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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课本走向历史-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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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准备了那么多的后手都还没有使用,内府以及自己要铲除的宦官就已经轰然倒塌了。

    这样的结果比自己全力出手都要干净利落,李纯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这种诧异的结果令他有种措手不及和蓄谋了好久倾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空地里一般难受。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让他不想承认,那就是在太极宫之上,看到汹涌的人潮涌以势不可挡的劲头涌向内府的时候,他恐惧了。

    即便是被俱文珍等人联合起来胁迫着自己向父皇逼宫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恐惧,但在面对这些一直温顺如绵羊,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子民之时,他却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令他身子发寒。

    “君者,舟也,臣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一直以为太宗此言太过言过其实,今日看来却是朕小看了天下百姓!

    平日里任人宰割的人,一旦爆发起来,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居然恐怖如斯!”

    良久之后,他停下脚步,望向内府所在的方向,低声轻语,声音有些沙哑。

    “白乐天!白乐天!朕以前小瞧了你!区区一些手段,居然能够掀起轩然大波!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纯声音中带着思索,一双手掌在背后不停的开合,良久之后突然笑出声来。

    “太宗皇帝开科考取士后曾经开怀感慨‘天下英雄尽入吾毂中矣!’如今白乐天也是进入到朕毂中的英才!

    闹下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他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而此时,我若出手,定会令他归心。

    一个人有聪明才智不可怕,可怕的是腹黑心狠手辣,能够因为一介老朽,不顾自己性命的愤然出手,这种人纵然有再多的才智,也一样能够被自己驱使,如此想来,明日”

    相通了事情的李纯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起来,喊过外面心惊胆颤的宦官送来一壶酒,他仰头灌了下去,将酒坛随意的丢在地上,来到床榻前甩掉鞋子,爬上床,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

第69章 卫丸子() 
王庆坐在槛车上,在蒙蒙亮的天光里离开了长安县监牢,身边跟随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衙役。

    槛车碾压过结冰的路边,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与昨天晚上睡觉时不同,王庆身上那个七斤半的枷锁被去掉了,身上新穿了一件文士棉袍,头发也被专人伺候着梳理的一丝不苟,而且吃食也不是监牢里特有的夹杂着老鼠屎的糙米饭,而是有鱼有肉有青菜的丰盛大餐。

    如果不是五更天的李绛进来告诉他了一些事情,王庆都差点以为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最后一餐了。

    王庆现在所乘坐的槛车只是名义上的,事实上是一辆装扮很好的马车,至少跟前方引路的长安县令冯青是一个档次。

    李绛在车里,一路上给王庆小声的说着一些什么。

    等到车马快来到皇城前时,李绛道:“委屈乐天了。”

    王庆笑道:“何来委屈之说,如今结果已经比我预想的好上千百倍,此时能够继续发挥作用,将残民之贼余孽诛除,白某求之不得!”

    李绛明显松了一口气道:“乐天能够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一直都在担心你知道了我所行之事后,会与我割袍断义,如今看来,是我狭隘了。”

    说着对着王庆认真施礼,帮助王庆将枷锁带上,然后在一个不起眼角落里下了马车,三转两转的不见了踪影。

    下了马车,来到皇城前,发现已经有不少朝廷大员等候在此处,昨天发生了那样堪称大地震级别的事情,没有人能坐的安稳,即便是一些久不出世的老家伙们,都冒着严寒来了。

    王庆刚一下车,就吸引来了众人目光,看看他带着枷锁的行头,再看看押送的衙役等人,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有人看着王庆目光审视,有人面色不善,有人目光冰冷的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有些人还能压下心中情绪,但有的人已经怒不可遏的出声。

    一个身材矮小又痴肥的中年男子朝着王庆这里走来,绯红色的官袍紧紧的箍在身上,如同一个红色的肉丸子。

    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指着王庆对躬着腰的冯青喝道:“此等狂妄卑贱之徒,还不尽快处决,带到皇城所谓何故?”

