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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旧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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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挖洞,这确实费时又费力,划不来,因此,人们就采用最轻松、最简便而收效最大的办法——用六六粉来毒它们。
高滩背(3)
六六粉是一种常见农药,主要用于毒杀田里和果林里的害虫,供销社里敞开供应,价格也很便宜。这种农药毒性不强,人少量吸进去不会中毒,可招潮蟹吸食了它,腿脚会严重麻痹而失去行走的功能。所以,当地人爱用它去毒招潮蟹,而用它去毒招潮蟹,办法十分简单——你只要备一只袜子,将适量的六六粉装进去,扎紧口子,然后找一根木棒,人一边在涂滩上行走,一边用木棒在袜子上轻轻敲击,使袜子里头的六六粉弹散出来而落在涂滩上,如此操作完毕之后,你找个地方休息个把小时,然后折回原处寻找目标,这就大功告成了。原来,在你休息的时候,招潮蟹纷纷跑出洞来,它们一边在涂滩上四处游荡,一边在拣食泥土里的有机物,这样,它们便不知不觉地中了毒,以致腿脚瘫痪,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不能动弹了。显然,这个时候,你闯进涂滩,涂滩上白花花的,满眼都是那可怜的家伙了。
对毒捕到的招潮蟹,当地人总是将它们放进盛满清水的大木盆里浸泡,这是一种解毒的有效办法。经过半天或更长时间的浸泡,招潮蟹恢复了腿脚行走的功能,因而标志着它们身上已解除了毒素,可以食用了。不过,它们接下来的命运十分悲惨,人们将它们成把成把地抓进捣臼,然后用石椿噼噼啪啪捣打它们,直到把它们捣成肉酱为止!这种肉酱掺上盐,腌上一些时日,就是所谓的“蟹亮酱”了。蟹亮酱很咸,它不会发馊,且有三分香气,价格也便宜,所以,颇受山里人的欢迎。山里人穷,卖不起新鲜菜蔬,用它来下饭,很划得来。
除了用六六粉毒招潮蟹外,当地人还用一种特殊的钓钩来钓招潮蟹。这种钓钩一寸多高,形状像锚,但锚只有三爪,它却有六爪,有人称它为“菊花钓”。用这种“菊花钓”来钓招潮蟹,用不着上诱饵,只要挥动钓线,顺势将它甩落在某只蟹身后,然后轻轻一拉,就将那只蟹钩了过来。显而易见,这不是在钓,而是在钩,而钩招潮蟹,钓钩必须要到位,就是说,钓的人眼力一定要好,如果眼力不好,那是很难钩到蟹的,至少收获是大打折扣的。在芙蓉,一些钓招潮蟹的高手,在这方面,则给人们展示了其超乎寻常的技艺——潮水上涨时分,但见他们腰前别着大号蟹篓,在涂滩上缓缓地移动身子,一边不断地挥竿甩钓,一边不断地钩蟹卸蟹,其眼力之准确,几乎达到“钩不虚发”,百发百中,而其动作之敏捷,且密度之大,简直令人眼花缭乱。他们钓上个把小时,往往能钓到十来斤,若将篓里的蟹倒在地上,足可以爬满一个房间!的确,看高手们钓招潮蟹,就像观赏一场精彩的体育或文艺表演,充满了美感和激情。少时,我用弹弓打鸟,眼力很准,满以为借着这一手,钓招潮蟹应该不在话下,但实际情况远非如此,我钓了好几次,却次次因为钓钩到位率太低而失败了。其实,钓招潮蟹,钓钩的落脚点很难控制,它落在涂滩上,不是偏左了,就是偏右了,或者不是偏远了,就是偏近了,很少正好落在某个目标的背后,因此,令人老是钩不到蟹,倒是有时歪打正着,凭着涂滩上密密麻麻都是那家伙,使人多少有些意外收获。
死人钓拉胡(跳鱼)
