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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扔下手里的剑，蓝沁羽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接住倒下的男人。


　　　　“青寻！”


　　　　苏冷也愤怒地冲了过来，一把尖细的短镖射向褚思，正中喉咙处，女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手伸向巴乐王与天擎打斗的方向。断气的那一瞬间，嘴角……仍挂着一抹可恶的笑。


　　　　虽然没能杀了公主，可是……还是让她停下来了，至少……还有一个人陪葬，这样就好……


　　　　断气……


　　　　……


　　　　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事情会突然演变成这样！为什么青寻要替自己挡下攻击！


　　　　蓝沁羽搂着青寻的身体，手上，衣服上到处是血，止不住，为什么止不住！


　　　　“不要！不，快点止住啊，该死！不要再留了！快，快点不要再留了……快……”


　　　　最后，只是泣不成声地用自己的双手捂住青寻胸口的伤口。


　　　　巴乐见到了褚思倒下，却没有功夫去顾及那个一直以来，只是为了利用而留下的女人。风天擎的招式越来越凌厉，似乎也对褚思作出的事情感到异常的愤怒。巴乐可以感受到于之前全然不同的霸气，在风天擎的周围散发着，直直地逼向自己。


　　　　……


　　　　“不要，哭啊……你应该，一直是……笑着的啊。”


　　　　对啊，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她的笑容呢。


　　　　蓝沁羽随意地抹掉脸上的泪迹，可是擦了一遍又一遍，眼泪仍然没有停止掉落。


　　　　青寻的衣服上，血越来越多，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握着她的手上那明显开始降下的温度……她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不要说话，你……你还在流血，笨蛋……为什么要，为什么要替我挡！”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自己身边的人离开这个世界，更还怕自己看到这些，那股不安却在这种时候越发的强烈，仿佛在预告着接下来将会面临的事情一般，让人揪心。

第370章：050　逝者（2）　
　　　　青寻有些无力地帮蓝沁羽擦拭眼泪，白的有些发青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记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抬起泪眼，蓝沁羽重复。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一直陪着她到处走，为什么？对了。


　　　　“对，是莫云让我要保护你的。可是……之前，一直只让你受伤，从来……都没能好好保护你，这次……总算，为你做了一点事……咳咳……”


　　　　“不要，不要再说话了。你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只是命令嘛！你根本不需要豁出性命保护我的，就算我在这里被人杀了，也只是意外，根本不怨你，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可是他这样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却会让她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青寻摇头，“不，就算别人不会怪我，我自己也会怪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小羽，你不可以死的。你还有二皇子在身边，你死了……他怎么办？”


　　　　不，不一样！


　　　　天擎重要，可是青寻也一样重要啊！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不会感觉到寂寞，都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啊。青寻，对她而言，也是不能失去的好朋友啊！


　　　　“我马上带你回皇宫，让御医给你包扎伤口，一定……一定很快就会好了。我们这就出发！”


　　　　蓝沁羽想抬起青寻，可后者却抓住她的胳膊，仍然摇头。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其实，蓝沁羽应该也是知道的……


　　　　这里离末琉皇宫，骑快马也至少要两个时辰，更何况是已经遍体鳞伤的青寻……怎么可能经得起那样的颠簸。


　　　　已经，不需要再这样做了啊……


　　　　“不……不会的……”


　　　　“以后……就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了，有点……寂寞呢。”青寻眼角有透明的液体流下来，不为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只因……想起不能再陪在这个，自己在乎的人身边……


　　　　“你可以的，你以后也要一直和我到处走！我还没有玩够呢，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我不想一个人到处走，那……那太……”

第371章：051　逝者（3）
　　　　蓝沁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到青寻满不在乎似的样子，心揪得更加厉害。

　　　　“你不会一个人的，以后……你的身边，会有殿下陪伴着，还有苏冷……非然，莫云也会连同我的份……更加好好照顾你……你，不会寂寞的……一定……”

