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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心学着刘掌柜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实话，我也觉得很奇怪诶。不过，应该不用过多担心吧，因为……”

　　　　“嗯？”

　　　　“因为他跟我签了卖身契，店里他的四个学徒，也签了师徒契。”颜心认真道，她不是没发现对方的能力，当初店面极小，远没有现在桂膳坊的规模，两年间做的这样好，颜心可没有自大到全是自己提供的糕点的方子的功劳，刘掌柜的才干也占了很大成份。

　　　　“身契？”慕正泽惊诧，自愿做奴才的掌柜？这不是更奇怪了吗？

　　　　“是啊，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刘掌柜到底是什么原因，愿意跟着我这么个小娃娃瞎折腾，可我觉得，有了身契在，起码放心他很多。”颜心点点头，反正也想了两年没想通了。

　　　　马车的“哒哒”声继续，林子里安静的就剩了鸟叫和风吹叶子想，只是正在想事情的慕正泽瞧见前面两个灰扑扑的人，那不是被心儿救下的母子？

　　　　瑞卿赶紧稳了马车，慕正泽一个疾步上前，那个一开口说话就咄咄逼人的小男孩此时大汗淋漓，脸色白的吓人，已经昏死过去，“这是怎么了？”

　　　　那个母亲一直没有声响，刚刚抱着孩子头低低的伏在男孩身上，慕正泽此时才瞧出不对劲，摇晃着女人的肩膀，却见女人脸上全是水渍，眼睛也是红肿的，这是，哭昏过去了？

　　　　颜心也下了车，四周张望了下，她又不是啥武林高手，反正觉得林子里也没什么其他人吧。

　　　　慕正泽与瑞卿瞧着那孩子像是中暑，又把人抱到阴凉底下，瑞卿跑着去附近找水，而慕正泽则是把孩子衣衫松了松，取了扇子给孩子扇风，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凉水浇到孩子头上，只是好半天也不见男孩与他母亲清醒，这荒山野岭的，不过是瑞卿挑的近路，还不是官道，来往的人都不多，更不敢把人再丢下，只好暂且拉到庄上，找个郎中来医治。

　　　　颜心心中暗叫倒霉，那小子那么没礼貌，她一点都不待见……

　　　　马车继续“哒哒”，身后树梢上两个黑影嗖嗖，来去无声，一个往京中方向，一个继续跟车，不远不近，跟着影子一样紧随，奈何，就是这么近了，颜心几个一点异样都没察觉。

　　　　庄上

　　　　颜心没心思理会那对母子，心里还别扭呢，倒是拉着赵婶子去厨上。以刘掌柜的速度，怕是十日内酒楼一应事物都会安排妥帖，开业大吉，她这做菜的师傅，也要提前选好才是。

　　　　她看赵婶子就不错，到时候普通炒菜有别的大厨，赵婶子只要操作酒楼招牌菜——干锅与火锅系列就可以了。

　　　　说道二锅，这刘家庄的铁匠师傅也要来了吧？

　　　　大夏天的，吃火锅，也真亏颜心能想，好在，她还没傻到一定程度，又跟赵婶子说了几样夏天解暑的菜，只是，这次赵婶子的脸色，可没有以前的欢实劲儿了。

　　　　颜心又不是少根筋，自然敲出来了，只说：“婶子，以后有事就直接跟我说，咱们名义上是主仆，可我与哥哥心里都清楚，你与赵三叔真心待我们……”

　　　　赵婶子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说道：“小姐，听绿珠姑娘说，您与泽哥是要在京里开酒楼的……”

　　　　“嗯，赵婶子想去帮忙？现在人手确实不够呢！”颜心笑道。

　　　　赵婶子唬了一跳，见颜心没有不悦，赶忙说道：“小姐，奴婢伺候小姐与少爷，没那些心思的……”

　　　　颜心打断：“啥心思不心思，在哪里都是帮我与哥哥的忙啊。”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小女娃手艺杠杠滴

　　　　赵婶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颜心道：“奴婢就是想让敏敏跟着一起学厨。”言罢望了眼院子里那对突如其来的母子，继续道：“趁着年岁小，学些手艺，不然将来有个灾啊难的，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原来是这事儿，那婶子明日叫着敏敏一起来厨上便是了，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颜心笑笑，然全没放在心上。

　　　　晚膳，简单的几样鲜蔬，只是颜心没有跟着一起用饭。

　　　　厨房里，颜心在准备熬汤用的原汤，这个可费了劲，肥肥的鸭子一只，整只的母鸡一只，还有两只去了鸡脯的鸡，三斤的猪肘子，三斤的猪骨头煮好。

　　　　颜心在厨房忙活，赵婶子喜欢学做菜，哪里肯去安心吃饭，就跟着打下手。眼看着那鸡鸭是一只只的收拾完往锅里放，此时已经分不出是肉疼还是牙疼，反正眼睛一睁一闭，随它去了~~

