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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的诅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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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我们两个走出了浴室。达伦正站在狭小的门厅里四处看着,看见我们走进来就问我:“你找到什么了吗,孩子?”
  “还没有,不过我嗅到了一些气味。”
  达伦好奇地皱起了眉头,林赛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死亡的气昧。”我一边严肃地说着,一边走到了主人卧室门口,“有人在这里被谋杀了。”
  “不要用‘谋杀’这个词,孩子。”
  “那么,说成是被处死总可以了吧。嘿,我一定会尽心竭力地帮助我们的委托人,不过先生们,你们千万别忽视这地方的血腥气味,它能够使你的头皮感到发麻的。”
  林赛点了点头,“内特是对的,这不是一间度假时住的小屋,有一个人死在这里。”
  “说得都不错。”达伦的声音听起来低沉阴郁。
  在火奴鲁鲁和海军基地之间有一片七英里长的暗红色甘蔗林,在清爽季风的吹动下,茂盛的甘蔗叶沙沙地响着。
  我们几个人默默不语地坐在车里,最后,还是达伦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他说:“我喜欢泰拉。她聪明、迷人,而且不装模作样。”
  林赛微含讥刺地说:“她看上去什么表情也没有。”
  “那是因为她还处于惊吓状态之中。”达伦为泰拉辩解着。
  林赛皱了皱眉,“是吗,在事情结束了七个月后?”
  “或许这可以叫做一种隔离状态。泰拉用这个方法来应付危机,来保护自己,就好像在自己面前竖起了一堵墙一样。不过我认为她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有委托人向我说谎的时候,我总是能够一眼就看穿他们的假面具。”
  我不慌不忙地说道:“可是有两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
  达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是什么事呢,内特?”
  “她告诉我们当时她昏了过去,可是却又把那噩梦一样的场面描述得那么详尽。”
  达伦沉思地点了点头。
  “对于一名处在昏迷状态中的女人来讲,她几乎注意到了全部的细节,只差那些家伙衣服上的干洗店标记了。”
  达伦暗示道:“可能是那可怕的场面深深铭刻在她的脑海里了?”
  “也许是这样吧。”
  林赛在一旁问道:“那你觉得另一个可疑之处是什么,内特?”
  “这也许不值得一提,可是她说过她妈妈帮助她料理家务……”
  “是这样的。”林赛证实着我的话。
  “可是她又说,在她恢复以后,家里一下子就显得太拥挤了。而且那时候泰拉自己也可以料理家务了,于是她的妈妈就搬了出去。”
  达伦专心地听着。
  “可同时,”我继续说道,“家庭主妇泰拉又雇佣了一名全职女佣。”
  林赛若有所思地接着说下去,“如果有女佣住的地方,怎么会没有妈妈住的地方呢?”
  我耸了耸肩,“是啊,我觉得泰拉母女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伊莎贝尔曾经对我说过泰拉实际上一直是自己照料自己的,她的妈妈很少呆在她的身边。我认为她们之间并不十分亲密。”
  达伦打断了我的话,他的语气里有几分嘲讽的味道:“可是现在这名母亲为了保护女儿的声誉而面临着谋杀指控。”
  “的确,这听起来有些可笑。”我点了点头。“我认为她们之间的确合不来,没有办法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可是偏偏福斯特克夫人又为她的女儿卷入了风波。”
  林赛在一边提醒道:“或许是为了家族名誉?”
