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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说起这个，秦璇玑眼眸清淡，“这是你的命，亦是你的劫。”
　　秦璇玑站起来，伸出手去，树旁停落的一只耐不住严寒的蝴蝶，稳稳落在她的手上。她淡淡道：“你知道么？我以前一直认为，美丽的东西就该在我手上美丽地死去……”
　　这时，暗夜拓羁不动声色地从她身后环住了她。
　　刹那间，她的身躯一颤。
　　手一动，蝴蝶竟然拼命从掌心飞走了。
　　暗夜拓羁眼里散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突然俯身贴在她的耳边，用魅惑人心的嗓音低声：“你的掌控更会激发它求生的欲望……”
　　听到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秦璇玑抬眸，直视着眼前的人。
　　她的表情出奇得平静。
　　回忆起这一年来的种种悲欢离合，她不由心中如刺．
　　“拓羁”她低声，“痛么？”
　　暗夜拓羁抱着她，低头，不语。
　　秦璇玑轻声：“我是说失去心脏的时候。”
　　暗夜拓羁忽然一怔，他的声音停顿了。她没有看他，只感觉暗夜拓羁的呼吸在身边微响。寂静中，她的声音渐渐发抖，“那时侯，我看见你的胸膛都在出血，整个人脸色异常苍白，还在即将耗尽最后的生命……”
　　“不要再说那些了……”暗夜拓羁目光无比深邃，喃喃，“不要再说了，都过去了。”
　　秦璇玑抬眸：“不……没有过去。夕颜说，她眼睁睁地看着你在重生时忍受血心石的折磨！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我不敢去想象，也不敢去探寻，我在渴望着结局却又害怕着结局……”
　　秦璇玑在狂风中的声音和身体微微发抖，每一句吐出的气息，都湮没在暗夜的空气中……
　　暗夜拓羁的眼神突然有了微妙的改变，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了右臂，轻轻止住了她浑身的颤栗。
　　“我亲眼目睹过死亡后，知道自己犯下了多么可怕的错。”她的脸贴在他颈侧，声音轻而坚定，“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要用所有剩下的生命来赎罪。”
　　暗夜拓羁的手臂微微一颤：“你一直太过于自责。”
　　“所以，拓羁，我不会让你走到那个结局的。”秦璇玑抬头静静看着他，眼里有清澈的光芒，“这就是我的选择——不管你以后的命运如何，只要我在你身边，就不会让你走向毁灭。”
　　“嗯。”暗夜拓羁低低应了一声，眼神复杂。
　　他明白她的意思。
　　此时，暗夜的风始终不停地在喧闹繁华中叫嚣，但那个热闹平凡的世界，仿佛一下子离他们两人很远很远……
　　秦璇玑久久不语，将头靠在暗夜拓羁的肩上，听着他胸膛内缓慢而有力的心跳，脸上忽然也是一片宁静，心底澄澈如镜——是，就是这种感觉……如此平静如此祥和。
　　角落里的叶枫貂，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爱，其实就该是这样光明向上，相互提携的吧？可为什么在哥哥心里，却总是感到无边无际的绝望和黑暗，简直要溺毙其中，万劫不复？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羁绊？
　　难道，真如炎汐所说，哥哥会因爱而亡？
　　可是，那一天，真的会来临吗？
　　当叶枫貂回过神来时，只见秦璇玑将头靠在Sakura的颈弯里，忽然轻轻地侧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拓羁，夕颜说幸福最重要……”她抬起头，对他笑了一笑，“像现在这样……便已经很幸福．”
　　暗夜拓羁低头看着她，嘴角竟也浮出一丝笑意．
　　那一刻的沉默，是宁静而温暖的。
　　角落里，焕夕颜的眼里沉淀着不可名状的痛楚，她捂着疼痛的心，后退，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但他心里却只有璇玑，只有她……甚至、没有一点我的存在……”
　　叶枫貂从未见过暗夜拓羁笑，那个笑容，也给了他很大的震撼。这一切发生得那么快，爱与被爱究竟是痛苦，还是幸福？
　　“夕颜，看开一点吧，暗夜拓羁是没有未来的人，就算你和他在一起，也没有未来。”叶枫貂靠在墙上，劝道，“何况你并不是真的爱他吧？”
　　“你说什么？”焕夕颜微恼，“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你若真的爱他，怎么会救下东方A？你若真的爱他，怎么会听我哥的话暗中对付他？你若真的爱他，怎么……”
