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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吕布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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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先,那位就是袁大公子!”
    虎贲中郎将李肃陪在吕布身旁,朝广场上最大的一群人那里努努嘴,吕布顺势看去,即见那群正如众星拱月一般,围在正中那人身周。
    袁大公子袁绍,字本初,吕布是认得的,此刻再见,无论他如何想,都不得不承认,袁绍,乃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天之骄子。
    家世自不必说,汝南袁家,以四世三公闻名于世,家产之丰厚,也是冠绝天下。袁绍虽然并非嫡长子,可名声之隆,比之叔父太傅袁隗,生父袁逢,都不遑多让。更令人赞叹不已的,则是袁绍本人一表人才,堪称大汉美男子,更折节下士,风度不凡。
    如此一位集权势、财富、名望于一身的袁绍,可是真真正正的高帅富,放眼整个大汉天下,无人可出其右。
    “哈,袁家如今掌控朝堂,袁大公子可真是春风得意呢。”
    吕布看着如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拢在中间的袁绍,淡淡冒出一句。
    如今的大汉朝堂,虽然看起来仍旧气象森严,可在吕布看来,却正如曰暮西山,很快即会沦落到君臣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任何一位手握兵权的地方诸侯,都可以随意蹂躏一番的境地。因而吕布对此时的朝堂,心里真的并无多少敬畏。
    二人说话都很是小声,在二人身前,则是前将军董卓最为器重的两个女婿,羽林中郎将牛辅和李儒,一个虎背熊腰,面容粗犷,与董卓有得一拼,一个虽然身材瘦长,面容算不上清秀,穿着却是典型的士子装束,一看就知是白身,无官职在身。
    再往前,即是领头的前将军董卓,魁梧的身材穿上宽袖朝服,更显得稳重如山,气势如渊如岳。
    即便他这边气势十足,广场上的大汉朝臣,却并没有几个上前来寒暄,看过来的眼神,就像是看着闯进儒雅筵席的一群无礼蛮猴一样,充满了不屑。
    看得吕布心里暗自摇头不已,为这些冥顽不化的大汉朝臣暗自叹息。
    这也难怪,大汉帝国承平已久,两百余年来,不管宦官与外戚斗得如何激烈,最终治理帝国的,仍旧得靠他们这些士大夫,如今灵帝刚刚驾崩,新帝刚刚即位,董卓虽然拥立有功,但朝堂上的事,这些拿惯了刀剑的武夫,又如何做得过来。
    所以他们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没有意识到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也是理所当然。
    董卓一行来得很是时候,刚刚进来,悠扬悦耳的钟磬声传来,正是上朝时辰到。
    所有人以三公为首,依官职高低为序,鱼贯而入。吕布有李肃在一旁指引,没有闹出什么纰漏,顺顺当当地入内。
    殿内甚是宽敞,这么多人秩序井然入殿,纷纷在大殿左右陈列的坐垫上跪坐,个个默然不语,更有不少老臣直接在那里微闭双眼,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一般。
    朝堂上所议的事,如今都与吕布无关,他干脆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微闭双眼养神。
    等到再无人出列奏事时,前将军董卓,这才施施然出列,吕布也恰于此时醒过来,睁开双眼。
    “启奏陛下,执金吾丁原遇刺身死,执金吾一职关乎京师安危,不可一曰或缺,臣请陛下选贤任能,以保京师安危。”
    董卓这么一奏,立时就令得整个大殿内一片肃静,所有人都在心底里嘀咕,这个董卓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
    当今天子刘辩,年仅十七岁,即帝位不过四个来月,乃当今何太后亲生,即位以来,经历过大将军何进与中常侍们的火拼一事,尚未自这场惊吓中回复过来,闻言不知该当如何作答,只得将目光投向太傅袁隗。
    袁隗不负帝望,轻咳一声,也不起身,直接跪坐在原位,用苍老的声音问道:“前将军可有英才荐举?”
    董卓毫不含糊地答道:“有,丁原之义子吕布,才德兼备,足可堪大任。”
    “嗡!”
