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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庄想到这里不禁摇摇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不仅容颜绝世，而且才思敏捷，可谓秀外慧中！哪知自从接触小难，便感觉相形见绌，小难比她小了六七岁，可武学境界早已高出她不知多少。她今年十七岁，就已经是地上师，在同龄人中，已属凤毛麟角，但她却已经看不出小难的境界了。那两名倭寇至少都是宗师境界的武修，自己在他们手下无半点还手之力，被他们象抓小鸡一样手到擒来，可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被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小难杀了，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倪庄用手轻轻抚摸着小难的脸庞，忍不住低下头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大雪纷飞，雨小苦站在阿雪的坟前，倪贵站在她身后。

　　　　小难从学堂消失几个月了，学堂都已放了寒假，小苦再次来到阿雪的坟前。

　　　　这几个月来，小苦天天都到小难的母亲阿雪的坟墓前来守陵，而只要她来，倪贵自然像个跟屁虫一样也跟着来了。

　　　　雪花纷纷扬扬，越下越大，倪贵禁不住道：＂小苦，咱们走吧，下这么大的雪，小难不会来了。＂

　　　　小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想走就走吧，又没人叫你来！＂

　　　　倪贵道：＂可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

　　　　＂要你管！＂小苦一脚将倪贵踹了一跟头。

　　　　倪贵也不恼，从雪地里爬起来，依旧笑嘻嘻的。

　　　　小苦懒得理睬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在阿雪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心里默默祝愿道：＂伯母，你九泉之下安息吧！学堂放寒假好些天了，我也要离开学堂，不能来天天陪你了！我要去找小难，他答应过我，不抛下我的！你一定要保佑小难平平安安！保佑我找到他！＂

　　　　小苦起身离开，倪贵依旧跟在小苦屁股后头。

　　　　小苦回头瞪着他：＂你跟着我干吗？＂

　　　　倪贵问：＂你去哪？＂

　　　　小苦：＂放假了，我要回家了。＂

　　　　＂哦。＂倪贵这才站住。

　　　　小苦：＂阿贵，谢谢你这几个月来一直陪着我！我心情不好，给了你不少气受，你别见怪！＂

　　　　倪贵双手直摇：＂不会不会！我们俩谁跟谁呀！＂

　　　　小苦点点头，缓缓离去。倪贵看得见小苦脸上的寂寞和忧伤，自从小难消失后，他就再没见小苦笑过一次。

　　　　小苦回到学堂，收拾好行囊，出了学堂，正要上马车，忽然心中一颤，双腿仿佛不听使唤，又往阿雪坟前走去，远远地就见阿雪坟前长跪着一个身影，小苦的心砰砰直跳，扔了行囊，慢慢上前，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小难还会是谁？

　　　　小苦全身发软，再也提不起脚来，就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定定地站着，痴痴地望着小难说不出话来。

　　　　这次小难又带回三颗倭寇的头颅来祭拜母亲阿雪的在天之灵。

　　　　小难这一次受伤极重，先被那赤膊倭寇踹了一脚，伤了内脏，后来又中了另一倭寇垂死挣扎拼命使出的一掌，雪上加霜，全身都散了架，稍稍一动，便疼痛不已，靠自己疗伤，进展极为缓慢。他前几次受伤，都有伍媚在他身旁，伍媚是黄荒大陆上硕果仅存的几位天圣师之一，功力绝世，那有多深厚啊！哪是小难能比拟的？所以前几次伍媚替他疗伤，伤势好得很快，而这一回，整整休养了两个多月，才算彻底痊愈。

　　　　那天他和倪庄在岩洞里一直呆到第二天晚上，才趁着夜色，让倪庄送自己到了晓塘弯青云子刘海家里。刘海吓了一跳，听倪庄说了经过，又是钦佩又是自责，忙选派了一个聪明伶俐最为懂事的伺女娟子专门照顾小难的起居，刘海的夫人岑珊更是衣不解带、竭心尽力的照顾，这样过了两个多月，小难才好起来。他去了一趟先前居住的客栈，依旧没有伍媚的消息，估计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小难无事，自己修练之余，就指点刘海修练，又将浩然之气的修练之法传授于他。只是刘海年龄已大，资质也只是中等偏上一点，学起来甚是吃力。好在他有自知之明，并不急于求成，日积月累，功力大进，日后倒也成就了一番大业。