    冯青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陪着小心道:“卫公有所不知,此人昨日所涉事情过大,已非下官所能处理。

    陛下闻听此事,极为震怒,令下官将此子押送而来,准备亲自处理。”

    “哼!此贼太过嚣张,于京城之内扇动百姓,冲击内府,没有半点礼法之心!面见陛下,难免会有不臣之念!为了陛下安危着想,不如将其直接斩杀!”

    那丸子卫公语气冰冷的说着,就从旁边护卫腰间拔出长刀,对着王庆就走了过来。

    冯青吃了一惊赶紧挡在前面说好话,王庆站在那里没有动,默默看着拿刀的肉丸子。

    虽然他双手被枷锁夹住了,但单凭双腿这个家伙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敢走到自己跟前对自己挥刀,必定让这个肉丸子变成撒尿牛丸!

    一肚子的火气还没有出完呢!什么货色都敢在这里得瑟?!

    “卫公,此人虽罪不容诛,但国有国法,需要有司进行处置,卫公此举未免有失身份了吧?”

    众人正闹嚷嚷一片或是劝阻或是鼓动肉丸子杀了王庆的时候,又一辆马车带来,从中走出一个头发雪白的老者,看着众人颇有威严的咳嗽了一声,待到杂乱的声音消失后,这才看着卫丸子出声。

    卫丸子见到是此人后,哼了一声,冷冰冰的看了王庆几眼,气哼哼的将刀丢给了守卫,回到了之前的位置站好。

    老者扫视一下众人,目光在王庆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之后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站在那里不言语。

    通过白大诗人的记忆,王庆认出了此人,正是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杜黄裳。

    他来到这里后,没人再高声言语,但相熟之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有不少

    众人又在这里等了一会儿,皇城大门打开,众位官员依次进入,侍卫家丁留在外面,带着枷锁的王庆还有官位最小的长安县令冯青走在了最后面。

    宣正殿内灯火通明,众位朝臣分列两班站定,随着一声奸细的嗓音响起之后,皇帝李纯在侍卫的护卫下来到龙椅前坐下,接受了以杜黄裳为首的百官的见礼。

    应有的礼仪过后,杜黄裳率先出班奏报:“西川节度副使刘辟叛乱,蜀地乃关中粮仓如今大军云集”

    卫次公很想上前将老不死的杜黄裳来上两脚,让他彻底闭上这张臭嘴!

    明明昨日长安城里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他却视而不见,逮着西川之事喋喋不休!

    这让急于给自己的盟友讨回公道,同时借机稳固自己等人权力利益的卫次公等人,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些年下来,卫次公早就跟皇宫里面极有权力的大部分宦官结成了攻守同盟,也正是因为如此,还几次的危机都让他们成功的对付了过去。

    宫市里面利益很大,他同样也在里面分有一杯羹。

    当今陛下能够登基他们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有了从龙之功后,他们还从来没有想到会有危险降临到他们头上,即便是有也不会这么快。

    昨日上午听到下人报告说一个不入流的翰林院编修叫做白什么的,扬言要告宫市刘大总管他们之类的云云,卫次公听后先是诧异随后就哈哈大笑起来,跟自己的娇妻美妾一起来嘲弄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当然,还有刘大总管这个越活越过去的老太监。

    当他喝的醉醺醺,在绿菊身上折腾了一次准备睡去的时候,管家匆匆跑来报告的消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时就清醒了。

    随后就是满心的惊慌和不可置信,荒谬的感觉充斥了他整个胸膛。

    人手众多的内府居然就这样被近乎可笑的手段给灭的一点不剩?

    堂堂的刘大总管以及众位大权在握的内臣就这样被一个以前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卑微之人给一锅烩了?

    这个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结果就这样突兀可笑而又真实的发生了

    不论如何今日都要将这个卑贱之人弄死,卫次公一刻都不能容忍他在世上多活片刻的功夫!

    自己等人有从龙之功,对皇帝有大恩德,处死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人,想来他不敢说些什么!

