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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大官人-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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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拾儿亦跟出门来,打量那自称牟处机的年青道士,但见他神色平静,面上还挂着些让人心生好感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有兴师问罪的迹象。

牟处机向席九稽了一首,客客气气道:“想必这位就是席施主了,贫道这次来得鲁莽,请席施主勿怪。”

“不敢不敢,仙师这般客气,叫席某如何敢当?”席九赶忙还礼,试探着道:“敢问仙师找席某有何事,请进去看茶述话。”

那胡遂叫道:“上师,弟子便是受了这席九的欺诈,将所有钱财通通输给了他们一伙,这些家伙一贯花言巧语蒙蔽他人,上师无须与他多说,加以惩处便是了。”

牟处机没理会他,仍是和气道:“多谢席施主好意,看茶就不必了。实不相瞒,贫道此次前来,是因为敝院胡遂执事的缘故,他前一向亏空了敝院膳食的款项,听闻与席施主有关,其中琐碎贫道也不想多赘,只要席施主能够适当退还那些银钱,贫道亦不欲多加追究。”

这时归拾儿哪还不楚来龙去脉?心知那执事胡遂定是让席九当肥羊狠狠地宰了一刀,现在事情败露,给人家找上门来算账了。寻思席九并非不知分寸之人,怎么会到老虎嘴里去拔牙,却也奇了。

能在三教九流中混出头的人物,凶狠固不可少,狡诈更不可缺,席九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充门面的话半句也不说,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敬道:“仙师大量,席某感激不尽,这一千两,便当席某向仙师和胡道长赔罪了。”

“一千两?胡遂输给了你八千余两,席施主却只肯拿出一千两?”牟处机皱起了眉,心里很有些恼火。他亲自出马来跟这些设赌诈骗的无良之辈交涉已经是存有息事宁人的心思了,不想这些家伙竟是无赖至斯,未免太过不识好歹。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不禁生出些怒意,但要亲自出手对付几个下三滥又大掉面子,免不了会受罗浮宫门人的讥刺耻笑,便沉声道:“敝院对此事也应负上管理不严之过,所以贫道才不愿多生是非,席施主,你若还回银子便罢,否则说不得,贫道就要劳动上京府出面了。”

席九惊讶道:“胡道长前一向在这里输了五六百两银子是没错,但席某事先并不知胡道长身份,这才有此误会,席某知悉后已然全数奉还。而这一千两,却是席某看在仙师亲自上门而表示的歉意,实在不知仙师所言那八千余两从何说起?”

双方所说牛头不对马嘴,牟处机登时起疑,望向胡遂道:“胡遂,你不是说挪用亏空的款项全部输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遂额上直冒冷汗,咬定道:“弟子并未虚言,请上师明察。这席九平时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惯了,又怎会痛快交待罪行?分明是推卸抵赖。”

席九驳道:“胡道长,席某虽是市井中讨生活的小人物,平素却也敢做敢当……”

胡遂打断他道:“上师,弟子一时失足,甘愿受罚,但归根结底全是这席九之祸,上师千万别听信他的狡辩之词,一定要从严惩治。”

席九变色道:“道门弟子不打诳语,胡道长你怎么能信口雌黄陷害于我?先不说你究竟输了多少银子,我又有没有退赔给你,就是当初也并非是我蒙骗你来参赌,而是你主动找来……”

“你撒谎。”胡遂矢口否认,只叫道:“这席九一向为非作歹多行不义,上师休听他胡言乱语,只管捉去衙门问罪就是。”

这胡遂一再打断席九,却是一心想混淆视听。原来他虽是出家当了道士,但素有恶习,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借着采买之机大肆中饱私囊,全数双手奉送去了烟花逍遥之所。被牟处机发现贪污款项之事后,胡遂不敢据实交代去向,忽然想起席九,便起意将罪责推到席九身上以减轻惩处,反正他的确干的是骗赌敛财的勾当,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谅他也解说不。

二人各执一词,牟处机一时也无从辨察真伪,听得胡遂这么说,心想有理,不管这席九到底骗去了胡遂多少银子,依其不法行径当算是一个歹徒恶棍,让上京府来问案治罪便了。

当下牟处机也不愿再多耽搁,展袖一拂,送出一道真元力,先将那两名壮汉定住,又拂袖欲制住席九与归拾儿两人。席九身子微动,似乎想避开,但眼底异芒微闪,却又忍了下来,任由牟处机的真元力锁住自己。