　　　　倪庄天天放了学就来看他，小难便让她一起修练浩然之气，没想到倪庄修练起来极快，几乎和小难修练时的进度一样，武学修为一日高过一日，尤其是劲力猛增，身法快捷，比原来不知高了多少陪，让她欣喜若狂，更让刘海羡慕不已。刘海见师父明明一样教的，倪庄一学就会，自己却愚钝不堪，屡学不会，只得加紧修练，以勤补拙。

　　　　这样又过了一些时日，倪庄放了寒假，被师门凌霄门召回宗门去了。小难见伍媚一直未归，报仇心切，就想上云山军区去找伍媚，然后北上鲁郡，刺杀佐藤一郎，为母亲阿雪报仇雪恨。于是就向刘海夫妇告辞，刘海夫妇哪里肯放他走，苦苦挽留他，小难只得又多住了几日。

　　　　这一日大雪纷飞，小难心有所悟，趁刘海夫妇出门购物，便留下字条，只说回云湖家里了，不辞而别。

　　　　他先回到云湖，给母亲辞行。因为他要去鲁郡追杀仇人佐藤一郎了，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更不知还能不能回来，所以他还是决定先回娘坟前一趟，顺便也想找小苦说一声，因为他答应过小苦，不抛开她，但他并不想让小苦此番跟他一起去鲁郡。

　　　　此去鲁郡，万里迢迢，江河汹涌，关山阻隔，而且鲁郡现在已在沦陷于倭寇的统治之下，兵凶战危，小难前去复仇，困难重重，风险极大，他不想让小苦跟着自己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小难在坟前跪拜完母亲，起来刚转身，就见小苦长发飘飘，白衣胜雪，痴痴地站在树下望着自己。

第五五章　不如相忘于江湖

　　　　小难牵着小苦的手走出树洞，缓缓向小难家中走去。

　　　　＂你们是不是经常到这树洞里玩？＂小苦望着小难问。

　　　　小难摇摇头：＂我前一段时间陪她在这棵古樟下修练。＂

　　　　小苦：＂刚才你怎么不出去见她？＂

　　　　小难摇摇头：＂不见了，此次去鲁郡，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不如不见，让她忘了我吧！＂

　　　　小苦：＂你的心是铁打的！＂

　　　　小难：＂既然不能相沐以濡，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一直把她当东家三小姐看的。＂

　　　　小苦听得出小难心中的苦涩，就不忍心再说什么。两人不再说话，来到小难家中，小难想起母亲在世时的温馨，禁不住又是凄然泪下，幸亏有小苦在旁百般劝慰，才慢慢止住伤悲。

　　　　小难拉着小苦的手来到灶下，将稻草铺好道：＂我以前每晚都坐在这儿修练。＂

　　　　小苦望着小难，心头泛起阵阵涟漪，心想原来你竟然如此清苦！口里却道：＂那我们今晚也在这儿修练好了。＂

　　　　小难点点头，俩人盘膝坐下，小难拿出《纵横宝典》，替给小苦，小苦就问：＂什么呀？＂

　　　　小难：＂我那些奇妙的功夫，都是从这本宝典里学来的，只是还没学全。从今天起，你也开始修练宝典吧。＂

　　　　小苦点头，翻开第一页，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浩然神功第一式：外气。＂

　　　　再仔细一瞧图式，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教我和丹妮的呼吸之道就是浩然神功！＂

　　　　小难：＂正是。我们开始修练吧，浩然神功你早已学会了，你今天修练下一式吧。＂说着翻到下一页。

　　　　小苦一看，上面写着：＂秋水神功第一式：观照＂，下面是图式，一个笑嘻嘻的老头在打坐。

　　　　小难细细地跟小苦讲解修练之法，小苦天资聪颖不弱于小难，很快就明白了，开始缓缓修练。自这晚开始，小苦也走上了修练《纵横宝典》之路，而且因为有小难的指点，小苦比之于小难修练时全靠自己摸索参详，进展更快。

　　　　小难见小苦聪慧如斯，自然大为开心，见她已在潜心修练，就将《纵横宝典》翻开到＂金刚神功第二式：锻骨＂这一页，思索如何打开下一页，修练新的神功。

　　　　这之前，小难已经修练成了浩然神功第一式：外气，第二式：如来神臂；秋水神功第一式：观照，第二式：透视；天籁神功第一式：凡言，第二式：灵语；金刚神功第一式：铸体，第二式：锻骨。

　　　　小难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修练新的神功了，因为锻骨神功的修练花费了很多时日，加上阿雪去世，自己在潭州复仇刺杀倭寇受伤疗伤等变故，就一直没有静下心来去钻研。

