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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英雄传 (正传+外传)-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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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这样就死了。只要一想到到地狱去就会看到华尔特.冯.先寇布戴着可怕的面具,身旁围着一堆魔女,我就不想去了。”
这是奥利比.波布兰中校的感想。他的头部和左下手臂部分都缠着绷带,军服底下是胶状绷带。从头至尾负责舰队的指挥工作,没有负伤的达斯提.亚典波罗一手拿盛着威士忌的纸杯回答道。
“那么,你就多活久一点,在这边的世界称霸吧!没有先寇布那个不良中年在,这里就是你的天下了。”
波布兰没有立即回答。他原本是想说对这个倾颓的天下已没有什么兴趣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番说词。
“奥利比.波布兰生于宇宙历七七一年十五月三十六日,八零一年六月一日溺死在美女们的泪湖中,享年二十九岁。我原本已经为自己写好墓志铭了,没想到却用不上,真是遗憾哪!”
亚典波罗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突然又装出一个高兴的表情。
“啊,你的生日已经过了呀!已经三十岁了吧?是吧?”
“真是罗嗦!就算我三十岁了,对中将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没什么好处我就不能高兴,那不就像欲望强烈的费沙商人吗?对了,我们的司令官到哪里去了?”
“去安慰那个因为父亲死亡而伤心欲绝的女孩了呀!”
击坠王回答道,轻轻地举起了纸杯,像是对“伤心的女孩”的父亲表示无言的敬意。过了一会儿,亚典波罗也仿效着他的举动。
II
寻找卡琳花了尤里安比预期中更长的时间。结束了和帝国军的协调工作之后,他找遍了尤里西斯舰内每一个地方,可是就是找不到。波布兰或许是故意不说吧?他只装出一副不知情的表情。当尤里安一路走一路找,来到斯巴达尼恩的机库时,他听到了低沉的歌声。那是一个美丽的声音,可是音调却有些停顿。并不是唱歌的人音乐方面的才能不足,而是因为感情过剩的缘故吧?
可爱的人啊,你爱我吗
嗯,我爱你
一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嗯,我爱你
一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当冬之女王摇起铃声
花草树木都枯萎
连太阳也沉睡
然而,当春天一来,鸟儿们回来了
然而,当春天一来,鸟儿们回来了
—— ̄ ̄
“卡琳!”
穿着军服的少女应声回过头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脸上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唱完了歌,卡琳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妈妈好喜欢这首歌。她说以前曾唱给华尔特.冯.先寇布听的。分手之后,她还常常一个人哼着呢!”
“卡琳,先寇布中将——”
“我知道。”
卡琳摇了摇头。激烈得仿佛要把她淡红茶色的头上的黑色扁帽给抖落。
“什么嘛!一副被杀了五、六次也会马上复活的表情,为什么会死呢?我还打算要向他报复的 ̄ ̄”
“报复?”
“是啊!我原本打算要把我生下来的婴儿送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是你的孙子哟,祖父。对那个不良的中年来说,这是最有效的复仇方式——”
少女把脸低了下来,黑色扁帽落在地上,无声地弹跳着。这个时候,尤里安做了正确的行动选择。他没有捡起黑色扁帽,而是把少女的身体拉过来抱个满怀。少女没有反抗。她紧紧依在少年胸前,一边重复着同样的话,一边哭泣着。
“爸爸、爸爸、爸爸 ̄ ̄”
尤里安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一边抚摸着光亮的淡红茶色头发,一边突然想起了奥利比.波布兰曾说过话。“听着,尤里安,女孩子的眼泪就像溶化了的冰糖一样甘甜、美丽”。
过了一阵子,卡琳抬起了脸。泪水未干的脸上带着羞涩和感谢的表情。
“把你衣服弄湿了,对不起。”
“很快就会干的。”
卡琳爽快地接过尤里安递过来的手帕,突然似乎有什么冲动驱动着她,她以很认真的口吻问道:
“喜欢我吗?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不要光点头,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喜欢啊!”
卡琳这才用手帕擦擦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看来就像雨还没有完全停,阳光就从云间射下来一样。
“民主主义真好。”
“为什么?”
