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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蓝脸上的红晕没有褪下，等到上课铃响了才回了自己的位子。
　　晚自习在现在来说无比珍贵，高三的晚自习比高一高二都要长，却感觉比任何时候都在短，这种感觉在下课铃打响的时候最为深刻。
　　这个时候，有的同学也会抓起书包塞进几本书，拉起身边的人问晚上吃什么，熬夜当夜宵。小卖部就是为此生存。
　　“啊，顾蓝，生日快乐啊。”同学们走过她身边，然后祝福。
　　顾蓝只是笑着点点头，说声谢谢。
　　到最后，教室里只有她与沐璟两个人。顾蓝走到她身边，等着她，眼睛在这个时候看不清在想着什么。
　　“走吧……”沐璟扭头看着一动不动恩顾蓝有点疑惑。
　　黑暗中，似乎有人抓住她的手，那人的手柔软也有些烫人，沐璟心脏一提，觉得脸上覆来一只手，轻轻摸索她脸上的肌肤。
　　教室的温度竟是猛地升高，细微的喘息声消融在此时室外树叶的摩挲声之中。
　　沐璟抿唇压抑胸口的起伏，偏偏身前的女子凑的这么近，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
　　从额头开始，眉毛，眼睛，鼻子，脸颊，唇角，一抹柔软带着灼热的气息慢慢吻着，轻柔得仿佛对待一样一触就破的宝物。
　　“顾……唔？”沐璟觉得她脸上几乎要烧起来，理智还是占着上风，想唤一声她的名字，却被堵住了嘴。
　　那人的嘴唇温软，却只是在她的唇上徘徊，没有深入，慢慢轻磨，只是这点触感就勾起两人心中最深处也是最原始的欲望。
　　直到顾蓝离开她的唇，沐璟拥紧她，轻轻喘息，在她的耳边笑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恩？”尾音上挑，竟是勾人非常。
　　顾蓝搂着她的脖子，脸凑到她的颈窝，“我知道，沐璟，咱们回寝室，好不好？”
　　沐璟知道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会，然后点头。
　　沐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或许是对前程的不确定，或许是身为女人第一次面对这些事情的下意识恐惧，但是，那份感动仿佛与生俱来，那种心脏被一句话填满的感觉她想她一辈子也不会忘，忘不了。
　　浴室的门被打开带出一屋水汽，伴随而来的还有人压在床板上的声音。
　　水滴顺着发丝滑下，滴在顾蓝的脸颊上，画下她所有的温柔线条。这点清凉在此时温度很高的身体上像是催化剂，她勾着沐璟突然的后颈自己仰身吻上去。
　　沐璟挑眉看着她今天的主动，手臂也微微弯曲，化被动为主动，一点一点，化为深吻。
　　手上却也没有闲着，扯去身下女子的衣服，解开身后的挂扣，脱下最后一点遮蔽，两人坦然相见。
　　沐璟的手指总是温暖的，不似她的性格，但发丝交缠，冰凉与火热交融，这是此时最要命的□□。
　　女人的一切都是柔软的，无论是身下还是身上，沐璟的手从她的腰间顺着曲线来回轻抚，感受着身下人的双手描画着她的脊背，自骨缝传来的战栗，源于灵魂。
　　她的唇是柔软的，或许还有点清凉，这让顾蓝想起了曾经品过的最为清冽醇厚的酒，许是这酒太浓，此时的她已经开始昏沉，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尽数断去，眼睛迷离，只剩下最为原始的回应。
　　沐璟离开她的唇，转向她的脖颈，真的有一种人，无论什么在你眼里都是最美。自知明天还得上课，湿软并没有在那颈上太过留恋，却停在那精致的锁骨处。
　　喘息连连，沐璟看着眼前的景物，就仿若是停下的蝴蝶张开的蝶翼，久久不能转目。
　　欲罢不能。
　　她的唇落在哪里，哪里仿佛起火，烧的难耐，此时的顾蓝早就清晰地感受到腹部内的热浪，滚滚而下。某一处，空虚想要填满。
　　而此时的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唤沐璟的名字，小声的，喘息着，不停的。顾蓝觉得此时她的所有都被捧在沐璟的手里，她手指轻动，就能在她的身体里翻起浪潮，引着低吟，伴着浅唱，疼痛感刺激着神经，她只能用尽力气抱着沐璟，不愿分开。
　　泪腺这一刻好似也被情绪影响，眼泪不停从眼角落下，又被轻轻舔去，化在嘴里，咸咸的。
　　顾蓝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是抓紧她，不放她离去，她也愿意沉在这片海里，一点一点被她吞噬，化作分子，容在她的血液里。
