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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猪斯拉（3）

　　　　现在，压力来到了狼群这边，七十条狼对上二十三山猪，数量上，毋庸置疑是狼群占据了巨大的优势，可问题是……猪斯拉姑且不提，单单只说那十头正值壮年的母猪，若要歼灭，至少需要五倍以上的数量，并且还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战斗，而是时间不限的拉锯战。也即是说，胜负之数五五开，即便最后胜了，也只是残胜，活下来的狼能否度过接下来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那将是九死一生的考验。同样的，失去了这群猎物，下一批猎物又不知在何处，狼群里那些半大的狼崽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挥霍，等不到那时，整个狼群的数量都将减半。

　　　　若雷克塞是普通狼王，只凭蛮力行动，那便也算了，但问题在于他不是，所以他陷入到了进退维谷的局面。但他只能战，不能退，因为一旦退了，狼心不稳，就算他再出类拔萃，在死亡的威胁下，没有狼会继续服从，狼心一散，狼群也就散了，他狼王的名声也散了。

　　　　雷克塞忽地扫了青獠一眼，见他双眸泛着异光，决定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低低地嗥叫着，没有特别针对青獠，而是向所有狼群问计。年轻好斗的公狼们嘴里发出了嘶嘶声，凶狠瞪着自己的猎物，亦是不死不休的态势，战！这就是他们的回答。青獠也嗥叫了起来，意思说他有办法。

　　　　雷克塞想也不想，当即嗥叫着传达了自己的命令，从现在开始，青獠就是他的代言人。狼群毫无异议，青獠已经证明了自己强大的实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实力才是唯一的铁律，他们必须服从强者。

　　　　战斗打响！

　　　　青獠忽地从杰茜卡、卡卡的位置嗥叫一声，命令他们让开一条通道。年轻的公狼们，疑惑不解地瞧着他，有的甚至愤怒瞪着他，肆意嘲笑着这个徒有其表、色厉内荏的懦夫。

　　　　青獠不为所动，杰茜卡、卡卡等十余条狼占据着密林东南侧，往前两里，便是浩荡的平原，他们自然是信服青獠的，全都自动散开。

　　　　猪斯拉瞪着青獠，目光怨毒而憎恨。雷克塞恍然明白了什么，一时半会，却又没想明白，不等他想明白，青獠又发出了第二道命令。

　　　　围歼开始！

　　　　这一次，青獠仍是身先士卒，直接朝猪斯拉扑去。雷克塞、萨米、费舍尔、巴恩斯随之而起，雷克塞、萨米已不必再另行介绍，费舍尔和巴恩斯全都七岁大，正处于狼生的黄金年龄，凶狠且蛮横。他们便是这个冬季狼王的有力争夺者，去年费舍尔同样也挑战过，不过以失败告终。整个狼群，他们五条狼的实力最是凶悍，全用来对付猪斯拉了。

　　　　青獠率先发动攻势，但第一个与猪斯拉正面对刚的却是“硬汉”巴恩斯。

　　　　面对庞大的猪斯拉，他并没有准备硬碰硬。他的目的是猎食，并不是找死。如果可能，他当然也希望猪斯拉能成为口中的美味，但那不过是白日做梦。

　　　　所以，当脾气暴躁已经完全被饥饿所支配的年轻公狼们意图彻底击败猪斯拉，并分而食之时，他仍然保持着难能可贵的冷静，他围攻的目的只是切断猪斯拉与山猪群，让他不能再发出命令。

　　　　打从一开始，他的狩猎目标就没有定在猪斯拉身上，而是那群山猪。

　　　　猪斯拉暴跳如雷，予以了最严厉的还击，外翻出来的犬齿形成了远比狼的獠牙更锋利的武器，蛮横而又不失机动性地横冲直撞。巴恩斯第一个受伤，脸直接被猪獠撕开了一道口子，好在山猪的机动性再好也不如狼，巴恩斯迅捷的速度救了他一命。青獠、雷克塞、萨米、费舍尔缠斗上来，再没给猪斯拉单打独斗的机会。

　　　　他们一边发动攻势，一边将猪斯拉同山猪群远远隔离开来。猪斯拉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战斗的残酷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狼群围攻山猪群的战斗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那些半大的狼崽此刻全被饥饿所支配，不要命地展开了攻势。没过多久，母山猪们的外围防线就被撕破，那些一岁大小的山猪们全都暴露在空气中。

　　　　狼群更受鼓舞，尤其当他们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鲜血的味道，体内嗜血的基因全被激发。他们不管不顾，无所畏惧地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势。

