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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电子邮件地址，以及行动电话的号码。　

〃这是什么东西？〃　

真纪跑回来问道，今井拿下原先戴着的眼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零乱的浏海往上拢。　

〃……就是名字嘛！〃　

〃什么就是名字？我看不懂。还有，这个地址是哪里？〃今井的回答一点意义也没有。真纪一把抓住今井的手，从下往上睨视着他。　

〃你要详细说明，让我真正了解。阿镜学长原先就是有意让你带我的，不是吗？〃真纪这一番话实在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今井只好死心似地点点头。　

在沉闷的气氛当中，今井从越野车上跨下来，将车靠在墙上，然后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香烟，衔在嘴里，在点上火之前，窥探着真纪的脸。　

〃抽吗？〃　

平常的今井老是说真纪未成年，而一把抢过真纪正在抽着的烟，所以他现在这样问反倒让真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真纪摇了摇头，今井在自己的烟上点了火，慢慢地吐出了一口烟。　

〃万事通跟MERRY　

MAKERS是同样的组织。只是在学校和对外的名称不同罢了。至于'什么都包'的活动内容却是一样的。原本是先有万事通这个名称的。而MERRY　

MAKERS是阿镜学长和芦泽进入大学之后成立的公司，服务的范围比万事通更广，所有的工作都做。〃〃所有的……？就像今天的开锁工作？〃〃是的。今天的工作是比较稀有的，一般都是更为错综复杂的工作。〃〃错综复杂……譬如？难不成也有颇具危险的工作？〃这时候，真纪的脑海里浮起电视上的刑警剧集，譬如跟暴力组织缠斗的工作和调查外遇事件等。　

〃你说危险？你想像的是什么样的工作？〃今井愕然地问道，真纪照实地说了，今井听完苦笑着用手指弹着真纪的额头。　

〃你看电视看太多了。我们从事的不是像侦探之类的工作。当然也有类似的工作，有时候也有一些性质比较模糊的事情，不过一般多半是合法而且动脑的工作。〃今井一边吐着烟，一边将已经变短的烟丢掉。然后又从上衣里拿出烟盒来，真纪从旁一手抢了过来。　

果然是那个〃幸运大中奖〃。　

〃……？〃　

〃给我火。〃　

真纪嘴里衔着烟在今井眼前点着要火，今井不悦地皱着眉头，然后又耸耸肩。　

〃未成年人抽什么烟？〃　

〃刚刚还问我要不要抽？你可真善变啊！〃看到真纪不悦的样子，今井笑了，从他的手上拿回烟盒也叼了一根，点上火之后轻轻地弯下腰，把自己衔着的烟头抵上真纪嘴上的烟。两根烟的烟头在已经完全暗下来的街上红艳艳地燃着。从笑个不停的两个人嘴里吐出来的白烟慢慢地飘向天空。　

今天一天让真纪对社团的工作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而在他内心深处对今井的认识也有了巨幅的变化。他发现今井在照顾自己时的表情，和开锁时截然不同。另外，还有一件事让真纪一直放在心上。那就是真纪说出要退社时，今井所说的那句话。　

〃他不喜欢跟我一起行动！〃　

一想到这句话，真纪的心脏不禁剧烈地鼓动着。今井怎么会这样想呢？难道自己曾经表现出那样的举动吗？　

太多的身体接触确实让真纪觉得今井很无聊，跟他讲话时，真纪的语气也相当随意，但是那是因为对他没有戒心，并没有其他的恶意。　

拜和今井一直行动之赐，真纪认识了很多人，比其他的新生更迅速地了解学校里的各种事情。之所以提出想退社的事情纯粹是因为对他们三个人有种疏离感，不是出于对今井个人的情绪反弹。所以真纪非常在意为什么今井会讲出那句话。　

可是，真纪在这时放弃了问这件事的念头，在路程仅够抽一根烟的这段回家路上，他站在今井的越野车后头，慢慢地整理自己的思绪。　

阿镜、芦泽和今井这三个人在学校里是名人。而真纪是接受他们的邀约进万事通的。这个包括真纪在内只有四个成员的社团事实上是一个相当受人注目的社团。　

而〃万事通〃的对外正式名称是〃MERRY　MAKERS〃，是一个以阿镜为代表人的人物的有限公司。　

真纪从来就没想过真的会有大学生成立公司，对他来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的兴趣确实也因此增加了不少。现在他丝毫没有退出社团的意思了。　