　　　　小难运起观照神功，仔细察看宝典，不见任何异状，又运起透视神功，却见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要用锻骨神功，可锻骨神功这般威猛，一个不好，只怕就把宝典毁了！这可怎么办？＂小难思索良久，不敢下手，心中患得患失，就有些烦躁起来，便想：＂毁了就毁了！＂运起锻骨神功一掌拍在书页上，这一掌，哪怕是一块大石头，也会被拍碎，小难本以为宝典完了，肯定被震成一团碎片，哪知吱呀一声，宝典完好无损，新的一叶却缓缓打开，竟然被他蒙对了！

　　　　小难开心极了，定睛一看：＂浩然神功第三式：龟息＂，下面依然是图式，还是那个满脸慈祥的老头笑微微地在打坐。依旧是蓝红两色线条，自丹田出发，散发至全身四肢百骸，错综复杂却又井然有序。下面是修练法门注解，小难一看，吓了一跳。注解竟然要求将丹田里的内息散入全身四肢百骸！从来所有修练功法，都是要求聚集丹田内息，而这龟息神功居然要求将内息散去！小难仔细参详，才明白，原来内息里含有高浓度的液态氧，将内息散于全身，也就是让全身都要处于一种有氧状态。这还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通过散发在全身四肢百骸的内息，进行调节，让全身毛孔进行呼吸。第三步是全身毛孔的呼吸形成体内循环，并源源不断转化为晶莹的液态内息，存入四肢百骸，停止口腔呼吸。

　　　　这简直颠覆了小难的认知，人居然可以不用口鼻呼吸，而用全身的毛孔呼吸！这太不可思议了！让小难充满期待。

　　　　第一步很容易，小难在修练金刚神功第一式铸体神功时，就是用内息洗涤全身肌肉，将肉身的杂质洗涤干净，全身散发清香，肉身变得坚韧无比。因此一开始小难修练起来非常纯熟，只是丹田里的内息远远不够全身的需求，所以整整一晚，都是在不断的修练内息散发于全身的过程中。丹田里一次次蓄满内息，又一次次被用光。整整花了一晚上，用光了十次丹田内息，才勉勉强强让全身四肢百骸都蓄满内息，而此时已是黎明时分了。

　　　　小难见小苦还在专心致志修练，就悄悄起身出门，如一缕轻烟来到千年古樟下，也不呼唤云鹰，纵身而起，没想到内息散发到全身后，全身仿佛都是劲力，远比只是丹田蓄满内息强了百倍，而且身轻如燕，竟然一跃有十余丈高，小难吓了一大跳，伸掌在峭壁上一拍，身子又飘然而起，居然全不费劲，很快便上了三百来丈高的峭壁。云鹰老远就闻到了小难的气息，守在他上来的地方，见他轻飘飘飞身上来，就展翅飞起，在小难身下接住他，小难稳稳地站在云鹰的背上，落到峭壁上。

　　　　小金、吉祥、如意三只小云鹰也摇头摆尾围上来，如意口中还叼着一条鱼在咬，显然是昨天小难带上来的。

　　　　小难跟它们玩了一会儿，便面向东方打坐，吸收东方初升的紫气，修练透视神功。昨晚下了一晚的雪，此刻雪却停了，云山一片雪白，高耸万仞，雄奇巍峨；云湖波涛阵阵，苍茫辽阔；四周原野如同盖了一床洁白的大棉被，原来纵横的阡陌都消失不见。

　　　　小难吸收完紫气，忙别了云鹰回去，哪知还未进屋，就见小苦在灶下哭得稀里哗啦。

　　　　原来，到了清晨，小苦修练完收功，跟小难当初一样，她蓦然发现，从前的世界变了，节奏变慢，清晰无比，连躲在碗柜角落里的蟑螂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兴奋不已，满怀欣喜地去看身边的小难，顿时大吃一惊，身边空空如也，小难已不知去向。

　　　　小苦以为小难还是抛下她独自离开了，一时间宛如堕入万丈深渊，全身颤抖，眼泪如泉水般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忽然身后有人抱住她道：＂苦丫头，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小苦一听是小难那熟悉的声音，转身扑进小难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小难抚摸着她还在颤抖的双肩，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什么事吓着你了？别怕，有我在呢！＂

