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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之亏欠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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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确在乎,只是宇渊不明白,她在乎的不是武功高低,而是再不能陪同他出出入人,护他周全。

        宇渊再拍几下门板。他并不想废去她的内力,但不同意这么做,皇后不肯放人,这是交换条件,他要带走颖儿,就必须留下她的武功。

        “再不开,我要破门而入了。”

        半晌,她不应,宇渊破门而入。

        他走到床边,扳过她的身子,她闭眼假寐,没力气面对他。

        她瘦了,严重消瘦,两颊内凹,连嘴唇都苍白得寻不出血色,那药……那么伤身吗?

        抱歉。他在心底轻言。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我们谈谈好吗?”放轻了语调,他无法不心疼。

        谈?这时候?不,地狱来回一遭,她累得凶,她想趴着、蜷着,一动不动。但他是少爷啊,少爷想谈,奴婢岂能说不?

        勉力睁眼,提气,她挣扎起身,面对她的少爷。

        她静静等待。

        谈吧,谈未过门的公主将怎么破坏他们的平衡,谈要改变,她却不甘愿改变的事实……不会再回到过去了,那时,她是他的“影儿”,不管有没有太阳,她都在他身后,不,当然不会,他会有另一个“影儿”。

        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通,听说“她”的刺绣赛过京城名坊,也听说“她”容貌绝丽,无人能比。那么美好的“影儿”,他自是专心疼爱。

        “再几日,玉宁公主就要过门。”宇渊道。

        要她说恭喜?好啊,恭喜恭喜,只是很抱歉,这喜宴,她无法参与。没有人能同时拥有两个“影儿”,一如天际无法并挂两颗太阳。

        “这次是你过分了,那些宫娥并无武功,你不该用武力对付她们。”

        他努力要颖儿理解,未来她不能再这般率性度日,以往就是下人不喜欢她也无妨,有他在,至少没人敢明目张胆;可往后,那些嬷嬷和宫娥不好应付,这回事件,让他学足经验。

        是,监禁二日,她明白自己有多“过分”。

        颖儿淡淡笑着。她不想解释,也不想替自己分说。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付出代价。

        “知不知,冲动会替自己带来无穷后患,方嬷嬷是皇后的心腹,后宫多年,能挣到眼前地位,她不是简单人物。”

        没错,简单的女人不会下针,下得又猛又狠,就是她这种学过开膛剖腹、习武多年的女子,都无法练就方嬷嬷的功夫笑看别人痛苦。

        “也许往后,没了武功对你反而好,你得慢慢学会不出头、不惹事,试着用最温和的方式,与周围的人相处。”

        换言之,问题起源于她爱出头、爱惹事?

        糟糕,她连苦笑都挤不出来了。

        有话说?没,她怎能再出意见?“强出头”呵,这帽子太大也太沉重。

        “我答应过皇后,你不会再到衡怡阁,这几日,会有人替你把东西搬到探月楼。”

        更好,她被彻底赶出他的生活。

        说什么“不会改变”?纯属笑言。

        “至于你的药圃,我已命人挪到探月楼……”

        弄到底,药圃仍要挪移,既是如此,她何苦枉做小人。

        截下宇渊的话,她抢先说:“往后,我绝不踏出探月楼半步。”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要你少和方嬷嬷和宫娥们照面……”他要的是她的安全。

        “不会了。”

        这辈子,再不见人,她会自囚于探月楼,帮不了少爷,至少别招惹麻烦。

        “那就好。”

        宇渊看着她倔强的脸庞,轻喟。不知她还要呕上多久?也许,等玉宁公主入门,她认清事实后,自会慢慢适应吧!

        “我会命人把药书医书送至探月楼。”

        他不让她进书房了,他隔离她,彻彻底底。她不答话,偏开脸,随便。

        “从今日起,菊花派到你屋里,由她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照顾?这字眼对她不是嘉勉奖励,而是讽刺。

        “若你有任何需要,尽管让菊花到前面去找总管。”

        他不知,她的“需要”很少,她只想被他“需要”,可是……

        一个要受照顾的女子,凭什么被需要?