他想知道得更多……他想多了解，社团在干什么？想什么？潜藏在他心中的好奇心和冲动远多于疏离感了。　

〃……阿健学长。〃　

真纪喊了今井一声，今井就着握住把手的姿势停下脚来，然后慢慢回过头。　

〃什么？〃　

看到今井满脸笑容，真纪原本想问而且已经涌到喉头的话又慢慢地吞回肚子里了。或许现在还不宜如此焦躁地追问。或许他想知道的事情不用现在问，将来也可以靠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吧？在茫然当中产生的确信感使真纪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没什么。〃　

真纪低下头害羞似地说着，把额头抵上今井的肩，今井见状露出暧昧的笑容，像往常一样摩搓着真纪的头，然后把脸转回前面。　

〃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对吧？〃　

真纪闻言抬头一看，没想到真的已经到家了。他这才发现，这一个月来虽然一直跟今井一起行动，但是这是今井第一次到真纪家来。每当有校外的工作时，他们总是约在学校碰面。　

〃是的。谢谢你送我回来。〃　

真纪正经八百地道谢，今井却苦笑了。然后仿佛突然想起似地，提起了白天所发生的事情。　

〃对了，关于眼镜的事真是抱歉了。〃　

经今井这么一提，真纪突然想起自己眼睛里的异物。是第一次戴，到底已经戴了几个小时了啊？　

〃哪里，都是我不好，阿健学长根本不用向我道歉。对不起，该道歉的是我，是我不好，竟然迁怒到你身上。〃真纪深沉地行礼道歉，这时他感觉后脑勺有一只大手覆上来。今井手掌的热度让他倍感安心。　

〃那个……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到我家去喝杯茶？〃真纪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对个正着。真纪保持这个姿势提出邀约，结果今井的脸倏地红了起来，然后急急别开了脸，表示要直接回家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用一只大手捣着嘴角地他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　

〃根据我个人的看法，我已经提过好几次了，我觉得你戴隐形眼镜比戴那副眼镜好看多了。〃今井急急说完便马上跨上爱车，把头转向来时的方向。　

〃明天见。〃　

今井举起右手跑走了。　

真纪对着他的背景挥挥手，目送今井离去，一直到他弯过转角看不到人影之后，真纪走向公寓大门，此时他不见得想跳起来。他觉得刚刚被今井触摸的后脑勺开始发热，脸颊上的肌肉也整个放松了。看在别人眼里可能会觉得他有点奇怪。真纪虽然有这种自觉，但是却无意调整回来。　

〃咦……〃　

心跳得好奇怪。　

进屋子后、洗澡时，即便是钻进棉被之后，那种浮动的情绪依然没有平息下来。　



第五章　飘游的心思（上）　



不知道是季节不对，还是时机不好？一进入六月，万事通连小工作都没接到半桩，持续处于开店休养状态。　

〃唉！我们社团在学校内的生意旺季是每年的四月、考试前和学园祭之前。目前是游乐的时段。〃真纪对于太过闲散的日子颇有微词，阿镜则很干脆地这样告诉他，可是这个答案并不能让真纪感到满意。　

〃嘴巴上这样讲，阿镜学长最近还不是一直在休息？这样不是太过分了吗？〃六月中，东京进入梅雨季节，每天都下着绵绵细雨。真纪穿上雨衣，手上拿着小镐和铁锨，正在小雨纷飞当中整理着学校里的花坛。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正是今井。　

〃你发牢骚也没用啊！那次之后不是没有工作进来，而是一些你没法胜任的事情，所以不能派给你呀！〃今井的话让真纪大感不悦，他倏地站了起来。　

〃那是什么话？什么是我不能胜任的工作？〃　〃高三学生的数学家教。〃今井很干脆地告诉真纪工作的内容，真纪一听马上又蹲了下来，继续拔他的草。　

〃再说，虽然没有比较特别的工作，可是你不是有定期的工作吗？譬如跟加贺小姐家的比利一起去散步，你认真做了吗？〃加贺小姐住在距离真纪公寓步行约十分钟的独栋房子里，主人养了一只叫比利的德国警犬。真纪接下了带比利散步的工作。　