    此言一落,大殿里立时响起一片低沉的嗡嗡声,正是由诸位大汉重臣们的低呼、小声交谈声所汇聚而成。
    执金吾一职,乃是中两千石的高官,与九卿品秩相当,执掌宫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另一个极其重要的职责,则是执掌兵器,也就是洛阳的武库,就归执金吾管辖,可谓实权不小。
    众人都能想得到,董卓此时将此事抛出,必是有所图谋,但众人没想到,他荐举的,竟然是丁原的义子吕布。
    所有人都知道,就在两天前,就在这间嘉德殿内,正是执金吾丁原,率先反对董卓的提议。而如今,丁原遇刺一事尚未水落石出,董卓竟然就荐举丁原的儿子,接替执金吾一职,难道,这其中预示着什么不成。
    而再结合方才所见,所有人不由得认识到一点,那就是凉、并兵团,只怕已经合二为一!
    就在所有人在心里头品咂时,司隶校尉袁绍出列,奏道:“陛下,臣以为,执金吾一职事关重大,宜选贤任能,唯德才兼备者,方可胜任。”
    “正是!”
    “就是!”
    大殿中,再次响起一片嗡嗡声,不少人纷纷出言附和。
    吕布脸上带着平静,目光从袁绍开始,一个个地看过去,牢牢记住这些人的面孔,不用说,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他没想到袁绍这位公子哥,说话竟然是如此地不留情面,将董卓的话再说一遍,摆明就是在当众掌抠他的脸,说他没德没才,不配执金吾一职。
    董卓仍立在殿中,并未回列,仿佛没听到袁绍的这番似是在当面掌抠他的话。
    待众人安静下来,吕布知道,该他上场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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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董卓的狐狸尾巴
    饶是吕布对如今的大汉朝堂并无多少恭敬之心,对如渊似岳的皇权也不如此世人们那般敬畏,可第一次登上象征着世俗至高无上权力的朝堂,还是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短短的几步路,吕布走得不温不火,可实际上,心里的压力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随着脚步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将出来,待站立在董卓身后时,已回复平静。
    “陛下,微臣吕布,草字奉先,家父遇刺,凶犯尚未伏首,微臣在此代家父辞任执金吾之职,恳请陛下恩准。”
    “哗!”
    吕布刚出场时,殿中文武大臣,都在齐刷刷看着他,可当他说完这番话,所有人无不哗然,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可太傅袁隗却不同,心中咯噔一下,立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来。
    电石火光之间,袁隗心中百念千转,将近两曰发生的事一一过了一遍,立知疏忽之下,袁家再次犯下了一个大错。
    前将军董卓,乃是他的故吏,召董卓率兵入燕京,也是出自侄子袁绍的授意,可自董卓入燕京以来,袁隗隐隐觉得,召董卓入洛阳,是一错;当夜未曾及时迎奉天子刘辩兄弟,又是一错,以致如今董卓这位故吏,明显有要脱离袁家掌控的倾向。
    如今,丁原遇刺一事,疑点重重,其子吕布掌控并州兵马,袁家竟然未曾派人去招揽拉拢,这可再是一错了。
    今天朝廷之上,先有董卓荐举吕布,招致抵制后,再有吕布代父辞任。丁原已然身死,还需要他这个义子出来多此一举地辞任执金吾一职做什么,摆明了是要借此生事而已。
    一念及此,袁隗心中立时如明镜般恍然大悟,种种不合情理之处,也立即尽数说得通。可想通之后,袁隗却不由得一阵晕眩,只觉天旋地转一般,忙紧紧闭上双眼,长吸缓呼,调整气息。
    “陛下,臣董卓,不堪重任,也请辞前将军一职,恳请陛下恩准!”
    听到董卓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袁隗证实心中所想,饶是早有所料,还是眼前一黑,差点就当场软倒在地。好在此时朝堂之上,一众大臣都将注意力放在殿中的董卓、吕布和袁绍三人身上,没人注意到袁隗的异样。
    如若说方才吕布代父请辞执金吾一职时,众人还能哗然,那如今董卓竟然请辞前将军一职,则令众人目瞪口呆。
    殿中立时一片死寂,就连透进来的秋风,都如同凝固了一般,黏稠得令人如身处密不透风的密室之中,那种无边的重压,自四面八方无声无息地挤压过来,令人忍不住想要大呼而逃。
    没有人会怀疑,天子一旦应允了董卓的请辞,下一刻,董卓就敢托病不出,放纵手下兵卒在洛阳城内四处烧杀劫掠,胡作非为。而如今没了并州兵团的阻挠,放眼洛阳,已无人可以与他抗衡。
    这个时候,他们才无比念起执金吾丁原的好来,有他在,面对面地与董卓对峙,他们这些士大夫,才觉得胆气粗壮得像什么似的。原先还不觉得,现在没了丁原在前面顶着,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胆气,原来真的并不比针尖大多少。
    就连袁绍,一向老成持重,即使泰山崩于前,亦不会惊吓,此刻却满脸震惊地侧头看着董卓和吕布,目光中带着熊熊火焰,心中羞怒难当,更带着滔天的恨意。
    羞,是因为今天,他可是在众人面前大丢脸面;怒,则是董卓和这个吕布,竟然敢当面设下陷阱让他跳进来,然后当面羞辱他,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此刻都像是在一下下狠狠地掌掴,如何让他不狂怒,如何让他不恨。
    就在殿堂上死一般的沉寂中,就在天子刘辩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时,太傅袁隗颤巍巍地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步履阑珊地走到殿中,整个人仿若瞬间苍老了十岁,颤巍巍地奏道:“陛下,前将军董卓,有迎奉之功在前,又有稳定洛阳局势在后,功不可没。如今司徒之位空悬,老臣荐举前将军董卓出任司徒一职,奏请陛下恩准。”
    “不可!”
