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第3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但是,贡叻先生派人找了多次居然找不到的岜里一家,自己能找到么?他的回答是肯定的。找到了,柳芭是不是已经出嫁了呢?绝不可能。到了缅北以后,他似乎感觉到了柳芭就在身边,能听见她的心跳,能觉着她的呼吸,能闻到她所特有的发自肌肤的兰麝之香。
从孟帕亚到王塔克,是公路支线,道路窄,坑洼不平,到处是积水,行车不像上午那样快,到达王塔克车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从王塔克到岜里大叔的那个无名三家村,有二十里路。是立刻去找柳芭呢,还是先在王塔克住一夜,明天一早再去呢?略一考虑,他立刻做出了马上去找的决定。想念了十六年的柳芭,现在已经到了这里,几乎都要鼻子碰鼻子了,怎么做得到不去见她呢!
吴永刚下了决心,背上旅行帆布包,离开王塔克车站,根据记忆,沿着十六年前走过的老路,大踏步地往南览河边那座没有名字的三家村走去。
十六年过去了,尽管外面的世界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这块古老的土地,依旧那样宁静,那样荒凉,好像是某一种神力使之凝固的一座远古世界的标本。
鲁迅先生早在二十年代就在《故乡》这篇著名的文章中说过:“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这话,对现代交通意识的“路”的概念来说,已经很不合适了,但对缅中边境来说,却十分合适。荒凉的边境,本来就无所谓有路。走的人多,路是人踩出来的;走的人少,荒草盖满了原来的路,路又没有了。
在缅甸和泰国,不论村寨还是镇、县,必然建在河流的旁边,没有水源的居民点几乎是没有的。从王塔克到南览河边,就有一条并不宽阔的小河相通,小路就在河岸边,所以吴永刚根据隐约依稀的印象和坐标一路走来,大方向绝不会错,但也发觉脚下的路时断时续,好像好久没人走过了。小河两岸,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三五里路之内不见人家,依旧是满山的原始森林,满坡的热带雨林,满地的茂密野草。与当年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偶尔一见的三五家人家的小村寨旁边,再也见不到那红、紫、白三色相间十分美丽的罂粟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玉米。由于种植面积大,人少地多,缺乏田间管理,地里野草丛生,与作物争水争肥,玉米的长势,都不太好。
五天前从曼谷动身北上的时候,吴永刚就想过:离开南览河畔,都已经十六年了,当时柳芭才十六岁,如今年龄翻了一番,沧海桑田,变化更大。此次到缅东北,能不能找到她,希望本来就不大。万幸能找到,她也许还在苦苦地等待,也许已经儿女成群,走出深山的可能不太大了。但是不论找到找不到,他必须找。找不到,自己总算尽了力,心理上似乎可以平衡一些;找到了,不论她能不能跟自己走,当年的情况必须弄清楚:究竟有没有收到过信?收到了,为什么不回信?没收到,这些信都到哪里去了?
越往北走,离南览河越近。走出十几里路,远远地就能看见弯弯曲曲的河水闪着粼粼波光,在万山丛中匆匆忙忙地向东奔腾而去。事隔十六年,如今终于再次相见,吴永刚的心中,不禁汹涌翻腾,感慨万千:啊,你这条发源于中国云南境内的小河,在缅甸注入湄公河后,流经泰国、老挝、柬埔寨,在越南出海,一共经过六个国家,全长近两千公里呀。你曾经与我生死荣辱与共,是你把我送出国境;是你把我送到了柳芭的手中,并为我们两人的爱情作证。但是在这漫长的十六年中,你可曾为柳芭的平安和幸福作出过贡献?
近了,近了。这一片玉米地,当年曾经是柳芭家的罂粟园,我曾经与三姐妹在这里说笑打闹。今天回想起来,景象依稀,言犹在耳。但是这时候玉米地里荒草没胫,阒无一人,只有风吹叶片发出的飒飒声。抬头看看河边高处,原来的无名村寨本来只有三座竹楼,如今已经变成了七八户人家,比十六年前扩大了许多。但不知柳芭三姐妹和她的父母们,如今怎样了?