〃我认真做了啦！你真罗嗦耶！阿健学长还真的像我老妈。〃今井的话让蹲在地上猛力地揪着野草的真纪很不高兴，两手拿着杂草又倏地站了起来。　

不是真纪自夸，当他不住在青森时，只要有空，就会帮祖父母做田里的工作。他的手脚比住在都市里的人要来得强壮，拔草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妈妈是个唠叨的人吗？〃　

今井的语气依然平和。有一付书生长相和气质的今井，拿着铁锨的样子实在很不搭调，看着这幅景象，真纪不由得想笑。可是，已经习惯隐形眼镜的真纪在五月底剪了头发，也研究过朋友的穿着打扮，再加上今井和阿镜的建议，整个人给人的印象已经彻底改变了。真纪没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跟今井一样，也不适合穿雨衣、拿铁镐。　

〃也不是唠叨，只是觉得她话好多。我还有两个姊姊，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三个妈妈哦！〃看到今井的态度那么淡然，真纪突然觉得自己兀自在这边生气简直就像个傻瓜一样，便再度蹲下拔草。　

拔草的工作是园艺社定期的委托工作。　

由于广大的校园位于东京的近郊，大自然让校园中开满了当季的美丽花朵，可是，相对的，杂草也相当多，光靠园艺社的成员是没办法将整个学校内的花坛清理干净的。于是，听说园艺社就把这个工作委托给了什么事都做的万事通。　

〃……难道我们社团穷得连这种工作都非接不可吗……〃真纪也不是特别讨厌这种琐碎的工作，可是他希望有时候也能做一些比较有看头的事情。这当然是他个人的想法了。　

〃也不是穷啦！只是阿镜学长基本上是不计较工作的种类，有什么就接什么。〃　

〃……既然如此，阿镜学长也该工作啊！还有芦泽学长。〃其实他绝对不是有什么不满，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对今井发牢骚。　

〃没办法？什么意思？你是说，身为社长又是社团的代表人可以不用做拔草之类的工作？〃　〃嘘……！〃发起怒来的真纪忘了表面上不对外公开的MERRY　

MAKERS公司一事，大声地说出阿镜身为社长的事实。看到今井的样子，他惊觉自己失态，赶快用手捣住嘴巴，看看四周，确认上下无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阿镜学长不是这样的人吧？〃　

今井耸耸肩，真纪也不再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工作。　

阿镜实在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人。认识他两个多月了。从第一次看到他到现在为止。真纪对他的认识一点都没有。跟阿镜在一起行动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阿镜这个人就像是一团谜一样，他觉得好像不管花多少时间，他永远没办法了解这个人。　

关于社团的成立和MERRY　MAKERS，在四月下旬真纪第一次参与MERRY　MAKERS的工作现场之后的两天，便从阿镜嘴里听到了解说。　〃不管是MERRY　

MAKERS或是万事通，基本上都是做一些让人们幸福的工作。〃在阿镜带着正经的表情，半开玩笑的说明之后，真纪就被他们带到酒吧去灌酒。由于当时处于烂醉的状态，重点部分真纪已经不记得了，这或许是最失败的地方。可是，他又不能以此为理由，要求阿镜从头再说一次，于是在阿镜面前，他只有装作什么都懂。　

其实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再问今井一次。他认为，即便今井会揶揄他，但是还是会巨细靡遗的说明给他听。不过，不同于对阿镜的态度，真纪对今井总是没来由地固执。　

就像现在也一样，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真纪一个人来拔草的，可是，今井却还是找到理由，陪着他一起来了，其实今井在这个时间带里应该是没有空的。虽知如此，真纪仍然无法率直地跟今井道谢。每次在对今井出言不逊之后，就一定会兀自后悔，后当初比较起来，真纪对今井的步调似乎整个都乱掉了。这一切真纪并没有意识到，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发现今井用沉稳的视线看着自己时，他的心跳总是变得极度不规则。真纪怀疑今井明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还故意漠视，所以又不觉地更加强词夺理，然后再一次陷入后悔当中。两个人之间就这样不停恶性循环着。　

〃雨越来越大了。〃　

今井落寞地仰望着天空喃喃说道。　

开始工作时不过才下点小雨，可是经过了两小时之后，就真的下起大雨来了，在滂沱的大雨中，他们穿着的雨衣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尽管如此，在工作告一段落之前，真纪和今井都不愿意先提出停止工作的建议。　