“因为,下士可以命令中尉啊!如果是专制政治就不能这样了。”
尤里安笑了笑点点头,再度紧紧地抱住了卡琳。将来他们更成长而结婚时,对他们的家庭而言,六月一日一定是他们永生难忘的日子吧?那是他们的父亲去世的日子,也是他们开启个人历史新页的日子。
当尤里安回到高级军官专用的沙龙时,波布兰迎向他。
“嘴唇右边沾上口红了。”
尤里安慌忙用手擦了擦嘴唇仔细端详,亚典波罗笑了起来。
“啊,仪式已经结束了吗?太好了!太好了!”
“很可恶耶,中将。”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爱人并没有擦口红吗?”
“现在知道了。”
听到尤里安这样回答,亚典波罗又笑了起来,做出了认输的表情。
“对了,预定什么时候和皇帝会面了吗?”
“还没有。总得等到皇帝的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再说。”
“话是没错,但是,皇帝的身体真的会好得起来吗?听说不是一种绝症吗?”
亚典波罗压低了声音,表情也带着真挚。从理性和感性两方面来看,尤里安能了解他的感受。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是一个远超乎单纯的憎恶和否定的存在。光一想到失去他时的失落感就够让人感到可怖了。尽管他是一个敌人。或许就因为他是一个敌人才让人有这种感觉。
“最好是趁能跟他谈时好好谈谈,免得后悔。”
“嗯 ̄ ̄”
“可是,人啊,不,应该是人类这种东西,非得流几亿公升的血才能让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怎么解决问题哪!”
“您觉得很傻吗?”
“哎,我没有这种评论的资格。因为我也是一个为侠气与醉狂而流血的人啊!”
或许真的是很傻。然而,当人们认清这种愚昧时,人类是不是就能够进化呢?尤里安无意要亚典波罗认清这一点。他倒是希望对方永远保有阳刚的反权势的骨气。
“谢谢你啊,年轻人。然而,夏天有夏天的歌,冬天有冬天的歌。如果老是穿着夏天的衣服,到了冬天就会感冒的。哪,要按照季节来选择相配的衣服啊!”
伊谢尔伦军以各种表现和态度来吊唁死者们。另一方面,帝国军那边却有些不一样。代表军部的将帅们虽得以免于战死,但是,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却是太达巨大的不幸事件的来临。因为全军的大元帅,也就是莱因哈特皇帝已经确定是患了不治之症。会战结束之后知道了事实真相的艾杰纳保持着沉默,他微微地挥着手,把手帕盖在脸上。
相对的,猛将毕典菲尔特提督的反应就很激烈了。在经过了一段失落的时间之后,他大发雷霆地吼叫。
“为什么?为什么奥贝斯坦那家伙不死而是皇帝要死?这个宇宙间还有正义和真理吗?大神奥丁只贪图贡品吗?”
“不要闹!毕典菲尔特!”
“我能不闹吗?”
“我是有理由才叫你不要闹的。第一,陛下虽然是生了病,可是,不一定会死。如果一级上将率先就心浮气躁的话,士兵们一定会受到影响。”
米达麦亚的声音中有着沉痛和严厉双重的情绪,具备了镇定僚友们激情的力量。
“第二,想想皇妃和亚历克大公吧!他们远比你有资格悲痛。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没错,元帅这么一说,我就无话可说了。我太轻率了。”
率直地承认自己的过失之后,毕典菲尔特把激情都封进自己内心深处。他的率直正是米达麦亚所钦羡的。米达麦亚自己也想诅咒神的不公平。自从六月一日以来,他的胸口就一直隐藏着一股痛切的思绪。希瓦星域会战以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形式结束之后,他虽然感到极度的疲劳,但是,他却必须藉助酒的力量才能够入睡。他一边把酒往杯子里面倒,一边对已逝去的知己们说着话。
“吉尔菲艾斯、罗严塔尔,还有坎普、雷内肯普、海伦法特、斯坦梅兹、鲁兹 ̄ ̄拜托你们。拜托你们不宵要把皇帝带到天上去。这个世界还需要皇帝啊!”
米达麦亚有一天晚上突发奇想。那不是平常的他所能想象的。如果充满了锐气和活力的莱因哈特皇帝进了天国之门的话,他是不是会在那边召集生前的朋友和部下们征服整个天域?这个情况是很适合那只闪耀着金色光辉的有翼狮子的。他是一个永远的征服者。永远不知道恐怖和停滞,向无限挑战的勇者。那就是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不是吗?