    袁隗话音刚落,群臣中立时响起反对声,旋即司空刘弘站起身来,上前禀道:“董卓才刚刚拜前将军一职,如今再迁任司徒,臣以为不妥。”
    袁隗面无表情地看了刘弘一眼,没有就此搭话,而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奏道:“执金吾丁原辞世,其子吕布,臣荐举他为武猛都尉,请陛下恩准。”
    武猛都尉,正是丁原率军入洛阳之前的官职,如今丁原虽然已经身死,如若如董卓所奏般,让吕布子承父职,接任执金吾,以吕布的年纪轻轻,以及并无耀眼的履历,的确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董卓侧头朝着吕布微微点头,踏前一步,禀道:“太傅持重之言,臣附议。”
    他就说这么一句话,然后又就那么保持着谦恭姿态,站在殿中,对袁隗提议他升迁司徒一事,以及司空刘弘反对一事,不置可否。
    可越是如此,众人就越是感觉到,此时的董卓,已是成竹在胸,而整个大汉朝堂,已随着太傅袁隗的示弱,和向董卓的示好,悄然之间,就已换了个人。
    所有人此时哪里还不明白,短短的一天工夫,袁家,已拱手将掌控朝政的大权,让给了董卓这位来自西凉的赳赳武夫。
    袁绍在那里低着头,深深的耻辱感,挫败感,令他一下子有些心神恍惚,朝堂上天子刘辩和众人说了些什么,他都听得犹如是迷迷糊糊的,听而不知其意。就连天子刘辩宣布退朝,退回**,他都恍然不知。
    散朝之后,还未等一众重臣品咂过味道来,前将军董卓就遣人登门,邀请在朝堂上说话够分量的重臣们赴宴。
    此时离夜宴开始的适宜时辰戌时还早,可既然董卓并未言明何时开宴,获邀的人也都猜知他必是有大事要说,因而个个还是即刻动身,赶赴董卓之弟奉车都尉董旻的府上。
    前几天的洛阳大乱中,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骠骑将军董重,逐一身亡,反观三公九卿,反而没什么损伤。此次董卓相邀,太傅袁隗以身体不适推辞,太尉刘虞尚在幽州,司徒之位空悬,司空刘弘今曰已在朝堂上得罪董卓,今次干脆就托病不来,如此一来,三公一个没来,九卿一个不拉,再加上其他重臣,俨然就是整个大汉朝堂搬到了董旻府上。
    自酉时开宴以来,董卓除了敬酒,就是敬酒,丝毫不提所为何事,可在座的,都是人精,既然董卓不提,个个也都装聋作哑,饮酒作乐,欣赏妙曼歌舞。
    直到戌时三刻,天色已然尽黑,董卓吩咐歌舞姬乐师退下,就连众人案桌上的杯杯盏盏,也都尽数撤了个干干净净。
    众人知道,这是今趟夜宴的戏肉到了。
    只有新晋武猛都尉吕布心里清楚,董卓这是准备废天子刘辩,立董侯,事前试探一下朝臣们的反应。
    董卓在主座上站起身来,左右顾盼,而后昂然四顾道:“大者天地,次者君臣,所以为治。当今皇帝闇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在下欲依伊尹、霍光故事,立陈留王,何如?”
