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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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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书这么贵?她不是缺钱吗,怎么买得起?”岳鸣飞听我这么一说,很是讶异。
我点头道:“如果让唐紫月的妹妹看见了,不知道有多欢喜,可金乐乐不像是爱看书的人。话说回来,我们谁都没进过金乐乐的房间,谁知道她私底下是怎么样的人。”
“说的也是。”岳鸣飞同意。
我先朝门外瞄了瞄,没看见有人回来,随即又望向书桌上的那堆侦探小说,这时就发现80本小说里少了有一本,只有79本,缺少的那本是以大侦探波洛为主角的《哑证人》,而大侦探波洛亦是阿加莎笔下最栩栩如生的一个经典角色。我之所以能一眼瞧出来,那是因为前段时间下了点功夫,研究了一些阿加莎的作品,以便日后和唐紫月聊天时,能说一点她感兴趣的话题——当然,这目的很下流。
“少就少吧,可能她放在办公室了。”岳鸣飞并不在意。
“也许吧。”说着说着,我就抽出一本书《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亦称《罗杰疑案》),这本同样是以大侦探波洛为主角的小说,前几天唐紫月还曾引用过此书的一句话:侦探从来不认识任何人,不管他是谁。对侦探来说,所有的人都是陌生人,都有可能是怀疑的对象。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书!”岳鸣飞费解道。
我闻言就把书塞回去,不再去想唐紫月,然后把头探出房间,想看看金乐乐有没有回来。这时候,贾瞎子已经洗好澡,又去睡觉了。整座渡场一片死寂,居然连江涛声都听不见了。金乐乐迟迟未归,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渐渐地担心起来。岳鸣飞也有点心虚,不敢看我,并小声地问,要不要回去找人。
我气道:“你还说下手不重,没准她晕死在路上了。现在好了,人不见了,你也没问明白。”
“我那时是本能反应,怎么能怪我?何况我回去是为了救你,你以为我不想拉着金乐乐坐在草地上,慢慢地从头问到尾?”岳鸣飞也生气了。
“算了,现在关键是找到金乐乐,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金乐乐可能出事了,她既然知道所有的秘密,那么最狡诈的那个人一定不会留下活口。岳鸣飞先将金乐乐打伤了,如果别人再多打一下,他岂不是很容易被嫁祸?但愿是我有被害妄想症,否则准备拨云见月的谜情又要添上阴霾了。可恨的是,岳鸣飞不懂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早点告诉我,或许我们就能把金乐乐一起带回来。
想到这里,我才醒悟,接着紧张地说:“糟了!我们快走,把灯关掉!”
“怎么了?”岳鸣飞还是不明白。
“别问了,快走!”我关上灯,赶紧溜出来。
“到底怎么了?”岳鸣飞边跑边问。
“金乐乐如果被人杀死了,那么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你刚才一直没对我说实话,连我都会怀疑你把人杀死了,其他人就更别提了。我们现在闯进金乐乐的房间里,留下了指纹或者别的痕迹,这要定罪就太容易了。”我忐忑地道。
“你是不是像唐紫月一样,大菠萝侦探的小说太多了?”岳鸣飞不相信。
“是大侦探波洛!不是大菠萝!”我说完,又道“那门是怎么被打开的?这不就是等着我们走进圈套吗?”
经过一番思虑,我们先打金乐乐的手机,可没人接听。岳鸣飞给我上完药了,他就魂不守舍地问,要不要再回水库一趟。等了很久,金乐乐都没有回来,我也坐不住了,便和岳鸣飞又悄悄地赶回彝山水库。不过,我们没找到金乐乐,岳鸣飞领着我走到山脚下的树林里,一个鬼都没有。直到快天明了,我们才悻悻地走回渡场,但金乐乐的房间仍然空着,她还没回来。
我们累得眼皮子打架,实在撑不住就睡了一觉,打算等明天再想这些事。迷迷糊糊地睡到了中午,我被手机铃声吵醒,心里就想,金乐乐是不是又要拿唐二爷的手机装神弄鬼了,现在肯现身了?我挣扎着坐起来,抓起手机一瞧,立马就愣住了——不是唐二爷手机来的,也不是金乐乐,是另外一个人。
第一卷 断臂水神 第25章 哑证人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秦望,除了打捞尸体或犯罪证据,我和他私底下从不联系。看到秦望的号码,我下意识地想,金乐乐真的死了吗,现在被人发现漂在彝江上了?铃声响不个停,我赶紧爬起床,接了电话,秦望就在那头一鼓脑儿地说了一堆话,然后催我快点叫渡场的人一起去人民医院一趟。
我挂了电话,久久不能平静,金乐乐果然出事了,幸运的是,她没有死。在电话里,秦望告诉我,他联系不上胡队长,打不通电话,这才来找我。接着,秦望还告诉我,在今天清晨,渔民张大户起来电鱼,发现江边有个女人,下半身泡在水里,双手紧抓着青草,竭力不让自己沉下去。张大户跑过去,将女人翻过来,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渡场勤务金乐乐。张大户吓了一跳,慌忙报警,秦望赶来后就把人送去医院抢救,现在金乐乐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出去就找到岳鸣飞,问道:“胡队长呢?”