归拾儿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身形一掠,迅疾闪了开去。牟处机噫了一声,又待追击,归拾儿已扬声道:“这位仙长,在下与此事无关,仙师可别将在下也扯了进去。”有无金丹的修行者实力差距太大,以归拾儿目前的实力,或许勉强能抵挡下牟处机几次攻击,但终究打不过也逃不掉,只有出言解释脱身。

牟处机见归拾儿显然身具修行基础,心中微讶,住手问道:“原来施主是修行同道,贫道失礼了,请教同道大名,跟这席九又有何关系?”

归拾儿含混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但可以向仙师保证,此事的确与我无干。”眼下形势,席九免不了要到上京府走一趟,但他平时与各官吏多有交结,此番也并非杀人放火的杀头重罪,泰半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洒上大把的银子出气而已,归拾儿对此也无能为力,唯有自求置身事外。

牟处机自是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就轻易放他离去,又问道:“同道不愿透露尊讳也罢,但还望同道能告知出自何门何派,或是哪位散修真人门下?”

情知无法随便捏造个姓名搪塞过去,归拾儿无奈,只得道:“在下归拾儿,其实还算不上修行中人……”

听得他自报姓名,牟处机登即又惊又喜,淡定平和仪态尽失,袍袖一挥,纵身上前叫道:“你是归拾儿?”

归拾儿出其不意,还以为对方骤下杀手,大吃一惊,下意识全力轰出一拳,重重击在牟处机胸前。引气后期的实力全力一击可不是能够小觑的,牟处机猝不及防,当即被打得倒飞出十数米才跌落在地。

“惨了……”

包括一击得手的归拾儿在内,院中人人均是目瞪口呆有若泥塑木雕。这下事情大条了,先不说牟处机是大楚崇玄祠的仙师身份,单单就金丹有成的修行者,意外受到这般攻击,便一气之下将他们全部杀光也是天经地义。

一不做二不休,左右祸已闯下,归拾儿一咬牙,暗中取出一块攻击型战符紧紧捏到手中。

连仙佛都并非不死身,金丹期修行者更是还远远算不上什么金刚不败体。灰头土脸爬起,牟处机只觉胸口针扎般疼痛,气机凝滞,竟已是受了不轻的内创,急提真元力才强行压下痛楚,心中不由苦笑,这算什么事啊?

胡遂总算回过了神,屁股眼像被疯牛狠狠顶了一犄角般,猛地弹起丈许高,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反了反了,上师,快出飞剑,把这干反了天的恶徒统统斩杀……”

《神仙大官人》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二章 渐变

狄小石睁开了双眼。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变。如果说,以前的混元力自然运转时如一道缓缓流淌的水流,现在,则像是一条活泼的小溪,欢快地奔腾着,随时准备为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筋骨血肉提供充沛的能量。

与齐放鹤及黑蛟的殊死争斗,当时几乎榨干了狄小石所有的混元力,极度衰竭下,失去本主意识指挥的金丹接管身体进入了自动入定。

破而后立。这种情况下的自行修炼最合乎天道自然,进境比平时快上数倍有余,再加上心魔所化的魔煞之气籍机疯狂滋长,扩张侵占地盘,硬生生在入定期将经脉扩大了不少,修为境界从化丹初期一跃臻至凝婴初期,进展速度之快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狄小石还蒙在鼓里,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异样,却想当然地将魔煞之气当成了融合在体内的十三天相轮的能量,自作聪明地把绝不合常理的修为提升归功于佛门密宝的作用,并不知死活地为之沾沾自喜。

说什么走火入魔神智泯灭后就会成为纯粹的活死人法宝,天工老祖那老鬼纯粹在吓唬人,大爷我现在的脑筋不是楚得很么?狄小石嘀咕,寻思干上一场恶架的收获还真不少,以后多干上几架也不妨,再遇上齐放鹤那样的家伙,也不妨干净利落地灭掉。

这个想法就像呼吸般自然而然地在脑海里浮现,狄小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有了显然的黑暗暴力倾向,这就是心魔带给他的恶果,将会变得越来越严重,最终堕入残忍冷血、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道深渊。