　　　　青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苏冷平板的面上难得露出阵阵悲伤。

　　　　“你没事，太好了……”

　　　　眼睛轻轻的闭上，直到最后一刻，嘴边依然挂着淡淡的满足与欣慰的笑容，让人看了心碎。

　　　　“不——”

　　　　身体逐渐冰凉，蓝沁羽几近疯狂地拿起手里的剑，向蜀冀士兵杀去。

　　　　苏冷暗惊，想去阻拦，可是蓝沁羽的情绪太激动，他根本无法靠近她的身边。轻易接近，只会被波及到，根本不能让她稳定下来。

　　　　为什么要让青寻死去，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个让她失去重要人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

　　　　蓝沁羽哭得撕心裂肺，胳膊无意识地挥着。

　　　　都是他们，都是因为他们，青寻才会死，都是因为他们，她才要承受这种痛苦！

　　　　耳边似乎有几个熟悉的声音，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要让这些让她痛苦的人都消失掉，消失掉！她不要，她再也不要看到有人为了自己死去了！再也不要！

　　　　“够了！已经……够了。蓝儿。”

　　　　身体被搂紧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挣扎……逐渐变小。

　　　　“不要再杀了……蓝儿，已经……够了。”

　　　　意识开始模糊，眼泪被风吹干，身体就这样倒在那个怀里。

　　　　青寻……

　　　　……

　　　　这里是哪里？

　　　　周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人，只有自己。

　　　　有人吗？有人在吗？

　　　　没人回答，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直在延伸，仿佛要吞噬掉自己。恐惧地蹲在地上闭上眼，黑暗……究竟，她现在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都无从感觉。

　　　　不要，她不要黑暗。

　　　　小羽……小羽……

　　　　有声音，是谁？

　　　　是谁在叫她？有光？

　　　　“小心——”

　　　　红色，不再黑暗，到处都是红色……血，是血。

　　　　她看到了，有人在自己面前倒下，身上……好多血。

　　　　不，不要！

第372章：052　昏迷（1）
　　　　“她怎么样？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末琉皇宫，琉清宫内聚集了很多人。


　　　　有风天擎，月寒卿，琉言，还有刚刚感到的莫云，月若云……和展千落一众。


　　　　话是琉言问出的，可在场的却无一不屏息等待着御医的回答。


　　　　末琉国的御医还算年轻，看上去不必琉言大多少，但是看到蓝沁羽在床上冷汗直冒却依旧紧闭的双眼，也摇头，像一个无可奈何的老头。


　　　　“公主疲劳过重，加上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昏迷不醒。但是，微臣除了给公主开几副安神养气的药之外，也无能为力。现在，只怕……公主是梦到了一些让她痛苦的事情，因此即使是在梦里也睡得非常不安稳，情况……不是很好。”


　　　　月寒卿翻翻白眼，说了等于没说，重点呢？


　　　　“她什么时候会醒？”


　　　　情况不好，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好吧，你说她是因为受到太大刺激所以昏迷不醒，可昏迷不醒也要有个期限不是？看到风天擎一直阴沉着的脸，月寒卿更是烦躁地搔了搔自己的头发。


　　　　“这个……微臣也不敢说。如果公主的意志力够坚强的话，也许很快就会醒过来，醒了就没事了。但如果……”


　　　　如果……？


　　　　他下句该不会想说，如果意志力不够坚强，就醒不过来……了吧？


　　　　“不要说了。”月若云突兀地打断御医的话，不想听到那会让人更加崩溃的话。


　　　　蓝沁羽是个足够坚强的人，这个……他们都知道。面对任何事情，她都可以笑着面对，然后做出让人佩服的举动。可是现在……她还能够那么坚强吗……



　　　　在看到战争的残酷之后，在亲眼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为了自己死去后……


　　　　没人知道答案。


　　　　那抹依旧在与自己的内心斗争着，醒不过来的身影，也更加让人忧心。


　　　　……


　　　　莫云轻轻地带上门，离开那个房间，走过拐角，来到一个单独的院落。


　　　　推开门……


　　　　青寻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换上了意见淡青色的衣服，是他最喜欢的颜色。看起来睡得很沉，真的……像只是睡着了一样，也许，过一会儿他就会醒来……醒来……　