    眼见得杜黄裳终于结束了又臭又长的奏对,早已忍耐不急的卫次公赶紧出班。

第70章 卖炭翁() 
“卫公有何事要奏?”

    李纯带着一丝温和的声音响起,令卫次公多了一丝胆气。

    他抱着护板沉声道:“陛下,昨日有人于长安城内鼓动三寸之舌,扇动无知愚民,冲击内府,致使内府被毁,以刘大总管为首的一百多位忠心耿耿之人,被乱民活活痛殴而死!

    内府亦被付之一炬,内府中所存留准备送于宫中供陛下及众位妃嫔使用之物资,或被乱民趁势抢走,或葬身于火海之内!

    刘大总管等忠义之士国之栋梁,亦随着这一把火被烧成灰烬,尸骨无存!

    可怜他们,一心忠于陛下,尽职尽责做好份内之事,临死之前犹在思索如何尽忠报国,报答陛下知遇之恩,为天下黎民谋福,哪成想却被这群被人扇动的愚昧无知不分好歹之人如此对待,如今思来,由让人遍体生寒!

    长安城,乃圣天子脚下,陛下龙宫所在,理应守护森严,然,白乐天身为陛下臣子,却依仗鬼蜮伎俩,扇动无知民众,不顾礼法,名为冲击内府,实为震慑皇室,此举与谋反何异?

    白乐天身为陛下臣子,不思为君分忧,反而行此大逆不道无君无父之事,于情于理都容不下他!

    且白乐天素无忠孝恭谨之心,臣尝闻,白母于赏花之时,失足掉落一枯井而身亡,作为儿子,至亲去世本应悲痛欲绝,而白乐天却毫无痛楚之意,不仅赏花依旧,兴致所到之处,还饮酒赋诗,大咏赏花之词,实乃禽兽之行!

    羔羊尚有跪乳之恩,白乐天却无分毫感恩之念,禽兽不如矣!

    如此无君无父,无心无肺,无礼无法,无情无义之人,臣羞与其同朝为官!”

    一份说辞义愤填膺,将白大诗人钉在耻辱柱上百般羞辱,却将刘大总管等一众阉人格外提高,对比之下,很容易让人分辨出何为忠义之士,何为乱臣贼子。

    卫次公这一番慷慨激昂为国为民考虑的话说完,百官群中又走出来五六个人,捧着护板来到卫次公身后,一起跟着道:

    “臣等羞于与此等无君无父,无心无肺,无法无天,无情无义之人同朝为官!

    请陛下严惩此人,以明国法,以正朝纲,震慑心怀不轨之徒!令天下百姓知晓何为律法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王庆在几个宫中太监的监控下,在宣政殿外面等着,听到卫次公等人隐约传来的说辞,不由的撇撇嘴,满心的恶心。

    娘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睁着眼说瞎话,什么是臭不要脸!耻于与老子同朝为官?那就不为呗!你们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王庆心中冷笑。

    宣政殿内,几人愤慨的讨伐声落下,安静了片刻,随后响起了李纯不待多少感情的声音:“奥,按照诸公之意,应当如何惩治此人?”

    卫次公听到皇帝这样说,心中不由一松,皇帝果然还没有忘记自己几人的功劳。

    当下出声道:“似此等大逆不道之人,应该处于凌迟之行,双亲挖出鞭尸,诛杀九族!

    非如此,不足以震慑天下臣民,不足以宣告陛下之威严,不足以令匡扶我大唐社稷!”声音慷慨激昂,一副为国为民的正义模样。

    李纯的声音再度响起里面带来几分玩味和冰冷:“卫公应该还少说了一些吧?不惩治白乐天,不足以平息卫公心中愤慨,不足已震慑其它敢于对你等动手之人,不足以维护你等无上权威!”

    李纯忽然说出的这些话,令的卫次公等人心中‘咯噔’一下,一颗心直接沉入谷底!

