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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无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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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连声叹我法力高强,我傲然直了直腰板,见榻旁矮案有笔墨,正好凑合着写个药方,在案前跪坐,努力回忆着师傅那《医经》里这个病的药方,要不是师傅罚我抄过几回《医经》,我也断是不会记得的,“参、黄芪、白术、麦冬、生地、五味子、当归、山萸、龟板、鹿角胶”,还有什么……
一婢女进来禀报“酋长,贺夫人与世子前来探望!”……
……
“珪哥哥!”,我手一抖,一粒墨抖落纸面,瞬间沁开,强压住内心狂喜,我悄抬眼皮,帐帘向旁撩开,有帐外凉风窜入,隐约带有一丝冷梅的凉鼻气息,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看不真切容颜,待他走近,我指间的笔头已在纸上沁出一大团墨云,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坚毅薄唇,嗯,侧脸也很冷峻,只是没有带剑,隐了那些冷厉的英气……
他忽侧头,凉凉看向我,我忙垂了眼帘,却有些火大,十年了,初回相见竟是拿剑抵在我的咽喉,一路上想过无数种与他重逢的场面,最不济的也该是他眼角含笑的送上大碗好吃的给我,说“玉瑶,一路辛苦了!”,却断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形。
……
“这鬼灵,这位法师可能驱?”,拓跋珪忽看着我,凉凉问道。
“什么招了鬼,是患了病!”,我火大出口,又瞪着他道“荒野粗人,果然蠢得很呐!”,我骂着,随手将那方子扔出,一气呵成,派头十足,分外潇洒,“按方子去找药!”,抬眼却见众齐刷刷的看着我,似有怀疑,似有惊诧,而拓跋珪看我的眼眸却是冷月无波。
我豁然惊觉,刚的手法虽然很是潇洒解气,但言行着实不像个法力高深的萨满啊,眼下定是让他们怀疑了,我感觉我的内衫湿嗒嗒的贴了后背,冷汗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相见人不识(2)
我以走为上计的坚强心态,强装镇定要步出帐去,大帐却被豁然掀开,一阵风卷起帐内昏浊之气,我差点迎头撞上那横冲而入的高壮青年,五官深刻,面有几丝偏黄的髯须,“你刚说我二叔不是招了鬼?”,青年泛青的眼珠似要滚出眼眶。
“二叔?”,那这个定该是前族长刘库仁的长子刘显了。
路上听王霸说,这个刘显很是狠辣悍勇,还有独孤第一勇士之称,他父亲刘库仁被慕容文刺杀之后,便扬言要将慕容家的斩尽杀绝。
我想起师傅收藏的兵书有云一气而成,再而衰三而竭,两军对叠,实力悬殊便也要以气势取胜的兵家之诡,遂一脚踹了矮案,佯怒道“好大的胆!你竟敢怀疑本法师的话?”,人在紧急关头,总会压榨出平时少见的智慧,如我玩樗蒲博戏,每每要输,便总会激得我灵台大亮,双手灵捷,反败为胜的痛快淋漓便总会是这般玩法。
我暗自思度,这回我赌的就是这些荒野粗人对鬼神总是或多或少的几分笃信,瞥刘显果愣在当场,我趁势挥手道“人能解决的事自然就不必劳烦鬼神!去找齐了药材,吃个十天半月,必定会好!”,
王霸也连忙指天发誓,我的确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刘眷倒是温和,对我笑道“我替我侄儿赔个礼,服了神药,我此时又觉得比刚才好了许多。已许多日没有这样的精神了!”
贺夫人温和巧笑“那酋长好生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领了拓跋珪便要出帐,那刘显却横跨两步将他们拦了……
刘显眼角瞟了几瞟贺夫人,扬眉睨着拓跋珪道“世子怎总是躲着我啊?你在我们独孤部白吃白住十年,我父亲在时,却总是念叨你从小就有高天下之志,兴复洪业,光扬祖宗,必是你啊……不知你弓拉得怎样?剑又练得怎样?该得比比!”
这话一听便是愤懑夹杂,成心刁难啊,可我见拓跋珪仿若未闻,面色无改,眼眸仍是冷月无波,而那句“白吃白住”,却让我替他颇为神伤,寄人篱下,便是这种受辱的境遇啊,这十年,他该过得并不好……
“阿珪年纪还小,定是比不过你这独孤第一勇士的!”,贺夫人眉眼温婉,拽了拓跋珪朝外走去,刘显却又上一步拦了帐口出路,中气十足的道“我比他不过大个两岁,今日非比上一比!”
