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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无涯-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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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一个预防的作用,并不见得每次审计都能查出问题啊。所以即使查不出问题,也不见得有什么压力吧?我们审计科每年除了常规审计外,不是也有几次临时性地审计任务吗?”
老张说道:“赵科长,不一样的。我们审计科每年的临时性审计任务都是上面布置下来的,是财务审计处的几个领导开会决定临时性审计地目标单位地。可是这次却是你主动反映情况给领导,让领导决定审计资金管理中心,那么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你要知道,财务审计处决定审计什么单位要么是处领导已经接到上面地指示,要对某个单位进行核查,要么是处领导为了完成临时性审计任务,随机抽出几个目标。前一种临时性审计,目标单位的领导十有*会有经济问题,即使审计不出经济问题,他们也不敢向上级领导抱怨什么,因为这些决定本来就出自于领导之口。他们抱怨审计人员等于是挑战上级领导的权威。”
“对于后一种临时性审计,那么大多是做一个样子。审计工作人员也是为了完成工作目标,走一个过场,并不会认真去核查被审计单位有什么问题。即使查出什么问题,审计工作人员一般也就是下个整改意见,并不会向上级领导汇报,除非是特别重大的问题,牵扯到审计人员的责任,他们不敢隐瞒,才会把情况上报给领导,由领导决定怎么处理。所以对于后一种临时性审计,无论查出不查出问题,被审计的目标单位依旧不会向上级领导抱怨审计人员。”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老张,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一个临时审计竟然有这么多的讲究。那么我作为下级主动向领导反映要求对审计目标单位进行目标审计,又怎么样呢?”
老张说道:“那么你这种反映在上级领导看来,已经是对被审计目标的初步定性;而在被审计目标的单位领导看来,你这种反映已经是向上级领导告黑状了,要不然那么多局属单位,为何你单单向领导要求对他们单位展开临时性的审计呢?假如你能审计出问题,那么情况还好说一些,假如你不能审计出问题,那么被审计单位的领导一定会借机作,向领导倒打一耙,说你影响了他们工作单位的声誉,干扰了他们单位的正常工作秩序等等。当然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赶上被审计单位的领导和局领导关系不错,那么你这种行为甚至会被局领导贴上另类的标签,归入永不重用的行列。”
赵长风吸了一口冷气,说道:“竟然这么严重啊?”
老张郑重地说道:“赵科长,这可不是我吓唬你,后果真的会这么严重。”
赵长风想了一想,说道:“老张,按照我们刚才的分析,资金管理中心有很大可能存在有违规的资金拆借情况。所以如果领导真的同意我们去展开临时性审计,有很大的可能会现资金管理中心的问题。只要我们能现问题,资金管理中心的领导即使想向局领导倒打一耙我们不是也不怕吗?因为我们审计出来的事实就放在那里。”
老张叹了一口气,说道:“赵科长,你可知道,在很多时候事实并一定是事实。”
【第一百〇二章 老张的隐痛】
赵长风疑惑地看着老张。
老张拿起酒瓶,往酒杯里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握了握拳头,对赵长风说道:“赵科长,你可知道,今天可是十年来我和科里的同事说话最多的一次?”
赵长风笑着说道:“老张,能感觉的出来。你平时挺沉默寡言的,谢谢你对我这么另眼相看。”
老张说道:“赵科长,也许是缘分吧。今天我竟然打开了话匣子,那就说个痛快吧。”
赵长风笑道:“那太好了,你是审计科的前辈,我正好可以在你这里领会一些人生经验。”
老张摆了摆手,说道:“什么人生经验?应该说是切肤之痛才是!”