我在高滩背也钓过跳鱼。钓跳鱼跟钓招潮蟹办法差不多,它同样不是在钓,而是在钩,但钓跳鱼远比钓招潮蟹困难,它简直是一门艺术,要真正掌握它,谈何容易。跳鱼又名弹涂鱼,是海上有名的二流子,样子像泥鳅,能潜水能跳跃能打洞,眼睛圆鼓鼓的,十分狡猾。它们分为三类:一类个子特别细小,爱在岸边蹦来跳去的,当地人称之为“拉胡趵(音bao)”;一类个子又细又瘦,可嘴巴很宽,牙齿特别长,爱在涂滩的低洼处钻来钻去的,当地人称之为“耙牙”;一类身体硕壮,身上长有天蓝色花纹,爱在涂滩上爬行打滚,或在水边窜来窜去的,当地人称之为“花蓝”。显然,这三类中“花蓝”最为珍贵。“花蓝”有“海上第一鲜”之誉,不光可以鲜吃,更可以烹成干作为香料,它们不论是鲜的,还是干的,其价格在市场上都比较贵。但“花蓝”天生狡猾,很难逮住它们。因此,人们抓住它们爱在涂滩上爬行打滚这个特点,采用“菊花钓”来钓它们。值得说明的是,这种“菊花钓”爪子细长,爪尖很锋利,“花蓝”碰上它,无不被扎穿了身子。从这点上说,钓“花蓝”其实就是扎“花蓝”,人们使用这一招,手段是够狠的。应该说,钓“花蓝”是比较刺激的。你挥动长长的钓线(一般为尼龙丝,长4米左右),将“菊花钓”远远地甩抛在涂滩上,接着瞄准某条“花蓝”,轻轻地牵动钓线,并随时调整“菊花钓”的移动方向,让它慢慢地逼近目标,然后猛地一挥,吱的一声,便将那条“花蓝”给钩了过来。
不过,“花蓝”不是呆头,它们鬼得很,况且,它们的眼睛,视角是三百六十度的,贼亮贼亮,你很难钓到它们。其实,你在涂滩上的一举一动,它们始终都盯得紧紧的,你脚步移动的幅度稍微大一点,或者你站立的姿式陡然发生了诸如弯腰、下蹲等变化,它们都会立即弹跳起来,并猛扫尾巴,噼哩啪啦,纷纷钻进洞穴里去,而一旦钻进了洞穴,它们许久许久才重新出来。因此,钓“花蓝”千万不能耍性子,性子越急越坏事。当地有句谚语说:“死人钓拉胡”。拉胡就是跳鱼,它主要指“花蓝”。这句谚语实际上是经验之谈,它告诉人们一个常识,更传授给人们一个要领:谁想钓到“花蓝”,谁就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万万不可急躁,要有超凡的耐心,要尽可能将自己变成“死人”。当然,这种“死人”是不好当的。我也尝试过几次,结果都败下阵来。
高滩背(4)
也许是同个缘故吧,芙蓉专门从事钓“花蓝”的人极少。在高滩背,你天天所看到的,就是那么三四张老面孔,他们都是家住高滩背北岸的山外人,且都是中老年汉子。
在钓“花蓝”这件事上,我得到的最大教训是,自己不光性子太急,而且,太小看“花蓝”的能耐了。说来惭愧,我每每看见某些“花蓝”受惊钻进了稀泥,等不及它们重新钻出来,便扔掉钓竿,三脚两步“翁”上去,急急地在它们的藏身所在,伸手掏摸起来。殊不知,“花蓝”是涂滩上的打洞专家,它们在稀泥中钻来钻去,就跟在水里游来游去一般灵活,因此,任我怎么费力掏摸,最后总是双手空空如也。
挖你的洞巢,看你往哪儿跑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花蓝”既然擅长打洞,那就掘地三尺,挖你的洞,看你往哪儿跑!
同样,网潮、虾蛄、蝤蠓等家伙也是打洞的专家,索性把你们的洞巢也一并给挖了。
于是,赶海就多了一类活动。这类活动使用的工具自然是锄头,只是这种锄头比较方正,又扁又大,像铁锹,而手柄比较短,使用起来比较轻巧。
在高滩背,挖跳鱼、挖网潮、挖虾蛄、挖蝤蠓等,那几乎成了山外人的专利。山外人以海为生,他们最拿手的功夫就是挖这些东西。如果没有亲手尝试过,恐怕谁都很难相信,挖这些东西其实非常之困难。别的不提,单单那挖泥,五下六下七下,七下八下九下,十下二十下甚至三十下四十下,一鼓作气,将一块块沉重的泥巴甩开去,这是何等的吃力呀!当然,你在具体挖某个洞穴时,大可挖挖停停,中间歇歇气,但这恰恰是干这一行当的大忌,因为你要与洞内逃命的家伙比速度,出手必须要快,否则,洞内的家伙趁机转移逃亡路线,从甲洞窜入乙洞,或者从乙洞窜入丙洞,特别是忽然窜入那些跟迷宫一般的连环洞,那就糟糕了,就很难逮住它了!恰恰因为如此,一些高手在挖网潮时,眼看快挖到目标了,就扔掉锄头,啪的一声,伸手往洞里猛地打上一拳,然后“吱”的一声抽了回来,这时你会发现,在拳头上忽然多了一个蠕动的满是触须的怪物。海边人都知道,网潮是海里没有骨头的动物,比较名贵,其形状与章鱼几乎一样,但个子比章鱼稍小,且不同于章鱼,人吃得再多皮肤也不会过敏,它身上长满了触须,而每条触须上长满了串串粘盘,这些粘盘一旦碰触到你的手,就粘得牢牢的,扯都扯不开——正是抓住这一点,人们用拳头轰击它们,从而有效地缩短了追捕它们的时间。