  我又耸耸肩,“或许是福斯特克夫人意识到这么多年以来,她忽视了自己的女儿。为此她感到惭愧,所以就想用这样一个办法来弥补彼此间的裂隙。”
  “母女之间的感情没有这么简单,”达伦一边摇着头,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诉着我,他的口气就像是家长在教育冥顽的孩子,“母亲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的孩子。在任何一个生物物种中,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后代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也是人类母亲的本能。”
  就在我们几个说话的时候,汽车已经开到了海军基地的大门口。大门是普通的白色木门,基地四周用金属网围了起来,我猜想大概是不让女孩们把这里当作篝火场吧。司机在门卫处为我们三个登了记,又经过一番检查,我们才被准许进入基地。
  作为美军在夏威夷的驻地来讲,这里似乎太简陋了,不过倒也不是任何特色都没有。在大型的混凝土船坞上标有“船坞——第十四海军分部”的字样,在左侧还有一座拥有码头、铁路和巨型吊车的运煤站。在基地的最外侧就是被司机叫做福特岛的海上飞机停泊地。
  除了这几处以外,其余那些标有“罗盘修配厂”、“电子设备厂”、“引擎装配厂”的木屋看起来都十分破旧,与其说它们是海军基地,倒不如说是破败的夏季宿营地。还有那些为水兵们的机械这雨的库棚看上去也平平常常。在我的想像中,舰艇基地应该有着大排潜艇的方阵,可是触目所及之处,只有几艘小艇停泊在不稳定的木质狭长支墩上。
  舰队显然没有停在这里,因为根本就看不见大型的军舰停泊在港口那里。我们惟一能看见的就是“奥顿”号,它永远地停泊在港口的淤泥里,船上是我们被看管着的委托人。
  我们海军之行的第一站是基地司令部。在我看来,它不过是另一幢毫无特色的白色建筑,只不过它的外形更体面一些而已。那名年轻的海军司机仍然做我们的向导,把我们三个人领到了宽敞的接待室里。条纹状的百叶窗将射人的阳光切成忽明忽暗的横纹,许多身穿白色制服的文职人员在里面往来穿梭着。司机又一次为我们三个人在接待处登了记。就在我们刚要坐下的时候,一名秘书推开门,来到我们的身边,彬彬有礼地问道:“达伦先生?司令官正在等着您呢。”
  司令官的办公室十分宽敞,浅棕色的底调充满了军人气概。在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勋章、奖状和镶框照片。在左面的墙中央,还挂有一幅巨大的太平洋地图。将军后面是一扇巨大的窗子,这光帘紧紧地关着,没有一丝阳光射进来。在将军的右侧,有一面美国的国旗。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张红褐色的办公桌,大得像一只小船,上面的陈设倒是井井有条:笔、纸、私人物品,似乎它们都是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
  将军本人看上去也打扮得整洁有序,在我们进屋的时候,他正背着一只手站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据我看来,他差不多已近花甲之年,白色制服上的金色肩章,熠熠闪亮的铜扣和红底金边的缓带使他看起来如同五星级宾馆里的总领班那样装扮精彩。
  尽管他那双灰蓝色眼睛下的眼袋使他看起来带有几分老年人的慈和,不过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看上去仍然是相当的冷峻,挺直的大格鲁人的鼻梁,紧紧抿着的双唇,岩石般坚硬的下颌,虽然他一看见我们走了进来,脸上就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可是那笑容仍然使我感到有些畏惧。
  “达伦先生,我很难说清我是多么高兴。”将军以柔缓的南方口音说道,“福斯特克夫人接受了我的建议,邀请您来到这里为她做辩护律师。”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海军的人说这样的话了。
  “斯特林将军。”达伦握着将军的手说道,“非常感激您的好客和帮助。我可以介绍一下我的随员吗?”