米达麦亚不禁苦笑着,他的内心却有着把这个梦想成真的欲求。有着人类历史上最大版图的最强霸主竟然死于疾病,这是米达麦亚所不能忍受的。纵然知道人没有不老不死的,但是,他总觉得莱因哈特是被允许例外的。而他痛切地感受到,在追随莱因哈特的六年间,对米达麦亚本人而言,那也是他人生中的极盛期,每一天都是由黄金和鲜红染成的金光灿烂的日子。
III
六月十日,尤里安.敏兹随着银河帝国军的大舰队降落在行星海尼森。这是自从杨结婚当天,他前往地球之后第一次回到母星上。
尤里安觉得海尼森也变了,这或许是因为他是透过感伤的眼睛来看这个星球的缘故吧?至少在两年以前,这个行星是支配统治半个宇宙的国家机构中枢,是人力、物力资源集中点,人类社会的要地。最明显的差别是居住及来往于此地的人们的表情一点生气都没有。看来就像毫无怨言地接受现状,蹲踞在颓废的悬崖斜面,安于大帝国边境的地位,随时准备滑落历史的深渊一样。
“自由.自主.自律.自尊”。亚雷.海尼森所提倡的民主和政治的价值观跑到哪里去了?怀着满腹的疑问,尤里安先行到医院去探望姆莱中将。
姆莱中将还在医院中接受治疗。他在拉格普尔监狱事件中所受的伤并发了腹膜炎,情况一度陷入了危急状态。现在好不容易度过危机,状况在安定中恢复了,六月底就可以出院了。把尤里安迎进病房的中将高兴地握着他的手,询问各种事情。
“是吗?决定要放弃伊谢尔伦要塞了啊?”
“我想大概是这样。不久之后我要和皇帝会谈,除了这个交换条件之外,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一个时代要结束了。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对你我而言,确实是有一个伊谢尔伦时代啊!对我来说,那是我最后一个工作的地方,但是,希望那是你们前往下一个时代的踏板。”
姆莱的语气仍然带着浓厚的说教气息,然而,尤里安却没有不快的感觉。正因为这个人的意识太过井然有序,杨舰队才得以发挥其能力和个性。对原“杨威利及其一党”这种鸡尾酒来说,这个人是不可欠缺的基酒。
有一个像姆莱中将一样的人物是很好的一件事。尤里安这么认为。一个把自己当成是职业人而不是军人,在伊谢尔伦上奉献一切心力的人。尤里安已经不想请求姆莱回到现役活动上了。
同一天,对于“驻留”在海尼森的伊谢尔伦军的待遇问题,尤里安和帝国军的瓦列一级上将之间有过交涉。当时,瓦列兴味盎然地注视着尤里安的脸说道:
“我的确在地球上见过你。我记得没有错吧?”
“没有错。我是曾经和瓦列提督在地球上见过面。”
“是在地球教本部,我想起来了。”
瓦列点点头。二年前,尤里安以费沙藉独立商人的身份前往地球,和当时负责讨伐地球教的瓦列碰过面。
“对不起,那个时候骗了瓦列阁下。”
“什么话,根本不需要道歉的。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嘛!”
瓦列挥手。那是讨伐地球途中失去的左手。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失去了很多老朋友。”
瓦列的话让尤里安感到一阵黯然。而在和奈特哈特.缪拉谈话时,这种感觉更强烈。
“你跟我到底是谁比较幸福啊?你们在杨威利死前,根本不知道会有这种事。而我们却被赐与了时间去做心理准备好接受皇帝死亡的事实。然而,你们的哀伤是从起点开始的,而我们却先面对了终点,然后为了满足心灵的饥渴而不得不向前出发。残存下来的人 ̄ ̄”
缪拉省掉了述语,他的心情在尤里安的内心产生了共鸣。是啊,对残存下来的人而言,旅程仍然要继续下去,一直到和死者们再度相见的那一天。而且是不能飞跃过这段时间的,得一步一步走到那一天到来为止。
尤里安觉得能和奈特哈特.缪拉等银河帝国军的名将们心灵交流是一件很可喜的事。然而,或许这件事也会在后世遭到痛烈的批评: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一开始就好好谈不就得了?何苦非得要牺牲这么多的生命?难道他们只不过是指导者为了完成预定的工作而用过就丢的道具吗?”