　　　　剃下来的鸡脯肉跟鸡腿儿肉分别都剁成了肉糜，等着原汤晾温了，重新上火，放了鸡腿儿泥，等着浮上来，用漏勺捞了，弃之不用了。等着汤又晾温，放了鸡脯泥，跟鸡腿泥一样，浮了就扔，这会儿，汤也算熬好了。

　　　　说得简单，这汤一折腾就是一宿，赵婶子顶着两只熊猫眼，望着清可见底的汤水——“小姐……”

　　　　“嘿嘿，婶子别激动，等中午就知道这汤的好了。值了值了。”想了想，又说道：“这还是最简单的清汤，婶子要是瞧了那‘三套汤’不得心疼得把牙咬碎？”

　　　　赵婶子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得，偏偏又认颜心的本事，强笑的样子别提多别扭了。

　　　　颜心困的撑不住，也不跟赵婶子瞎掰活，连早饭都没顾得上，直接回屋补觉去了。

　　　　等着日上三竿，要不是外头知了不停的叫，她且起不来呢。

　　　　早饭自然是赵婶子操持的，两样切好的咸菜，一钵白粥，一家子的人就这么凑合了一顿。

　　　　颜心打着哈欠出来，瞧见昨儿救下的母子已经收拾利落，女人在院儿里洗着脏衣裳，那个嘴巴很讨厌的小男孩跟着赵德出去田里抓青蛙去了。

　　　　拾掇出个大个儿头的砂锅，颜心就又拎起菜刀，直往赵婶子家那鸭棚子里钻。

　　　　“哎呀，小姐啊，这鸭子……还是再养两日吧。”赵婶子拍了拍腿，那满脸皱的像朵菊花，昨儿才杀了三只鸡，一只肥鸭，现在怎么又去啦！

　　　　颜心可管不了那么些个，自打尝了明月楼的汤，就憋着口气，也不知是想证明自己厨艺好，还是想证明那些所谓的大厨根本不懂装懂。

　　　　最后，还是赵婶子把鸭子给杀了，拔了鸭毛，处理干净，内脏神马的，比如鸭心、鸭肝、鸭胗能用的都按着颜心的吩咐留了下来。

　　　　瑞卿把昨儿颜心就吩咐好的，从镇上才买得的上等火腿也从地窖拎了上来。

　　　　砂锅里放好了鸭子、内脏，四五两重的火腿只收拾干净，一刀未动，然后香菇、笋子各种调料依次码好，冲入昨晚熬好的清汤，这才小火慢炖去了。

　　　　当众人饿的昏天黑地的时候，这午饭才终于算是能吃了。

　　　　汤上浮了一层鸭油，味道醇厚，肉也酥烂的入口即化。慕正泽眼睛一亮：“这汤……”

　　　　“这才叫做汤，明月楼的大厨，不知是糊弄咱们，还是真不会做。不说这清炖的鸭子，就是昨晚上吊的清汤，都要比那所谓的鸡汤鲜上百倍。”颜心十分自豪，看着大家脸上的满足感，比自己喝了汤还要舒坦，这是不是说，自家的酒楼一定是一炮而红了？

　　　　赵婶子嘴角抽了抽：“小姐……咱们这成本也是极高的啊。”

　　　　颜心摆摆手，全不在乎：“咱们那，要走高端路线。这汤虽成本高，可自有更高的卖价。”

　　　　见大家都默默喝着汤，也不理她，顿觉得没意思，大概不适应熬夜，颜心只喝了几口热汤，便又回屋抱着枕头补觉了。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进屋给她盖被子，睁眼一看，是昨日救了的那个女人。

　　　　“你……”颜心皱着眉头，眼里的戒备一点都没掩饰，那女人许是被颜心吓了一跳，半晌才拘谨说道：“虽是酷夏，可姑娘不盖着些，恐怕要着凉。”

　　　　颜心见对方是好意，扶了枕头靠着墙，问道：“不知这位婶娘怎么称呼？”

　　　　“姑娘叫奴家玉梅就好。”女人眼睛躲闪了下，掩饰般把头发又拢了拢。

　　　　本来就对这对母子从了戒心的颜心，自然不放过审视的机会，“玉梅婶子，家是哪里的？怎么就你与儿子，没见你夫家呢？”

　　　　只说小名，连夫姓都没有冠，不似这时代的风土民情嘛！

　　　　“哦，因为……家里闹了灾荒，就一路寻了京城的亲戚来，哪里想到，亲戚没寻到，盘缠也用光了。”