顿了一顿,老张继续说道:“赵科长,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实话,即使你审计出来真相了,事情也并不一定按照你设想的那样展。”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领导采纳了你的审计结果,对审计对象的违规行为和违规责任人进行了处罚。可是很多时候,领导或许和被审计对象之间存在这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你把审计的真相报上去,领导非但不会高兴,反而认为你是在给他添堵。”
赵长风想了一想说道:“老张,这个环节我看可以避免。因为上报临时性审计计划的时候,周处长应该和局领导通气的。如果局领导和资金管理中心有瓜葛,可以直接不同意我们去做这个临时审计啊。”
老张摆了摆手,说道:“那是最愚蠢的领导才会做的。真正高明的领导不但会支持你去审计,而且是大张旗鼓地支持你去审计。以示他和被审计对象之间地清白。因为高明的领导永远不会去为下属的愚蠢行为做什么背书。即使他这次能保住下属,也不能保证将来依旧能保住,如果将来下属行为事,那么联系起来领导以前的庇护行为,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那么这个领导就很可能也会因之被纳入有心人的视线。所以这些都是高明的领导要极力避免的东西。”
“但是你真的去审计了,去查出问题了。领导表面上也不会去庇护那个出了问题的下属,他甚至会采用某种措施去严厉地惩罚那个下属。说起来这就有点像古代官场里的打**。”
“打**?”赵长风有点不明白。
老张说道:“赵科长,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在古代官场上。打**也是一种学问?”
赵长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老张就解释道:“在古代,不光官府要打老百姓地**。连下级犯了错,上级也会打下级地**,甚至皇帝都会拿大臣的**来泄愤。”
赵长风说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
老张说道:“古代打**的时候,分为监杖和行杖。行杖就是负责打**的人,监杖就是在一旁监督打**的人是否认真的履行了打**的职责。”
“对行杖来说,打**是一种技术性很强的本领,因为孰轻孰重。全在打**地人的掌握之中,随意变化,奥妙无穷。轻毫无损,重非死既残。在明朝的时候,负责行杖的校卒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然后进行考试,合格后才能持证上岗。我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校卒在训练时先用熟牛皮绑扎成两个人形标本。一个里面填满砖头,另一个外面包上宣纸,然后再给它们穿上衣服。”
“放满砖头的人形标本用来练习外轻内重,要求做到外面的衣服无一丝一缕损伤,里面的砖头却要碎如齑粉;包纸地人形标本涌来练习外重内轻。要求做到外面的一副已经破烂不堪,但是里面的宣纸却要完好如初。”
赵长风倒是听说过古代打**的时候如果塞一点贿赂,那么能够挨得轻一点,但是却没有想到中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老张继续说道:“对于那些有权打下级**地高官显爵来说,打**就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比如谁可以打。谁不可以打。谁应该打得轻,谁应该打得重。都需要仔细去琢磨。否则一个打的不好,轻则丢官罢爵,重则身异处,历史不乏其例。”
赵长风眼界大开,拿起酒瓶给老张倒了一杯酒,双手捧起酒杯道:“来,老张,喝完这杯酒再说。”
老张也不客气,接过酒杯和赵长风干掉,擦出嘴角的酒渍,继续说道:“赵科长,你可知道,这打**虽然是历史上的刑罚,但是却和今日地社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赵长风说道:“老张,这个我还是不懂,请你给我讲一讲。”
老张说道:“现在地打**虽然有了不同的涵义,但是其中地奥妙却被一些聪明人挥的淋漓尽致,登峰造极。”
“比如某个官员主管的一亩三分地上出了大事,那么顶头上司眼看遮盖不住,暗中劝这名官员引咎辞职,过了一两年甚至过了一两个月,就不声不响地给这名官员安排另外一个地方担任相同的职务,这就是好比是打**中的外重内轻之法。”
赵长风连连点头,说道:“老张,那么什么是现代官场上的外轻内重之法呢?”