　　　　溃败正式开始！

　　　　青獠先前留下的那条路成为了山猪们心中的圣道，才过了十分钟，就已经有头一岁大的山猪试探性地想要从那里逃走，却被猪斯拉一声严厉的嘶鸣喝止。

　　　　堤坝上一旦产生了缝隙，若不及时补上，终有一日将会决堤。

　　　　出现这一幕时，青獠、雷克塞五条狼的攻击愈发凶狠，再不给猪斯拉发布命令的机会，并且尽一切可能地将他与山猪群隔离。于是又在十五分钟后，先前那头试探性逃窜的年轻山猪，义无反顾地逃走了。

　　　　第一头、第二头……一直到十六头，不含猪斯拉，还剩六头，两头体重超过六百磅的母山猪以及四头两百磅重的年轻山猪。这次根本不等青獠发布命令，缺口已经被狼群堵上，也彻底宣布了这六头山猪死亡的命运。

　　　　那四头没有多少攻击力的年轻山猪在群狼的围剿下，奄奄一息，而那两头母山猪的抵抗也就成了垂死挣扎，已经有年轻的狼崽退出战斗圈，担当起警戒职责。

　　　　猪斯拉不甘而又怨毒，发出了悲愤的咆哮。留在这里，唯一的结局就是成为狼群的美味。他利用足以抵挡火药射杀的皮甲，硬生生朝青獠撞去，青獠一个左跳，灵动飘逸地闪避过去。

　　　　猪斯拉瞪了青獠一眼，蹭！双腿在地上凶狠蹬了一下，调转方向，朝东南方向突围。

　　　　费舍尔这可怜虫，见青獠吸引了猪斯拉所有的仇恨，正准备趁机发动攻势，捡个现成的便宜，却没想到撞到了枪口上，看上去，简直像是自动送上去让猪斯拉撞一般。

　　　　猪斯拉那两个泛着深寒光芒的獠牙，硬生生从费舍尔最柔软的肚皮刺了进去，直接贯穿。

　　　　费舍尔一命呜呼。

　　　　猪斯拉凶猛甩了下头，将狼尸甩向右侧，也不减速，一路狂奔而出，不费吹灰之力就杀出了包围圈，愤怒扬长而去。

第20章　壮举（1）

　　　　这是青獠和猪斯拉的第一次交锋，不分胜负，他受了伤，他也受了伤。当来年他们再相遇时，不论是他还是他，他们全记得对方，那将又是一场生死厮杀。

　　　　让我们举起双手，热烈地赞美生命吧，大自然虽然残酷无情，但即便是最低等的生灵，也会产生超出种群的佼佼者，大自然从不辜负每一个种群的期待。

　　　　猪王的离开，彻底宣告了这场厮杀的结局，青獠和猪斯拉个体的对决中，输的是他，但很可惜，这是两个团体的交锋，青獠更胜一筹。

　　　　当卡卡的獠牙咬住，咬紧，咬穿了最后一头站着的母山猪的脖子后，现场立即变成了狼群的狂欢盛宴。

　　　　他们仰头兴奋的嚎叫，欢快地歌唱起来。

　　　　狼群还剩下五十多条狼，数量仍然庞大，但与先前相比，已不知要好了多少，不算狼群的尸体，单单山猪就有三千磅的肉食，每条狼平均能分六十磅，在这个寒冷的冬季，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至于那些死去的狼，就他们本身来说，这当然是悲剧，但对存活者而言，则是成就和伟业，他们不会感到悲伤，要在北国生存，这是应该付出的代价。

　　　　眼前这一切，毋庸置疑是一个伟大的成就，青獠再一次在狼群中建立了自己崇高的地位，先前他凭仗的是武力，现在则是无与伦比的智慧，每一条狼都心悦诚服。

　　　　他们现在或许仍然不明白青獠为什么要那么做，但他们却知道，这样做有效，再面临这种情况，狼群中的佼佼者自然而然地便会遵守，而等青獠建立自己的族群，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些也全将被刻进每一个后代的基因里，传承数代，乃至于数十代，他们或许便会明白，这便是狼群智慧的传承，青獠接受了上古祖先遗传下来的智慧，同时更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甚至可以说，他付出的，远比他得到的要多得多。

　　　　当整个狼群陷入狂欢，并将青獠当成狼群的英雄时，他却仍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不，或许还有些许烦躁。