　　“够了！”焕夕颜打断他的话，眼神里有着隐藏的情绪。
　　“呵。”叶枫貂识趣地闭嘴。
　　“我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是他负了我，是他和璇玑负了我！我的一切改变都是因为他，我也想回到过去没有遇见他的时候，可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只能选择让自己更加坚强，让他终有一天可以真正看到我。”
　　焕夕颜说这些话时，脑海里却不由得闪过梦里那张温柔的脸。
　　她一直在寻找的幸福，难道只是人生的一场幻影么？
　　黑鹰社。
　　那是一个身上纹有虎豹的男人，此时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靠在桌上，抽着烟，眉头深锁。
　　“我说叶斯特，血心石的事你搞糟了，让我很难交代啊……”
　　对面沙发上的叶斯特，冷静回道：“他们太急了。”
　　“幽阙能不急吗？暗夜老大的六合天命阵只差两个六阴女了，准备了十几年的一场实验，现在如果出个岔子，你跟我连活路都没有！”
　　“做大事，要放长线钓大鱼。”叶斯特深沉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血心石就算失手，我也有办法不止拿到血心石，还能顺便替无思城除掉当年逃走的两个人叛徒。”
　　“你这小子的实力我相信，但无思城那边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杜奕把烟头灭掉，说，“我这里得到一个消息，有人说地下组织里出了一个女的，好像符合六阴女的条件……”
　　叶斯特的手一怔。
　　“是你黑鹰社的一个美女提供的消息，六阴女的命格人选很难找到，没想到这里还有条漏网之鱼。把那个女的弄去无思城，暗夜老大说不定就满足你的条件了……”
　　“没有那个人。”叶斯特冷冷吐出这句话，狠狠打断对方的话。
　　杜奕琢磨着：“没有？”
　　“是的。”叶斯特毫不犹豫地打消了对方的念头，声音冷了下来，“六合天命阵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在这之前，我们都不能下错任何一步。”
　　他看向窗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未来不可知，过去不可追，命运之轮已经开始了转动，他深藏于内心的渴望，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一天，即将分别的两个人，站在将军山的湖边，望着夜空的繁星闪烁。
　　不远处一辆黑色跑车停靠，等待着午夜的来临。
　　“我要走了。”
　　暗夜拓羁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秦璇玑淡淡点头。
　　转身，离开。
　　他觉得心底有什么在拼命地想要挣扎着出来，可是还是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不舍？还是眷恋？也许，他从未清楚过。
　　一步，一步，离开，遗忘。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黑暗才是他的归属。
　　“拓羁！”
　　一道声音响起！
　　“李拓羁！”突然，那个熟悉的味道传了过来，温暖的气息从他身后紧紧环住。
　　他彻底愣住。
　　“不要动，就这样，一会儿。”
　　时光仿佛静止，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身影。
　　只要心中有景，何处不是花香满径？
　　“你并不孤独……拓羁。”她静静说出这句温暖的话，发现他的手已然紧紧握住了她的。
　

第十部红白双鹰（1）

　【北辰如故，空余此身望天幕。】
　　这个暗夜，出奇的皎洁，倾泻在他们身上的月光，仿佛静止的流水，止息了一切惊心动魄的激战……
　　他俯瞰着崖底早已死亡的一个女尸和一个男头，目光深邃而冷漠。
　　他是在愤怒？还是悲伤？
　　“拓羁，红鹰她选择了死。”秦璇玑跪在地上，抚上红鹰英气的脸，此时的她睡得好宁静，但仍带着一脸的疲惫与憔悴。
　　“她根本没有选择！”暗夜拓羁冰冷的嗓音传来，“没有人相信他们！他们被所有人逼死！”
　　“可你不是一直相信他们？”
　　“因为我不是人！”暗夜拓羁提高音调，“在那些人眼中，我根本不是人！”
　　“拓羁，你怎么了？”秦璇玑急忙上前，他的身上，似乎环绕着很强的一股气，她从未见过他被自己的力量所反控，这样的场景竟让她觉得无比危险可怕。
　　“别靠近我，璇玑。”他后退一步，幽蓝眼底翻涌着无法止息的巨浪。
　　为了红白双鹰吗？
　　“我不会过去。”她平复自己的心情，缓缓建议，“事情结束了……我们带着红鹰的尸体回去吧……”