“不见人影。”岳鸣飞正在房间里做俯卧撑,边做边答,“怎么了?”
“秦望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张大户在江边找到金乐乐,现在她被送到医院抢救了。”我不安地问。
“金乐乐在医院?”岳鸣飞从地上弹起来,猛地追问,“她死了吗?难道我下手真的太重了?”
“我也不清楚,秦望没讲太详细,现在你跟我去医院看看情况吧。”我忧心道,并问,“对了,韩嫂和贾瞎子人呢?”
“韩嫂去市场买菜了,还没回来,贾瞎子早上去散步,也没回来。”岳鸣飞抓起衣服,穿上后就急道,“别管他们了,我们先去医院吧。”
“你确定没把人打晕,丢到江里吗?”我不放心地再问了一句。
岳鸣飞被问得烦了,便发毒誓:“我要是把人打晕,丢到江里,那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实际上,我不想怀疑朋友,只是岳鸣飞昨晚隐瞒了一段时间,那行为的确可疑。若非贾瞎子夜里在澡房撞见我,恐怕我都不知道金乐乐不在渡场,并识破岳鸣飞的谎言。等我们俩匆匆赶到镇上的人民医院时,秦望正在门口等着我们,这让我大感不妙。一般情况下,秦望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会去管这种事,连唐二爷的死都没认真地调查过。
“你们总算来了。”秦望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金乐乐现在怎么样了?”我紧张地问。
“情况不乐观,现在她还在手术室里。”秦望站在医院大厅里说,“医生刚才跟我讲了,虽然经过抢救,金乐乐心跳有了,但因为长时间闷在水里造成严重脑部缺氧,一般来说脑部缺氧4到6分钟,脑细胞就会死亡,所以她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以后可能要靠机器维持呼吸。”
“这么严重?不是说张大户发现金乐乐时,她上半身在水面上吗?”岳鸣飞惊问。
“她是从水里挣扎爬上来的,可身体机能受损太严重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现在还不一定呢。”秦望说完就用狐狸一样的眼睛盯着我们,就像是我们把金乐乐推进江里一样。
我被盯得不舒服了,想要去看金乐乐有没有被推出手术室,可秦望却叫我们先坐下来,他要问一点事情。和我猜得一样,秦望怀疑有人将金乐乐打伤,再推下江里。我想要说实话,岳鸣飞却抢先撒谎,跟秦望交代,昨晚他和我睡在一起,哪里都没去。现在天气那么热,哪个正常人会睡在一起,又不是老公老婆。无奈,岳鸣飞先那么说了,我总不能当着秦望的面否认,这会让岳鸣飞的嫌疑更大。
幸好,秦望只是在医院问我们,想必手上并没有证据,否则早将我们带回公安局审问了。过了一会儿,我看到金乐乐的父母从医院里出来,心里才明白,这是他们强烈要求调查的,秦望只是拿我们来交差罢了。金乐乐的父母也是从渡场走出来的人,现在已经退休了,他们看到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肯定不会认为那是一场意外。
我和岳鸣飞见过金乐乐父母几面,算不上很熟,这次在医院碰面了,他们就不停地问,金乐乐为什么会掉进江里?胡嘉桁去哪了,为什么不到医院来?我在来的路上给胡嘉桁打过电话,可是他关机了,秦望也没有打通。金乐乐的父母哭天喊地,医院方面怕影响病人,派了几个人把他们搀去别处,以免影响其他病人。秦望虽然是应付差事,但他好像怀疑我们,反复确认了我们昨晚的行踪才离去。
岳鸣飞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我见状就问:“你怎么不说实话?本来就不是你把人推下去的!金乐乐肯定是其他人害的!”