　　　　颜心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双眼睛灼灼地望着对方：“上次你并没有说寻亲。”

　　　　那玉梅抬头，正对上颜心怀疑的眼神，顿时慌了神，紧张的揉搓着衣角，“我、我……”了半晌，到底没说溜一句话。

　　　　“你寻到我头上，是什么目的？”颜心故作平静地问，手紧紧抓着枕头，万一那女人疯了要杀她，她就拿枕头砸她——瓷枕啊，绿珠特意放在她身边解暑的，防狼第一武器！

　　　　“我……这位小姐，求您收留了玉梅吧，玉梅实在无处可去了。”玉梅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双手捂了脸，顿时哭得稀里哗啦，只是刻意压着声，不叫外头人听着。

　　　　“奴家是被夫家的正妻撵了出来，这一路上又遭了强盗……”玉梅哽咽着，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的遭遇。

　　　　原来，玉梅并不像颜心想的那样，是慕家派来的奸细。

　　　　玉梅的夫家是江南的富户，只是妻室善妒，趁着夫君在外走生意，就要把玉梅跟她的两个女儿发卖了，这事儿被玉梅知道了信儿，连盘缠都没敢收拾，连夜就带了孩子跑了。这一路，全是靠她乞讨，只想着来京里寻夫君做主，可是这一路上哪里是三个女子能想到的危险？俩女儿被拐子掳了去，她也被人强、暴，等到了京里，瞧见的是夫君的新欢，更是不愿意再回去。

　　　　颜心听着玉梅的哭诉，一时间是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真是，太离奇了些。只问道：“那个男孩子，不是你的儿子？”

　　　　“不是不是，若奴家有儿子傍身，那正妻何以敢随意发卖了奴家去。”

　　　　那男孩，原来是她丢了女儿后，要饭的路上遇到的，那孩子还认了她做干娘……

　　　　颜心扶额望天——青天大老爷，要不要这么狗血？

　　　　这时，帘子外有声音，颜心一个箭步冲去把帘子一挑：绿珠与赵婶子正举着帕子揩鼻涕……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有了房地产，一朝变成穷光蛋

　　　　得了颜心身边两个女人的同情，玉梅一时半会儿是不用走人了。

　　　　下午；刘掌柜又带着小徒弟跑到了庄，这次，是想带着颜心去京里住一晚上，因为做酒楼的店铺已经谈妥，价钱定在三万两白银，一次交付。

　　　　慕正泽也在屋里，听了这个数目顿了顿：“价钱合理，只是，数目也太大了些。”说着，不由得皱起眉头去瞧心儿，见妹妹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心里知道，恐怕目前是拿不出这么些银两来。

　　　　“若是不买只租呢？”颜心思忖良久，询问。

　　　　刘掌柜也是一筹莫展，不然不会不顾暑热，大下午的直奔过来，“若是租的话，一月光租金就是三百六十两……老刘私以为，这铺子的卖价其实已经很低了。守着阜成门，往里走直通大内宫殿，往外就是官道。附近还有个香火极旺的妙应寺……小姐，这位置能有铺子出手，定价这么低，确实难得啊。”

　　　　租，钱尽够，可这么好的铺子，万一日后有大买主，他们再怎么生意兴隆也要全铺盖走人了。

　　　　买，那钱呢？颜心走去自己房里，把缝在一双绣鞋底部的银票和房契、田契都取了出来。当年霍文怡给的书稿费加上桂膳坊的盈利，三万两的银票如今就存在京城最大的钱庄里，这些钱是打算给刘掌柜在各地开分号的，如今为了酒楼要全部腾清，眨眼间，她就成一穷二白了啊……颜心再是大手笔，三万两全取出来花了也是极为肉疼的。

　　　　想着，又取了另一只鞋子，没有把鞋帮子剪开，里头是霍文怡之后给的加印的钱，还好还好，不算太穷。

　　　　三万两银子的银票也不见得多厚一叠，颜心回转去了客厅，把银票扔个刘掌柜：“快拿着走吧，我都不知道啥时候要后悔的。”

　　　　刘掌柜旁边的桌子上，不知何时放了两本簿子，本来阴沉的滴水的脸一瞬间开了花似得：“三万两……这、这，那老刘我就不用从保定府那边的分号取钱只应啦？”

　　　　颜心眼睛一亮：“怎么，那边已经有盈利了？”

　　　　保定那边的两家，铺面极小，当时颜心还不乐意，非要做大，可刘掌柜就求个稳妥，强压着颜心的性子做了主。

　　　　“京里不少保定来的官家，又离得不远，桂膳坊的名声传过去，自然就起来啦。”刘掌柜又摸他那滑不溜丢的下巴，笑眯眯的一脸奸样。

　　　　颜心撅着嘴嘟囔：“早知道两家都开的大一点，赚的钱还不把咱们撑死。”