海口人养牡蛎,让芙蓉出了名
高滩背是山外人的口粮田,也是海口人赖以增收的经济来源地,是“小银行”。海口村位于芙蓉陆地东部,与芙蓉街毗邻,早年海上涨大潮,潮水常常涌至其村口,故村名叫海口。海口村跟山外村一样,有个传统,就是大部分人家在高滩背开辟海田搞养殖,不过,他们彼此所养的东西不尽相同,海口人主要养牡蛎,而山外人则侧重于养花蚶、蛏子。花蚶、蛏子固然好吃,特别是花蚶,它又名银蚶,是公认的高级贝类产品,它不光味道鲜美,更有补身之功能,在市场上很受欢迎,但它们不好养,产量有限。因此,海口人讲实在,讲稳妥,纷纷养起了牡蛎。牡蛎不同于花蚶和蛏子,不骄贵,对环境的适应性很强,它完全可以撇开人的管理而自然发育成长,况且,它的肉不管生吃还是熟吃,都很美妙,特别是生吃,伴以姜末、白糖和醋,其味道妙不可言,更被视为宴席间一道不可多得的名菜。20世纪六七十年代,“芙蓉牡蛎生”闻名全温州,在市场上很走俏,许多城里人都以自己能吃到地道的“芙蓉牡蛎生”而感到骄傲。其实,“芙蓉牡蛎生”就是“海口牡蛎生”,其牡蛎皆出自海口人之手。
海口人养殖牡蛎有着丰富的经验。每年三四月,他们先在高滩背东南部的涂滩上整理出一垅垅海田,接着在其本村附近的溪涧里挑捡石头,这些被挑捡出来的石头均跟鸡蛋一般大小,堆成一个个小山包,然后,他们或直接用肩挑,或借来小船,通过船载(一般是顺着大潮,先让船进入溪涧,就近将拣好的石头搬到船上去,然后,又顺着退潮,使船脱离溪涧而进入大海),将这些石头陆陆续续地挑运到高滩背去,并将它们整整齐齐地分别摆放在那些海田上。如果把养殖牡蛎看成一个工程的话,那么,那些海田一旦摆满了石头,这个工程就算大功告成了,因为接下去,不用松土,不用施肥,不用除虫,不用施加任何科技手段,只要凭着潮水的涨涨落落,那些随潮而来并附丽在那些石头上的牡蛎苗,就会日长一日,渐渐成型并长大,而等到年底,它们就成熟了,就可以从海田里提出来了。
当然,从海田里提出来的牡蛎,是带壳的,人们要吃到它的肉,就必须把它一粒粒地从壳里撬出来。因此,每到年底牡蛎成熟时分,海口村就整个儿忙碌起来,大家分工有序,显得既紧张又热闹——男人们接连不断地去海田提牡蛎,然后将牡蛎挑回家,而女人们在家,夜以继日地撬牡蛎,她们用细扁的牡蛎刀,熟练地将牡蛎肉从那些如玻璃一般锋利而相互抱得死死的壳球里撬出来……由于牡蛎实在太多,许多人家的房前屋后,堆满了白白的粘有牡蛎壳的石头,而小孩、老人们则用柴刀的背部,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将牡蛎壳从石头上砍下来,然后壳归壳,石头归石头,分别堆放——这些壳可以卖给蛎灰厂烧制蛎灰,而这些石头则可以挑运回海田继续养牡蛎。
高滩背(5)
由于高滩背紧挨芙蓉的两大溪流,淡水摄入成分颇多,因而其出产的牡蛎,不仅个体大、产量高,而且味道上乘、品质优。这其实是“芙蓉牡蛎生”何以享有盛誉的奥妙所在。正因如此,海口人养殖牡蛎,占了地局的便宜,确确实实从中受益非浅。不过,“芙蓉牡蛎生”享有盛誉,还跟海口人讲道德、讲信誉分不开。牡蛎肉有个特点,它被人从壳里撬出来之后,碰上水就会膨胀,往往一斤会增变为两三斤,因此,一些存心不良的人在出售牡蛎肉之前,总是偷偷地给牡蛎肉掺上水,借以增加份量,以换得更多的钱。当地人管这种掺过水的牡蛎叫“养水牡蛎”,而管没有掺过水的牡蛎叫“干板牡蛎”。显然,“干板牡蛎”与“养水牡蛎”不可同日而语,前者正宗、地道,后者则假次伪劣,而后者如果掺进的是脏水,那么人家吃了,就容易患病,就往往会拉肚子。所以,给牡蛎肉掺水,这是一种很不道德的欺诈行为。但对多数消费者来说,特别是对那些远离大海的城底人来说,他们不知道也无法辨别什么是“干板牡蛎”,什么是“养水牡蛎”,因此,他们到市场上购买牡蛎,完全听凭出售者的良心。恰恰在这一点上,海口人过得硬,他们坚持讲信誉,从来不干“掺水”这种不道德的勾当,他们卖出去的牡蛎,都是货真价实的“干板牡蛎”,因而使得“芙蓉牡蛎生”名气越来越大,美誉度越来越高,受到广大消费者的青睐和欢迎。