“这种事情怎么讲清楚?”岳鸣飞头疼地道,“你没看见秦望的样子,他先入为主,一开始就怀疑我们了。”
我无话可讲,岳鸣飞这话说得没错,秦望的确将我们当作嫌疑人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胡队长一直不见人影,怎么不去怀疑他呢,该不会秦望手里有证据吧?昨天有人把金乐乐的房门打开,请君入瓮,希望秦望不会去查指纹什么的,否则很容易知道我们曾经去过房间。
接下来,我和岳鸣飞一句话都没说,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金乐乐被推出手术室。与此同时,我在心里想,金乐乐昨晚跟岳鸣飞说,胡队长不在渡场,这点反倒暴露了她的行踪。会不会金乐乐那么说,是故意给我们留线索呢?金乐乐不是傻子,为了保全性命,她肯定留一手,以防不测。莫非,神秘人就是胡嘉桁?是他下的毒手?
就在这时候,胡队长姗姗来迟,领着韩嫂和贾瞎子赶来了。他们听说了金乐乐的情况,每个人都哀声叹气,一个劲地问金乐乐怎么会掉进江里。我瞄了瞄胡队长,他倒是很冷静,不像我和岳鸣飞慌慌张张,也难怪秦望会怀疑我们。
等大家都坐下了,我就问胡队长:“你昨晚去哪了?”
胡队长想都不想,马上答道:“我就在渡场啊。”
“秦望刚才打电话联系你,打不通,我们也打不通。”我旁敲侧击地问。
“我的脚伤又犯了,拿药去了,正好手机没电了,你们当然联系不上我。”胡队长解释之后,马上转移话题,“其实你们可以联系苗姐,她会负责跟秦望和金乐乐父母沟通的。”
“我都不知道苗姐还算不算渡场的人。”我泄气道。
过了一会儿,一个医生走了过来,告诉我们金乐乐被推出手术室了,但还在危险期,即使能活下来,也可能成为植物人。金乐乐前额和后脑都有伤口,可医生无法确定,那是被人打伤,还是从河崖上摔下去时弄伤的。顿时,岳鸣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那件事是他做的一样。其他人则挂着担心的表情,将心底的秘密藏在面具之后。
等医生走了,岳鸣飞就小声地告诉我,他只是打伤了金乐乐的前额,后脑的伤绝对不是他所为。我怕隔墙有耳,嘱咐岳鸣飞别再说了,有什么私底下再谈。之后,大家一起坐在医院里,守着金乐乐,并分批去安慰金乐乐的父母。对于金乐乐出事的原因,谁都解释不清楚,金乐乐的父母又不认可那是一件意外,嚷着要警察查出真相。
胡队长不善言辞,安抚不了,等我们离去之后,金乐乐的父母又哭又闹,居然让秦望接了案子,甚至到渡场把金乐乐的私人物品都带走了,装模作样地做了现场侦察。我和岳鸣飞七上八下,现在说实话太晚了,否则金乐乐的父母一定会将我们当做凶手。事实上,我们不是真凶,不如让秦望去查好了,也许能比我们找到更多的线索。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漫长的一天,大家晚上在食堂吃饭时,纷纷议论金乐乐的事,还问彼此昨晚在哪里。我想起岳鸣飞曾给金乐乐打过一次电话,万一秦望去查通话记录,他该怎么解释?不过,我昨天晚上和贾瞎子提过那件事,他倒是可以做证,岳鸣飞打电话是想给大家买夜宵。至于金乐乐为什么撒谎,夜里不在渡场,那就让秦望查下去吧。
可我实在想不出,渡场的同行会那么狠心,将金乐乐置诸死地,也许是外面的人干的,但外面的人怎么对渡场的事这么了解?
