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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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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的就开始砰砰狂跳,慌忙扭头转向床里,闷闷出声,“我是饿了,等着你回来做饭。”



    瑞雪见他耳根儿和脖子都蒙了一层粉红之色,心里越加欢喜甜蜜,这个别扭的人,明明担心想念,却还不肯承认,好吧,本姑娘还有活计要忙,就不逗弄你了。



    她清脆的应了一声,“那掌柜的稍等,我先给你蒸碗蛋羹垫垫肚子,一会儿还有别的好菜吃。”



    说完,就脚步轻快的出了房门,赵丰年脑子里满满都是那双眼,那张红唇,一时间怔愣出了神…



    翠娘刚从家里摘了一大篮子菜进来,见瑞雪欢快的哼着歌,心里也跟着欢喜,笑道,“我摘了些豆角和老黄瓜来,还割了一把韭菜,妹子看看,打算要做些什么菜。”



    瑞雪扭头望了望院子里忙碌的众人,问道,“嫂子,今日把土坯脱好,是不是明日就能盘炕了?”



    “估计差不多,我家孩儿他爹找的这几个帮手都是勤快的,明日怎么也能盘好了。”



    “咱们采买的肉不少,做两顿午饭足够了,不如就丰盛些,准备四个菜吧。一个红烧肉,一个土豆丝炒韭菜,一个豆角炖肉,最后再熬一个骨头老黄瓜汤,嫂子看怎么样?”



    翠娘在肉铺里见瑞雪买的多,还以为她是预备着明日送到铺子里的,哪想到她都要做给大伙吃,一边暗自感慨,这赵娘子真是个慷慨实在的,一边又替她心疼,于是劝道,“大伙平时互相帮工儿做些小活计,也不过就是一碗汤几个两合面的馒头。咱们家里也不必准备的太好,多只炖个菜就行了,若是太冒头儿,以后村里有别人家再有事请大伙帮工,就没法预备饭食了。”



    瑞雪想了想,也觉自己有些冒失了,农人家最喜欢比个高低,如果哪个三姑六婆愿意挑事,说个闲话,倒成了她存心拔尖儿,于是笑道,“嫂子说的是,不如咱们就把豆角掐了炖个肉,再熬一大锅骨头汤,下点老黄瓜片,让大伙热乎乎的喝点儿,可好?”



    翠娘想了想,这才点头,“一菜一汤,还都是荤的,足够丰厚了,但也没太出格。”



    两人一个熬汤,蒸发糕,一个摘豆角、切肉,又唤了大壮和黑子帮忙烧火,忙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厨房里就有浓郁的香气传了出来,二全忍不住扭头频频看向灶间,其它几人也有些心不在焉。



    高福全估摸着脱出的坯子差不多够大半铺炕了,就招呼众人道,“先洗洗歇一会儿,等着开饭吧。”



    众人齐齐应了,正好瑞雪走到门边儿喊着,“二全,过来帮忙提些热水出去,给大伙洗洗干净。”



    二全立刻扔下手里的铲子就跑进灶间,笑嘻嘻看着一旁大锅里的白色骨头汤,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气,翠娘与他家住的近,又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就伸手敲了他的头,笑道,“别馋了,马上就能吃了。”



    二全脸红着连忙提了水出去,不一时,金黄的发糕和大盆猪肉炖豆角、骨汤煮老黄瓜片端上了桌儿,众人洗好手脚都满脸喜意的聚了过来,翠娘开了酒坛子给众人满酒。瑞雪单盛了一份汤菜给赵丰年送进屋去,赵丰年却套了长衫,坚持出屋与众人说了几句话,感谢大伙上门帮忙。



    众人见他脸色青白,明显风寒还未好利索,却如此尊重他们,亲自出来道谢,各个惶恐又觉特别有脸面,要知道这可是教书先生啊,凌风城前后扒拉几遍,也找不出一百人,绝对的有才学之人,自家以后的娃都指望跟着他读书,出人头地呢。



    待赵丰年进了屋,高福全就带着众人在院中坐着喝酒吃肉,纷纷赞着美味。



    这豆角可不是家中那般用水煮熟,出锅时点上几滴菜油的做法,这可是实打实用肉炖的,一只陶盆里足有小半是肉块,那骨汤熬得奶白,因为加了老黄瓜片,又多了一丝酸味,怎么喝着都是香浓可口,直吃得众人嘴角淌油,心中欢喜,高声闲谈起城中传言和村中琐事,极是热闹。



    青山带着弟弟在自家后院玩耍,听到众人说话之声,就扒着包谷杆围帐往外看,然后撒腿跑回了家去。



    瑞雪和翠娘带着大大小小六个孩子在厨房里开了一张小桌儿,正吃得欢喜,黑子眼尖抬头看见院外探看的小脑袋,出声叫道,“赵坏水!”