我暗暗量度,以在林中所见的那番凌厉精湛的剑法,劈死这刘显定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寄人篱下,无论是输是赢,日子都该不会好过。想到此,我做出高深的模样,正色道“先酋长是个老实忠义的人,可兴复洪业的重任必也不是凭匹夫之勇便能成事的!”
一片死寂中,我抬手摁了摁狂跳的额角,又道“大酋长的身子需要休养,这武比起来,他定劳心费神,心血上涌,影响康复!暂不要比了!”
拓跋珪淡淡看我一眼,眼眸仍凉如冬日晨风,真是讨厌,我可是在帮你啊。而贺夫人便是顺势得多,应和着我的话便拽儿子离了大帐。二夫人则出来解围,吩咐着婢女领我去毡帐歇息,总算免了一场纷争。
我装作镇定的踱出帐来,长吸了口气,只觉咽喉都是凉的,这刘显并非良善,得罪了他,我恐有血光之灾,这里真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待入夜之后,我便悄然逃遁了吧。可转念一想,心下不甘,我是为了看珪哥哥而来,如此不相认便走了,不是白白来了一趟,至少,至少也得道个别啊。
……
我望夕阳尚有几缕在孤山之巅,这里的傍晚好像特别的长,思量着珪哥哥眼下在哪?嗯,以那样冷峻沉稳还早熟的个性,受了窝囊气,该是会找个地方静上一静才对,有灵光在额间乍现,这苍旷原野,唯有那林中深处,长河之畔的梅树,该是个不错的去处吧?
我向来不辩东南西北,识路也是一沓糊涂,今日却似有神灵指引一半,在林中三穿两岔便嗅得梅香,寻香而去,梅花残瓣遍地,想是又刚刚经历过的缭绕狠辣剑气……
我啧啧了两声,抬眼望见梅树下大石上的人影,屈了一膝而坐,背脊挺直,黑发倾至腰间,有几缕梅瓣随风轻落在他发梢肩头,这背影着实挺拔好看……
我虽然惊喜,却咳了一声,佯装平静道“世子也在这啊?咳,咳,好巧啊,我散散步呐!”,那背影却纹丝未动,仿若雕像……
我嗤了一声,但想着是来道别,便厚了脸皮主动踱了过去,见他正专注的擦那柄长剑,青铜手柄已然光滑透亮,显是日日紧握苦练,才将青铜握成了那般油亮的色泽……
我此时站在他左侧,沉寂之中,一阵风过,一片梅瓣轻飘飘的落下,我伸手去接,却见他手柄一反,那锋利的剑刃所带的剑气将梅花劈成两瓣,一半曳曳落在我的睫毛,一半冉冉落在我的头顶,我抬起的右手顿在半空,绕了个弯去拈睫毛上的可怜落梅,“可怜落花伤别离,剑气伤伤泣成声啊!”,我知他小时便性子冷傲,而如今这样的性子竟是比小时更加冷厉难近,屯在咽喉的话不觉堵了又堵……
……
师傅说我因无心,便脑子浑沌,性子凉薄,所以,我素来不喜与这些不苟言笑的人打交道,时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嘴脸,搞不清他心中所思所想,煞费思量。可,他是珪哥哥啊,是我幼时温暖馨香的一段记忆。兴许他知晓我是玉瑶,便会对我不同,可是,我该怎么跟他说我是谁啊?过了十年,他还记不记得我?只是可恨那块可以相认的牌饰又被偷了,想到此便又狠狠诅咒那对小贼……
“我给世子讲个故事吧,是关于一个姑娘千里寻夫的故事……”,我思量着,这样开场之后的相认也显得我姑娘家的矜持……
他扭头看我,目光凉淡,没有表现出兴趣也没有拒绝之意,我抿了抿唇,整理思绪,怎么将故事讲得荡气回肠,让他天灵大开,主动悟出眼前的青面巫婆便是他幼时主动定了婚约的姑娘,可我的思绪却被甜软的一声“世子!”生生打断……
一淡绿窄袍的姑娘抱着一陶坛笑意温婉而来……
“这酒特意送来给世子!”,细长的柳眉,微微上挑的凤眼,樱唇娇艳可人,年岁估摸与我相近,身形高挑,袍子腰肢收得很窄,凸现已很是婀娜的身形,我挑眉低头瞥了眼自己胸口,唔,比我婀娜……
她像是被立在一旁的我吓了一跳,遂恭敬行了一礼,道“这位定是前来为我父亲驱鬼治病的大法师!”,唉呀,很懂礼数,着实可人……
我点头随口问道“你是大酋长的女儿?叫什么啊?”
