个陵区像一个无形的幽灵在抖动。

  那个伏在杂草枯叶中的黑影,摸到了墙下一棵古树攀了上去。他在一个树叉上坐定,迅速从背上的背包里掏出一根背包带,系在树叉上,然后手拽背包绳,一个猿猴荡秋千的动作,飞离树叉落到了高大深邃的陵园围墙之上。他忍着刺骨的寒风和恐怖的气息,在围墙之上足足趴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他认为可以采取行动时,才慢慢沿围墙向珍宝展厅爬去……

  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黑影终于潜行到与定陵珍宝展厅平行的墙檐,他沿墙攀上一棵古松,又在树枝上拴紧一根背包带,然后拽着背包带滑到陵园内。他蹲在树下静听了一会儿,见除了风雪树木瓦砾吹动碰撞之声,并未有人的声音出现,便强按住砰砰跳动的心,悄悄来到展厅门口。当他看到铁门紧闭,并知无从下手后,又迅速爬上了一棵松树,用刚才的方法将绳子拴在树枝上,尔后借着北风轻轻荡到展厅房顶上。他伸出快要冻僵的手,开始一片片地揭掀房顶上的瓦,他想借此开个天窗,然后凭窗而下,潜入展厅。当这个天窗就要打开,定陵展厅珍宝将遭劫难之时,一阵强劲的北风骤然吹来,劲风和雪粒重重地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黑影觉得两眼发黑,头昏脑涨,身不由己地怦然倒了下去。与此同时,几片被揭开的瓦片也随风飘起,重重地摔在房顶和地下,发出一连串啪、啪的声响。更为奇特的是,守护陵园的武警战士夜巡也刚好至此。

  这一连串奇特的巧合,完成了一个不再奇特的故事。武警战士听到响声立即端枪注视,子弹哗哗推入枪膛,随之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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