    翠娘顺着儿子手指方向看了看,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嗔怪道,“别乱叫,让他娘听见又该四处说你没家教了。”



    黑子同大壮做个鬼脸儿,低头继续吃饭,瑞雪好笑,给他们各夹了一块肉笑道,“多吃点,明日师娘再给你们做别的好吃食。”(昨晚码字到半夜,终于没有迟到啊,谢谢朋友们支持,继续努力!)
第三十章 男儿泪
    赵二嫂得了儿子的信儿,赶到后园,听得众人说笑声,再看院子里方方正正的土坯,恨得差点撕了手里的帕子,暗骂瑞雪坏她的财路,如果这几人都学会了盘炕,岂不是自家的独门生意就做不成了,想着马上要到手的银钱就要被分出去,心疼的她眼睛都红了,火烧屁股一般的喊了大儿去村口迎赵老二,可惜,赵老二进城去了,哪有这么早回来,直急得她跳脚不已,好不容易傍晚时,赵老二美滋滋的打了一葫芦包谷酒回来,听得媳妇儿说完,心里也后悔不迭,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早晨就应该应下来,左右不过一两日功夫就盘完了。



    现在可好,人也得罪了,进钱道儿也窄了,他忍不住指着媳妇的鼻子破口大骂,赵二嫂心里委屈,但是见自家男人是真急了,也不敢反驳,心里却把瑞雪恨上了,哪里还记得,这盘炕的法子原本就是人家教的。



    再说瑞雪这里,一时午饭吃过,男人们继续干活,瑞雪就同翠娘一起拾掇碗筷,太阳渐渐西斜,挂到了山顶上时,众人就纷纷告辞回家去了,村里的习俗,帮工吃顿午饭,太阳将落就可归家,毕竟家家都养着猪牛等牲口,多多少少都有些活计要做。



    高家一家走时,翠娘抱走了十二斤棉花和白绢,在布庄时她得知瑞雪不会针线,还惊奇了好久,不过倒也热心的满口答应要帮忙缝被褥。



    瑞雪就着骨汤,又煮了一锅面片儿,带着几个大壮三兄妹进屋陪着赵丰年吃了。



    天色微黑的时候,张家夫妻才回来,瑞雪端了中午时特意留下的骨汤和豆角炖肉过去,省得他们夫妻忙碌一日还要再开火做饭。



    张嫂子解下装了大半铜钱的布袋交到瑞雪手里,笑道,“妹子,这是今日卖的的二百三十七文钱,我也不会算账,是栓子算好了告诉我的。”说完,想起今日上门的两拨船客儿,又满脸可惜的道,“今日还有人来咱们店里想单独做些好吃食,你不在,我也没敢接。不知赵先生风寒好利索了,你明日可能去店里?”



    瑞雪摇头,拍了拍窝在她怀里的三丫头,把早晨拜访赵老二家之事说了,直听得憨厚的张大河皱眉大骂,连道,“这赵老二可是糊涂了,怎么能让个婆娘家家的瞎答对,他那个婆娘就是个财迷心窍的。”



    张嫂子也道,“可不是,跟他家礼尚往来,从来都是厚礼去薄礼来,恨不得天上过只大雁都要拔根毛下来,就说你们两口子有伤那会儿吧,她家养了二十几只鸡,每日都要捡上最少十几只鸡蛋,却从没舍得冲一碗鸡蛋水端过来。”



    瑞雪叹气,笑道,“反正我也还过她的人情了,互不相欠,以后脸面上能过的去就好了。”



    张大河夫妻点头,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议定明日还是张家夫妻去看店之后,瑞雪就回了家,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起来,赵丰年明显气色好了许多,穿了长衫去他的“花园”慢慢走了两圈儿,瑞雪心里欢喜,现剁了馅子给他包了一大碗馄饨,混上一勺辣椒油,直辣的赵丰年满头大汗,又不肯停口,平日清冷淡然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红晕,惹得瑞雪偷笑。