晋入凝婴初期后,感官六识大大增强,周边万物的活动声息无一遗漏地映入耳中,直接在脑中虚拟出一副副晰的立体影像。风掠过水面荡起的粼粼波,吹在树梢上拂起的籁籁婆娑,蟋蟀摩挲双翅的唧唧轻鸣,比亲眼所见更要来得直观,仿佛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奇妙世界。

身处的地方明显是一间船舱,且还在轻微地摇晃着,难道自己入定并没有多久,船还行驶在灞水河上?狄小石收功起身步出舱外,但见船只泊在岸边,堤上树木梢冠尽黄,碧空如洗云淡风高,竟已是到了秋色满目的季节。

不对,从灞水城出发时明明是刚入初秋,怎么一下子就到了仲秋,自己岂不是入定了起码一个月?狄小石吓了一跳。

甲板上,正有两道窈窕身影俏生生地迎风而立,听见声响,转过头来,望见是狄小石,齐齐惊喜地快步迎上来,转又惊觉地各各止步,凝视他低声道:“你,醒了?”虽只寥寥三字,万千担忧与关切却是流露无遗。

见夏青颜慕容荻二女均是一般的动作反应,狄小石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夏青颜的心思,当真就是一个白痴了。张开双手,嘿嘿笑道:“我宽厚温暖的怀抱,容纳两位美女还是不要紧的,一起来吧。”

慕容荻当即面飞红霞,捏袂低下了头去。夏青颜轻啐一声,跺足掠身而起,望岸上迅速飞远。狄小石欲追不及,捏着下巴哼哼:“飞吧飞吧,看你能飞多远,到最后还得乖乖地飞进狄大爷的五指山。”

慕容大小姐性格虽温柔大方,简直可以作为淑女的楷模标准,却也忍不住狠狠剜了这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无良家伙一眼。

这一记白眼尽显小儿女娇嗔情态,百媚横生勾魂夺魄,狄小石心脏登即如电击般一阵狂跳,牙痒痒地只恨现在只能看不能吃,打定主意今晚定要厚着脸皮去多摸几下慕容荻白白嫩嫩的小手,要是能再抱抱盈盈一握的细腰,亲亲香喷喷的粉脸就更美不过了。

倪姥姥不知从哪儿露面,打断他春心荡漾的臆梦,横眉怒气冲冲地喝道:“臭小子,你闭上眼万事不管,倒叫你家姥姥费心费神看护,要是再过十天八天不出关,姥姥非把你扔进灞水河喂鱼虾不可。”

稍后狄小石一了解,原来自己竟当真是入定了近一个月,泊船的地方已时水河的上游,前往上京城的路途坐船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必须走陆路了。大家考虑到陆上车马颠簸,怕惊扰入定中的狄小石,就干脆停在这儿等狄小石功毕出关。

狄小石安然无恙地醒来,为之忧急不已的许承翰高二牛等人均放下担心,纷纷过来探望。慕容阚更为高兴,问明狄小石没有什么事后,当即就催着出发上路,说争取在二十天以内赶到上京城。

“急什么?”狄小石不解道:“会试得明年开春以后,这么长的时间就算爬也能爬到上京城去,一路上游山玩水看看风景不是挺好么?”他盘算着,这可是正宗的古代观光旅游,一路有美相伴逍遥又自在,正是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怎么能像奔丧一样就这么浪费了?要比快,自己直接飞过去岂不是更快,当真是本末倒置。

慕容阚解释道:“再过不久就是大楚的秋猎期,并要举办演武大会,是大楚百官和各大世家没有功名在身,但又有意从军的子弟晋身的好机会,我们在路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不加快行程,慕容子鉴他们恐怕赶不上报名,只能等到明年去了。”

他说的慕容子鉴便是随行的那七名跟着狄小石修行的慕容世家子弟其中一个佼佼者,慕容阚带他们入京,主要目的也是出于博取功名,以后好在大楚军中安排实职,为慕容世家这座大厦巩固基石。狄小石过几天要是再不醒,慕容阚说不得就只有先选出几个人先行一步了。

大舅哥既然有正事在身,狄小石也不好驳面子,挥挥手怏然道:“那就听你的安排,开路罢……呃,对了,参加那个演武大会有什么限制没,高二牛能不能去?”