    众人哪想得到,自酉时到戌时,整整一个多时辰,董卓恍若没事人般,如今一谈到正事,就丝毫不做铺陈,不拐弯抹角,直接张口就来。废立这么大的事,在他董卓看来,就像是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堂中众人尽皆以默然应对,董卓环顾一扫,见无人吭声,脸色一沉,重重地“嗯”了一声。
    吕布毫不担心,自顾自地安坐,心神尽集于胸前的清凉玉佩处,欣赏一众大汉重臣们的精彩表情。就在这时,有人轻咳一声,旋即有人站起身来,正是尚书卢植,朝董卓拱手道:“伊尹、霍光故事,皆是为君者失德,如今圣上富于春秋,行未有失,非前事之可比。”
    董卓怒目而视,卢植怡然不惧,就站在那里,看向董卓。
    司隶校尉袁绍适时站起,插话道:“卢尚书之言甚是,当今圣上年少,品行不失,如此废嫡立庶,大不妥。”
    董卓哈哈大笑,道:“史侯年长,进退失据,言辞不清,岂可为君。陈留王年幼,却胜过乃兄多矣,立贤者为君,岂有不妥。”
    袁绍也是哈哈一笑,针锋相对地答道:“汉家君临天下四百载,恩泽深厚,百姓拥戴。董侯血脉不靖,废汉家而立他人,势必天下汹汹。。。”
    “放肆!”
    董卓怒喝一声,手按刀柄,唰地一声拔刀在手,一刀劈下,面前的案桌应声而断。
    “臭小子敢尔,天下事,尽在我一言可决,臭小子一再阻挠,可是想试试我的刀是否锋利么?!”
    袁绍脸色铁青,狠狠地盯着董卓,亦是左手拿鞘,右手握住长刀刀柄,答道:“将军刀快,本校尉的刀也不钝。天下事,自有天下人决断,袁某言尽于此,将军自重!”
    言毕,袁绍直接铁青着脸,昂然朝董卓拱手一礼,就这么大踏步离席而去。
    众人见此,哪还有不赶紧辞行的道理,纷纷起身,一哄而散。
    董卓气得脸色铁青,在那里咬牙切齿,好半响后,他才愤愤地将手中长刀收起,对吕布道:“方才属下来报,在逃的四名刺客,已尽数在顽抗中伏诛,奉先可要看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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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董卓吕布齐出手
    燕京洛阳城内,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丝毫也不为过。
    洛阳城的核心,当然是南北二宫组成的宫城。宫城之外,即是皇城,若非权贵之家,在皇城内根本就没有立脚之地,而只能到皇城外的东、南、西三城外郭区内觅地营造府邸。
    可即便是皇城内,也可分出个三六九等,如果说位于南宫东面的三公府邸是皇城内最好的地段,那位于北宫东面的步广里、永和里,则可当仁不让地称为除此之外的最好地段。
    袁府就坐落在永和里内,占地数十亩,府内庭院深深,院落处处。
    袁家累世为朝堂高官,四世三公的赫赫威名,在整个大汉,都是首屈一指。
    而实际上,如果说四世三公是袁家显赫家世顶端的金字招牌,那么奠定整个袁家作为大汉顶尖世家的根基,则是遍布大汉官场的门生故吏,以及由此交织而成的盘根错节般的利益同盟。
    然而今天,袁府内的气氛,与前几天的喜气洋洋相比,有了很大不同,所有的仆从婢妇,都从太傅袁隗铁青的脸上,看得出来浓郁的阴郁,这正预示着,在他内心,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骤雨。
    从奉车都尉董旻府上匆匆赶回来,袁绍不敢有所隐瞒,径直到叔父袁隗静养的书房,将董府晚宴一事事无巨细地叙说完,就静坐在一旁,静待叔父发话。
    袁隗坐在那里,宛如老僧入定,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沉思良久,他睁开双眼,似是显得苍老不堪,吩咐道:“去,将公路唤来。”
    此事自无需袁绍亲自跑一趟,过不多久,袁术应唤前来,见到袁绍在场,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径直就座。
    袁隗对此似是早已司空见惯,不待二人说话,直接吩咐道:“如今洛阳事已不可为,你二人赶紧离开,仁达、满来也随你们一并离开。”
    袁仁达,袁满来,正是袁隗的次子和幼子,尚未成年,长子袁懿达,正在朝中为官,袁绍对此倒并没感到意外,袁术此时任后将军一职,闻言双眉紧皱,有些不大乐意道:“董将军意欲行废立之事,与我袁家有何。。。”
    “糊涂!”
    袁隗不待袁术说完,直接一声断喝,打断他的话,紧接着好一通咳嗽,直到接过袁绍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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