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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变法的另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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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求将宋伯鲁、孙家鼐奏折摘要电告,以便其下一步的行动。第二天,六月十八日,张之洞再电张权,问道:“康肯出京否?”
时在北京的康有为,奉到六月初八日光绪帝谕旨,最初也准备去上海。六月十二日(7月30日),康有为发电汪康年:“奉旨办报,一切依旧,望相助。有为叩。”与此同时,他还发给汪一信,称言:
“昨日忽奉上谕,命弟督办报事,实出意外。殆由大臣相爱,虑其喜事太甚,故使之居外,以敛其气报事本足下与公度、卓如承强学而起。弟连年在粤,一无所助,馆中诸事仍望足下相助为理,凡百皆拟仍旧。前经电达,想已洞鉴闻卓如与足下曾小有意见,然我辈同舟共济,想足下必不因此而芥蒂也。顷因进呈书籍尚未告成,须十日外乃可成行,或先奏派一、二人出沪商办”
以此信中的“十日外乃可成行”为计,康有为将于六月下旬到达上海;信中“先奏派一、二人出沪”,康派出的接办人员是狄葆贤。狄到达上海后,于六月二十六日(8月13日)给汪康年一信:
“顷接康先生电,想电局于尊处已分送矣。此事究应如何办理?伏乞详示,以便遵办,恭候回音。”
同在北京的汪大燮也听到康欲离京的消息,于六月十一日写信告汪康年:“闻康二十边(便)动身赴申”。
而上海这一边的情况进展,可见之于汪康年电报。他于六月十八日(8月5日)发电武昌: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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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洽电敬悉。奏折早电京,昨又发急电,尚未得复。康何日出京,未详。日前来电,系敷衍语。康。巧。”
“洽电”,指六月十七日之武昌复电。比照张之洞六月十七、八日给张权的电报内容,此电中的“奏折”似指宋伯鲁、孙家鼐奏折,汪表示已一再发电北京,要求急送;康有为“何日出京”,当是武昌“洽电”所关心的内容。至于“日前来电”,似指康有为六月十二日电报。同一天,汪康年再次发电:
“啸电敬悉。遵改《昌言》。康。”
“啸电”指十八日的电复,从“遵改”的语气来看,似为张之洞的电报。至此,《时务报》改《昌言报》由张之洞定计。六月二十日(8月7日),汪康年又发电武昌:
“急。复奏已见。首言准改官报。次派康督办。三进呈各报章,三条:一、由官报局责成,主笔慎选;二、各报由书局慎选;三、官报费派各州县月一两,创办费令康商筹,并不提及从前款目。康。哿。”
“复奏”,指孙家鼐六月初八日议复宋伯鲁之折的奏折,似由汪大燮寄来。汪康年看到了孙折的内容,松了一口气。他给武昌的此电,已属是上报好消息。次日,汪康年写信给张之洞,抄录孙折,并对该折的内容,竭力作其“改名出报”的理解:
“广雅尚书年丈大人阁下:十九日曾上一书,亮蒙钧察。孙相原折,前晚方由京友寄到,昨已摘其大旨,发急电奉闻。兹再钞录一通,寄呈左右。折中前言改作官报,末段又言创办经费令康主事自筹,似乎前后不符。然终赖有此一节,则此间之改名出报,待康主事另起炉灶,正与朝议相符。亮寿州亦计及于此,故为此调停之计也”(以下是关于四明公所事件的内容)
