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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的诅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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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我笑了笑,说道:“是的。陈·阿帕那就要退休了,他已经太老了,到了该坐在桌旁给别人讲故事的年纪了。不过,有的时候他也会听到一些故事。”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似乎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然后又接着说下去,“就在出事的那一天晚上,有一名喝醉了的海军军官在迈西家附近游来荡去,很多人都发现他的裤锁一直是开着的。后来,迈西夫人又告诉这个喝醉的军官别担心,一切都正常。还有呢,就是警察在追捕福斯特克夫人等人的时候,不得不动用了武力,也就是鸣枪警示他们,最后才迫使他们停下车来。在他们停下车以后,迈西上尉又是一副骄傲自大的态度……”
  陈·阿帕那说到这里,就站了起来。
  他又向我说:“你要想和目击的警察谈一谈,陈·阿帕那会尽力为你安排的。如果你想查出事情的真相,陈·阿帕那一定会尽力为你指点迷津的。”
  我也站了起来,感激地对他说:“全靠你了,陈。”
  他又鞠了一躬之后,就戴上了巴拿马帽。在我看来,那顶巴拿马帽对陈·阿帕那这个瘦小的老头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戴上那个大帽子以后,就像套上了一个大号的汤碗,他的嘴角又浮出了一抹笑意。
  “欢迎你来伊甸园。”陈一边说着,一边像他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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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神秘女佣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地到了“皇家夏威夷”的“海浪走廊”,等候我约请的两位客人。这一天的气温要比前一天低一些,我是根据凉爽的季风判断出来的。
  坐在藤制的桌子旁,我一边呷着菠萝汁,一边无所事事地观赏着周围的景致。向远方眺望一下,是件很惬意的事。钻石顶像只睡着的巨大鳄鱼,懒洋洋地趴在那里。透过浓密的棕榈树丛望过去,狭长的白色海滩上空寂无人,间或地,有只水鸟自由自在地掠过深蓝色的洋面。天空望上去像一块澄澈的蓝色美玉,一小朵一小朵的白色云彩低低地点缀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哪儿是天际,哪儿是海涯,真叫人一下子很难把它们分清。
  凉飕飕的海风不仅吹走了在海滩上嬉戏的游客,还带走了“海浪走廊”的生意。在“海浪走廊”里,顾客寥寥无几。除了我坐在中间以外,也就是几个有钱人懒懒散散地坐在凉篷下的椅子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我四下看了看,我是惟一一个没有穿着白色亚麻西装的男士。穿着我自己那套蹩脚的棕色西装,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寄生在疗养院中的穷外甥,靠照顾生病的阔舅舅混口饭吃。
  “请原谅,先生。”女招待轻盈地走了过来。这是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孩,身上的和服印满了五彩的花纹,在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满菠萝汁的玻璃壶,问我是否还要再添上一些菠萝汁。
  “不,谢谢!”我彬彬有礼地拒绝了她的提议。说句心里话,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菠萝汁的味道——一种又甜又涩的味道。刚才,我只是出于礼貌,不想糟蹋这岛上的特色饮料,才勉强接受了下来。
  女招待刚要转身离开,我拦住了她:“嗨,能给我来一杯咖啡吗?”
  “加糖?加奶?”
  “都不要。还是加一些蜂蜜吧!”
