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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地拉住桌子的另一头，像两只斗眼鸡似的僵持着。正当老师全神贯注地在黑板写生字之时，猛然听到“咣噹”“妈呀！”的声音，老师急忙转身一看，淑紫连人带椅，横向摔了下去，淑紫的头，正好摔在过道另一侧的桌角上，脑袋很快就起了一个包，哭声，顿时便响彻教室。就近的同学，赶忙将淑紫和椅子扶好，老师急切地检查被摔的部位，总算是没有摔破，只是起包的地方渗出一点点血来。老师紧忙将淑紫带到校医哪，校医给抹了点红汞水，在起包处，上了点消炎粉，包上放了一块纱布，用胶布粘好后，告诉她：“没事，过一二天就好了。”

　　不说这边进行医务处值，单说教室的学生一看老师离开，立即成了脱綱的野马，教室就乱成一锅粥了。有的顺势拽一下女同学的辫子，有的乘机打一下太平拳，往别人脸上涂抹颜色的，偷空在别人背上贴上画有王八的纸块的，站在桌子上比比划划的，跑到黑板上画个王八的，写一句某人是个大坏蛋的，有为华仙叫好的，有指责华仙不是的，挑皮的娃子们，是各显其能，互展绝技，吱哇乱叫，砰啪作响，真是热闹非凡，不亦乐乎。

　　不知谁喊了一声：“老师来了。”同学们立即各就各位，循规蹈矩地坐了下来，装模作样，一本正经，拿起课上的语文书，阴阳怪气地读了起来，好象几分钟前发生过的热闹场面，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老师看到黑板上来不及擦的新“作品”，严肃地问：“这是谁写的？赶快自己那它擦了，不然，我会狠狠地教育你。”

　　“都不承认吗？我知道是谁写的，老师是启发你的自觉性，你主动了，咱们从轻处理，等我把你叫上来，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老师专盯着低头不语的人，一个男娃觉得老师认出他来了，像蚊子似的嘟哝了一句：“是我。”

　　说完，跑到黑板前，把他画的涂鸭和老师写的生字全擦了，擦完就想往回走，刚迈两步，就被老师一声大吓，给镇住了：“站住！罚三个手板。”

　　说完，就从讲台里拿出一块十厘米宽，三十多厘米长的木板，冲着这个同学说：“把左手张开。”不容分说，照着手掌，狠狠地打了三下，打完，老师问：“还敢不敢在黑板上乱写乱画了？”

　　“不敢了。”

　　“再让我发现怎么办？”

　　“你就把我的手打烂了。”

　　“回坐位上，坐着吧。”

　　老师的怒气没消，冲着华仙喊了一句：“你站起来。为什么和淑紫打架？”

　　“她骂我是淘学鬼。我没有淘学，也不是鬼。”

　　同学们又大笑起来。“那你也不该把她摔伤了？”

　　“老师，你说话有语病，你不让我们说话有语病，你当老师的怎么也犯语病啊。”

　　“别乱弹琴。你说，你为什么摔伤她？”

　　华仙认真地说：“老师，我得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也就是改一改你的语病，我没有把她摔伤。”

　　“那是她自己摔的了？”

　　聪明的华仙，随口就将老师在课堂上的习惯用语，巧妙地引用出来：“老师，你怎么这么聪明呀，回答的完全正确。”

　　这句话，又引起轰堂大笑。

　　“大家都严肃点！谁也不许笑！怎么还偷着笑？我再看见谁还笑，就打他的手板。华仙同学，那我问你，她自己怎么会摔伤呢？”

　　“她觉得自己过界了，心虚了，主动往旁边一让，一不小心，就摔伤了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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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让让，我到要看看，能不能摔倒。”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得让我来给你做示范吗？老师，你可听好了，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她一让，不就坐偏了吗？这一坐偏，不就摔倒了吗？”

　　华仙立即做了示范。故意坐在椅子的一边，让椅子歪倒。教室里又乱了起来，一些同学站了起来，一些人围上来，看华仙的表演。华仙身体，向倒的方向一倾斜，真就摔倒了：“看看，她不就是这样摔倒的吗？自己摔倒，还赖别人。”

　　正在这时，淑紫走了进来，一看大家都有点相信华仙的话，她急得喊了起来：“不对，她说的不对，是她把我推倒的。”