“小女小名莫奴!”……
言语恭顺乖巧,可她看我的眼神却难掩诧异,她定是觉我出现在此很是奇怪,且她看来也没有离开之意,我整袖望天道“本法师四处散散步,这便走了!”,施施然离去,耳朵却无法自制的逆风偷听,好无道德……
“世子,这酒是莫奴特别藏了留给你的,就怕二哥偷拿了去!”,语调娇软,
我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拓跋珪抬手接过便灌了一口,这姑娘定是知他不痛快,拿来给他解愁的吧,真真是善解人意得很啊……
“可还是被你二哥我发现了!”,笑声爽朗,提着数只野鸡的英武少年穿树过林大步而来,清丽的眉眼些许可觅得那位二夫人的痕迹,唔,这定就是最得刘眷青睐的二儿子,独孤部的希望之火,刘罗辰……
拓跋珪极其自然的将陶坛顺手扔给了刘罗辰,他一把接过,仰头便灌下两口,而后相视大笑……
哦,拓跋珪也是有那般爽朗的笑脸啊,是啊,险些忘了他也是会笑的!在外玩博戏时,常听那些江湖侠士谈论若非互为臂肘的朋友是绝不会与人同饮一坛酒的,看来他与这刘罗辰情谊颇深啊,唉,想来也是,他在此呆了近十年,自然是与这刘罗辰一同长大,感情笃深……
拓跋珪拎起刘罗辰扔在一旁的猎物看了一看,笑道“奴真的箭法又有了长进!”,奴真该是这刘罗辰的匈奴小名……
“比起世子,他可差远了!世子猎什么都只需一箭,可看看他的……瞧瞧,这只野鸡都被射成箭靶子了!”,刘莫奴在旁呶着嘴笑,挑剔的指着一只挨了三箭的野鸡……
刘罗辰瞪刘莫奴一眼,却尽是纵容之意,垂目瞥了眼她搁在地上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一把拽起打开,竟是一双鹿皮做的长靴,顿时抖着长靴大笑道“哇!是新靴子,可是做给二哥的?”,说着便作势抬脚要试……
刘莫奴顿急得红霞上脸,跺脚去抢“才不是做给你的!还给我……我是见世子靴子旧了,才做了双新的!”
刘罗辰双手一摊,叹道“唉,我就知不是做给我的!”
刘莫奴白他一眼,接过靴子,抚平靴面,抿着唇对拓跋珪柔声道“莫奴为世子换上!试试合不合脚?”
唉呀,真是精巧,线脚密实,靴身挺直,靴沿还细细绣了一圈云纹,好贤惠手巧的姑娘啊,我看看自己的手,一种自卑感由然而生,我这双手除了玩樗蒲博戏时灵巧,是连绢帕都笨得不会绣的。
可这也不怪我啊,师傅他老人家号称什么都精通,唯独不善针线,萨满庙里除了管事的阴伯,便也就是烧饭的刘婆,眼睛不好,也早不再做精细的女红了……
见刘莫奴躬下身子,跪下给拓跋珪换靴,而拓跋珪不但无半点面浅推拖之意,面容竟也是静淡无波,似受这服侍受得很是理所应当,最后还点了点头,看看靴子淡笑道“很合脚!莫奴越来越手巧了!”
刘莫奴粉颊顿浮上红晕,低头扯着袖角,抿唇道“世子喜欢就好!”……
啧啧,那靴能那么合脚,想来是做了好多回才能将尺寸如此滥熟于心?想来也是,这些年他与刘罗辰亲厚,与他的妹妹也想必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看着他浮着笑意夸赞刘莫奴,我暗暗一嗤,不就是双靴子么,至于夸成这样?哼,若这些年我也能去学学针线,定也做得出来的。
刘罗辰看了含羞带怯的刘莫奴一眼,对拓跋珪大笑道“我父亲早说了,我这妹妹,你啥时要啥时拿去就是了!”……
“二哥!”,刘莫奴红了耳根,一跺玉足,绯红着小脸跑开,模样真是娇羞可人得很啊。
而我瞥见拓跋珪薄唇微扬一笑,那样的笑容显然就是应了这门婚事的意味。我顿上了一股火气,他倒是好,明明跟我许了婚约,却惦记着娶别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相见人不识(3)
我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坐下,胸中火气翻腾,想来这些年,他有可人的姑娘照顾伺候,定早已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可我怎么那么倒霉,被嫁去换马,还巴巴的冒死跑来看他……
风穿林叶,习习沙沙,拂我衣发,我有些冷,抱膝埋头,凉风之下,静了片刻,火气也似渐熄了些,其实又有什么必要生气,那不过是一个六岁孩子的童言罢了!