第四章
高滩背固然是一片涂滩,但它中间还分布着许多浦湾和流水沟(当地人称之为“溜”)。在这些浦湾和流水沟里,分别潜藏着大量的鱼虾蟹,而为了捕捉这些鱼虾蟹,芙蓉人想出了种种办法。因此,在高滩背,也出现了一些与水有关的赶海项目,如插鱼、堵鱼、放丝绫、摸蝤蠓、夹梭粗鱼、翻蜊鱼,等等。
插鱼,山外人打阵地战
插鱼,当地人又称签鱼,如果望文生义,认为这是一种类似“叉鱼”的作业,那就错了。
其实,插鱼就是拦鱼。涂滩并非一马平川,它一垅又一垅的,中间布满了沟壑,而人们利用这些沟壑,在它们的中游或下游插下一排毛竹,呈“V”型,并依着毛竹拉起网,再在网脚埋下大倒笼(这种竹笼,笼口装有竹编的弹性漏斗,鱼虾蟹钻得进去,却钻不出来),这样,潮水一涨,鱼虾蟹就漂进了网内,而潮水一退,部分鱼虾蟹就被拦在了里头,其中些许还自投罗网,钻进了大倒笼。由于潮水退后,沟壑里只剩下涓涓细流,那些没有自动钻进大倒笼的鱼虾蟹,它们大都滞留在网前的浅水或稀泥里,因此,这个时候你除了扛起大倒笼,获得里头沉甸甸的成果之外,还可以在网前细细摸捉,将那些倒霉的家伙一网打尽。
在芙蓉,从事插鱼作业的都是山外人。有时,街上人有意或无意闯入他们的拦网内乱摸一气,他们发现后,无不吼声如雷,一路杀奔过来,凶得不得了!少时,我也无意间遭遇过一次,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当然,这不能怪山外人,山外人没有田地,海就是他们的家,而那些插有拦网的沟壑,就是他们的口粮田,就是他们的柴米油盐。
妻子是放丝绫的高手
应该说,作为拦截并捕捉鱼虾蟹的一种手段,插鱼是很管用的,实施起来也很方便,然而,它守株待兔,带有很大的偶然性,收成毕竟是有限的。于是,当地人又想出了另一种拦鱼的办法——放丝绫。放丝绫最大的特点,就是主动出击。如果说,插鱼是打阵地仗的话,那么,它则是打运动仗了。
所谓放丝绫,就是指在水中放下丝绫网,拦截并捕捉各种鱼及螃蟹。这种办法在溪里和海里都适用,前者主要捕捉香鱼、鲫鱼、红帅等,后者则主要捕捉鲻(音zi)鱼、海鲫鱼、箭鱼、蝤蠓等。由于海里潮水一涨一落,水位时高时低,放丝绫的人如果徒步而行,很不方便,也不安全,因此,他们在海上放丝绫,往往以船代步,始终坐在船上作业。鲻鱼、海鲫鱼、箭鱼、蝤蠓等,它们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在潮水上涨的时候,爱在潮头处漂来游去,特别是鲻鱼,它们偏爱集体行动,常常成群结队,在浦湾的浅水处嬉戏打闹,搅得水花四溅。显然,要逮住这些鱼,最理想的办法就是将它们围堵起来,并让它们自投罗网。在这一点上,放丝绫恰恰满足了人们的要求。
丝绫网一般1米来高、20多米长,网肩有浮子,网脚有锡坠,将它放进水中,立而不倒,像一堵墙,而且,它由地道的蚕丝编织而成,网眼纠缠性特别强,鱼及螃蟹一旦碰触到它,就立即被缠住,如果挣扎的话,就越挣扎越糟,最后往往被缠得死死的。在芙蓉,放丝绫的大部分是山外人和方江屿人,他们几乎家家有船,有条件操作这个作业。我的妻子出身于方江屿,当年她与她的父亲及两位哥哥,就经常摇着丝绫船出没于高滩背附近的浦湾放丝绫。妻子告诉我,在浦湾围捕鲻鱼时,他们常常同时放下好多副丝绫网,并用竹竿狠狠敲打水面,轰击鱼群,让它们因惊慌失措而糊里糊涂撞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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