　　这十五克灵魂，送给你，愿去佛前求五百年，只盼一生不分离。
　　然后，永远。
　　而天，不要亮。

　　☆、无题

　　十二、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顾蓝觉得她的眼皮都在打架。果然就像她们班主任说的那样，要是深夜睡不着，可以把书拿出来读几页，马上就会困。但这却是马上高考的考生面对的很大问题。
　　“喂，顾蓝，顾蓝，你别睡啊。”同桌谢琛用胳膊肘抵了抵顾蓝，有点急切。
　　“怎么了？”别人不知道，跟这个男的坐了一年同桌的顾蓝可明白，这小子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巴不得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一年的时间，顾蓝也是跟他比较熟，他也只是仅仅会在老师来了戳她一下，她起来回答问题帮她指指题目。
　　今天竟然主动找她说话，顾蓝有点惊讶，小声询问。
　　他瞥了瞥在讲台上领读的老师，把自己的声音压在读书声下面：“看起来你跟沐璟很熟？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恩…_…#？兄台真是好眼力，她们都粘在一起三年了，你现在才看出来，还有，这话什么意思？顾蓝笑了笑，挑眉看着她，表情疑惑。
　　“你说马上就高考了，偏偏让我这个时候坠入爱河。”他轻轻抱怨了一声，然后说，“其实我长得也不差是不是，呸呸，我不是想说这个，我就是想问问你她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我？”神情貌似还有点害羞。
　　顾蓝无语，淡淡道：“没有。”
　　“啊？不会吧？”男生苦了脸，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提过，他长得不错，也算是带出去不丢人，笑起来阳光大气的那种。他似乎有些失神，眼里不掩低落，“那你说，她对我没意思，我该咋办？马上就高考，我这样子怎么可能去迎考？顾蓝，出个法子呗。”
　　顾蓝撇嘴，看了看斜方的沐璟，白色的校服，袖子被轻轻挽起，桌面的角落放着今早她泡的牛奶。
　　好吧，确实越看越女神……
　　她凑近，微笑，然后风轻云淡地说：“倒是有个方法。”顿了顿，在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吐出几句话，“你想她一次就做一道数学题，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就没这个心思了。”
　　“别吓我好吗……”谢琛听了这话差点哭出来，他最怕的就是数学题了好么？你确定这不是在逗他玩吗？他想了想，又问：“那要是我做到考后还喜欢她呢？”
　　“那也不是你的！”顾蓝翻了个白眼，无什么表情道。
　　“为什么！”这句话声音有些大，与背书声格格不入，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包括沐璟。
　　谢琛倒是一下子红了脸，顾蓝也有些懵，看到沐璟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更是如此。
　　“你们俩，在说什么？”语文老师用书敲了敲桌子，皱着眉头大声问道。
　　顾蓝立马接话：“报告老师，我们在讨论高考前如何好好学习避免谈恋爱。”
　　沐璟表示……呵呵。
　　于是，顾蓝在办公室写了八百字检讨，陪着同桌站了一上午以后，被沐璟拉着回了寝室。
　　事后，顾蓝表示被抵在墙上吻的感觉真是太疯狂了。
　　高三的学生，每周放假去的最多的是图书馆，而顾蓝与沐璟选择的是咖啡店。一个黑白调，每日有钢琴曲的咖啡店。
　　沐璟很爱看书，从名著到言情小说，没有事就会翻阅，顾蓝每次找她也不过几个地方，教室，图书馆，咖啡店。
　　她说这里的环境很好，音乐柔缓，很适合看书。
　　这里是季家的店，沐璟早已经跟店长很熟，这里的店长是个中年男人，似乎已是而立的年纪。
　　沐璟看着书，慢慢对顾蓝说，店长还有一个儿子，小她们两年，正读高一，有时会看见他的儿子过来店里，坐在那里迎客。她说了一会又抬眼，将自己刚上的牛奶与顾蓝交换一下，温度拿捏得恰好。
　　轻轻尝了口，有些凉了，沐璟放下它，挑眉问还想听吗？
　　在看见顾蓝点头后笑着继续。“那店长挺有趣，时常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觉得他儿子怎样。”她看了看顾蓝，“我倒是说了实话，没有，女朋友倒有一个。”