　　　　小苦紧紧抱住小难，抽泣道：＂你去了哪里？我练完功不见你，以为你又要抛下我！＂

　　　　小难就拿起小苦的手，狠狠在自己脸上抽了一下道：＂都怪我！我黎明前去峭壁上修练透视神功，吸收东来紫气去了。当时见你正专心修练，就没打搅你。＂

　　　　小苦转嗔为喜，用白皙娇嫩的小手抚摸着刚才小难被打的脸：＂痛吗？＂

　　　　小难摇摇头：＂这里不痛，但这儿痛。＂说着小难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

　　　　小苦吓了一跳，紧张道：＂怎么了？＂

　　　　小难揉搓了一下小苦的头：＂心痛！我心痛你！傻丫头！你放心，今后再多的苦，再大的难，我也决不会抛下你！＂

　　　　小苦依偎在小难怀中，久久无语。

　　　　小难让小苦穿好自己那件貂皮大衣道：＂走吧，趁着隔壁邻居都还没起来，早点出发。＂

　　　　小苦一看外面，雪野茫茫，惊道：＂怎么一夜之间，下了这么厚的雪？这还怎么走？＂

　　　　小难蹲下身子道：＂上来，我背你。＂

　　　　小苦依言上去，趴在小难背上，小难从戒指里取出一根柔软的绳索，将小苦与自己牢牢系在一起，背着她走出门去……

第五六章　总督府惊变

　　　　小难背着小苦走出家门，将门关好，久久地打量了一眼，才转身一跃，足有几丈高，落在屋前桂花树顶上，然后连着纵跃，从一棵树尖跃到另一棵树尖，如一缕轻烟一直来到云湖畔，才跃下树，上了前往潭州的官道。

　　　　小苦没想到小难功力已如此之深，居然可以不下地在树间飞跃，等他走在官道，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在小难耳边问道：＂这也是纵横宝典里学的功夫？＂

　　　　小难点点头道：＂我不想在家门前留下痕迹，所以才在树尖飞跃离开。＂

　　　　小苦道：＂怕倪婉看见？＂

　　　　小难顿时头痛不已。

　　　　一路上行人极少，小难也就无所顾忌，快如奔马，身子却稳稳的，小苦半点也感觉不到颠簸。

　　　　走了两个时辰左右，已近潭州城，小难忽听得前面传来一阵打斗和怒吼声，忙运起秋水神功望过去，顿时大吃一惊，却见倪家大院的管家阿福和两个家丁被五六个手执刀剑的人围住，有个家丁已经受伤，肩膀上鲜血淋漓，甚是吓人。

　　　　小难想起倪婉的话，阿福应该是受倪夫人之托，上潭州找自己去了，不知怎么会在这儿与人比拼。

　　　　阿福手执长剑，以一敌三，另外两名家丁却是一对一，对方还有一人没有上场，是个中年汉子，应该是个为头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似乎稳操胜券，浑没将这场打斗当作一回事。

　　　　阿福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以一敌三居然不落下风，只是那两名家丁本事甚微，那名受伤的家丁腿上又挨了一剑，痛得大叫了一声。阿福心挂两头，顿时被逼得步步倒退，情形万分危急！

　　　　忽然场中有个人影一闪，围攻阿福那三人手中的刀剑就都掉在地上，耳中听到一声大吼：＂住手！＂

　　　　这声大吼宛如春雷，震得在场的所有人心惊肉跳，忙分开退在两边，望向来人，却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女孩。

　　　　＂小难！＂阿福又惊又喜。

　　　　＂师祖！＂那名刚才在一边冷眼旁观的中年汉子见了小难，忽然跪拜在雪地里，喊道。

　　　　小难仔细一瞧，便看出来了，这中年汉子是青云子刘海的弟子，小难见过一面，没记心上。

　　　　小难先恭恭敬敬喊了声阿福伯，然后才转身扶那中年汉子起来，问道：＂你是刘海的弟子吧？叫什么名字？＂

　　　　＂徒孙陈小三，请师祖训示！＂中年汉子忙道。

　　　　小难又走道阿福面前，深施一礼道：＂阿福伯伯，你们怎么打起了？＂

　　　　阿福见小难如此懂事有礼，就上前拉住小难的手道：＂你久不回家，大家都很想念你！前几天，夫人接到大小姐的书信，说你从倭寇手中救了她，夫人心中感激不尽，对你更是想念！见天气渐冷，怕你在外面冻着，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你，就让我带人上潭州去接你。哪知大小姐却被宗门叫去了，我们人生地不熟，只好在潭州大街上四处打听你，消息没打听到，却被他们这几人缠上了，非要我们说出找你干什么。我们想，倭寇刺杀你娘，肯定也在找你，怎么能跟别人说你的事！就没跟他们说，结果他们时刻盯着我们，阴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