  接下来,我和林赛与济慈·斯特林将军—一握手,彼此间寒暄了几句。随后,在斯特林将军的示意下我们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三把椅子上。其中的一把椅子有着皮质的靠背,很显然那是达伦的专用椅子,达伦庄重地坐在那里。
  将军也走回到他的椅子那里,坐了下来。他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我们三个人之后,就将双臂交叉着搭在胸前,向后靠在转椅的高大靠背上。
  斯特林将军首先开口:“您将得到我和我的属下的通力合作,达伦先生。也就是说,您可以在一天的二十四小时中随时来这里会见您的委托人。”
  达伦跷起了腿,“您对属下真是关怀备至,同时,对我来说,您能够在繁忙的公务中抽空见我也足见您对属下的关心。”
  “能够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我很愿意提醒您一下,达伦先生,除了您所承担的艰巨使命之外,这个美丽的太平洋小岛也是值得一游的。”
  “我刚一下船就感受到了,这里的天气真是好极了。”
  “是呀,典型的夏威夷天气总是让人感到那样舒适而又惬意,几乎使人忘记了在这天堂海岸上还生活着一些邪佞之徒……如果几位需要抽烟的话,请随意。”
  说到这里,将军从桌上拿过一个刻有船锚的木质烟盒,从里面倒出了一些烟丝装在了他那支象牙质地的海泡石烟斗里。他的动作准确而娴熟,一点儿烟丝也没有洒在那张清洁有序的办公桌上。
  达伦一边随意地卷着烟,一边顺着将军的话说了下去:“我想您指的是那五名袭击迈西夫人的歹徒吧。”
  “他们不过是疾瘤的外在症候罢了,达伦先生。”说到这儿,将军用火柴点燃了烟斗,不慌不忙地吐出了一口烟雾,看上去就像拖船上正在冒烟的烟囱一样。然后,他又靠回了椅背,凝视着徐徐散去的烟雾,回想着说道:“在我刚来夏威夷的时候,那时候还是这个世纪初呢,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会成为这里的海军司令官。我记得,当时这个美丽的岛屿是由一名肤色微黑的夏威夷王后掌管着。可惜从那以后,那些一度强盛的波利尼西亚人逐渐被后来的东方佬给取代了。那些东方佬大多是干苦力出身的,一些最劣等的东方种族。就这样,纯朴的夏威夷文明就这样一去不返了。”
  我深知这样偏执的种族偏见一向都是达伦的禁忌。可是,在这样的情势下,达伦还得依靠将军的帮助才行,那么,达伦是不是会对将军的种族偏见网开一面呢?
  “是啊,这真可惜。”达伦一面点燃了自制的香烟,一面附和着将军的话。他的声音既不带有嘲讽也不显得恼怒,“大量黄皮肤的廉价劳动力涌入了白人的种植园中。”
  将军对达他的后一句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仍然专心致志地喷烟吐雾,“这些大量涌入的外族分子已经引起了政府的极大关注。现在,这里一半以上的人口是日本人。”
  “这是事实?”达伦似乎对此还有一些将信将疑。
  “甚至在我们二万人的海军编制中,高加索人的数量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二十。像这样多种族混居在一起,迟早会出事的。”
  “这也是很可能的,”达伦回避了将军的锋芒,“那么,将军……”
  将军没有等达伦把话说完,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夏威夷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她应该避免受到内部的任何干扰,因为敌人可能由此对我们的太平洋海防蓄意挑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私下认为迈西一案也是值得我们庆幸的,因为它使国内的民众意识到了夏威夷岛上暗藏的危机。”
  达伦似乎突然对斯特林将军的种族观点产生了兴趣,他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您对此有何高见呢,将军?”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一直强烈反对种族混居的政策。这些年以来我始终致力争取议会通过一项新的法案,用法律来限制夏威夷当地那些有色居民的参政权。而且,在我看来,夏威夷的政权应该由海军和陆军来掌握。”
  达伦轻轻地接道:“白人妇女在夏威夷的遭遇以及不断发生的暴力事件在大陆已经引发了民众的抗议狂潮。您认为这是否会促使华盛顿方面通过某些军事法案呢?”
  一丝不快掠过斯特林将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的语气很沉重,“我希望如此,可是局势的发展不容乐观,在迈西事件发生之前,我一直和朱迪州长保持着友好的私人关系……我们常常一起坐着朋友的游艇出海,去岛屿的各个地方,在那里进行深海捕鱼。”
  难道这不好吗?
  “可是,”将军的语气更加沉重了,“由于州政府的失职、腐化以及本地警方的无能,结果迈西这桩普通的案件越演越烈,到现在它成了一起令人震惊的悲剧事件。”
  “将军,”我冒险提出了一个问题,“您可以谈谈您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吗?”