　　　　刘掌柜光笑，也没解释。

　　　　如此，银两解决，银票已经被刘掌柜揣进兜里：“跟去那边的，是我那大徒弟，我手里一共就收了三个徒儿，小姐可得给咱老刘的三徒弟想好去处哇！”

　　　　“既然保定做起来了，人家阿大可算出师啦。不然这样，就让阿大在那边继续做着，刘掌柜你瞧着，把那两家店每年的盈利分出一部分划给他好了。”

　　　　刘掌柜一双眼睛睁得贼亮，闪着精光：“小姐可说真的？”

　　　　颜心一笑：“比珍珠还真！”

　　　　老头心满意足，觉得身上每个毛孔都是舒畅的，为徒弟担的心也落了地。

　　　　“明天小姐跟少爷还是亲去一趟京中吧，虽合约还是我代签，可这怎么布置，采买什么，我可就不管喽~”

　　　　于是，晚饭也没有吃上，颜心与慕正泽带了瑞卿跟绿珠就跟着刘掌柜去了京里，本来刘掌柜还想着，再在京里置办一处房产，省的颜心这么来回跑了。

　　　　“还是租一处吧。”慕正泽一路上有些沉默，听了刘掌柜的建议，想到心儿手里可能余钱不多，再者，他们对房产什么的，也没有多少兴趣，租下一处院落，反而能省下不少银钱。

　　　　于是，这差事就被刘掌柜的小徒弟阿三接下了。

　　　　颜心瞅着前头赶车的阿三，一下心生感概，想当初，老头的三个徒弟，都是他从路边捡回去的要饭的小娃。两年多前，初初认识刘掌柜的时候，这个阿三还没拜师呢。

　　　　唉，捡人回家，也是一门技术活儿啊。

　　　　想起家里那对奇怪的母子，颜心脑袋都有些疼。

　　　　等着把人放在桂膳坊的后院，颜心跟慕正泽便住进了客房。相比庄上，这里实在太小了，寸土寸金，也就布置的精细些，旁的还奢求啥。

　　　　阿三牵走马车，就跑去找牙人，准备给慕正泽与颜心寻觅京中住所去了。

　　　　颜心则给慕正泽解释起当年桂膳坊如何发的家：

　　　　两年前，颜心毛笔字写的虽不如现在这么两手一挥，一片精彩，可也不算潦草。卖给霍文怡的书稿，得了的银钱，她实在不愿养在家里等着下小的。于是乎，刚满十岁的她，就带着还老实巴交的绿珠整日的爬墙头。

　　　　“我不是跟哥哥说过，曾经在另一个时空生存了差不多二十来年么……”颜心继续她的哄骗大业，反正慕正泽现在已经深信不疑了，“那会儿尝过很多好吃的点心，比起现在桂膳坊卖的最好吃的都还要好吃一百倍。”

　　　　可想而知，当年京里各家的点心铺子是如何入不得她的法眼了。

　　　　方子，她有的是，可真正能适应现在这个条件的，不多。

　　　　点心，是她当时想到的钱生钱的一条路子，此后，自然是想着如何将现代的方子，用古代的设备做出来啦。

　　　　研究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慕府的大厨房，当时她刚回府，还没有后来那么不受宠，备受冷待呢，于是贿赂了厨上的甄大娘，尝尝背着人，让颜心能进去研究糕饼之类的方子，后来，甄大娘也从颜心这里学了一些技巧，渐渐成了厨房重量级厨娘。可谓宾主尽欢。

　　　　再之后嘛，颜心便满心欢喜的投入到“蛋糕房”的前进步伐中去了，刘掌柜也是她那会儿结实下的至交。

　　　　刘掌柜当时跟慕正泽兄妹二人逃难时候差不了多少，一样的穷困潦倒，何况身边还跟着俩徒儿——真是想不到，当年刘掌柜怎么就那么有先见之明，自己都穷的叮当响了，还带了两个要饭为生的徒弟，学算账！

　　　　于是乎，在一次吃霸王餐后，因颜心豪侠仗义滴出资帮他们三个摆平麻烦，刘掌柜成功滴投奔到了她的麾下。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风光背后的刘掌柜

　　　　颜心给慕正泽讲起了当年桂膳坊如何发的家：

　　　　颜心意外结交了身世不明，却穷困潦倒的刘掌柜，还有他身边莫名其妙跟着学不知什么东西的俩徒弟。

　　　　都已经饿的要去讨饭了，当时的阿大、阿二居然还寸步不离刘掌柜左右，简直就是三怪胎。

　　　　桂膳坊一开始只是家小门脸儿，专做一些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