吴永刚几乎是一溜儿小跑奔到了村寨面前。但却已经面目全非,分辨不出哪是柳芭家的竹楼了。这是因为竹楼易霉易蛀,每隔四五年五六年就需要重新翻盖。他围着村寨转了一圈儿,终于发现那座全村人共用的木碓,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在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翻动石臼里的糙米。那情景,与十六年前的柳芭与宝萝十分相似。
他走上前去,先合十问讯,说了一声“萨瓦迪”,两个姑娘都嘻嘻地笑了。因为在她们这里,还没有一个比她们年长的男人向她们行礼问好的。他接着动问:这里可有一个叫柳芭的姑娘。两个姑娘同时摇头,都说本村没有叫柳芭的。他又问有没有叫宝萝和达吉的。她们两个依旧摇头。他又问有没有一个大叔叫岜里的。两个姑娘还是摇头。吴永刚一想:她们都还不满十六岁,都是他离开这里以后出生的,如果这里十六年前出过什么事儿,原来的人都不在了,她们怎么知道?
这样一想,他又问她们:家里可有大人,能不能带他到家里坐一会儿。泰族人民俗好客,小的一个立刻站起来,把吴永刚带回家去。
热带地区,中午阳光直射,热得要命。农家人大都一早一晚下地干活儿,中午在家休息。这时候还不到下午六点钟,青壮年们都下地干活儿去了,家里只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正在切菜。吴永刚脱鞋进门,合十问讯。那妇人一听有人打听柳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上上下下看了吴永刚好久,突然问:
“您是陶先生么?”
“是啊,是啊!我就是陶涛。您是?……”
吴永刚总算找到了一个认识自己的老村民,心里高兴极了。但是岁月催人老,面前这个半老的妇人,十六年前不过三十多岁,却无法想起她是谁了。
“我就是罗西他妈呀!”半老妇人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继而语调一变:“十六年啦!你怎么直到今天才来?”
“柳芭她一家呢?罗西呢?他们都在哪儿?”吴永刚顾不上解释自己为什么十六年不来的原因,却首先想知道柳芭她们的下落。
“走了,都走啦!”罗西的母亲眼泪扑簌簌往下滚。“都是你作的孽呀!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人家救了你的一条命,又养活你好几个月,还把那么好的女儿许配给你,你走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到了曼谷就来信,到了香港就来接!瞎话呀,都是骗人的瞎话呀!你害苦了人家一家啦!”
吴永刚被她说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好耐着性子问她:
“大婶儿,您先别生气,柳芭一家到底怎么一回事情,您慢慢儿跟我说。我这不是回来接她们来了吗?”
“太晚了哟,孩子呀!不管你有多么充足的理由,你也不该一去不回头哇!那时候,世道这样乱,她们还只当你被人家打死了呢!”
吴永刚见她过于激动,只好盘腿坐了下来,把自己到达曼谷和香港以后接连给柳芭写了许多信,后来到美国又年年给她写信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遍。罗西他妈听了,不相信地摇摇头说:
“不能吧?你把信都寄到哪儿去了?柳芭总应该告诉过你,我们这荒僻的边境,是不通邮政的。本地人有事情要写信通知,都是派人送的;外地有人写信来,一律都放在驿站也就是现在的汽车站认领。自从你走了以后。柳芭每隔一两个月就到王塔克车站去看有没有你寄来的信,可是都没有哇!”
“这里连个村名都没有,不通邮政,我当然知道的。可是柳芭没告诉我可以把信放在汽车站认领。我只知道你们种的都是头人老爷的地,算是他的佃户,时常要到头人那里去交租买东西,所以我就把信写到头人那里,请他转交南览河畔的佃户岜里大叔收。照我想,头人对自己的佃户,总知道的吧?”
“要是这么说,柳芭姑娘的祸,还是你给招来的了。”罗西他娘脸色难看起来。
“柳芭招祸了?她遭的什么祸?”吴永刚吃了一惊。
“唉,真是冤孽!”罗西妈长叹了一口气。“女人长得美,就是招祸的根苗哇!柳芭长得确实美,可她住在这偏僻的地方,没人知道。后来遇上了你,算是便宜了你小子。可你得了便宜卖乖,你怎么也不能把头人的儿子给引来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您可越说越糊涂了。”
“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哇?你把信写到头人那里,不等于是你告诉头人的儿子南览河边有个叫柳芭的姑娘吗?我们大家还都奇怪呢,头人的儿子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走了以后,柳芭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到王塔克驿站去看看有没有她的信。后来身子重了,实在走不动了,这才让宝萝替她去看……”
“什么?你说柳芭怎么了?身子重了?”吴永刚突然听到这一句,怀疑自己没听清,打断了她的话追问。
“她有了八九个月的身孕,身子还不重啊?这都是你种的祸根哪!”