慕容阚道:“平民出身想要参加演武大会虽然不是不可以,但通常都要两名以上的三品官员保举,而且保荐名额有限,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都已经定下人选上报了,要临时再安排人进去,只怕会有些不方便。”

狄小石翻起眼道:“别管方不方便,你只管说行不行?”

慕容阚不由摇头苦笑:“行,你都发下话来了,我还能说不行么?”以慕容世家的能量,若是这点小事也办不到,简直没天理,就不劳慕容世家的人出面,也有人会抢着帮忙去办。只不过,大楚朝廷不是慕容家开的,办事也得找人打招呼,对现在只想低调行事的慕容世家而言,委实是没这个必要。

狄小石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当时在黑龙峡救上来的那些人呢?我可答应那个船老大要帮他的忙的。”

慕容阚又摇头苦笑了一声:“这会儿你才记起问这个……沐天杰连师父的命都送了,我可没法子再叫他赔钱给那条货船上的人,只好自己掏腰包打发了。”

倪姥姥瞪眼道:“臭小子,这次你威是威风了,不过也结下了大仇,那齐放鹤的师兄叶六律已经元神有成,可不是好惹的,臭小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狄小石也觉头痛,皱眉道:“人已经死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不是我的错,那个叶六律要是讲道理,我愿意给他赔不是,要是不讲道理,我也只有随便他……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事只有到时再说,咱们这就走罢。”心下烦燥,忽地浮起一个念头,元神期的高手自己不是没斗过,正面较量虽是肯定只有吃瘪的份,但凭借一身法宝和阵术,下阴手消灭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再从夏青颜那儿弄些剧毒的玩意儿来,更能多上几分把握。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生出了阴谋害人的心思……

泊船处不远有一个小县城,当下众人收拾行装上岸。除了带上几个使唤丫头和下人外,慕容阚吩咐其他人坐船自回灞水城,一行便只有十来人了,到城里雇了几辆马车,便即启程。

沿途无话,不一日赶至京畿地段,这一日下午时分,到得一座名为开阳的驿镇,距上京城尚有五六十公里,以马车的速度,眼见着当天无论如何是赶不进上京城了,大家便在驿馆投宿下来。

闻得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大小姐光临,驿丞连忙赶来招待,一迭声地吩咐驿卒先去烧水做饭,自己则亲自腾出一套偏院,安排众人下榻。

刚刚安顿下来,忽然听见院外有人恼怒地责问:“我明明已经在这院中入住,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让我去住另外的房子,还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私自把我的行李搬走?真是岂有此理。”

跟着亦又有几人附和谴责道:“是啊,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要让给别人住,难道我们就付不起这点住宿银子不成?再者,你们乱动我们的物品,要是损坏丢失了什么贵重东西,你们能赔偿得起吗?”

这驿馆邻近京都,房舍规模原也不少,不过已经基本上住进了人,这套院落先前原本已经有客人住下,但恰巧均出外了。驿丞为了讨好巴结慕容兄妹,却是不经那些客人的同意,就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

“你们在这吵什么?”驿丞拦在门外,嚷道:“里面住下的可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我把房子腾出来又怎么了?你们要是还在这里吵,惊扰了大公子和大小姐休息,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得占了房间的人来头这般大,喧哗声顿时止歇,驿丞正得意间,边上却走来一个面貌俊秀,仪表十分风流倜傥的书生,质疑道:“住店当然得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慕容世家向来奉公守法门风严谨,慕容公子和慕容小姐岂是这等仗势压人的衙内恶少之流?分明是你在借名欺人谋取私利。”

那些旅客听了这话,复又开始出言指责。驿丞大为恼怒,撸起袖子喝道:“你这厮又不是住在这院子里的人,跳出来闹腾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无事生非,再掺和我就把你赶出去。”

那书生朗声道:“路见不平之事,人皆可以踩之。我赵思德虽无官无职,但也是大楚举人之身,岂会惧你区区一介恶吏?”

见对方是举子身份,驿丞气焰登时一敛,不禁有些进退维谷。慕容阚适时走了出来,向那自称赵思德的书生拱手道:“不才慕容阚,见过赵兄。”

那赵思德似乎相当地意外,怔了一怔才回礼道:“不敢,小生赵思德见过慕容公子。”停停又道:“小生虽与慕容公子素昧平生,但也听闻慕容公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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