　　　　不是这样的！

　　　　他的计策决不是现下这般简单，狼最大的优势在于团体作业，其次则是超乎想象的忍耐力，他选择缺口的位置的标准便是平原，那里对狼来说，才是最佳的狩猎场所。不错，从始至终他的目标都不是猪王，而是山猪群不是眼前这区区六头，而是尽可能多的，甚至是所有的！

　　　　他定下的策略是，当山猪群的溃败开始，留下半数狼群对剩下的山猪进行围剿，另半数则追踪，尾随，猎杀。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绝佳策略，但对整个狼群的素质有极高的要求，要他们能忍住美味的诱惑，要他们有超强的忍耐力，可归根结底，其实还是话语权。

　　　　他若为王，他便有资格，也有能力确保这个计划完美实施，很可惜，他现在还不是，只剩下叹息与烦躁。

　　　　青獠看了看雷克塞，面无表情。同狼群那般，他也默默忍受着饥饿的折磨，这让他难受。可是现在这种对计划失败的惋惜，却超过了饥饿带给他的难受，正如人类启智以后，母亲会不惜牺牲自我也要保全孩子的爱一样，这种超过忍饥挨饿的难受，现在已经完全支配了青獠，在他胸膛形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狼王雷克塞虽然将这次狩猎的指挥权交到他手上，但他明白，若自己一意孤行，那会犯了众怒，没有狼会听从他的命令，他没有那种让狼群舍弃眼前食物，继续忍受饥饿的权力。

　　　　唯一有这权力的，只是狼王雷克塞。

　　　　萨米尖锐地嗥叫了一声，狼群停止了喧嚣，他们知道狼王要讲话了到了分配食物的愉悦关头。

　　　　雷克塞深邃的狼眼扫了扫不远处被十余条狼围在其中的青獠，他惊叹，赞美，欣喜，没来由的，还有一丝惊惧，不过他仍然保持了冷静，一如青獠。

　　　　他缓缓走至青獠身旁，表达了自己的欢喜与亲昵，并且将青獠提到了仅次于自己的位置，比萨米的地位还要高，谁也没有异议，这是青獠应得的。

　　　　青獠也欣然接受了雷克塞的善意，并真诚地宣誓，要将自己的一切奉献于狼群，其次则要誓死效忠雷克塞，皆大欢喜。

　　　　不过无论是雷克塞，亦或是青獠，这两个族群最顶尖的存在，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不详，这两个聪明鬼，非但没有如其他狼群那般决裂，将狼群一分为二，各自为王，而且也没有公开决裂，还联手在狼群面前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只因他们都无比清楚一点：今年求生的条件比以往数年都要苛刻，狼数十数条的族群，多半都要走向灭亡，若要生存，维持现状就成了必然，这时狼群绝对不能分裂。

　　　　在雷克塞进食完毕后，取得第二顺位优先权的青獠，当仁不让地开始了进食，他抛弃了一直以来的进食原则，足足吃了六十磅，他太饿了！并且谁也不知道吃了这顿，下顿什么时候来。

　　　　不仅仅是他，整个狼群都是一顿胡吃海吃，三千磅的肉食，他们在两个小时内就全都解决了，修整了一天，又将那些已经死去的狼的尸体干掉，狼群又开始了下一轮的追踪。

　　　　接下来一个多月里，他们便在这种海吃一顿，挨饿数日的节奏中度过，又过了一段时间，终极考验还是来了。

　　　　长达两个星期，他们没追踪到任何麋鹿、山猪等大型动物，艰难时刻，只瞎猫撞上死老鼠，逮到了一只从冬眠中惊醒过来的松鼠。青獠也知道了雷克塞的另一面。

　　　　那时，狼群已经有狼陆陆续续被饿死，饿死的狼自然而然成了狼群的食物，但只要没死，就不能猎杀，这同样是冬季狼群集结必须遵守的铁律，除非是发生了不为人知的私斗这是狼王也无法完全掌控的。雷克塞也坚定不移地遵守这条铁律，盖因他深知，一旦内部崩溃，整个团体都将覆灭。

第21章　壮举（2）

　　　　逮住那只松鼠的，是一只即将饿死的年轻公狼，他瘦得不成样子，风一吹就会倒似的。他是幸运的，或者，应该算不幸。偶然得到的救命肉食令他欣喜若狂，饥饿更让他失去理智，完全忘了狼群的铁律，准备犒劳犒劳自己的胃，可不等他动手，雷克塞已闪电般冲了出去，不是训斥，根本没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又准又狠。