“那么说,她有了孩子了?”
“怎么不是呢,你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你不知道?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还是我帮着接生的呢。好漂亮的儿子哟,跟柳芭一样漂亮。如果还活着,今年也有十六岁了。”
“孩子没活么?”
吴永刚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罐,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了上来,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至少对自己没有负起做爸爸的责任,颇感内疚。但是罗西的母亲说话一向逻辑混乱,有点儿像是意识流作家写的文章,前言不搭后语,一件很清楚明白的事情,让她一说,反倒糊涂了。还不能问得太急,问急了,会越说越糊涂,只能耐心听她慢慢儿说。
“谁知道哇,连我的那个孩子也算上,都不知死活哩!那一年,柳芭生了孩子才一个多月,忽然头人的小少爷骑着大马,带着管家和好几个奴才,沿着南览河一路问过来,哪个村寨里有个叫柳芭的姑娘。柳芭听说有人找她,立刻就想到一定是你托他带信回来了,马上出来把他迎进家去殷勤款待。那小子一看柳芭长得那么好看,眼睛都直了。柳芭问他可是陶涛有信托他带来,他说他根本就不认识陶涛,是他老子说这里有个漂亮姑娘叫柳芭,叫他来相亲的。现在他看上了,要柳芭准备准备,他回去挑个好日子,顶多再过一个月就要来迎娶。柳芭她爹说孩子已经有丈夫了,小少爷哪儿肯信?因为凡是村寨里有姑娘出嫁,按例都要请头人来坐上席,这事儿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了管家的。柳芭妈把孩子抱出来给他看,他愣说是抱了别人的孩子来懵他,生气了,从手上退下一只玉镯来,留给了柳芭,算是定礼,就带着管家和奴才走了。过了三天,管家带着奴才们送来了银元、绸缎彩礼,更不容分辩,说定过了解夏节就要迎亲。”
“柳芭让头人家娶走了?”吴永刚这下可真急了。
“要是娶走了,倒又好了呢!我们这里的山民,世世代代受苦,能有个女儿嫁给头人的儿子,哪怕做小老婆呢,一家人就能够搬进县城里去住,总比在这荒凉的深山冷坳里翻土强得多吧?可是柳芭那姑娘性子也真够犟的,愣说她已经是你陶家的人了,只要你陶先生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来接她;你陶先生要是死了,她就为你陶先生守一辈子寡,尽力把你的儿子养大,再也不嫁人了。”
“这种违抗头人的事情,她办得到吗?”吴永刚当然知道这里的头人就是皇上,像这种违抗头人的事情,是根本办不到的。
“要是平常人,这种事情想也不用想。可她柳芭是经过你陶先生调教的,想法跟平常人可就不一样了。她咬定牙关,坚决不嫁头人的儿子;如果父母逼她,她说了,不是抱着孩子到曼谷去找你,就是抱着孩子去跳河。总之,她是铁了心了。”
“岜里大叔怎么说呢?”
“岜里不是她亲爸爸,能怎么说?还不是听她妈的?”
“她妈总不会逼她吧?”
“她妈知道她的脾气,如果真逼她,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可是头人那边也不好交待呀?惹得头人发起火儿来,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柳芭要是真死了,事情也许倒能了结,柳芭要是还没逃跑,他会派人来硬抢;柳芭要是跑了呢,这祸可就落到她父母亲头上了。即便不来杀人,放火烧了她家的竹楼,把她一家都赶出村寨,是完全办得到也做得出来的。”
“最后究竟怎么办呢?”吴永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来了。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会是这个样子。这里还是封建社会初期,不讲民主与法律,所有封建制度下的凶残惨酷行为,头人们可真干得出来。
“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逼着孩子去走死路哇!大家都说:放孩子一条生路吧,柳芭自己才十七岁,抱着一个两三个月的娃娃,你叫她怎么活?还不依旧是死路一条?再说,即便真能平安地跑了,她家里的人也遭不起那份儿罪呀!全村人都为这件事情伤透了脑筋,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只有一个主意:那就是全家人一起逃。”
“往哪儿逃呢?”