拔完最后一个花坛的草之后，两人跑到有屋檐的地方，可是从头到脚都早已淋湿了，衬衫湿得简直绞出水来了。　

〃真是糟糕啊！〃　

今井苦笑着，一边脱下了身上的衬衫，露出了裸露的上半身，然后用力地绞扭着濡湿的衬衫。大概因为他是属于那种穿起衣服看起来比较瘦的体型，所以真纪这才发现今井的上半身竟然都是健壮的肌肉。被绞出来的水滴在地上发出滴答声。　

〃阿健学长，你带了换洗的衣服吗？〃　

〃怎么可能？可是不先解决一下，感觉好不舒服。〃今井一边用手指帮真纪梳理滴着水的浏海，一边笑着说。今井那平常触摸真纪的额头时应该带有一股温热感的手指头或许是因为淋了雨，感觉好冰冷，真纪不禁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这样子会感冒的。〃　

今井再度用力地绞着衬衫，于是跟先前一样多的水又滴洋答答地落到地面上。真纪的上衣大概也一样湿透了吧？　

〃到我家去吧！〃　

真纪看着今井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相同的动作，便这样问他，没想到今井却好像受到惊吓似地看着真纪。　〃嗯，可是……〃　

〃我那儿有烘衣机……阿健学长，你有没有带伞？〃都已经湿成这个样子了，现在有没有伞根本没差别。可是念头一转，真纪还是这样问了。　

〃我把备用伞放在社团教室里了。〃　

〃那就把伞借我，顺便到我那儿把衣服烘干。〃今井只花了几秒种的时间考虑，然后就答应了真纪的提议。　

〃这样好吗？〃　

听到今井这样问，真纪也点点头。　

〃那么，我们先去拿伞跟包包，然后直接回家吧！工作的报酬就明天再说吧！〃真纪尽可能表现得若无其事，拍拍再度穿上湿透衬衫的今井，然后一口气朝着社团大楼跑去。　

这是今井第一次进真纪的房间。　

由于公寓就在学校旁不远处，读同班的兼子也常常因为没赶上最后一班电车而来这里过夜。今井住的地方离学校虽不算远，但是骑脚踏车也要花将近三十分钟。　

社团中住得最远的是阿镜，不过他好像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芦泽家里。　

工作或联谊活动之后，今井总是用爱车HAPPY　GO　LUCKY号，将真纪送到家门前，所以真纪总是邀今井留宿，但今井就是不愿意。　

每次今井总是有他的理由，可是，最近真纪开始有点奇怪了。还有，在四月份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原是很频繁的，可是，现在机率减少了许多。不但如此，每当真纪在不经意的情况下碰到他的手时，他总像触电一般，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而胡乱地搓着真纪头发的情况也消失无踪了。　

再怎么样，真纪也不能开门见山地问今井为什么不再触摸他了，可是，很明显的，最近今井对真纪的态度显得蛮奇怪的。　

今井常常把手自真纪身上移开。虽然呵护真纪的情形依然没变，对他的温柔、体贴也一如往常，可是，真纪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刚邀他到自己家时，真纪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干脆地答应了。所以，他事先已经做好了被今井拒绝的准备。　

也就是说，因为〃真纪没有带伞〃，所以〃希望今井送他回家。〃尽管在各方面的态度显得很暧昧，但是今井对真纪仍然很体贴，所以用这种方式要求他的话，应该万无一失的。　

尽管离学校只有那么一段短短的距离，但是两个大男生共撑一把小小的折叠伞走在路上的样子看起来难免有点滑稽。事实上，看到他们的人莫不回头多看一眼。　

〃……真是抱歉。〃　

每遇到这种情况，今井总是小声地道歉。可是，要求共撑一把伞的是真纪，今井其实用不着道歉。尽管如此，今井还是畏缩地耸着肩。如果真纪能这时候开口说一句〃不要放在心上〃的话，或许会让今井好过些，可是就因为真纪挺别扭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这让今井的肩头垮得特别厉害。真纪自己也觉得很无趣，仍然默默地走着，于是，他们只感觉到踩在湿漉漉的路上的脚步声格外地响亮，其他便无计可施了。　

真纪用湿漉漉的手打开锁进到玄关，立刻就脱下鞋子和袜子进入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