    十月初的秋风虽有凉意,但是却跑动的很是勤快,一晚上就把昨日的土坯吹得干透,瑞雪想着今日家中忙乱,怕扰了赵丰年歇息,就送了他到张嫂子家,左右张家夫妻都在码头,家中无人,也算是替他们看家了。



    高福全带着几个帮工陆续上得门来,开始与瑞雪一起按照图纸,七嘴八舌研究着盘起炕来,瑞雪仔细讲着烟气要如何回环,众人上手搭建土坯桥,居然很快就摸到了头绪。往往事情就是这样,看着艰难无比,实际做起来却简单很多。



    因为内室在堂屋里侧,又不能在堂屋里搭灶台,瑞雪索性就让高福全带人在西边山墙上掏了个洞,搭个小巧的土灶,平日烧水或者炖煮个东西都方便,烟气也可以顺利进到炕洞里,最后再返回烟囱冒出去。



    翠娘忙着缝被子,午饭瑞雪就自己张罗着做了个白菜肉丸汤和土豆丝炒韭菜,蒸了一大陶盆粳米饭,吃得众人连呼过瘾。



    下午时,众人又抹了黄泥炕面,就在小土灶底下烧了一捆包谷杆,看着烟囱里徐徐冒出的青烟,都觉极有成就感。



    瑞雪笑道,“这也是门手艺,学会了起码给丈母娘家盘上一铺,也能换只肥鸡吃。”



    众人都笑了起来,心里倒真把这话听了进去,后来甚至在丈母娘家的村子里接了几个活计,小赚了百十文钱,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瑞雪坚持要给众人发工钱,却被众人一再推拒,无奈之下,就把剩下的七八斤肉,分得尽量均匀了,每人送了一条。



    众人这两日在此吃的又饱又香,心里也暗自遗憾妻儿们未曾吃到,如今,见瑞雪这般诚心相谢,也就半推半就提着回去了,喜滋滋的盘算着,这肉够肥,起码能榨出两大碗荤油,剩下的油梭子也能炖个菜吃,让家里的孩子也香香嘴巴。



    瑞雪抱了木绊子一边哄着二壮和三丫头讲故事,一边不停的烧着土灶,又打开窗户放出屋子里的潮气,直折腾到日落西山,居然也把土炕烧得半干。



    赵丰年回来时,屋中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平日写字的桌子被挪到了近门处,南窗下是一铺两米宽四米长的半截炕,抹着黄泥,看上去平坦粗糙,但是却自有一股暖意。



    瑞雪见他愣神,还以为他是嫌脏,就笑道,“等明日彻底烧干了,扑上草席,钉上木板炕沿儿,看上去就比这规整多了,掌柜的先忍一日吧。”



    赵丰年死死压着心里的感动欢喜,不想要它们泛滥,可惜却事与愿违。



    要知道,哪怕当初他认为那妇人疼他入骨,也不过就是偶尔下厨给他熬上一碗汤,可是这个他伤重愈死时娶回的女子,居然对她这般真心,每日精心变着花样儿的做菜,就为了自己能多吃一口,日日起早贪黑、抛头露面开铺子,也从不说一声辛苦,自己染了风寒,她就立刻聚了人手忙碌两日,只为了盘上一铺睡着热乎的大炕!



    他,何其无辜,没有半点儿错处,却要承受一个人二十年的恨意?而他又是何其幸运,可以在最落魄的时候,能得这样的女子倾心相待?



    瑞雪正弯腰去摸炕面,想着明日要托张大河再烧上半日,却突觉身后有人靠近,刚刚直起腰,就被一个清瘦却也宽阔的胸膛圈了起来,耳边是赵丰年断续粗重的哽咽声,她惊得一时僵住不敢动,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蓦然红透,想要开口说话之时,却觉脖颈一片湿热…



    泪?是这个清冷孤高,俊秀不凡的男子的眼泪,是这个明明心地纯良却偏要装作恶毒的男子眼泪,是这个她名义上的夫主,与她相依为命生活的男子的眼泪…



    瑞雪不是笨蛋,她也曾在夜半无眠时不止一次的猜测过赵丰年的来历,他是没有半分银钱的穷光蛋,但是举手投足间却总是透着一丝高贵雍容,他自称做过商人,却写的一手好文章,他话语不多,但是只吐出一个字,却让人不自觉的躬身倾听…



    她知道赵丰年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也许还如同小说和电视剧里那般,背负这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她明智一些,自私一些,就应该在赚了银钱之后,立刻走得远远,避开他这个人,避开那些不知何时会找上门来的麻烦。