　　“结束？”暗夜拓羁突然嘲讽般地勾起唇角，“事情不会结束！真相被众人否定，错误的事实却留了下来！我憎恨这个世界的规律！憎恨那些道貌岸然的审判者！终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那些人，杀了那些人……”
　　“拓羁，你的眼睛……”秦璇玑不由得惊呼，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像嗜血的恶魔。
　　“我必须杀人，必须去终止这一切……”暗夜拓羁的黑色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不要！”
　　秦璇玑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喊出声来。
　　“不要去，拓羁。”她神情急切，“你不是黑暗的审判者！你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和红白双鹰一样得不到众人的肯定，你救不了他们，但你至少可以救自己啊！你去了后又能得到什么结局呢？”
　　暗夜拓羁停住脚步，表情怔住。
　　良久，他低下头看着她，喃喃：“璇玑……”
　　“我在，我一直在。拓羁，可我怕你成魔后，连我、Lansloter这些伙伴都会遗弃，到时没人再陪在你身边……我们回去吧，红白双鹰的事已成禁忌，现在谁也不能再动这项禁忌之说了。”
　　“好。”他握紧拳头，“我们回去。”
　　那个夜晚，似乎让所有事情都脱离原本的轨道……
　　而这一切，源于一个月前的那个黄昏，如血的美丽黄昏。
　　秦璇玑透过车窗欣赏黄昏下的神秘树林，那里，不断掠过的树影婆娑，偶尔还有几只小鸟卖弄着自己清脆的喉咙，增添了几分幽静。
　　“璇玑小姐，你来这里，不觉得危险吗？”
　　“不会。”她的目光注意到年轻的司机，问，“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曲庭兮。”那小伙子爽快回答，“我以前是武术学校的，后来没钱读了，就出来混了。”
　　“没钱，怎么买得起那个昂贵的窃听器？”秦璇玑目光清冷地扫过他身上口袋稍微露出痕迹的一个黑色窃听器。
　　“啊，被发现了。”曲庭兮迅速将车绕到一旁无人的地方，停下。
　　秦璇玑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抓着门把。
　　“我在地下组织混了一段时间了，有人出了一大笔钱要抓你，我可不想错过这个肥缺啊。”曲庭兮转头，“啧啧，说实话，要接近暗夜拓羁的女人真是不容易啊，我跟踪了你好久了，终于让我逮到这次机会了……”
　　话音未落，秦璇玑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曲庭兮摇头一笑，立马下车追了过去，一个翻越，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忘了，我是上过武术学校的，今天你逃不了了。”
　　曲庭兮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叶笛声飘来，那声音很凄凉，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是谁？”秦璇玑一瞬间忘了自己的处境。
　　曲庭兮的脚步停顿，“什么？”第一次见到有女的在这种关头不哭不闹不求的，他纳闷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你没听见叶笛声么？”她望向另一边，静静道，“那旋律……是从林子深处传来的，在哭诉……”
　　“有吗？”曲庭兮努力倾听，表情微恼，“根本就没有……你在耍我！”
　　“真的。”她敛下睫毛，“我明白了……”
　　那声音，是在引着她去……
　　趁曲庭兮分神，秦璇玑敏捷地转身朝那个方向跑去，不顾一切地奔跑……
　　那个声音还在黄昏的树林里飘摇，她抓紧身上的衣服，拼命抛向声音的来源。
　　那时，没有风。
　　对，整个树林里，怪异的连风声鸟声都静止了。那个黄昏，像是天空在啼血。
　　曲庭兮在后面追赶着上来，秦璇玑一个踉跄，靠在一棵大树干上，喘着气。
　　她的余光瞥到前面树下的一男一女。
　　下一秒，一阵急风掠过，一把火红的大刀已经刺向了曲庭兮的脖子。
　　曲庭兮一惊，急忙闪过，没想到对方身手超快，不等他出手，火红长刀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
　　曲庭兮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个白衣男人，倒地不起。
　　秦璇玑眼神一变，她慢慢后退，不料那把染血的长刀已转而挡在了她的眼前。