  她微微笑了一笑,走开了。
  这里所有的女招待都穿着和服,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日本艺妓。每一件和服的图案都十分别致,绘着各种各样精致的花纹,就像精巧的雪花,各自有各自的特色。她们在“海浪走廊”里轻盈地往来,看上去就像是穿梭在“寂静”花丛中的美丽蝴蝶,“寂静”是因为在这里的东方侍者和波利尼西亚侍者要比顾客还多。
  我时不时地看一眼门廊入口处,想知道我的客人什么时候能到。果然,没过多久,我的这个愿望就“实现”了,我期待的客人走了进来。她们站在门口,四下里打量着,一下子就找到了我。
  我朝她们远远地挥了一下手,她们就向这边走了过来。我用一种钦慕的眼神紧紧盯着这三位向我走来的年轻女士。
  泰拉·迈西,穿着一件海蓝色的裙子,上面有几个白色的大圆钮扣,戴着一顶系着白色飘带的蓝色女帽,整个装束看上去很协调,一副黑色的太阳镜又为她的妩媚平添了几分神秘。稍稍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材略微有些胖。
  伊莎贝尔没有戴帽子,所以我能清楚地看到她迷人的脸庞。她穿着一件齐膝的短裙,白色的底上洒满了红色的小圆点,把她衬得更加娇俏可爱;调皮的微风不时地掠过她的短裙,使得裙裾轻轻地张开,她漫不经心地将它抚平。看到娇嫩美丽的伊莎贝尔,我的心跳似乎一下子加快了。
  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比翠丝,就是那个泰拉的日本女佣。和“海浪走廊”的女招待相比,她更加玲珑纤巧。她穿着件白色的短袖衫,下面配着一条齐踝的黑色长裙,整身装束朴素而雅致。黑色的短发与白色的宽檐女帽形成了一种有趣的反差,在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钱夹。
  坐在太阳伞下的其他顾客,一直心无旁骛地或是聊着天,或是观赏着远方的景致,对偶尔进来的客人连瞧都不瞧一眼,一副心高气傲的架式。可是,当我的这三位客人——三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中的不少男人却偷偷打量着她们。
  我站起身来,朝我桌边的另外三张椅子做了个手势——事先,我只想到泰拉和伊莎贝尔会来。不过,幸好我订的是一张可以坐四个人的桌子。正在这时,泰拉威严地举起一只手,示意她的女伴先别坐下,看起来,她是有些事想先和我说清。
  “离开这儿以后,我们打算直接去珍珠港的新住处。”泰拉的声音十分低沉,近乎在自言自语,“我的女佣——比翠丝将陪着我一起去,所以,我就把她也带来了。我希望,你对此不介意,黑勒先生,我一直认为,对待佣人也应该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的平等。”
  “你这一番话说得好极了,我完全赞成!”我说完以后,朝着站在泰拉身后的比翠丝笑了一下。她对我的笑容未加理会,不过,我注意到,在她的眼里,微微含着一丝笑意。我又向椅子做了一个手势,她们三个人这次才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女招待将我点的咖啡拿了过来,她依次斟满了我、泰拉和伊莎贝尔的杯子。到了比翠丝那儿,她却将自己的杯子翻转了过去。然而,穿着和服的女招待垂着手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我们几个人点东西。我叫了一份煎蛋和腌肉。泰拉和伊莎贝尔小声商量了一下,然后,合叫了一大份水果拼盘。女招待又看了一眼比翠丝,似乎拿不定主意,究竟该不该等她点东西。比翠丝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就像远处静穆的钻石顶一样安静。
  “你想要点儿什么?”看来,我只能充当一下侍者的角色了。
  “不,谢谢。”她礼貌地说道,“我只是一个随从。”
  “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一条跟在主人身后的狗?”
  一下子,桌上的气氛紧张了起来,她们三个人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只有我的脸上还挂着平静的微笑。
  “好吧,随你的便,如果你指望我能在桌子下面给你些吃的东西,那就是打错主意了。”我的一句话就起到了“化干戈为玉帛”的作用,“你还不想来点咖啡吗?那要点儿什么?果汁?还是茶?”
  “茶。”比翠丝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低而柔。紧接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睛又一眨一眨地笑了。
  “再给我们来一小篮松饼吧。”我又向女招待补上了一句。
  “菠萝松饼可以吗?”女招待微笑着提醒我。
  “噢,帮帮忙,只要没有菠萝,什么样的松饼都可以。”我装出一脸苦笑。
  这句话使得所有的女孩都笑了起来。我呷了一口咖啡,说:“很高兴你们今天能够来这里。”
  “刚才,我顺便在总服务台那里问了一下,”伊莎贝尔朝我灿烂地笑了一下,“想知道我的房间安排好了没有……”
  “我今天早上已经和达伦先生联系过了,”我说道,“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们就等着把钥匙交给你。”
  “好极了。”她双手合拢,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对此,我心领神会——很显然,我今天晚上会有约会,极为热烈的约会。
  “这儿真美。”泰拉似乎没有听见我和伊莎贝尔之间的对话,她那双躲在黑色墨镜后的眼睛望着海天相接的远方。在她的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偶尔地,微风吹动着她那头金褐色的秀发。
  “吃过早饭,你可以再多留一会儿吗?”我决定进入正题了。
  她那双藏在黑色墨镜后的眼睛转向了我,脸上仍旧是毫无表情,“有事吗?”