    可是她却不是心狠的人,每每在噩梦里惊醒,心中对这个世界极度惶恐不安时,扭头看见他的侧脸,宁静淡然,狂跳的心就会像被驯服的野马一般,安静平和下来,她会对自己说,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人与她一起相依为命。



    于是这个人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她心里的依靠,虽然他连烧水都做不好,虽然他性格别扭,虽然他总是无故发脾气,但是,她更愿意看到他本性里的纯良和隐藏在呵斥嘲讽下的关心。



    她轻轻转过身,侧脸贴上他的脖颈,一下下抚着他的脊背,轻轻柔柔的,哼起了歌,



    “别哭,我亲爱的人,



    我想我们会一起死去。



    别哭,夏日的玫瑰,



    一切已经过去,你看车辆穿梭。



    远处霓虹闪烁,这多象我们的梦。



    来吧,我亲爱的人,



    今夜我们在一起跳舞…”(《美丽世界的孤儿》汪峰)



    赵丰年静静听着,温暖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眼泪开始慢慢干涸,从出生以来,心里第一次如此平和,如此宁静,好似那些仇恨,那些不甘,那些迷茫都已经离他而去…



    瑞雪感觉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绵长,心下偷偷松了口气,慢慢扶着赵丰年挪到床边,安顿他躺好,为他盖上棉被,纤细莹白的手,依旧一下下轻轻拍在他的身前,熟睡中的人隐隐勾起了嘴角,也许是梦中到了美丽的地方,不是天堂,却胜似天堂…



    夜,静谧安详,远处谁家竹笼里的母鸡不肯睡下,叽叽咕咕说着闲话,随着夜风送出极远,惹得隔壁老狗抗议般的吼叫两声…
第三十一章 代笔
    不知是竖在栈桥边的那块木牌起了作用,还是天气渐冷,谁都想吃口热乎乎的饭食,瑞雪的小食肆里生意渐渐热闹起来。



    每日在此等候活计的力工们,也开始舍下家里的冷硬干粮,极大方的花上六文钱要上两块香甜的发糕,喝上一碗浇了肉糜和骨汤的雪羹,真是又热乎又嫩滑。



    原本嫌弃盘腿不方便的人,也不肯再坐在地下桌边,抢着挤上炕去,感受这着屁股下传来的热乎气儿,在这秋雨淅沥,阴冷潮湿的天气里,分外舒坦。



    码头途经的客船里,也不断有人派了小厮丫鬟过来买些吃食,或者干脆几个男子结伴一起坐在雅间的大炕上,一边吃喝一边暖暖身子。



    随着食客增多,各种要求也随之而来,只卖雪羹和发糕,已经满足不了食客的需要、



    于是,瑞雪熬了半晚,归拢出几个简单易做,成本又低的菜色,请张大河帮忙刻了几十个小木牌,系了红绸挂在各个房间里。



    主食有鸡蛋饼、发糕、火烧、白面馒头、雪羹、鸡蛋羹,炖菜有萝卜炖牛肉,小鸡炖蘑菇,炒菜有木耳炒白菜、醋溜土豆丝,浇汁土豆泥,葱爆鸡蛋,葱爆羊肉。菜色虽说比照城中酒楼,还是太过简单,但是,却胜在方便,很多客船不过是停靠个把时辰,想要进城绝对赶不及,索性就在河畔居里点些饭菜,热乎乎吃一顿。



    瑞雪最擅长的就是把普通的食材做成又漂亮又好吃的菜色,前世家穷,弟妹不懂事,常因为饭盒里没有肉被同学嘲笑,而不肯去上学,她为此挖空心思琢磨了很久,慢慢居然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记得有一次她把豆腐雕成了花朵形状炸熟,金灿灿的特别好看,惹得妹妹的老师同学都争相询问,妹妹骄傲了好久。



    当然,这一世她的手艺也没有丢,那些食客带着疑惑,甚至微微一点嫌恶之意进来,走时却都满面笑容,甚至大多还会扔下几十文的赏钱,直说在这样的小地方,能吃到这般美味的饭菜真是不易。



    瑞雪前世做了多少年的小贩儿,很清楚一视同仁的道理,虽然南屋接待的食客增多,进项远比北屋高,但她也不曾慢待那些力工,隔上一两日就要熬锅骨头汤之类,白送给众人喝,从来不因为他们是花一文钱进来喝茶取暖,或者花几十文买酒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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