　　华仙赶快申辩：“你们看看，她长那么大，我这么瘦，她还大我两岁，我能推倒她吗？再说了，我俩只是胳膊肘用力，能推她吗？”

　　淑紫也咬住死理不放：“就是你推的，就是你推的。”

　　“我没推，是你坐偏了。”

　　“老师，是她推的。”

　　“你觉得过界了，理亏了，故意往偏里坐，把自己摔了，赖皮。”

　　老师看二人争论不休，便来了个快刀斩乱麻：“不管是你推的，还是她坐偏了，可摔伤的毕竟是淑紫呀，为严肃纪律，遵守校规，你必须得接受两个手板的处理。”

　　老师不容华仙分说，拿起刚才打树墩的板子，走到华仙面前，不容置辨地说：“伸出左手来。”

　　“不伸。”

　　“伸出来！”

　　“想都别想。”说完，把手背了起来。

　　老师耐心地说：“打你两板，算是最轻的处罚了，打你，是为了教育大家，我打轻点。啊，把手伸出来吧？”

　　“轻点也是打，公平的话，我俩每人一板。”

　　“你再不知好歹，我可动强了？”

　　说完，老师就去抓她的手，华仙就是不让老师抓手。华仙身轻如燕，敏捷如猴，凭华有道老师一人之力，想把华仙的手捉住，恐怕是难于上青天。老师无奈，只好叫班长来帮忙。经过了多少个回合之后，老师终于将华仙的手抓了过来，但华仙的手纂得紧紧的。老师觉得由自己去掰开学生的拳头，有点太失身份，叫旁边坐的一个同学帮忙。这个同学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拿起正在上课的书，专心致志地学习去了。老师没法，又叫了几个学生，这几个同学，也是如法炮制，都纹丝不动，不理不睬，拿起书，就装模作样地看起来。老师看到这个局面，有点失道寡助的劲，这还了得，面子上极过不去，这个火，可就发大了，指着一个学生说：“你来不来，你不来，我先打你十板。”

　　这个学生不得不过来，将华仙的拳头掰开，还没有完全掰开，老师趁势打了一板，示意老师的话，是说一不二的。这一板还没有下去，华仙就大声地邪乎起来：“妈呀，老师打人了！可了不得了，老师打人了！校长啊，快来救人哪，要出人命了！”

　　老师还想再打，掰手的那个同学，早回归本位去了，无从下板，又见华仙乱喊大叫，怕把校长招来，惹身不是，只好做罢。华仙不依不饶，在教室里大哭大叫。她将淑紫推倒时，还挺神气，总算是报了骂她淘学鬼的仇，这一挨板子，就像从她的手上枪走了葱油大饼，又心疼又委屈。老师觉得才轻轻地打了一下，够给面子的了，值得这么哭吗，便不耐烦地说：“别哭了，还要继续上课呢。”

　　“就哭，就哭。谁让你打我了，就哭。”

　　“你犯了错，违犯了校轨，打你是为了教育你，警告大家。”

　　“你近视眼，你遍心眼。”

　　华仙哭闹，学生们跟着起轰，老师这堂课，实在无法上下去了，老师急中生智：“班长，你找两个同学，把华仙带出教室去。”

　　班长那敢不听老师的话呀，点了两个大块头的学生，连推带拉地将华仙往外拽，华仙呢，死死地抓住那张倒霉的桌子，一会撞上这边的椅子，一会刮上另一张桌子，本来就不太牢固的桌子，经几个人用力的拉拉扯扯，不到五个回合的折腾，只听“哗啦”一声，桌子一下子散了架了，趴在泥土地上，完成它的历史使命了。老师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急忙来到华仙身边，抱起华仙走出教室，将她放在操场上，气愤愤地走回教室，将教室的门从内锁上，想继续上课。

　　华仙是何许人物？怎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受如此不公平待遇，她的牛脾气上来了，她跑到教室门前大叫：“我要上学，我要听课。”见无人理睬，她找来一块石头，拼命砸那扇年久失修的教室门。哭声，喊声，砸门声，早已掩盖了老师的讲课声，也把同学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这个课，简直是无法上下去了，老师简单化的处理方法，造成了如此混乱尴尬的局面，影响到各个教室，轰动了整个学校，最后惊动了校长。