“是啊,往哪儿逃呢?整个王塔克县都是他头人的天下,就是逃到附近的几个县,他们土司头人之间,都是通声气儿的,真要是派人出来找,也不难找到。除非远走高飞,逃出掸邦或外国去。从我们这里往外走,只有三条路:第一条是到王塔克县,搭班车到孟帕亚,从那里再到泰国或缅甸的别的地方。这条路就在头人的眼皮子底下,当然是走不通的。第二条是溯南览河而上,可以到中国的云南边境。可是柳芭的爸爸就是从云南逃出来的,总不能再回去吧?再说,南览河河水这么急,即便有船,溯流而上也极为困难。剩下的第三条路,就只能顺流而下,到泰国或者老挝去安家落户了。”
“那她们究竟到哪儿去了呢?”
“既然只有一条路好走,全家老小只好为她们娘儿俩作出牺牲,顺流而下了。至于到了什么地方,当时谁也不知道,只好听天由命,随遇而安,哪儿能够容身,就在哪儿安家落户啦!”
“那么说,她们是坐船走的?”
“你在这里住过好几个月,看见过这里有船么?南览河河水急,有的地方是浅滩,船是走不了的。只有竹筏勉强能通。当时我们三户人家,每家都有一只竹筏,如今事情急了,就一起拿出来,让柳芭一家六口人连同财产和牛羊统统装上竹筏。在一个早晨,天刚蒙蒙亮,大家一起到河边,送她们上了路。没有想到的是:我家那个小罗西,舍不得她们一家人走,非要跟着一起去不可。真是罪孽呀,人家是被逼无奈,这才舍命逃命的;可我家那小子,非得在这时候添乱。说起来,这事儿也奇怪:我家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全是男的,总盼望有个女儿。生下罗西,又是个男的,长得却比女孩儿还好看。所以我们从小拿他当闺女养着。他自己也和柳芭一家的三姐妹最亲热,跟他自己的三个哥哥一点儿也不好。如今三姐妹全都要走了,他怎么肯?哭着喊着要跟着。他爸打了他一巴掌,倒打出他一句话来:‘你要是不让我跟着姐姐们走,我现在就去死。’一个才六七岁的孩子,犟起来八头牛都拉他不住。有什么办法呢,都是做爹妈的从小把他的脾气惯坏了,如今可连父母亲的话都不肯听了。闹腾了半天,筏子也走不了,最后还是大人听了孩子的,让他跟着走。反正柳芭家没个儿子,我们家又儿子太多,柳芭她爸也愿意领养他,就这样临时决定,让罗西跟着柳芭走了。罗西一走,你说怪不怪,我一连又生了两个女儿,就是刚才你见到的那两个。只是他们一走十六年,也没个音讯,既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也不知道他们的死活。算起来,我们罗西比你们的小努丹大六岁,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要是天从人愿,他应该娶达吉为妻,也应该有孩子了呢。”
“你说柳芭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小努丹?”吴永刚惊讶得张大了眼睛,立刻想起马车上那个可爱的小努丹来。
“是啊,这是他妈给他起的名字:丹·陶。他是你的亲骨血嘛,当然要姓陶啰。不过我们都叫他小努丹,不提他姓什么的。”
天哪,天下的事情,难道真有这样凑巧么?那个小努丹,今年正好十六岁。算起来,宝萝今年应该二十八岁了,那个努丹他姨,正好也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啊,老天爷是不是因为我作孽太多,故意要这样惩罚我、折磨我呀!如果真是她们俩,他说母亲病重,他是从学校请假回昌盛去看望母亲的。那么第一他母亲现在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是否改嫁了;第二,他说他家现在住在昌盛,昌盛就在湄公河边,正是南览河的入口处;又说他在清莱中学读过一年书,那么,只要请昭维到学校去一查学生家庭地址,不就能找到他了吗?
这样一想,他倒又觉得这是老天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