　　　　这次轮到青獠感到惊惧了，雷克塞，他平时那么好，现在却这么狠！他这么强壮，即便是现在，那瞬间的爆发力也令人颤抖，若是对上自己，胜负也只是对半开。

　　　　青獠本能想要逃走，当然要带走卡卡，还有愿意追随自己的杰茜卡，这是一个声音。同时体内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告诉他要勇往无前，要无所畏惧，要击败他，这又是一个声音。

　　　　年轻的公狼因触犯狼群铁律被杀死，除了他的母亲，没有谁为他感到悲哀。哎，倒不如说，现在他在他们眼中，已经变成了一顿美食。

　　　　雷克塞不会疏忽犯下大错，他吃掉松鼠，又吃了那条年轻公狼的三分之一，便按照顺序往下穿，青獠、萨米等几个狼群头目都分到了一杯羹。

　　　　他们要积蓄体力，打好接下来的硬仗。不到万不得已，狼群决不会攻击人类的营区，不巧的是，现在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情况。目标是育空河东岸一个较小的营区，并不是人，而是那里的食物，鱼干、鹿肉、牛肉全都是，还有那里的狗，当然，如果有可能，人当然也是。

　　　　傍晚时分，他们距离目标还有数里，便在密林里休息，等待夜幕降临好发动攻势。又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想要打劫人类营区的不仅仅只有他们，居然还有另外两个狼群。

　　　　饥饿，是荒野上所有狼群都正面临的绝境。

　　　　两个狼群，一个有三十多条，另一个将近三十条，都不能跟他们的狼群相比，就算现在，他们也还有四十三条的庞大数量。若是只碰到其中任何一群，他们就会毫不迟疑地发动攻击，但一下子来了俩，三方的实力就形成了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第三方坐收了渔翁之利。

　　　　那两个较小的狼群，虽然彼此都不信任彼此，但强敌在前，却也不得不暂时选择了联合，警惕地盯着青獠、雷克塞他们，龇着牙，发出了威胁的低声嗥叫。

　　　　雷克塞的强大再度彰显无疑，他沉思片刻，便孤身走向了对面，居然发现其中一群的狼王乃是故交，血缘上存在着极大的相似，那种模模糊糊的熟悉气味拉近了他们的关系，三方合作顺利谈成，成功之后再分道扬镳。

　　　　等他归来后，今夜攻击人类营区的狼数便骤然扩大到了一百多条，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将成功的可能性提高了一大截。

　　　　夜幕降临，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饥饿催促着每一条狼，让他们忘乎所以，让他们无所畏惧。

　　　　雷克塞有能力促成三方合作，但却绝对不可能成为三个狼群的王，至少现在不能。狼生来狡诈，凶狠多疑，他这空降兵没谁会轻易相信。

　　　　于是，人类营区就被粗略分成了三部分，每个狼群负责其中之一，能抢掠到多少食物也全拼本事，还要再加上运气。

　　　　他们从正东方向进攻，当来到人类营区后，雷克塞没给青獠任何反驳的机会，蛮横又霸道地将狼群一分为二，一组由他带领，剩下那组的领袖则是青獠。

　　　　青獠本能感觉到一种不祥，他率领的狼八成都是去年才出生的狼崽，真正有战斗力的成年公狼，只有他、卡卡、卢卡斯、普修斯，这当然不公平，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杰茜卡过来，不舍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萨米凶狠地在她身上咬了两口，将她驱赶回另一组。

　　　　无暇他顾，青獠只能收起诸般心绪，上场厮杀！

　　　　战斗开始地迅速又猛烈，当发现狼群入侵之后，整个营区彻底沸腾了，到处都是叫声，男人的嘶吼，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哭声，当然也还有狗的叫喊。

　　　　片刻过后，营区内已经弥漫起火药的气味，对狼来说，那是难以言喻的恐惧，但并不包括一群完全被饥饿折磨得快要疯掉的狼，即使面对火药，在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食物前，他们死也不退。

　　　　青獠仍然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杀了进去。

　　　　跟其他狼相比，他的智慧高出许多，并且还有极为特殊的技能。他一边打斗，一边补充能量，当咬死一只狗后，只要没有别的狗来攻击他，他也再不惹事。

　　　　现在，饥饿同样主宰了他。

　　　　狼吞虎咽，超速消化，仅仅只用了十分钟不到，他就足足吃了二十磅的食物，能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让他有体力迎接接下来的搏杀，但是这还不够，他不仅要吃，而且还要吃得多，还要打包带走。

　　　　他们很快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