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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 1~39 完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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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两个声音你一言我一语那么低低地交谈着的时候,我按捺不住,贴着那些箱子慢慢朝他们说话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心里突然有点疑惑。
  我疑着那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低沉,很冷静,很恭顺,可是这样一种声音,我觉得有点耳熟,真的很耳熟,特别在那个女人称呼他——碧先生的时候。
  仿佛一种醒醐灌顶般的感觉。可是,真的会是那个人么……虽然无论语气还是声音,其实都不怎么像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去看一下,非常非常的急不可待……
  于是三步两步,我已经走到了那堆箱子的最尽头,再往前一些,就什么也没有了,前面是个比较开阔的地方,隐隐一些同之前的灯笼里散发出来的檀香味一样的味道,随着我的靠近而逐渐缭绕在我周围,不知怎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起来,我小心抓着箱子,从它后面探出一点头。
  随即看到了前面那个给整个空间带来微弱光亮的光源。
  光源来自挂在正前方两只青铜鸾凤灯座上的蜡烛。蜡烛很大,每一支有胳臂那么粗,因此有足够的力道可以把这地方照遍。灯座边放着张黑漆描金的长案,案几上一把玉壶几只杯子,边上分别几样密饯用花瓣状的碟子盛着,一字排开。
  一只手正捻着碟里的蜜饯,保养得非常好的一只手。火苗似一团硕大的宝贝镶在她戒指上,衬得那手指雪似的白,如果不看她脸的话,当真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这只美丽的手属于一个华贵而不再年轻的女人,但不可否认她依旧漂亮。漂亮的女人斜靠在案几边那张光洁得像是玻璃似的红木睡榻上,微闭着眼,脸上本有些苍老的皮肤在满头珠翠折射出的华光里,柔和成一片细洁。
  这是种同她声音一样被时间和考察的生活所沉泻出来的美丽。
  “呵呵,碧先生过谦。”就在我仔细打量着她的时候,微微支起身,那女人朝跪在她面前那名年轻官员笑了笑,随即抬头往我的方向暼了一眼。
  我以为她发现我了,赶紧缩回头,一边咒骂着自己的不小心。
  所幸,她目光所及的并不是我。
  “小李子,我还有话要同碧先生说,你先出去。”
  话音落,离我不远处立即有道公鸭般的嗓音应了一声:“喳。”
  于是才发一现,原来就在离我稍前的地方,一个瘦长,一身藏青色朝服的男人在那里毕恭毕敬地站着。所从吩咐后他立刻倒退着朝后走去,从头至尾,头始终低垂着,令那张背弯得像只虾米。
  及至他的身影退得再也看不见,女人从榻上坐了起来,一边伸出手搭在那官员递来的腕上,站起身。
  那官员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很高的个子,很挺拔的身形。只是那张脸也始终低垂着,仿佛在那女人面前,抬头便是种逆天的罪。
  “碧先生,按你所说,他们俩已经在隆福寺受了数月的香火。可是这几天依旧噩梦不断,有时候,感觉她就在我身边,活生生的,对着我哭,对着我大喊大叫,对着我……碧先生,这样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回老佛爷,一天不得超度,娘娘一天不得安息,纵然经文天天给她诵着,但那东西在她腹内沉着,包着一团怨气无法消散,因此即使佛祖在世,也无可奈何。”说着话,那年轻官员抬头朝女人看了一眼。
  只是那么稍纵即逝的一个刹那,我惊得险些叫出声




翡翠小人 第二八章




我官员果然是狐狸!
  虽然满头长发梳成了一根长辫子,一身中规中矩的清朝官员的打扮,让他看起来多少有点奇怪,但还是不妨碍我一眼把他认出来。
  那双碧绿的,总是微笑着像两道月牙似的眼睛,那条总也藏不住的尾巴,那即使是卑躬屈膝,依旧玩世不恭一副似笑非笑嘴脸的神情……不是狐狸,还会是谁。
  可他不是说过,妖怪是进不得紫禁城的么……那么为什么这会儿我会看到他那么恭顺地站在这个女人——这个显然是西太后叶赫那拉氏的女人的身边?
  他在那里做什么?