　　果然，在顾蓝红了脸后，沐璟唇角的笑意更深。她继续抿着牛奶，缓缓说着，“或许，这次我应该跟他好好讨论高中怎么好好学习，不谈恋爱这个话题，恩？”
　　“浔……咱们……换个话题？好不好？”顾蓝欲哭无泪，在那天的事后她就一直拿这个说事。
　　沐璟低头轻笑，果然没有继续缠在这里，指了指桌上的题目，意味明显。
　　顾蓝撇嘴，撒起娇，“阿浔，我不喜欢作业……”
　　“哦？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一个人。”
　　“我也喜欢一个人。”沐璟闻言挑眉，“她啊，两个字，二十三笔。”
　　顾蓝一愣，反应过来默默去掰着指头数自己的名字笔画。
　　沐璟眼睛里光芒灼人，无奈摇着头，“傻瓜。”
　　窗帘遮着阳，挡不住光，将这单调的咖啡厅染上亮色。
　　沐璟看着眼前微微皱眉划着笔画的人，突然觉得她什么也不缺。
　　傻瓜，有了你，心再野也懂得拒绝。
　　

　　☆、无题

　　十三、
　　自上一次两人说话已经过了两个月，顾蓝没有再来咖啡厅，而他的店也在最近关了门，朋友都以为他是按照计划去四处旅游，可能已经上了飞机，到了世界的另一边。
　　但此时的季先生坐在车里，不停地吸烟，他的车每天晚上会到这个小区，待到十一点，看着那个房间的灯熄下才打了方向盘回自己的家。
　　顾蓝的生活太没有规律，早上可能起得很早也可能很晚，睡觉的时间也不确定，早饭几乎不吃。
　　手机响起来，并不陌生的铃声。他伸手接起来，放在耳边。
　　“喂，爸。”
　　“晚上回来吃顿饭吧。爸有话跟你说。”
　　“……”
　　“恩？”
　　“好……”
　　挂了电话，季先生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从楼上下来的女人身上，眼神微动。抿着唇，深深看了她一眼，踩下油门从她身边擦过。
　　而女人这个时候将头抬起来，瞥了眼飞驰过的车，又重新低头，皱了皱眉，却没有情绪。
　　没过一会，一辆汽车停在一栋别墅前，从车里下来的人西装革履。
　　进了门，保姆连忙迎上来，接过外套，笑道：“季先生，老爷在餐桌那里等着你呢。”
　　“好的，我知道了。”
　　季先生抬脚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了那边带着眼镜看报纸的男人。他嘴角有了点弧度，眼神柔和，“爸。”
　　“恩，你小子，总算回来了。”男人放下报纸，也是笑容满面，“快过来，吃饭。”
　　“恩。”
　　两人这一顿饭吃了很久，他们的话题总是从自言自语开始，然后以自言自语的方式结束。当男人放下碗筷时，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季先生，笑道：“儿子，可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个人？”
　　“恩？是沐小姐么？”
　　“对，我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曾经她总是来我们的咖啡店喝牛奶，那孩子虽然经常冷着脸，却真的是个好孩子啊。”季老先生慢悠悠地回忆。“哈哈，我还把你给她介绍过，当时你还是一个高一的小破孩。可惜啊，人家有对象。”
　　“哦？是谁？”
　　“听她说是个女朋友，叫……顾蓝，对，就是顾蓝，两个孩子毕业后再也没来了，现在都快有了十年了。”
　　季先生愣住了，这个名字这么熟悉，自己都叫过很多次。
　　“儿子，你很聪明的，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喜欢顾蓝对吗？”季老先生盯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复杂。
　　他沉默，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知道，爸爸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次只是想告诉你，爸爸不反对你的追求，但我更希望你能面对现实，不要傻，你心里想着的时间问题只是你安慰自己的借口，她对你的态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个多月，你难过的时候她不知道，你夜夜停在她家下面等她睡觉，她也不理会，她不陪你，不珍惜你，说白了，她只是不喜欢你。更何况去谈爱。”季老先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追求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我不想干涉，但过了头，会怎样，你是明白的。这是我唯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好的，爸爸。”