老张沉吟了一下说道:“比如某个县长,不慎得罪了市委书记。于是不多久,市委就下了一个文件,把这个县长调到市委党校安排一个第五副校长干干,在第五副校长后面还加了一个括号,注明待遇不变。这就是典型的外轻内重之法。”
赵长风站起来,双手恭恭敬敬地端起一杯酒,心悦诚服地说道:“张老师,我敬你一杯酒。听你这么一讲解,我才现打**果然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这是赵长风来到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人老师。包括以前张倩给他讲那些官场上的潜规则时,赵长风都没有这么诚心过。
老张摆手道:“赵科长,这声张老师我可当不起,你还是叫称呼我为老张吧。”说着从赵长风的手里接过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再回到我们机关事务管理局,说说资金管理中心的问题。”老张放下酒杯说道,“赵科长,如果局领导和资金管理中心的吴主任之间有什么瓜葛,那么即使你审计出问题。局领导也会采用外重内轻之法打**办法,训诫、警告、甚至免去吴主任的职务,可是没有过多久,吴主任或许又能出现在局里某个干部岗位上,级别还是正处级。相反,对于你这个查出问题的有功之臣,局领导可能进行一番大力的表彰之后,甚至会把你调到局服务管理处任宿舍管理办副主任,让你负责管理局里的几栋宿舍楼,级别虽然还是副科级,可是意味就大不一样了。”
对于老张的说法赵长风也深为认同,因为他当初从F县扶贫回来,就饱受了类似这种外轻内重办法的明升暗降之苦,局里给的荣誉一大堆,最后却不得不去财务处当个出纳。现在他好容易接着赵强的东风爬到审计科副科长的位置上,那么会不会因为这次临时性审计,从而再次受到外轻内重的惩罚呢?
赵长风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打听清楚吴主任和局领导们的关系再做道理,千万不可莽撞。虽然说有赵强这个超级后台在后面撑着他,但是即使后台再强大,也不能强行逆着局领导的意思行事啊。
资金管理中心的问题赵长风决定先放一边,他忽然间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从老张的这些话语中来说,他是一深谙官场规则的一个聪明人,又怎么到四十多岁了还是一个科员,没有在仕途上前进一步呢?这非常违背常理啊!
“老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了你这一席话,以后我会少走很多弯路呢!真没有想到,我们审计科原来是藏龙卧虎之地啊!老张,我觉得以你的水平,绝对不应该呆在现在的位置上啊!”赵长风说道。
老张叹了一口气,说道:“什么藏龙卧虎?我给你讲这些东西都是我有切肤之痛的。如果我能早十年明白这些道理,那么现在我至少应该在处长的位置上了,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我即使再是个明白人,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老张感叹一番,随即沉默下来,无论赵长风如何开启话题,老张都不愿再多说什么。赵长风知道,他的话触到老张的痛处。
【第一百〇三章 突破】
第二天到了审计科,就接到老张爱人打过来的电话,说老张身体不舒服,不能过来上班,需要请假一天。
赵长风知道老张一定是喝多了,昨天他问了哪一句不该问的话之后,老张不说话干喝闷酒。到最后赵长风看形势不对,连忙抢着和老张喝酒,第二瓶酒赵长风喝了有大半,可是也喝有三两多,加上第一瓶两个人平分,老张喝有八两多。以老张的岁数,是有点受不了。
赵长风遂一个人来到了资金管理中心。资金管理中心特意为赵长风和老张整理出一间办公室,当做赵长风和老张的临时办公室。赵长风到了办公室之后,就打开十一月、十二月的会计凭证看了起来,尤其是关于国债买入卖出的几笔凭证,赵长风看得非常仔细。昨天他心中就稍有疑惑,晚上听了老张的说法之后今天自然想验证一番。他越看这几笔记录越觉得有问题。赵长风一想到吴主任和蔡达明的关系,觉得就这样放过去实在有点不甘心,于是赵长风就在临时办公室忙了一上午,针对这几笔业务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到了下午上班,赵长风就打电话把资金管理中心财务部的主办会计小商叫了过来。
赵长风和老张正式进驻资金管理中心开始审计时曾经和资金管理中心财务部的人进行过沟通,按照审计术语来说,叫做进场会谈。赵长风在进场会谈时已经了解过小商的情况。
小商今年二十六岁,九三年大学毕业后到资金管理中心担任出纳,九四年转为会计。作为年轻人,赵长风现小商还是比较好沟通的。
赵长风把小商叫过来之后,把十一月和十二月份的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之间的委托国债买卖交易地凭证拿了出来。让小商先看了一下,然后开始询问小商这几笔业务中的详细情况。