　　校长来到华仙身边，问：“为什么哭啊？”

　　华仙委屈地说：“老师打我。还不让我听课。”

　　校长觉得话中有话，便将她抱进自己的办公室，问了一下情况，华仙一边抽泣，一边说了个事情大概。校长没有表态，只是在抽屉里翻来覆去地找东西，终于找出一块糖来，递给华仙：“就这么一块糖了，华仙，把它吃了，消消气。”

　　华仙一看校长二话不说，就给她找糖吃，心里宽慰多了，不好意思伸手拿糖，终于找出个理由来：“不要，妈妈不让我拿别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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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笑着说：“我不是别人，我是校长。”

　　等到快放学时，校长不知在哪拿回几张油饼来：“这是招待公社来校检查人员剩下的，你哭了这么长时间，一定饿了，拿去吃吧。”

　　“不要，我不拿别人的东西。”

　　“校长给的，光明正大，拿去吧，以后有事直接找我，可不能在外边哭闹了，华仙是个懂事的学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当三好学生啊！”

　　华仙听了校长的话，心里舒服多了，几张油饼她死活没拿，校长没折了，只好托付给另一个老师，经过一番推让，连哄带骗，华仙把五张油饼拿回家了。她一想，也合算，挨了一板子，换回来五张油饼，这五张油饼，起到了开心顺气丸的作用了。华仙呢，也就忘了挨打的事了。

　　校长之所以不批评华仙，一是华仙年龄太小，二是华仙坚持是淑紫坐偏了，不小心摔着了。她说，她比淑紫小，没她有劲，不可能用胳膊肘把她挤摔了，华仙反复做着坐偏椅子挨摔的表演。这种扯不清道不明的扯皮事，最好谁也不要去纠缠，更不能去分哪个是是，哪个是非，娃们自己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不定，你的是非还没分完，她俩又和好了。既然华仙已经挨了板子了，也算是达到教育目的了，不如哄着她，她心里一高兴，这类事，很快就会忘记了。倘若不这样简单处理，对华仙就不公正了。校长这么一处理，淑紫也不会再追究她是怎么摔的了，这也算是校长处事之灵活，方式的巧妙，这才是因人施教呢。第二天上课时，老师可能秉承了校长的旨意，表扬华仙在校长哪态度好，积极配合工作，使坏事变成了好事。也表扬了淑紫处事得体，不计较个人得失，今后，二人应该继续斗私批修，灵魂深处爆发革命，不能受到了表扬就骄傲。有点剑拔弩张的二人，听老师这么一说，戒心一下子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她俩现在还不知道灵魂深处怎么爆发革命，只知道老师这么一表扬，二人脸上都有了面子，小小的自尊心，总算得到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满足。虽然如此，华仙对自己挨这个手板，一直耿耿于怀，她想了不少蔫招，来对付老师。

　　淘出花样的华仙，在等待着机会，她的鬼点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冒。她采取的招式路数，恐怕都是我们过去曾经用过的老套路，至今想起，仍然是回味无穷，开心无限。

　　在风平浪静后的某一天，老师兴冲冲地来到教室上课，说完开场锣鼓后，想在黑板上写字，老师那只右手，习惯性地伸向讲台上的粉笔盒，摸了几下，没有摸到，此时，他才注意到粉笔盒不见了，他将讲台找了个溜够，也没有找到一根可以用的粉笔，刚上课的那种兴奋劲，一下子就飘然飞逝了。他严肃地问大家：“谁把粉笔盒藏起来啦？”

　　同学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老师又问：“谁知道粉笔盒放到哪了？”

　　有的同学大喊：“不知道。”

　　“谁要是能找到粉笔盒，我奖励他一个练习本。”

　　老师的话刚说完，华仙马上就站了起来：“老师。我想要这个练习本。”

　　老师很高兴：“华仙同学，那你告诉我，粉笔盒藏在哪里啦？”

　　“我现在还不知道，不知道谁把粉笔盒藏在哪里啦。”

　　老师皱了皱眉：“那你为什么要练习本呀？”

　　“你不是说要奖励吗？”

　　“乱弹琴，别添乱了，坐下吧。”老师这回可真急了：“如果我发现谁把粉笔盒藏起来了，他事先不自动站起来承认错误，一旦发现是哪个同学干的，先打他十个手板。如果现在承认了，不但可以免去十个手板，还可以受到表扬，给个练习本。”