我曾将我许过拓跋珪婚事的事告诉过阴伯的儿子阴羌,那断袖的家伙捶着心口沉痛的告诉我说他六岁时也跟一好看的女娃说喜欢她,可他长着长着就成了断袖,长着长着就觉自己六岁眼瞎,那女娃明明长得就是一副南风克夫之相,哪有半点美感可言。在感叹了一番世事无常,天意弄人之后,他也道出了他的泣血真言,一个男人不管断不断袖,他的话,只有傻子才敢当真……
唉,可怜我从小到大自恃聪明觉一个断袖的话不可信,是个男人就会遵言守诺,巴巴的想着拓跋珪该是多么想念我,该多么牵畔着这桩婚事,心心念念的要来娶我……
“你还在这做什么?”,头顶忽传来清冷无波的语调……
我乍惊抬头,夕阳已落,林中已然昏霭,一粒雪珠端端落下砸在我的鼻间,凉凉的窜上了眼,冻得我有些想落泪,而本以为已然冷却的火气在瞥见他那冷月无波的眼眸时又顿时死灰复燃,嗤了一嗤,没好气道“我刚有点腿麻,在这歇了一会,怎么?不可以啊?”
他不置可否的微一点头,转身离去。看着他的挺拔背影逆风穿林,大步远去,我的火气在胸中熊熊燃烧,骂道“真是可恶得很!”,早知就不来了,刚还白费了那么些口舌……
我沿河畔而行,绕了半晌仍是眼瞎的没寻到出路,揉了揉眼,很是叹息,夜风已起,又饥又渴。
见河上是细薄的冰面,我捡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蹲在河边一块突出的圆石上,想将冰面砸一个孔捧口水裹腹。狠狠一砸,用力过猛,脚下一滑,身子无法控制的前倾倒向冰面,薄幼的冰面乍然破碎,我直直的一头栽进了冰窟,夹杂碎冰的河水寒冷刺骨,我本不会凫水,顿觉胸口被巨力重压,窒息得很,我想张口呼救,可几口冰水急急涌入我的口鼻,我拍打着水面,随手抓住的冰碴让我更加沉沉的向下坠去……
我想完了,要死了,可这么死了不是太过可笑,拼命的扑腾,却闻一声水声,接着下巴被一只大手抬出水面,胸口被环抱,托上了岸……
我痛哭流涕的咳呛着吐出好几口带着冰渣的水来,稍有回神,感胸口似被某物裹住,低眼见是一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
我脸腾得火烫,回眼见那白袍少年,冷月无波的眼眸也似浮过一抹霞云,却面色无改,不紧不慢的将手收回,唔,这该是早懂男女之异,才会这般从容不迫,皮厚镇定……
一阵凉风,全身湿透的我连连喷嚏,还很不争气的哆嗦了起来,因为“无心”,至幼吃了不少汤药保命,却仍是怕冷畏寒得很……
他忽一手穿过我腋下,一手穿过我膝弯,将我抱起,我冻得齿关紧扣,麻木得问不出他要带我去哪?只是溢满眼泪的双眼扑簌下落,想来模样分外狼狈……
很快到了山脚前的一顶毡帐,他唤道“母亲,在吗?”
贺夫人迎出来,看了瑟瑟发抖的我一眼,略有微诧过后,忙道“快进来,将湿衣换下来,免得受寒!”,又对拓跋珪吩咐着“去取碗热汤来!”……
拓跋珪将我放在帐中火塘边所铺的一块兽皮上,大步而出,贺夫人三两下替我脱下湿袍,用兽皮将我裹了,向帐中的火塘中添了把柴枝,将火拨得旺了一些。渐渐升腾得火光,让我冰寒的身子有了几许暖意。
贺夫人捧出一件布袍来要给我穿上,道“这些年也没有置新衣,只能委屈法师暂穿这个!”
我望着她温柔的杏眼,想着我的母亲若在,该也会这样慈爱温和的看我才对,眼角一酸,险就掉下泪来,道“夫人,这个很好,我平时穿得都是那萨满袍,这个我很喜欢!”
她温和而笑,取了块干帕替我擦脸擦发,火光映着她的脸庞,虽年岁不轻,但容颜明艳不输少艾,气质雍荣却又温和,让人很想亲近。抬眼见拓跋珪正端了碗热汤进来,我抬手去接,他却是直直将碗搁在火塘边上,正眼也未看我……
而贺夫人手间的干帕却顿了一顿,眉眼惊诧的打量我,我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她忽笑道“没想到替我母子解围的是这么个白皙绝美的小姑娘啊!”……
我愣了一瞬,见揩在那干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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