然而,武昌给汪康年以上三电的回复,我仍未能从“张之洞档案”中找到;叶澜六月二十二日(8月9日)给汪康年的信,再次展示了张之洞及其幕中的内情:
“今日念兄言,帅座接兄复梁函后,似兄有不仗梁力之意,恐兄误会帅意。盖帅欲梁为总理,专为助汪敌康起见。梁为总理,并不须报馆另筹薪俸,而可以出面挡康。申报一切事,会归兄经理,而兄何以接帅电后尚有活动之说?梁见此大不悦,幸帅极力为兄说项,梁始允至申一行。故帅虽怪兄不知好歹,而又怒康太横,怜兄太弱,必力为扶助,亦为大局起见,望兄此后善体帅意。至帅命兄改《时务》为《昌言》,系因上谕有从实昌言之语,嘱兄即作一序,申明遵上谕昌言二字之义,并述改名之由。其说维何?则以《时务报》既奉谕改为官报,现虽督办未来,而我等所办,系属商款商办(商报与官报有别,兄宜专抱定此意,则商款不至为康所据),不敢复揽时务之名,故特改名昌言,以副捐款诸君之望。”
“念兄”,钱恂。叶澜的消息全来自钱恂,自是相当可靠。由此可以看出:汪康年对梁鼎芬仍有所顾虑,恐其来上海会全盘接管,张之洞则表示梁仅是“出面挡康”。“帅命兄改《时务》为《昌言》”,应是张之洞的“啸电”之内容。“上谕”指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初八日改《时务报》为《官报》的上谕,其中一段为:“至各报体例,自应以胪陈利弊、开广见闻为主,中外时事均许据实昌言,不必意存忌讳,用副朝廷明目达聪勤求治理之至意。”张之洞欲借用“据实昌言”的谕旨,来封他人之口。至于梁鼎芬与汪康年之间的意气,张也作了调和。与此同时,梁鼎芬也致函汪康年:“兄出死力为弟,幸勿怯。无论如何,有我在,吴狄如要硬到,飞电告我。”“吴狄”,指康派到上海的狄葆贤,他是江苏人。
第60节,
而在北京的汪大燮,与黄绍箕、孙家鼐几经商议后,却是另出一策,于六月十三日(7月31日)写信给汪康年:
“兹有要事奉达,仲彛郧笆掠胧僦萃春獭S孕麓囱÷冀时ㄎ瘢銎渥嗟髯阆吕淳┌炖怼5檬僦莞囱裕和艟拢胧佬肿饕凰胶銎浣┌炖硌”ǎ踊涸傩凶嗯桑恢奂S让钤圃啤G晕酱耸氯绱俗鳎嗍舸竺睿┏切剿幢啬芊幔孀泳亢每葱M葱卸芩俚绺次挥郑僦菰疲捍耸伦杂邪旆ǎㄊ蔽窆萁桓睿喜荒盐艟T蚴僦萦醒栽谙龋缬芯栏鹫誓浚约核娇魍猓煽宓ソ豢担床狄嗫商约壕」芟刃腥攵贾購|日内见寿州,再问选报薪水,容即奉达。寿州原为推康出去起见,并非不知君之委曲,其人柔而愎,与君性情相似。”b米b花b书b库b ;www。7mihua。com
汪大燮主张将《时务报》交出,他与黄绍箕、孙家鼐商议的密谋,竟是调汪康年来京负责“选报”,即由其负责挑选全国各报刊的文章,上呈光绪帝。孙家鼐让汪大康写信给汪康年,先行进京,然后再上奏奉旨派定,以“不著痕迹”。孙家鼐不愧为一个官场运作的老手。如此一来,康督办的《时务官报》文章是否被选上呈,将由汪来选定,以此来遏止康、梁。
所有这些密谋,康有为全不知情,就连在张之洞幕中的陈庆年,也不知情。
五、汪康年改《时务报》为《昌言报》与光绪帝旨命黄遵宪“查明”“核议”
汪康年六月十一日电报即提出“将《时务报》三字空名归官,而另行出报”之策,得到张之洞支持后,立即开始了行动。光绪二十四年七月初一日(1898年8月17日),《昌言报》第1册刊行,并在封面上注明“续《时务报》第六十九册”。《昌言报》第1册卷首刊印了六月初八日孙家鼐奏折及当日光绪帝的谕旨,并在其后刊出汪康年所作的“跋语”:
“谨案:康年于丙申之春,倡设《时务报》,惟时南皮张制军提倡于先,中外诸大吏振掖于后,各省同志复相应和,先后延请梁卓如、麦孺博、章枚叔、徐君勉、欧云樵诸君为主笔;张少塘、郭秋坪、古城坦堂、潘士裘、李一琴、曾敬诒诸君翻译东文、西文各报;复旁罗章奏要件,以备考求时事者之采择。方惧指斥稍过,不免干触忌讳。不意言官奏请,遽蒙优诏改为官报,复派康有为督办报务,实为草野之至荣。惟官报体裁,为国家所设,下动臣民之瞻瞩,外关万国之听闻,著论译文,偶有不慎,即生瑕衅,自断非草莽臣所敢擅拟。谨已暂时停止,俟康工部到申,再由其筹办。本报特改名《昌言报》,仍与从前《时务报》蝉联一线,既上承圣主旁罗之至意,复仰体同志扶掖之盛心。特谨跋于此。汪康年恭跋。”