赵长风一边询问一边用笔做着记录,他准备的问题非常仔细,很多东西都涉及到了细节。
小商显然是没有想到赵长风忽然间会对这几笔国债委托交易感兴趣,赵长风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他脸色就有点不自然。
赵长风看在眼里,越肯定这几笔交易有问题。
“小商,你刚才说,十一月十二日那笔交易是业务部的小黄做的吗?”赵长风笑眯眯地问道。
小商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对。是小黄做的。”
“那么十一月二十八日这一笔呢?也是小黄做的吗?”赵长风问道。
小商低头沉思一下,抬头说道:“记不清楚了,不是小黄就是小陈,反正业务部的业务基本上由他们两个负责赵长风说道:“小商,那你现在能不能打电话到业务部,确认一下,究竟是小黄做的,还是小陈做的呢?”
小商有些慌乱。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是小黄做地。”
赵长风笑着问道:“小商,你肯定吗?”
小商点头说道:“对,我肯定。”
赵长风拿出另一份会计凭证,翻开递给小商:“小商,你看一下,这是小黄地差旅费报销单。当时他正在北京出差。又怎么去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做的国债交易呢?”
小商慌乱地说道:“也许小黄是电话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沟通的吧?”
赵长风笑了,说道:“小商,现在国债交易实行了电话委托了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小商拍了一下脑袋,说道:“赵科长,我记错了。是小陈,当时是小陈去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去办的手续,当时他还告诉我,证券市场的国债涨了一些呢。”
赵长风又笑了,拿出另外一本会计凭证递给小商:“小商。这是你们的工资核算表。根据考勤表上显示,十一月二十七日到十一月二十九日小陈连请了三天事假回家给奶奶奔丧。难道他在老家奔丧的时候会抽空赶回中州到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办的国债交割地手续吗?”
小商一下子呆在那里,过了半天,才说道:“时间太久了,我记不太清楚了,可能是业务部的方经理亲自过去交割的。”
赵长风笑了一笑,说道:“小商,你确定是方经理吗?”
小商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要到业务部去问一下,毕竟是四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难道会计凭证不是如实记录经济业务的唯一凭证吗?如果很多信息不能从会计凭证上反映出来,而是要靠人的脑子去想,要靠人的嘴巴去问,要这会计凭证还有什么用处?”
小商看了看原始凭证上面业务经办人一栏的空缺,嚅嗫着说道:“赵科长,这是我地疏忽,由于我会计业务不太熟练,所以忽略了这个问题。”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小商,如果真的是因为业务知识不太熟练,出了一些问题,那么还好说。如果是因为别的问题造成目前这种情况,那么小商,后果是什么样的,你身为会计人员一定很明白。”
小商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长风又问道:“小商,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地国债买卖业务今年还在继续吗?”
小商迟疑了好久,才说道:“是,仍然在继续。”
赵长风用笔记录下来,又问道:“一月份的交易额有多少?”
小商摇头说道:“赵科长,我记不大清楚了。我要回去查一下账簿才知道。”
赵长风合上记录本,对小商说道:“那你去查一下账簿,再过来告诉我吧。”
小商咬了咬嘴唇,说道:“有一千多万。”
赵长风大吃一惊,他绝对没有想到一月份国债买卖的交易额竟然有一千多万。他前面查到十一月十二月的数据不过每月一百多万。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个数字到了今年一月份竟然放大了十倍。
“二月份、三月份呢?是不是仍在继续?”赵长风严肃地问道。
小商面色苍白,说道:“对,仍在继续交易,每月都是一千万的样子。”
赵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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