　　她抬眸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那平静的脸上有着不少疤痕，眼神如一潭死水。
　　“白鹰，别杀她。”拿着一片绿叶的红衣女子开口了，“她应该是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的，看来不是那些人的爪牙……已经死了一个别再杀了，你嫌我们的杀戮不够多吗？”
　　白鹰？她面前的白衣男子脸色阴郁下来，身上和红衣女子一样脏乱，手腕处还有一条红红的痕迹，像是被什么铁链绑过。
　　叫白鹰的男子终于放开了她，他无力地靠着一棵大树坐在地上，始终低垂着头。
　　秦璇玑站在红衣女子旁边，这个女的身上也有被锁捆的痕迹，只是她的眼里似乎还涌动着某种希望。
　　“你居然可以听见我的笛声……”她笑了，“我是不是吹得不好？”
　　“不会。你的笛声很感人，有故事。”秦璇玑觉得她亲切多了，淡笑，“我有一个好友，她的声音很美，听过她声音的人都觉得她像天使。而你的笛声，比她水平更胜一筹，因为——你是用心用灵魂去传达你的苦楚吧。”
　　“你、”红鹰似乎对她一口气说完的话有些诧异，但随即一笑，“谢谢。”
　　她低下头：“如果早点遇见你，也许我们还能是朋友……”
　　“遇到知音，是一件很欣慰的事，现在也不晚。”秦璇玑觉得他们好像心情都很沉重，是在恐惧什么吗？
　　“你走吧。”红鹰声音有些嘶哑，“不然天一黑，你可能就走不了了。”
　　“嗯。”秦璇玑点头，末了，回头问了一句：“那个人为什么始终不说话？”
　　闻言，红鹰一怔，她看向白衣男子，良久，才艰难开口：“他永远说不出话了……他的嗓子……被人挖出来了……”
　　说这话时，红鹰的眼光分明是湿润的，掺杂着无限爱恋与绝望。
　　入夜了，风，开始吹动。
　　秦璇玑知道他们肯定是有故事的人，但她必须早些去大房子，见红衣女子一身单薄脏兮兮的衣裤已不成样，就索性把暗夜拓羁上次留给她的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披上就不冷了。”秦璇玑道，“你的样子太憔悴。”
　　红鹰怔怔地看了看身上的披风，又看看她，“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敢帮助我们？”
　　“你这话好有深意……”秦璇玑静静说，“知道你们是谁就不能帮你们吗？这是什么鬼道理？”
　　听了她的话，红鹰愣了一下，不一会儿，露出一抹笑意，“鬼道理！说得对。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了。”
　　“我叫秦璇玑，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我。”
　　“我叫红鹰，他是白鹰。”她如此介绍，两人一起看过去，白鹰正低头用刀在刻着什么，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杀手的气息，那种气息夹杂着他的愤怒与……恨意？
　　“为什么你们头上都绑着头巾？”
　　“没什么。”
　　红鹰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秦璇玑不好再聊下去，准备离开，刚走几步，整个树林的鸟突然全飞了起来！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铺天盖地地传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似乎来了很大阵容的一群人……
　　红鹰和白鹰紧张地环视四周，他们准备马上逃离这里。
　　“你们逃不了。”一个熟悉的男性嗓音穿过风声，带着一群人出现了他们面前。
　　刹那间，他们的表情凝结，全身僵住。
　　带头的两个男的，一个身着黑色披风，冷峻邪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镇定从容。身后是地下组织的几个高手，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模样。
　　“璇玑？你怎么会在这里？”Lansloter发现了一旁的她，有些吃惊。
　　秦璇玑不解地望着他们。他们该不是想……
　　见状，红鹰愤怒地现出一把刀子，指着秦璇玑：“你在骗我！你和他们是一起的……”
　　“你竟和他们是一起的！”红鹰嚷道，“是你通风报信吧！”
　　“我……”
　　还未等秦璇玑开口，白鹰已经先朝她砍了过来，决定拿她先来抵挡前面这些敌人。
　　一把飞刀一闪而过，硬生生打落了白鹰的红刀子！
　　Lansloter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