　　从别墅里出来已经深夜，月光此时没了任何阻碍，淡淡地落在地上，仿若洒了银纱，多了分清凉，笼着他一个佛前求得几百度也不得的梦。
　　他偏了偏头，前方还有一点光亮，是一家开在这里的小超市，小时候他经常进去，元宵买汤圆，中秋买月饼，端午买粽子，新春买对联。夏天也不顾家人的阻止，偷偷买了雪糕去了泳池。
　　季先生笑了笑，走进这家超市，在冰柜里拿出一根雪糕，然后就去前台付钱。
　　“您好，一元。”
　　季先生愣了会，递了钱过去，转身出了门。他坐上车，盯着手上冒着冷气的冰棍。
　　冰棍从五毛涨到一块，曾经亲手种下的小树苗转眼间长成茁壮繁茂的大树了，超市的老板也换了一个又一个。
　　他突然笑了笑。
　　其实想想也就释然了，没有谁能一直喜欢一个人。
　　他将车一转，驶离这里。
　　他想，他很庆幸选择了这条路，不然，他会后悔，在这事发生时真的没有在顾蓝身边。
　　从窗台洒下来的水，将顾蓝从头浇到尾，而泼水的女人神情激动，嘴里还骂着什么。顾蓝仍然挺着背，没有低头，嘴角竟是颤抖，却没有哭没有闹，听着她们的辱骂。手里握着一张纸，已经湿透。
　　季先生连忙从车里下来，脱了外套想为她裹上去。顾蓝毫不留情将他推开，看也不看他。
　　那个女人似乎在看到季先生的时候更加气愤，声音已经几乎是吼出来，季先生听到了，她说：“你个疯子，你个贱人！我们家沐璟果然不应该跟你在一起！她现在不在你身边就又去找了个男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活着，去死啊，给我去死啊！滚！我们不想再看到你！”
　　季先生怔在原地，看着顾蓝抿得死死的唇，握得紧紧的手，眼眶深红，脸上全是水，不知是否流了泪。
　　她听了这些话，什么也没说，只是鞠了躬，抱着纸跑开。
　　季先生皱眉跟在她身后，也不顾她的反抗抓住她的手腕，将外套披上，将她放进了车里。自己踩着油门，方向是她家。
　　车上她意外的没有动作，仿佛失了魂一般呆坐在那里，也不恼，像个没有表情与情绪的玩偶。
　　他看见了那张白纸，这才一愣，股份转让？上面右下角签下的是她的名字，很好看的字。
　　他想打破这气氛，他不喜欢这个样子的顾蓝，她应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应该被宠爱，应该憧憬着未来。即使他不是那个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
　　“你的字很好看，成熟稳重。”季先生笑说。干净的嗓音很是好听，有些暖，与沐璟相反。
　　良久，顾蓝的声音仿佛从嗓子里挤出来，沙哑异常，“是吗。我倒是还记得有个人说我的笔迹很青涩。我还是喜欢我笔迹青涩的时候。”
　　车停下，她向他道谢，开门离去，望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脚步仿若秒钟的倒计时，最后一秒，仿佛是最后的审判，她走得轻快，听着透明，借着月光壮壮胆，于是开口阻拦，她停了脚步，没有回首，可以想象她轻皱的眉头，这时，他后悔没有醉意，后悔不是醉话。
　　

　　☆、无题

　　十四、
　　窗外的铃声打响，顾蓝放下手中的笔，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走出考场。
　　回校的公交上，顾蓝独自坐在最后一排，手里握着手机，指尖在上面敲敲点点。
　　浔：别忘了去取东西，书包还有外套。
　　我：对了，我先在去。
　　浔：还有，考试完喝点水，牛奶也行，得是热的。
　　我：好。
　　浔：另外，别把书扔了，我这边扔书的好多。
　　我：没有，我知道你肯定让我复习。
　　浔：乖。待会到了在寝室里，别乱跑，好好整理东西。
　　我：等你。
　　沿海城市的雨就是多，现在已经模糊了窗，看不清外面，看不清路人。
　　她不需要了。
　　她想她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
　　寝室里如今被搬了一空，顾蓝觉得自己舍不得这个地方。但是也不得不走，她不能在一个地方走走停停，她们都是。
　　沐璟在她背后搂着她的脖子，下巴放在她的肩上，笑道：“阿冉，咱们去旅游。”
　　“恩？好，去哪？”顾蓝还没从记忆里出来，只是下意识答应。
　　“老规矩，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