  “我想问清一些事。伊莎贝尔可能和你说过我约你们的原因。”
  她的那双藏在黑色墨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昨天下午不是已经和达伦先生问清楚了吗?”
  我点了点头,“不过,他还会一次又一次地问你的,林赛先生也会再找你谈的。他们有他们的安排,我有我的安排。”
  她马上反问道:“哦,那你的安排是什么样的,黑勒先生?”
  坐在一旁的伊莎贝尔正在用手抚平被微风吹起的金发,听到这话,她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轻轻地碰了碰泰拉的手腕,“别对内特这样,他是为了帮你。”
  “伊莎贝尔说得很对。不过呢,我不是律师,只是一名侦探,我的职责是认真核对每一个可能提供事实的细节,这样,就能为律师的辩词提供可靠的证供。”
  泰拉微微地转动了一下身子,声音依旧十分低沉,就和远处隐约可闻的海浪声一样。“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事是和汤米,还有妈妈有关……”
  就在昨天下午,她对达伦说过同样的话。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咖啡,“要知道,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一直到最后为止,都和你有关系。泰拉……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内特或内森,你觉得怎么样?”
  她什么也没说,那张椭圆形的脸紧紧地绷着,和那副黑色的墨镜一样深不可测。伊莎贝尔看上去有些不安。比翠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像她刚才所说的,她只是一个随从。
  泰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黑勒先生……内特,我想你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我不想再次出庭作证,再一次当众讲我的遭遇。我想,你和达伦先生是不会要我这么做的。”
  “呃——这恐怕不太可能,因为只有你出庭,才能让陪审团明白你丈夫为什么做了那样一件事。你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她微微向前靠了靠,那副黑色的墨镜突然显得有些阴气沉沉的。“难道阿拉莫纳案还不够吗?想想看,有多少妇女不向警察局报告她们被侵犯了,因为她们害怕可怖的社会舆论和法庭上的巨大压力。我正是觉得自己有责任站出来,就是为了保护其他的妇女……”
  伊莎贝尔又拍了拍她的手,“你做得很对,泰拉。”
  泰拉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其他的妇女再经历我所遭受的一切……那些畜生……在我看来,仅仅把那帮家伙关到监狱还远远不够——可现在连这一点都没办到,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我的调查也许能为你讨还公道。”
  她猛地一下子抬起了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耸耸肩,“我是说,如果我能够收集到足够的证据,那么,那些侵害你的人就可能会被关起来了。”
  她发出了短促的笑声,那笑声里有几分嘲弄的味道,“噢,好极了!刚刚结束,我又要再次出庭!我想知道,这样的一场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能有谁体会得到我的感受呢?那些旁观者根本体会不到受害人和他们的亲人所承受的压力。”
  “我们不是到这来了吗?”
  “我想你们来这儿只是为了钱!”她毫不客气地抢白道。
  “泰拉!”伊莎贝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我知道,我知道,”她叹了一口气,声音又缓和了下来,“你的内特来这儿只是为了帮忙。好吧,如果只要我再一次出庭作证,再一次讲述那个可怕的夜晚……”她又叹了一口气,“只要这么做能帮助我的家人……能帮助其他有过这样经历的女孩子,我还会这么做的。”
  我本来想说明一下,她再次出庭只可能救她的妈妈和丈夫脱离火坑,不过,既然她已经答应和我合作了,我就决定让她继续保持着那份高贵的“济世感”。
  “好的,”我说道,“我昨天晚上又仔细看了……”我拿出记事本,翻到我要找的那一页,“法庭记录和你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里的证词。不过,你先得记住,我问的问题只是原告律师可能提出的。”
  “开始吧,黑勒先生。”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内特。”
  “按正常情况来讲,”我说道,“证人的记忆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几何级数的速度递减。不过,从你的证词来看,你对那天晚上遭遇的不幸事件却是越记越清楚了。”
  她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看不出她究竟是想叹气呢,还是想笑笑,结果,她什么都没做,“对那天晚上的事,我记得越来越清楚?我想你是指我当天夜里和第二天早上所做的证词吧?”