        沉默,她始终淡漠以对。

        “你……”

        宇渊欲言又止,手伸上她颊前;她别开脸,闪去他的亲匿。缩回手,他无奈,但愿,情况确定后,她会慢慢适应。

        “好好保重。”宇渊道。

        保重也出口?他再不出现了吧?也对,往后,他将会很忙。起身,宇渊打算离开,没想到,跨出两步时,踩到她掉落地上的刀刃。

        弯腰拾起,他既心痛又愤怒,不知该把她抱在胸膛安慰,或是威胁恐吓,给足她一个彻底警惕。

        “你拿这个做什么?!”宇渊凝着脸,下颚紧绷,青筋乍现,将匕首紧握。不是生气,他是气疯了!

        床帷内尽管幽暗,她还是看见他黝黑瞳仁里,冒着两簇火焰。

        拿匕首做什么?这话,难答。颖儿别开脸。

        “失去武功,你想自尽?”

        她真那么在乎武功?或者她只是想同他抗议,抗议他逼她散去内力?

        该死!她怎么可以这么倔?皇后没说错,她的确桀骛不驯得让人咬牙切齿。

        狠狠扳过她的肩膀,他强迫她看自己。

        “说话啊!你拿刀子做什么?”

        “少爷不是已经猜到了?”冷冷地,她顶嘴。

        她是想死,那么多的痛楚,她不想忍、不想熬了。反正亲仇已报、反正他再不需要吔,该做的、能做的事统统完成,活不活着,已无差别。

        “你想死?你想报复我,让我后悔?”

        报复、后悔?说得严重了,纪颖何德何能,教少爷挂心。

        “说话啊,你想抗议什么?抗议皇上赐婚,抗议方嬷嬷、皇后,还是我!”

        抿唇,不吐半句言语,她牢记,自己没立场、没身分。

        “我猜对了?所以你不同我说话,你孤僻到所有人都怕你、你执意和方嬷嬷作对,你刻意惹恼皇后,让她不得不想办法惩治你?”

        什么?不得不惩治?

        原来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真有趣呢!她身上几百个针孔居然是她孤僻惹的祸;一日二回的冰火交加,是她抗议不成的结果。

        纪颖啊、纪颖,你怎么会跑去同人作对呢?你怎能忘记,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

        她想笑、想仰天大笑,她真正天大地大的蠢货!

        “你做这些有什么好处?!”他怒道。

        好处?有,失了武功,她时间多到能去学琴棋书画,试着让自己变成才女。她可以刺绣,绣出一幅幅双飞燕,以解寂寞。

        知不知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是相思再苦,她都不会“坐愁红颜老”,不会“朱颜辞镜花辞树”,她的一生变得很短,那苦绛珠啊,终是魂归离恨天。

        她不言语,静静相看他的忿忿不平,好似他的怒与她无关。

        他真是不懂,做这些,除开让自己吃苦外,根本徒劳无功,她那么聪明,怎能容许自己做傻事?

        他双目沉沉端视她,压下狂怒,语气冷淡:“你不想说话,行!但我要你牢牢记得,你的命是我的,我没要你死,你就给我安分活着。”说完,他拂袖离去。

        很久,很久很久……她发现,幽暗的室内剩下她自己,与满室的冷清寂静。

        他说,她的命是他的……

        两行清泪,静静淌下。

        ***。xs8***。xs8***。xs8***

        方嬷嬷将靖远侯府里里外外弄得焕然一新。

        处处古董文玩陈列,苑里六色纱绫扎成的花灯闪烁,精致非凡,仙鹤、鹿、兔子……也在各园子里饲养着,新植下的桂兰荷桡,种种新品开出盛艳,五彩缤纷。

        河畔石栏上,水晶玻璃风灯齐点;池间荷,荇鸟鹭诸灯,系螺蚌羽毛做成,上下争辉,真是个琉璃世界、珠宝乾坤。

        夜里,成千宾客在侯爷府里齐声庆贺,这不是普通婚礼,而是皇帝嫁女儿啊!何况玉宁公主是皇上最钟爱的女儿,怎能不盛大奢华?