    心中暗觉不妙,不明白一直有把握的事情为何突然间会变成这副模样。

    卫次公肥腻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偷眼观察群臣反应,大部分官员都是一脸的错愕,还有一些则是惊喜交加,但是以杜黄裳为首的几位朝中大佬却是站在那里低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将要睡着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自己没有想起来?自己哪里出现了致命错误?为何一向对自己等人恭敬有加的皇帝,突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满头大汗的卫次公拼命的在寻思,突然他心中一动,联想到了俱文珍被调离京城当监军,以及后来发生的百姓冲击内府,刘大总管等人身死,以及此时皇帝突然转变的态度,一颗心如坠冰窖!

    就在他极力思索的时候,被冠冕遮挡的看不清面目的李纯再度出声了:“朕近日得到了一首诗,堪称句句珠玑,读起来发人深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杜相,你来诵读一番,让诸位都好好的听一听。”

    杜黄裳缓缓来到大殿中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打开,清清嗓子道:“此诗名为卖炭翁。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几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碳,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消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进门卸碳犹要钱,满身伤痕冰中卧。”

    “怎么样?好诗吧?你知不知道道朕读到此诗时,整颗心都在痛!好好的宫市都被你们弄成了什么样子?!朕的子民就这样任你们屈辱糟蹋?!

    白乐天做了朕最想做的事情!卫次公,你再来告诉朕,他该当何罪!”

    丸子一样的卫次公跪倒在地,将头杵在地上,浑身颤抖,身后那些跟着他一起叫嚣着要将王庆诛杀九族的人,也都忙不迭的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年一个个都好吃好喝的过的富足,吃的痴肥,却忘记你们当初是经历过怎样的艰辛才达到如今的这一步!

    忘记了当初做官之时胸襟抱负!只剩下了满脑肥肠,一心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你们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卫次公,你年纪大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颐养天年了,让你以检校太傅致仕,你意下如何?!”

    李纯声音变幻,目光却冰冷的盯着卫次公。

    卫次公哪里还不知道皇帝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此时说出的就是最后底线,只要自己敢多说一句话,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斧钺加深。

    当下颤抖着声音努力的做出感激的样子趴在地上谢恩:“微臣感谢陛下圣恩。”

    李纯有就爱那个目光移向卫次公身后的那些人,不等李纯开口,这些已经变成惊弓之鸟的人,就先开口请辞。

第71章 废除宫市() 
“乐天词功又精进不少,此事为你我二人所共见,我只是心中愤懑,有怒难言,乐天却能将此化作诗词,语言简朴,却将事情原委说得清楚明白,寥寥几笔,卖炭老翁之苦,宫使之恶就跃然纸上。达到一鞭一道痕,一掴一掌血,如此笔力,着实令人敬佩!”

    出了大理寺,李绛就笑呵呵的对王庆连声说道。

    王庆听他如此说,心中觉得好笑,也不在这上面多言,而是拱手道:“此次多亏有深之在,否则以我所行之事,恐怕此时早已成一具尸体,乱坟岗里栖身”

    李绛笑着摆手道:“你我同在翰林院共事,对你人品早就暗自钦佩再说此事,乃是陛下圣明,若非如此,你我皆丢性命,那能像今天,不过在大理寺里随便呆上两天,就官拜左右拾遗。”

    两人正说间,一队马车载着众多行礼辎重,从不远处的街道上驶过,隐约间能听到女子嚎哭之声,似是在埋怨什么人。

    许是被女人的哭声弄的烦了,中间一辆显得比较华贵的马车帘子被人掀开,露出了卫次公那张丸子一样的脸,几日不见,那个满面红光的肉丸子变成了暗青色的素丸子。

    他将头探出车窗,对着后面大声喝骂:“少在这里哭哭啼啼!如不是你整日里在后面说什么钱财不够花这些屁话,老子何至于此?!

    不就是离开京城吗?天下这么大,那里不能容身?再敢如此,先将你卖进教坊司!”

    女子哭泣的声音停住,卫次公这才怒气未消的将头收了回来,目光不经意的往这边一扫,看到了站在街边正望着他微笑拱手的王庆二人,愣了一愣,一股怒气从心头升起,果然是龙卧浅滩遭虾戏!自己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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