  为慈禧工作?
  还是……仅仅只是一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幻觉?


  “……这么说,即使陵墓竣工,入土安葬,孝哲(即同治皇后阿鲁特氏的谥号)也是不会消停的了。”沉默半晌,女人再道。
  狐狸没吭声,只是将目光垂了垂。
  “就是因为那东西在她肚子里?”
  “是。”
  女人眉头皱了皱。默不作声走到烛台边,细长的手指将烛台上一点烛油轻轻剔去:“你说,她怎么会把那东西吞进肚子里的呢,碧先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女人目光怔怔对着烛台上那点忽明忽暗的火,半晌,压低声音道:“那么,如果……剖腹取出呢。”
  “万万不可,那样无异于打开黄泉之门。”
  女人吸了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轻轻一声叹息:“……先生所说,同白马寺高僧如出一辙……”
  “实言,还望老佛爷怒罪。”
  “呵,碧先生哪里来的罪。碧先生呐,”重新走到狐狸身边,女人的脸上显出一丝疲惫:“他们说,先生上知天文地理,下通阴阳之道。当着满朝文武,你我是君臣,私下,先生说说,我待先生如何。”
  “老佛爷待碧落之恩德,碧落没齿难忘。”
  听他这么说,女人笑了,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微倾过身,朝他靠了靠近:“你看,虽然很多时候,我并不想承认,可是老了,终究是老了。而这种寝食难安的滋味,对于我这把年纪的人来说,你可知晓它的痛楚……”
  “碧落知。”
  “所以,如果还有什么好的方法,还望先生不吝赐之。”
  狐狸沉默了一阵。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难以启口的东西,半晌,他轻声道:“天下人,是老佛爷的人,这天下物,也皆是老佛爷的物,因此,碧落斗胆问老佛爷一句,不知老华爷深居后宫赏尽天下奇珍,有没有曾经见或者者听过这样一个宝物,”
  “什么?”
  “听说,它叫不动明王大天印。”
  女人一听怔了怔:“……你是说,汉献帝执阵那会子流传下来的……那件凶皱的物什?”
  “老指爷果然知之广博。”
  没有理会狐狸的奉承,女子淡淡道:“那会子几位先帝爷都心心念念过这样东西。而我们这些女人么,也就是随便听个乐子。”
  “但不知现下这件宝物到底在什么地方。”
  “先生为什么问起这样东西。”
  见女人言行里分明的一种警惕,狐狸沉吟片刻,躬身道:“古往今来,世间物皆为一物降一物。除了血鲛珠……”
  话音未落,被女人冷冷打断:“我知道它是极阴之物。当初大婚时用来给皇后缀在冠冕上,就觉着不妥,恐惹是非,而现在孝哲落到如此地步,怕是同它也不无干系。只是虽然物极如此,说什么无所相兄,倒也不至于吧。”
  “赤金梵文,确实可兄,但现下它在娘娘的腹中,以目前状况,纵然日夜有金刚经超度,仍然可以肆无忌惮,老佛爷……”
  话还没说完,女人摆了摆手,轻叹口气:“罢了,我知道了。但先帝爷提到过,不动明王大天印,是极皱之物,不出则以,一出便风起云涌。即使是皇家,也未必可以镇得住这么凌厉一件宝物,宋末,前元,明崇祯……便是最好的佐证。若此次真的因为这件事将它寻了来,倘若往后生出什么是非,又岂是你我所能担待得起的?”
  “老佛爷说得极是。不过容臣实说,血鲛珠极阴之物,唯有极皱之物方可压制,但微臣同时亦明白,这么一件极皱的宝物不动则以,一动非同小可,因此,臣只是随口一提,决断,还在老佛爷之明鉴。”
  “……碧落,你在为难哀家。”
  “不敢,微臣纵然有九条命,又岂敢在老佛爷面前放肆。”
  这番恭顺委婉的话,不知道女人听没听进去,她只是负着手在烛台边轻轻踱着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片刻回头,她道:“它真的可以克制住那个女人?”
  “可以。”
  “但是它煞气太重,所以早在前明之后,它就已经不知去向……现在要找的话,怕是……”
  “适当的人力和财力,以老佛爷的圣明,要找到它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找不到呢?”