        酉时一到,小厮喘吁吁跑来拍手,通知迎亲队伍到了。

        家仆们会意,各按方位站妥,梁师傅领着众宾客在大门外迎接。

        忽见一队骑马的禁卫军缓缓骑王西街门,下马,分成两行,面对面站立,立出一堵人马墙:半晌,方闻鼓号乐声,接下来的是三十来名身着粉色宫服的少女,舞着有凤来仪,缓缓进入侯府。

        紧随在后的有笙萧管乐队、凤翌龙旌、雉羽宫扇……一队队走过,然后是骑着白马的新郎,以及一顶金顶大红绣凤銮舆。

        新郎新娘到,长串鞭炮开启热闹婚礼,熙来攘往的宾客,全是朝中当权的达官贵人。

        连宇渊想除去的肃亲王也到场了,这段日子,他几次攀交,一心想摸透宇渊的虚实,但城府比他更深沉的宇渊,始终让他看不出所以然。

        紧接着,傧相赞礼,拜了天地,登堂相礼,送入洞房。

        夜深,宾客散尽,宇渊进入新房,按着方嬷嬷指示,行过种种礼仪后,众人退出新房,一匆儿,热闹的屋里安静下来。

        宇渊站到窗边,仰望夜空。今日,颖儿可好?

        那日争执过后,他再没到过探月楼,菊花说,她身体渐渐恢复健康,她又开始读医书了,这是不是代表,她的心情也在慢慢回复当中?

        他不近床,不多看新娘一眼。

        说心底不介意,是假的。他当然明白,把颖儿的事记在公主头上,并不公平,但若不是她,颖儿不致受苦。

        “相公。”玉宁公主撤下红帕子,走近宇渊,仰头,看着她将仰赖终生的男子。

        他俊朗英挺、风流倜傥,他不凡的气度教人激赏,轻轻噙着笑,这样的男子,是天底下女子的心仪对象,她何等有幸,有郎君相伴。

        “公主。”他带着疏离,退开两步。

        只见她盛装艳服,偏着脸儿,似粉荷露垂,娇羞妩媚,极美,难怪人人都赞他好运,竞得公主青睐。宇渊不得不承认,面对这般美丽的女子,凡是男人,很难心生厌恶。

        他尚未想过如何相待,约莫就是相敬如宾、尽责认分吧。

        “别叫我公主,唤我玉儿好吗?嫁给相公后,我再不是公主了。”温柔的清脆语调,说出教人难以置信的话。

        是他错估她?

        “我听说颖儿姑娘的事了,对不起,方嬷嬷在宫里本就爱挑惹是非,嫔妃宫娥背后议论着,却拿她无可奈何,谁叫她是母后身边的红人,所有人莫不让她三分。当时母后作主,我不能有意见,我也想劝说母后,送颖儿小姐回府,可是……很抱歉……”

        她顿了顿,之后,臻首,带着无限羞媚,轻扯他腰间系玉。

        “往后,我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了吗?”

        “是。”一番话,教他对她有了新见解,玉宁不是他想像中,骄纵矜贵的公主。

        “我有权利作主府里的人事、用度支出?”她唇边勾出笑涡。

        “是。”他没弄懂,她想做什么。

        “那么,明日我让方嬷嬷把宫娥们带回去,这里是侯府,不是皇宫内苑,不需要遵守那么多礼数,对吧?”