第373章：053　昏迷（2）
　　　　房间内被放置了很多特质的药物，为了保持青寻身体的完好性。


　　　　寻，你……把小羽保护的很好呢，听苏冷说……你是笑着离开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你的想法，所以……才会让你去保护她。但是，我并不希望你离开啊……


　　　　你，一定不希望小羽难过吧？可是，她却受了很大的打击，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也许，她梦见了你，又梦见了你救她的那一幕……如果是这样，你还会走得这么安心吗？


　　　　莫云怎么也没想到，当自己到达的时候，要面对的……会是相处多年的好友离世，如自己妹妹一般的小羽昏迷不醒的消息。


　　　　他该怎么做？


　　　　小羽昏迷，他担心，但是有更多的人比他更担心，所以……他不能表现出什么，就算表现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扰。


　　　　寻，如果你还在，小羽却醒不过来，你也会很担心吧？


　　　　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祈祷……让她快点醒过来，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她的。


　　　　……


　　　　又是那片已经开始习惯起来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恐怖，让人绝望的黑暗。黑暗过后，又是那茫茫一片的红色，刺眼的猩红，然后……鼻间又会传来浓重的腥味……


　　　　已经过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黑暗与猩红一直在交替着，耳边不断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厮杀声。


　　　　不要再喊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里到底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些东西……


　　　　云……


　　　　黑暗……又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听到云离开的消息时，自己也仿佛处于一片黑暗之中，茫然……不知道要怎么办。又要，再来一次吗……


　　　　她不要了，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感觉了。


　　　　“小羽，小羽。”


　　　　又是那个声音。又要，倒下了吗？


　　　　又要看到那血红色的血泊下，自己熟悉的人倒下的模样了吗？也……对啊。自己似乎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虽然既不清楚，却仍模糊能看到好多人，好多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那些人……是被自己手里的剑刺死的，是……她做的啊。


　　　　做了这些之后，要面对这折磨，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第374章：054　昏迷（3）
　　　　“已经……够了。”

　　　　够……了？

　　　　什么，够了？

　　　　“你不需要自责，这不怪你……你也不需要难过，保护你……是我自愿的。”

　　　　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有一丝冰凉，是……眼泪？

　　　　这个声音，青寻……

　　　　“你，真的不能继续陪我了吗……”

　　　　安静……

　　　　“还有人……在等着你……你忘了吗？”

　　　　有人……在等她？是谁？这样的自己，还有谁……会等她？

　　　　眼前似乎有很多模糊的画面闪过，像是电影片段一样，里面的主角，是她。

　　　　一幕幕，一段段，每一小段的画面中，都有一个她所熟悉的人。

　　　　莫云，若云、千落、苏冷、非然……没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面颊上的眼泪就会流得更多，可是……却也让她满足地笑了出来。

　　　　直到最后，最后的画面一闪而过，那个早已刻印在她脑海里的身影出现。

　　　　天擎……

　　　　“你，该回去了。他，在等你……”

　　　　该，回去了……她，可以回去吗？

　　　　青寻，不能和她，一起回去吗……

　　　　轻轻的，发丝被人轻柔地拂过，留下淡淡的清香。

　　　　回去吧……

　　　　……

　　　　十天，蓝沁羽昏迷了整整十天。十天的时间，就连风天擎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每天陪在她的身边，紧握住她的手，不断地在他耳边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对方却不给自己任何反应，依然在睡梦中无法走出来。