尤里安他们是不是也要甘之如饴地接受这样的批评?尤其是战死者的遗族们的责骂更是令人难堪。
尤里安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为了获得今天这样的局面,就非得先战不可。如果在自由行星同盟降服后就服从银河帝国的主导权的话,杨威利首先就会被谋杀,而民主共和政治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吧?尤里安是这么想的,然而,那是他的价值观,而抱着和他不同价值观的人应该很多。
而这里就有一个有自己价值观的人物存在,在尤里安会面之前,他在旅馆的房间内忙着做一些计算。他的部下见状不禁奇怪地问道:
“您在干什么啊?高尼夫船长。”
“复利计算。”
波利斯.高尼夫给了一个明快的回答,部下马利涅斯克歪着头。
“复利计算是什么?”
“到目前为止提供给伊谢尔伦那些人情报的代价啊!”
“您要拿代价?”
“当然。第一,如果我说要免费服务,伊谢尔伦那些人也不觉得好过吧?”
“大概吧?”
“至少我是不会好过的。我和达斯提.亚典波罗那些人是不一样的,我可不会为侠气和醉狂而赌上生命啊!”
“是这样吗?”
忠诚而且坚实的事务长站在反论的位置上,避免做更深入的议论。计算结束之后,波利斯.高尼夫像是对自己的将来有了新展望似地点了点头。
“决定了,马利涅斯克。如果伊谢尔伦那些人能在这个苛酷的游戏中获胜的话,我就从事情报买卖的工作,做一个新时代的商人。”
“啊,不管怎么说,贩卖良质的商品获得信用而扩大事业是一件好事呀!”
马利涅斯克的回答倾向于一般论。
波利斯.高尼夫前往伊谢尔伦首脑部的投宿地去。尤里安和亚典波罗为了办理让“生还”海尼森的士兵们回家的手续而去会见帝国军的瓦列提督了,而奥利比.波布兰和凯斯帕.林兹则在旅馆的谈话室中带着无趣的表情进行象棋大战。看到波利斯.高尼夫的脸时,波布兰立刻就丢过来一句话。
“哟,费沙的能干人士,你们的鲁宾斯基先生可好?”
“死了。”
“什么——?”
“是医院方面传出来的情报。他原本就因为脑肿瘤而剩下不到一年的命,不过在皇帝回到海尼森前后,他就拒绝进食了。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绝食吗?可是,这样不像是黑狐的作为啊!他不是那种专抢夺他人东西以延续自己生命的家伙吗?”
这是一般人的见解。至于这个见解是不是正确,在短时间之内,这些人是不会得到解答的。
IV
六月十三日二十时,在市内英格鲁德街的医院中,有一个患者死去了。这个在宪兵队监视下的脑肿瘤患者叫安德鲁安.鲁宾斯基,享年四十七岁。尽管雷射照射的治疗也无法挽救他的生命,但是,他原本应该还有一些时间的。然而,鲁宾斯基似乎看不出在病榻上的生命还有什么美感可言。
鲁宾斯基用自己的手把维持生命的装置拔了下来。当负责的护士发现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他那目中无人、平静的的表情虽然尖锐,然而,却散发着一股奇异的精气。
鲁宾斯基的脑波正确说来应该是在二十时四十分停止的。他的死讯立刻传到了帝国那边,性急的官僚们就急着整理与鲁宾斯基有关的记录和资料。皇帝病危之际,鲁宾斯基的死也不算什么感慨或刺激,但是,事实上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主戏上场。
震动出现了。医院的地板在一瞬间上下移动,接着便是强烈的左右摇晃。陆续有人倒在地上,有车轮的床滑动了起来,架子倒了,药瓶掉落在地上。
这不是地震,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下爆炸了。从旧同盟时代开始到现在,一直从事着和政治无缘的活动的地质局地震解析电脑证实了这点。报告立刻被送到帝国军首脑部门去,于是他们采取了大规模破坏行为的应对措施。这个体制是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元帅任职统帅本部总长时就确立的。
“旧同盟的最高评议会大楼崩坏了”这是最初的报告,周围的地面都陷落了,倾倒的建筑物多得必须以打为单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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