  “是啊,”林赛在一旁补充着,“我们已经相当地熟悉案情了,不过还想听一听非当事人的看法。”
  将军摇了摇头,他喷出的烟雾螺旋式地缓缓散开了,这使得他严峻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了。“很难说清这件事对整个珍珠港的海军基地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力……那伙阿拉莫纳的混血杂种蹂躏了我们的年轻女孩。泰拉·迈西是我女儿的朋友,在我看来,她是一位端庄、有魅力,有些少言寡语的温柔女士。”
  达伦这次是真心地应和道:“是的,我们已经见过她了。我十分赞同您的看法,斯特林将军。”
  他手里的海泡石烟斗仍然在徐徐地冒着青烟,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想想看,达伦先生,在我们的基地里和舰艇上有着数以千计的青年军官、水手和船员们,他们都知道应该如何来维护自己神圣爱人的名誉。”
  噢,我在芝加哥的时候也结识过不少的水手,不过在我的印象里面,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维护什么神圣爱人的名誉呀。
  “听说这件事,”他那双藏在眼袋后面的眼睛一下子睁了起来,射出两道逼人的目光。“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抓住这一伙歹徒,然后把他们吊在树上。不过,我很快地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随之就控制住了这种冲动。我一直希望地方政府和当地的警察局能够妥善地处理好这件事。”
  达伦的嘴唇一动一动的,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依我看来,他很可能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想要大发脾气。因为斯特林将军对私刑的态度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尽管在这里,他还得依仗……
  在这样的关头,我赶紧插话说:“您的确应该信任地方当局的。在我们看过的材料里,警方的功劳也很显著,他们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抓住了那一伙人。”
  将军微微地哼了一声,“是呀,上帝总算仁慈。在给你们的材料中,有他们那几个家伙被抓获的细节吗?”
  “没有。”我接道:“材料上只是说他们又卷入了那一天晚上的另一起袭击事件,难道他们在强暴了迈西夫人之后,又胆大妄为地再次欺侮了另一名无辜的妇女吗?”
  将军摇了摇头,“不。”就在这时,他手里的烟斗熄灭了。他重又点燃了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才不慌不忙地说:“在十二点四十五分左右,大约就是迈西夫人离开阿拉迈酒吧一小时十五分钟以后,那四、五个年轻人开车肇事,撞了一辆白人男子和他的卡那卡妻子开的车。”
  “卡那卡?”我不懈地问道。
  “卡那卡是指夏威夷人。很不幸,在这里不同种族之间的通婚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在那几个家伙开的车撞到了别人的车之后,一名混血青年下了车,叫着,‘让我来整治一下这个白人佬!’不过那名夏威夷的女子是一个体格很强健的女人,她一听见那小子这样侮辱她的丈夫,就跳下车来和那个小子争执了起来。后来两个人就动起手来,那个小子被狠狠地揍了几下,就匆匆忙忙地逃回到车里去了。紧接着,那几个胆小鬼就开着车逃跑了。好在那名夏威夷女人及时记下了那辆汽车的车牌号码,并且马上通知了警察局。就这样,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那几个开车的家伙被警察给抓住了,然后又将他们拘留起来。”
  我点了点头,不无赞许地说:“本地警察的办案效率很高嘛!”
  斯特林将军的口气也缓和了下来,“在夏威夷的警察局里,有不少非常能干的警察。你们也许听说过陈·阿帕那这个名字吧,他可是本地的著名人物之一。那部以中国侦探查理·陈为名的侦探小说就是以陈·阿帕那为原型创作的。”
  “真的?”这倒是我所不知道的。我以前在《周末邮报》上读过这篇侦探小说的连载。就在去年,这部小说又被拍成了有声电影,是由瓦那·奥兰德主演的。那部影片的名字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我曾经在东方剧院里看过这部电影。看起来,小小的夏威夷警察局还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斯特林将军继续说着:“不过,让人遗憾的是,陈·阿帕那就要退休了,所以他始终没怎么插手迈西一案的调查工作。何况陈·阿帕那做出的判断也不是不容置疑的。”
  我禁不住笑了,“怎么,斯特林将军,您认为查理·陈也不能信任吗?”
  将军抬起了眼睛,那目光依旧咄咄逼人。他的口气十分地坚决:“他是名中国人,他很可能因为同情那些有色人种的被告而有所保留。更何况本地的警察有一多半是夏威夷人或者有夏威夷血统,这种血亲的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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