这天晚上,我看到金乐乐的房间空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有过错,但不至于遭那么大的罪。不知道金乐乐搜集的秘密在不在房间里,如果在的话,现在秦望应该发现了。我一个人绕着渡场,在草地旁散步透气,琢磨着秦望要是查到真相了,该怎么把最近的事都告诉他,好让他追查唐二爷的死。
当经过办公楼时,我愣了愣,警察没有将办公室的东西带走,金乐乐会不会把秘密藏在那里面?我昨晚没在金乐乐的房间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她那么精明,不太可能把东西藏在房间里,让神秘人偷去。夜幕已经降临,我看大家都在房间里,于是蹑手蹑脚地摸到窗户旁,伸手钩住了里面的钥匙,悄悄地打开了办公室。当然,我没想过要戴手套,以防留下指纹之类的事,因为这些地方不算私人领域,渡场的人都来过,没有指纹才奇怪呢。
我不敢开灯,只是亮起手机屏幕,随处照了照。办公室的桌子上都是些报纸和文件,一直没人动过。我想了想,金乐乐在办公室待的时间很长,比在宿舍里还要长,如果有秘密的话,她肯定藏在这里才对。于是,我将那沓又厚又乱的文件翻了翻,一本书就从文件底下露出来。
“书?”我好奇地抽出那本书,凑近一瞧,那是阿加莎写的《哑证人》,原来金乐乐房间缺少的那本书就在这里。讽刺的是,金乐乐现在就是“哑证人”了,不管她之前知道多少秘密。
这时,我想把书放回去,书页里就掉下来一个信封。我拾起来一看,那封信已经被拆开了,可收信人不是金乐乐,而是我的名字——黄丁意。渡场的位置比较偏僻,邮递员很少过来,有什么文件都是由金乐乐接收的。我来渡场那么久了,从没收到过信,当即很好奇,金乐乐为什么要截住我的信?信封上的邮戳投递地址是彝山镇,时间是5月10日,这是最近寄来的信。
我百思不解,不知道谁给我寄了这么一封信,于是将信封抖了抖,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昏暗之中,我将倒出的东西拿在手上,借着手机屏幕的朦胧光线端详了几秒,随即恍然大悟,这就是金乐乐知道所有秘密的关键!
第二卷 魔鱼吞桥 第01章 莫迪利阿尼
渡场的办公楼里蚊子横飞乱舞,我拿出手机屏幕照明时,它们就拥过来叮咬,害得我手臂又痒又疼。金乐乐宿舍里的东西都被秦望带走了,为的是应付金乐乐父母的要求,走个过场罢了。办公楼里的东西还没人翻过,我从桌子上的文件底下找到了阿加莎的《哑证人》,没想到里面竟夹着一封信,更奇怪的是,收信人不是金乐乐,而是我。
“这死女人,居然敢截我的信,难怪她什么都知道!”我又气又同情地想,“好奇害死猫,八卦害死人啊。”
我挠了挠被蚊子咬过的地方,然后将被拆开的信抖了抖,里面就掉了一张纸出来,轻轻地落到了桌子上。我到渡场大半年了,连爸妈都没写过信给我,谁会给我写信呢?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要联系不会打手机吗,还写什么信!我困惑地从桌面上把纸张拾起来,通过手机屏幕的朦胧光线瞧了瞧,那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许多颜色,是几十个同心圆。
“广告宣传单吗?”我费解地想,“谁给我寄这种烂东西?”
再一看,信封上的字迹有点眼熟,可又不敢完全确定。自从毕业了,我就很少再动过笔,也没看过别人写的字。可金乐乐把信藏在隐秘的地方,一定有她的意图,她不是省油的灯,既然特地选了《哑证人》来藏信,那她肯定想过,昨晚去水库会有凶险。蚊子越来越多,我被咬得太难受了,想要带着书和信溜出去,此时就想起来,这笔迹之前看见过!
前段时间,我和岳鸣飞偷了钥匙,钻进唐二爷的房间里,在他草席下找到过许多生日贺卡和信。那些生日卡片是给李小爱的,可惜都没寄出去,信封只写了名字,没写地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拿着生日卡片和信封研究过一段时间,因此对那些笔迹还有些印象,初看就觉得很眼熟。
我心中激动,怕被人逮住,随即悄悄关上门,飞快地逃回房间里。关上了灯,点燃了蚊香,我就闷在热气腾腾的宿舍里,拿出手电仔细看那封信。邮戳是5月10日,那时唐二爷已经死了,他怎么给我寄信呢?不过彝山镇是小城镇,如果把信投进邮筒里,有时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有邮递员来收信,时间有延迟倒能解释得清楚。
“这么说来,唐二爷可能在出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我难以置信,深吸了一口气。或许,金乐乐也猜出唐二爷死前留了一手,于是依样画葫芦,在去水库的当晚就留下许多线索,想以此警告神秘人不要对她动手。遗憾的是,金乐乐高估了我和岳鸣飞,她埋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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