  “是的,”我回答道,“在出事后的几个小时之后,吉登警官、福特德警官,还有迈克因托斯警官以及其他几名警官曾向你询问过有关情况。此外,你还和医院的弗希特护士、曼斯医生讲过……”
  她打断了我的话,“是的,可这些有什么不对吗?”
  “是这样的,你和这些警察以及护士说过,你根本无法指认罪犯,因为当时周围太黑了。不过,你又说你可能凭声音分辨出来。”
  泰拉一言不发地盯着我,她那张科比娃娃似的小嘴孩子气地噘着,似乎想吻我一下似的。可是我敢肯定她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的。
  “然而,到了后来,你提供的证词里不仅有了罪犯的外貌,甚至还提到了他们当时的衣着。”
  “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黑勒先生,我后来又想起来了。”
  “叫我内特吧。”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味道十分苦涩,“你一开始说过,那些家伙是夏威夷人,而不是中国人、日本人或什么菲律宾人,你还说他们讲夏威夷语。”
  她轻轻地抬了一下左肩,“他们全都是有色人种,难道这不对吗?”
  “可是,其中只有卡哈哈瓦和阿哈库罗是夏威夷人,另两个是日本人,还有一个是中国人。”
  她又从喉咙里发出了讥讽的笑声,“那么,你能分辨清楚吗?”
  “在芝加哥,我们当然能分清日本佬和中国伦,这毫无问题。”
  说完这话,我用眼角膜了一下比翠丝,对于我这种种族主义的粗野态度,她安之若素,连眼都没眨一下。
  伊莎贝尔不安地转动一下身子,很显然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的口气缓和了下来,“泰拉……迈西夫人,刚才我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我是魔鬼的代言人一样,是吧?要知道我一定得查清案子里的所有疑点,万一原告律师利用了这些,我们在法庭上的处境就会很尴尬。所以呢,我希望你不要一听见不顺耳的话,就失去了理智,这样的态度对我们很不利。”
  伊莎贝尔皱着眉,有些担心地说:“内特,你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太严厉了?”
  “如果你是说我没有一个谦谦君子的风度,那就得请你们谅解一下。要知道,我去得可不是什么贵族的上流学校,我念书的地方只是芝加哥一所小学校,它靠其他东西出名。在那里,一年级的新生都带着刀子或是枪,所以我可能不太符合你们文雅的要求……可是,在你们这样的柔弱女孩子陷入困境的时候,我倒是很乐意挺身而出。迈西夫人……泰拉,想想看吧,现在你的丈夫和母亲已经惹上了很大的麻烦,难道你打算袖手旁观吗?要知道,如果罪名成立的话,他们可能会为此坐上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的牢。”
  我说完这番话之后,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我们全都默默地坐在那儿,只有门廊上鸟笼中小鸟的宛啭啼鸣和海浪击打岩石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
  泰拉·迈西,她的眼睛,更确切地说,是她的那副黑墨镜又对准了我,“请你提问吧,黑勒先生。”
  我叹了一口气,又把我的笔记本翻到了事先作过标志的另一页。
  “在被强暴之后,你曾经先后六次对至少四名以上的警察、医生和护士说过类似的话,那就是你已经不记得汽车的牌照号了。”
  她耸了耸肩,看来是默认了我刚才说过的话。
  “那么,”我继续说道,“在警察局里,当迈克因托斯警官又一次问你的时候,你一下子又记起了汽车的牌照号。”
  “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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