  “那么,孝哲皇后的身后事,怒微臣无能为力……”
  “这……”
  女人退了几步,重新坐到了榻上,两眼直直望着一旁垂着双目的狐狸,沉默半晌,朝他摆了摆手:“爱卿先退吧,容哀家再仔细想想。”
  “是,微臣告退。”
  说罢一躬身朝后面退了开去,退到之前那太监消失的位置,同样地消失不见。
  而我从头到末只留意着狐狸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
  他的脸低垂着,同之前那太监一样,温顺到卑 微的感觉。如果不是他眼里闪烁着的某些东西,如果不是他在对着那位几乎是当时天下独尊的女人,说着那些话时眼里恭顺却又狡黠的神色,我几乎要为自己的判断而动摇。
  可是,狐狸空间是怎么会卷进这件事里的?关于慈禧,关于阿鲁特氏,关于血鲛珠,关于不动明王大天印……这件据说同我手上的锁麒麟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一贯而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性子,怎么会牵扯进这些事里去的……
  思忖着,耳边听那女人提高声唤了句:“小李子。”
  “奴才在。”
  “进来。”
  “喳。”不多会儿随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我看到之前消失的那个太监又出现了,恭顺着张笑脸,轻轻走到女人身边:“老佛爷,奴才来了。”
  “刚才他的话,你都听仔细了么。”
  “是,奴才都听仔细了。”
  “想不到那女人活着时不安生,死,也死得这么不安生。”
  “老佛爷,您就是观音活菩萨,那些人死便死了,能兴得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你啊。”目光冷着一瞥,太监随即闭口不言。女人看似有什么想说,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道:“回头派人去嵩山少林寺,说我要请他们方丈过来。”
  “喳。”
  “此外,下旨密召嗣其光英入京觐见,同他说,由他家守着的十二色异相翡翠胎,哀家现在要了。”
  “是,奴才遵旨。”
  “再则,给我把八旗殉道使全部召入京师,越快越好。”
  “……什……什么……老华爷……全部都要……”
  “全部。”
  “可是老佛爷,祖宗有训,八旗殉道使不到国难当头,绝对不可以召……”
  “小李子,国之将亡,必生妖孽,这句话,你可曾听说过。”
  “奴……奴才……”
  “你可知道刚才那个相度大臣,是什么人。”
  “…奴才愚钝,还望老佛爷明示……”
  “他是只成了精的狐妖。”
  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不单那个小李子,连我也吃了一惊。
  慈禧怎么会知道狐狸是狐妖的……
  “老佛爷……狐妖?这……这青天白日的……叫奴才……叫奴才……”
  啪!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女人因着这太监魂不守舍的模样儿突然袭击震怒了起来:“李莲英,你哆嗦什么!枉费在我身边伺候了那么些年,人见老,胆子倒是跟着褪没了?”
  “老佛爷息怒!”扑通下跪倒在地,太监如捣蒜似的用力磕着头。
  女人并没有因此而平了怒气。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勃然爆发出来,冷冷斜晲了他一眼,她道:“看看人妖怪的骨性,再瞧瞧你。”
  “老佛爷……”
  “也罢,终究是我大清国的奴才,也怨不得你。只好好替我将这些事一一办妥,且不可有任何闪失。”
  “奴才不敢!请老佛爷心安……”
  “心安,呵,”忽然展颜一笑,女人伸手将太监扶起,一边用手扶了扶他的肩:“小李子,你可知道,哀家这可是将我大清的气数,一并押在你身上了。”
  “老佛爷……”
  啪!
  突然一巴掌甩在那太监被压力和恐惧所扭曲了的脸上,女人对着被打愣的太监一声断喝:“快去!给我召来八旗殉道使,趁一切还为时不晚,替我斩断那国之妖孽!”
  话音未落,那双冰冷的目光突然间倏地朝我射了过来:“谁?!”
  我大吃一惊。
  本能地朝后一个倒退,一头撞在身后什么东西上,紧跟着身后一声惊呼:“宝珠?”