　　华仙又站起来了：“老师，你把粉笔盒丢了，应该打你十个手板。”

　　“华仙，你别捣乱了，行不？老师不叫你，你不许站起来。”

　　“你犯错了，必须打你十个手板，打完了，我们帮你把粉笔盒找到。”

　　一些学生也附和着，他们要亲眼看看，老师怎么打自己手板，或别人打老师手板时，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至少会给挨过手板的学生出口恶气。此时，教室的气氛非常活跃，许多人都佩服华仙的这个动议。

　　“别乱嚷嚷了，今天谁是小值日？”一个男娃站了起来。

　　老师问：“你们打扫卫生时，看没看见粉笔盒？”

　　“没注意。”

　　老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是怎么做值日的？不知道上课前要检查有没有粉笔吗？”

　　班长也被提拉起来，也是一问三不知。无奈之下，老师只好照着课本，给学生上完这堂课。当下节课的老师来上课时，那个神秘失踪的粉笔盒，就在讲台的下面，后节课的这个老师，就是怀疑有道老师太马虎大意了，竟给学生出难题。殊不知，华仙将粉笔盒藏在讲台旁的脚踏板内了，趁下课混乱时，她悄悄地取了出来，偷偷地放到讲台内，做得是人不知鬼不觉。

　　又隔了没几天，有道老师按时来上课，一进教室，只见黑板上写着醒目的大字：老师好，欢迎老师上课。这几个字几乎将黑板全部覆盖了。学生坐下后，老师例行公事，开始上课。拿粉笔往黑板上写字时，发现黑板所剩空间无几。想找黑板檫，檫这几个大字，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班长和值日生又挨了一顿莫名其妙地训斥，将能找的地方全部找了一便，也没有发现黑板檫的踪影，这让老师非常恼火，只好将全班同学当作发泄对象，狠狠地剋了一顿。

　　第二天老师来上课时，在教室外面，和两个老师大谈这几天遇到的怪事，他们心里像明镜似的，知道这是捣蛋学生故意所为，抓住以后，决不罢休。刚和老师们谈完此事，有道心里就有一点郁闷，教室的门，未免有点推得用力了些，刚把门推开，向教室内迈出第一步，只感觉一个物事，从头上砸了下来，吓得他急忙向后退避，但是，他退的速度，还是差了半个节拍，那个物事还是砸在他的头上，还没有进教室的那两个老师，突然听到有道老师“啊”的一声怪叫，急忙转过身来，只见他的头，肩膀，衣服撒的都是粉笔灰，屋里屋外一片哈哈大笑声。这个突如其来遭遇的打击，灰头土脸的骯脏狼狈相，让有道老师无地自容，大损师尊，大辱师容，特别是在两个同行面前，出乖露丑，让有道羞愧难当，无以自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老师连羞带气，这个脸丢的可太大发了，刚想进去大发雷霆一番，低头一看，自己的狼狈不堪相，赶快回去檫洗那灰头土脸。洗完脸后，有道是气不打一处来，进教室仔细一看，原来是在门的上方，有一细绳之类的东西，栓在粉笔盒上，同学进门时，由于个头底，碰不到这根绳，老师则不然，他一进门，头一下子刮到绳上，粉笔盒就势倾倒，粉笔灰撒了老师一身。看来，这个能撒灰的装置，是专门为有道老师设计的

　　是有预谋的。老师这才明白，这些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都是针对他的，是故意让他难堪的。从今天的这个举动来看，肯定是大娃子所为，个头矮的娃也可以排除在外，就从现场布置得这么周密，算计得这么准确上看，肯定是个聪明娃子，对一年级的学生来说，这是个大工程，一个人完成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是二三个人干的，只要干，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不怕我查不出这几个人。一旦查到了是谁，这害群之马，一定严厉惩处。他课也顾不上上了，把同学们一个个地叫了起来，一个一个地询问，非得要查出谁搞的恶作剧不可。等轮到把华仙叫起来时，华仙同情地说：“老师，我看你弄得灰头土脸的，真替你难过，不过，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说的‘害群之马’给揪出来，咱们把这个马杀了吃肉，给你解恨解馋。”

　　老师有点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