        她的意思是……宇渊紧皱的眉头松弛。

        “我有这个权利吗?”她再问一声。

        “有。”

        这回,宇渊敞心笑开。方嬷嬷离去,颖儿的安全有了保障,他再不必担心,哪天,哪个环节没弄好,颖儿又被带到后宫监禁。

        “届时,你再替我同府里下人道歉 !为方嬷嬷这段日子的作威作福,好吗?”她扬起笑脸,天真烂漫,娇憨甜美。

        “不必道歉,往后总管会配合你治家。”宇渊的手主动搭在她肩上,带着两分感激、三分动容,他确定,她是好女人。

        肩膀上的手,宽宽大大,暖人心情,她的胸脯急促起伏、滚烫……

        “那就好,有人帮衬着,我就不必太担心,我从没有过治家经验呢!”她羞赧的双颊透着绋红,更添娇妍。

        宇渊明白,就是“治家难”,皇后才会从宫里派出一队娘子军到侯府为她建立声势。身为公主,她愿意这般退让妥协,他还能要求什么?

        “你会做得很好。”

        “谢谢相公的信心,我可不可以留下桃红和兰儿,她们在我身边十年了,我舍不得。”

        她要当受丈夫疼爱的小妻子,不爱当高高在上的公主,那公主呵,她已经当了十几年,够久也够长了。

        “当然。”

        “相公……”

        “什么事?”

        “谢谢你愿意娶我。”

        这是什么话,宇渊被她惹笑了。没人不想娶公主吧,何况她是皇上最钟爱的玉宁公王,娶了她,代表仕途昌顺,权势更上层楼,他不娶,自有俊杰男子争相攀结。

        “是我……亲自挑选你当驸马的,因为我相信,那次相救,便写下我俩的缘分。”

        “公主谖什么,我不懂。”

        唉,玉宁轻叹气,就晓得他一定记不得她。

        拉起宇渊的手,她将他牵到床侧,双人并肩坐下,挨着他,她觉得好幸福,他宽厚的肩膀,为她架起一方天地。

        “别叫公主啊,唤我玉儿,玉儿、玉儿,不难叫的,试试看。”

        她央求的眼光说服了他,他顺她的意,唤了声玉儿。

        她满足笑开,启口:“相公,记不记得有一回你入宫,在桥边救下一个失足落水的太监?我就是那个小太监。”

        “你?太监?”他恍然大悟。

        “是啊、是啊,别批评我玩心重、不端庄,这些话父皇母后全叨念过了,我早听到耳朵长茧。”她俏皮道。

        几句话,他粗略了解她的性格,他感激自己娶到玉宁,也相信,她会和颖儿处得很好。

        宇渊欣赏她,从她的真性情开始。

        “我不会批评你,往后,你想玩水就玩水,只要有人在旁照应着便行,不需要去顾虑端庄与否。”

        “谢谢相公。”定定地,她凝望他,她想,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才该谢谢她,谢谢她愿意撤去“锦衣卫”。

        玉儿伸出五指,怯怯地勾上他粗粗的手指。从今日起,他就是她的相公了呢,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世界。

        脸红,憨甜的笑容射入他心中,再次,他告诉自己,她是个好女人,值得更好的对待。

        “我会当个最好最好的妻子,绝不让你后悔赐婚。”

        是啊,他想,他不会后悔。

        手回握她,虽然,颖儿的容颜压在胸口,他仍然寻出理智,这个女人是他的妻,他该疼惜。

        “是我亲口答应皇上赐婚。”

        意思是,不论如何,他亲口答应的事,他绝不后悔?

        悄悄地,笑容掀开,玉儿靠上他颈间,把自己交付良人。

        这一夜,这席谈话,让他对玉宁公主有了全新看法,不愉快揭去,不好的开始因为她的诚挚,扭转局面。

        ***。xs8***。xs8***。xs8***

        采月楼静悄悄的,和前头的热闹非凡全然不相当,所有人全聚到前头,清寂的采月楼成了侯府冷宫。

        桌前,十几道珍馁摆满桌面,只可惜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

        颖儿独倚窗前,展不开愁眉,捱不尽更漏,她满心苦水,恰似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从今尔后,她成了一个人。

        一个人呵,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少爷?

        她失去她的少爷了。

        最近,她总让恶梦吓醒,梦里烈火几要烧焦她的肌肤。梁柱垮下,她看见自己的家被大火一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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