  那瞬间我吓得心脏几乎裂开了。
  迅速回头,随即看见一个男人在我身后站着,小心翼翼看着我,脸上带着点微微的诧异。
  “宝珠?”见我不语,他又叫了一声,低下头在昏暗的光线里仔细分辨着我的样子。
  于是我也看清了他的脸。“沈……沈东??”
  “真是宝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同时跟他一起问出这句话,突然想起那个朝我怒视着的女人,我把嘴用力一捂。
  匆忙转回视线,随即发现,她不见了,那个坐在红木榻上的高贵的女人。
  原先的地方只剩张红木榻在清冷的光线里折着丝陈旧的光晕,榻上早已不见原本的光鲜,密集的灰尘和蜘蛛网几乎覆盖了整个表面,它就像尖封在一堆破败的棉絮中,不知道多少个年头没有人被人开启过。边上的两盏青铜烛台亦在转瞬间失了颜色,本光滑透亮得像是瓷器般的表面,这会儿锈迹斑斑,漂亮的金漆在它们身上只剩下几道似有若无的痕迹,闪烁在烛光里,隐隐折着一点点稍纵即逝的流光。
  一瞬间,仿佛一跨百年。只有那些凌乱的箱子依旧和原来一样在周围安静堆放着,透过那些微弱的光线,静静散发着一股阵旧的霉味。

  我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翡翠小人 第二九章



灯芯在火里啪的下爆出声轻响,我身后响起了一阵木箱被打开时绵长的呻吟。
  这声音在四下空落落地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不由自主朝身后的黑暗里缩了缩,及至碰到身后坚硬的物体,那种心惊肉跳般的感觉才好了些。我觉得我需要更多的黑暗,虽然对于人来说,有光,总好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很多时候一些事实总在告诉我们,其实有时候光明未必代表着,尤其是,当那些光,源自你的未知。
  正如我眼下的状况。
  我不知道那对静静跳跃在青铜烛台上的烛光,到底是这疲谁点烯的,从灯芯来看它被点着的时间不算很久,离我来到这里不会超过半小时。沈东认为是我干的,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从他之后的眼神来看,他一定是这样认为的。但我不想多做什么解释。
  在对他说了自他们离一后我们几个被留下来的人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我觉得自己已经很疲倦了,这疲倦并不是体力上的,而是精神。整个过程我房间剔除了“狐狸”的出现,以及在这地方所看到的一些幻相,这样做让我感到非常累,因为在说着整个儿的过程时,我没法不去想到它们。无论“狐狸”还是幻境,我觉得它们的出出必然不是偶然,却没办法说出来,好让别人同我一起分析这些让我困惑的盲点。
  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难受。
  而更让人难受的是之后沈东对我说的那些事。
  他说这趟搜寻,他非但没按原先的期望找到地下室的门,甚至还把程舫和AMI给弄丢了,就在同我们分开后不久。而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她们两个是怎么消失的,正如我到现在也想不通,林绢他们几个是怎么会在当时完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就那么悄然的在我眼皮子底下失踪的。
  沈东说,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还因为枪的原因在同程舫争辩着,黑暗和恐惧令他们都失去了耐心和克帛力。就在那个时候,突然间他们听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当时把他们全都惊得一愣,想着会是谁,但没考虑很多,三个人一齐朝着前面追了过去。
  现在想起,沈东觉得很后悔,他说当初就不应该这样草率地追过去,毕竟,这是块什么样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样可怕的事情。只是当时也不知道是光线昏暗得让人思维麻痹,还是被着了魔,什么都没好好考虑一下,就急匆匆追过去了。跟着那脚步声跑了好一阵,跑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他才幡然惊觉,程舫和AMI跟丢了。
  于是赶紧调头沿老路寻了回去,可是说也怪,明明路走得没错,连一路过去他在墙上匆忙间用石头划出来的记号也都在,可就是碰不到程舫和AMI。这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就是那么笔直一条路,走得再慢,迟早总会碰上。可偏偏他们就再也没能碰上面。长而黑一条道只剩下他一个人握着手电筒在里头走着,越走越孤独,越走心越慌。偏偏这个时候,他又再次听到了那阵轻轻的脚步声。
  声音就来自他身后。他走得快,那声音跟得快,他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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