　　　　可是，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也相信，她……可以挺过来。

　　　　就是这一信念，一直支撑着他，让他一直坚持下去……

　　　　“天……擎？”

　　　　微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被自己握着的手轻微的动了一下，猛然抬起头。

　　　　蓝儿！

　　　　蓝沁羽虚弱地看着天擎，淡淡地笑着。动了一下，浑身乏力……又只好继续躺着。

　　　　“别动，你昏迷了十天，身体很虚弱……”

　　　　又是那个熟悉的怀抱，深入骨髓一般的味道，就是这个怀抱……在她晕倒前感觉到的。

　　　　“太好了，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第375章：055　祭奠（1）
　　　　醒过来……太好了。


　　　　你没事，太好了……


　　　　他走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吧。他们，这样对自己，真的……让她，无以为报。她，值吗？


　　　　“谢谢。”


　　　　抱着自己的身体明显一僵，力度又变重，有些透不过气，但不想放开。


　　　　双手反抱住他，满足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


　　　　昏迷的时候，不知道外面的状况，在天擎的告知下，知道莫云和若云，千落他们都来了，然后才逐渐知道现在的情况。


　　　　知道了青寻闭上眼睛后，自己情绪激动，是天擎冲过来拦住她，并且……胳膊被她划伤。


　　　　有些歉疚，他却只是握住她的手，对她不在意地摇摇头。


　　　　她晕过去后，若云和千落及时赶到，在炎门高手的帮助下，他们这边也以胜利结束了战斗。


　　　　非然虽然被她命令留在隐宫，但因为不想什么都不做，带着留在暗门的人去拦截蜀冀的援军，埋伏袭击他们，让蜀冀军元气大伤。巴乐在和天擎的打斗中，只剩下半条命，副帅……那个女人她也记得，被苏冷杀掉了，这样……蜀冀更是溃不成军。


　　　　那日之后过了一天，莫云所带领的擎风援军也驻扎在了沿州，蜀冀除了退兵别无他法。经过此次一战，蜀冀短期内再不可能来袭了。


　　　　到这里，一切……就都算结束了。


　　　　战争，结束了，擎风也不会受到攻击，总算……她也为擎风的百姓，做了一点事吧？虽然，损失……很惨重。


　　　　苏冷淡淡地道出此次暗门的伤亡人数。


　　　　28人死亡，34人重伤，其他也都受了不少伤。


　　　　“为他们，践行吧。”


　　　　蓝沁羽平静地这样说。对这些在战斗中失去生命的人，至少……她要让他们安心地走过黄泉路，走过奈何桥。


　　　　隐宫正堂内，摆放着28个灵位，堂内，暗门里的所有人都肃穆地站着。


　　　　这是为暗门死去的人践行，因此，天擎或莫云都不在这里。只有苏冷，非然等暗门内部的人参加。门内的事情，外人不得干涉，这是门规。　

第376章：056　祭奠（2）
　　　　祭奠他们的仪式并不是很繁杂，只是每个门人手里拿着一杯酒，然后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血融进去，再把酒倒在地上，给那些离开的人。


　　　　让他们的血与那些离开的人融在一起，表示……他们是血浓于水的好兄弟。不分彼此，即使离开，仍然不会忘记他们。


　　　　祭奠，也是一种要把逝去的人深埋在心底的方式。


　　　　祭奠过了，就要忘记了，不可以再只停留于对他们的缅怀与思念当中，更应该注意的……是现在还留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


　　　　结束了对暗门门人的仪式，蓝沁羽和天擎，莫云，一起为青寻送行。


　　　　青寻是擎风的人，尘归尘，土归土，蓝沁羽说……希望他，可以回到故乡。


　　　　莫云和天擎都无言，同意火化青寻的遗体。


　　　　看着逐渐消失于火光中的那熟悉的面容，蓝沁羽忆起那曾经在一起的时光，那些片段。


　　　　…


　　　　“青寻，你一直都跟着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