言词中机锋甚利。且从该报形式和内容来看,此次改报,仅是换一名称而己,一切皆如《时务报》之旧。
康有为很快得知消息,立即发电各地禁止。七月初五日(8月21日),两江总督刘坤一发电总理衙门:
“顷康有为电,奉旨改《时务报》为官报,汪康年私改为《昌言报》,抗旨不交,望禁发报云。应如何办理,请钧示。坤。歌。”
初六日,总理衙门将该电呈光绪帝,光绪帝下旨发电湖广总督张之洞、两江总督刘坤一,以转送黄遵宪“查明”“核议”。“张之洞档案”中收有该电: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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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署来电。并致江宁刘制台。转电出使日本大臣黄:刘坤一电称,康有为电,奉旨改《时务报》为官报,汪康年私改《昌言报》抗旨不交等语。该报馆是否创自汪康年,及现在应如何交收之处,著黄遵宪道经上海时查明原委,秉公核议电奏,毋任彼此各执意见,致旷报务。钦此。鱼。”
前已叙及,四月二十五日,翰林院侍讲学士徐致靖上奏保举康有为、梁启超、黄遵宪、谭嗣同、张元济五人,当日下旨康有为、张元济于二十八日召见,召黄遵宪等人入京,预备召见。然黄遵宪一直没有起程,以病留在湖南。六月二十四日(8月11日),光绪帝旨命黄遵宪接任驻日本公使,并发电催促黄即来京。黄仍因病再推行程。光绪帝此时发电南京、武昌,是认为黄遵宪已在进京途中,让刘坤一、张之洞转交。张之洞于七月初七日午刻(上午11时到下午1时)收到该电旨,因黄遵宪尚未起程,当即将此电旨转发长沙。是日申刻(下午3…5时),张又收到两电。其一是康有为发来:
“京康主事来电。奉旨改《时务报》为官报。汪康年私改为《昌言报》,抗旨不交。望禁发报。康有为叩。”
该电发于七月初五日未刻(下午1…3时),内容与给刘坤一电报相同,很可能是两电同时发出。另一是湖南巡抚陈宝箴发来:
“湖南陈抚台来电。黄遵宪病稍愈,已饬于初七交卸道篆,初八力疾起程。乞即系衔电达总署代奏,并示复。箴叩。鱼。”
张之洞接到此电,知黄遵宪即将北上,即用两人的名义电奏上闻。初八日,黄遵宪来电:“宪初七交印,即日起程。升任南盐道遵宪禀。庚。”张之洞派湖北小军舰“楚材”往迎。黄于七月初十日复电张之洞:“温谕感甚,蒙派楚材,谨叩谢。遵宪。”这是黄遵宪北上时赴鄂“重亲训诲”,而此时总理衙门再次电催黄遵宪进京。
然而,在黄遵宪尚未到达武昌之际,七月初六日(8月22日)下午,张之洞收到汪康年的电报:
“急。顷康电蔡道云:奉旨改《时务报》为官办,特命督办,即派狄平接办。汪康年违旨私改为《昌言报》,抗据不交。商孙中堂,令请禁发《昌言报》,劝汪交出,无干参劾。如何电复云云。恳即属节庵前来,商办如何。乞示。康。物。”
“蔡道”,苏松太道蔡钧,他也收到了康有为的电报内容,其内容还牵涉到孙家鼐。“商孙中堂,令请禁发《昌言报》,劝汪交出,无干参劾”一段,其字面的意思是,“康有为已与孙家鼐商量,孙令蔡钧禁发《昌言报》,孙并令蔡劝汪康年交出该报,即可不加参劾”。当日,汪康年与蔡钧见面,表示其交报之“为难”。七月初十日(8月26日)丑刻(清晨1…3时),张之洞再次收到汪康年的电报:
“得孙相回电云:并无封禁、参劾语。合电告。用洋牌事似可暂缓。念劬已见。康。屑。”
孙家鼐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洋牌”指《昌言报》挂租界洋人的商牌,以挡康有为;其最初很可能还是张之洞的主意。念劬,钱恂,此时进京觐见,路过上海,对于交报一事,他与汪有着详细的讨论。而孙家鼐的这一明白态度也激励了张之洞,张于当日上午巳刻(9…11时)发一长电给孙家鼐:
“查《时务报》乃汪康年募捐集赀所创开,未领官款,天下皆知,事同商办。兹奉旨交黄遵宪查明核议,自应听候黄议。康主事辄电致两江、湖广各省,请禁发《昌言报》,殊堪诧异。康自办官报,汪自办商报,自应另立名目,何得诬为抗旨?官报有开办经费,有常年经费,皆系巨款,岂有夺商报之款以办官报之理?况《时务报》馆并无存款。且近日谕旨令天津、上海、湖北、广东各报俱送钧处进呈,是朝廷正欲士民多设报馆,以副明目达聪之圣谕,岂有转行禁止之理?康主事所请禁发《昌言报》一节,碍难照办。”
第62节,
张之洞此电的核心,在于说明《时务报》的性质为商报,并表明其不能禁发《昌言报》。孙家鼐收到此电后,于十二日回电称:
“蒸电悉。公所言者公理,康所电者私心,弟所见正与公同,并无禁发《昌言》之意,皆康自为之。公能主持公道,极钦佩。鼐。文。”
张、孙两人对此态度已是大体一致,孙亦认为“大致与商报略同”。在发电孙家鼐的同时,张之洞又发电赵凤昌,转汪康年:
“急。上海。赵竹君转汪穰卿:密。细思洋牌万不宜挂。康电两江及湖北,均请禁发报,何谓无之?各省想皆同。或未请孙相奏禁耳。且俟黄议。名心叩。蒸。”
张之洞认为康有为有可能未请孙家鼐禁报,“且俟黄议”,字面意思是等待黄遵宪的议复,似也表明张准备出面与黄进行交涉。七月十三日(8月29日),张之洞又收到汪康年电报:╥米╥花╥书╥库╥ ;http://www。7mihua。com
“文电敬悉。丙夏起,戊六月止,共收七万四千余元,共用七万二千余元,实存二千数百元。另代派欠约八千余元,存货六千余元。康年亏六百余元,梁、麦、龙共亏一千四百元。均有据可查,不敢隐讳。康。文。”
“文电”指张之洞十二日的电报,尚未得见;“丙夏”指丙申年即光绪二十二年的夏天,“戊六月”指戊戌年即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张此时让汪确报《时务报》的明细账目,似为准备与黄交谈、交待之用。七月十五日(8月31日),张之洞收到其幕僚钱恂从上海发来的电报:
“外国无官报,近访与鄂所闻同。穰无巨亏,沪有公论,黄、吴告白早见报馆,开办于丙年四月,全赖宪台千元之助;黄款千元七八月才交付一半,谓报馆藉此而开,未确。穰上夔书,恂带去。恂禀。盐。”
“外国无官报”,似为张之洞一派新寻找的反对《时务报》改官报的理由;“穰上夔书”,即汪康年上书给其同乡、军机大臣王文韶,当然是申诉之信,将由钱恂带往北京;另一重要的理由是,《时务报》开办全靠强学会余款银,黄遵宪的捐款很晚才到。
由于光绪帝旨命黄遵宪到上海“查明”“核议”,黄此时成了关键人物。
六、黄遵宪对事件的处理
黄遵宪在先前《时务报》内汪康年、梁启超之争中,站在梁的一边,此时光绪帝命其主持查核,当然会对康、梁更为有利。他于七月十一日(8月27日)离开长沙,乘船北上,很可能于十五日到达武昌。七月十六日,总理衙门收到他的电报:
“宪到岳,因察看商地,略有沉搁。奉鄂督转奉电旨,饬查《时务报》事宜。查此馆章程皆宪手定,系宪所创办,作为公众之报,以汪康年充总理,梁启超充总撰。今公报改为官报,理正势顺,不知何以抗违不交?俟到沪,即议交收,毋令旷报。事定再电奏。请回堂宪。遵宪。”
此电报是一抄件,未有发报时间与地点。从当时的发报速度来看,若无加急,需一至两天,即此电很可能是黄到武昌前所发。黄遵宪认定《时务报》的性质是公报,完全否认了汪康年、张之洞的理由——即为“商报”,并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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