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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三杰-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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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发出家信之后,没有多天,忽接他那叔父来信,连忙拆开一看,只见信上,起先说他父亲生病之事。后来说到正月十七那天,病人已在床上不知人事,陡见半空之中,落下多少黑水。说它下雨,不像下雨。说它是水,内中又有不少的茶叶。外边正在闹那雨水之事,里边病人,居然好起一半。现在大概无碍等语。
  曾国藩知道张天师果有法术,心里自然十分感激。哪知直到二月十一那天,河中犹未解冻。曾国藩虽在着急,但听张天师曾经说过可留三月,那时还没半月,稍稍好过一点。正在吩咐左右备马,要想出城巡视,忽见那个曾大成,亲自急急忙忙的送入一件东西。忙去接在手中一看,乃竹亭封翁的讣文,疾忙抖凛凛的拆开一看,方知他的老父,已于二月初四逝世。不待看完,早已掩面大号起来。左右人等,知道他们大帅丁了外艰,一齐上前劝着节哀办事。
  可巧曾国华已从安徽赶至,他们兄弟二人就从瑞州奔丧。所喜阻路的那些贼营,适值奉命去攻南昌,沿途并无阻碍。及至他们二人到家,曾国荃也由吉安绕道奔丧回来,反比他们早到半天。于是一面成服,一面奏报丁艰。
  不久奉到上谕,给假三月,所遗职务,着令杨载福就近代理。那时杨载福,因有战功,朝廷迭加升擢,已经以提督衔署理湖北郧阳镇总兵多时了。
  当年四月,曾国藩因见假期将满,复又奏请在籍终制。正是:
  阎王教你三更死
  定不留人至五更
  不知朝廷能否允许在籍终制,且阅下文。
第三九回 刘丽川兴兵上海城 曾国华死节三河镇
  曾国藩奏出在籍终制之折,正在料理竹亭封翁的葬事。一天奉到批折,不允所请,并且催促假满回营视事,曾国藩哪里就肯遵旨办理。五月里葬过竹亭封翁,六月又上一折,仍旧沥请终制。批回之折,仍不允请,且有移孝作忠之语。曾国藩到了九月,因见江西军务渐有起色,复又委委曲曲的奏上一本。说他父亡至今,方寸犹乱,就是勉强遵旨回营,对军务也难尽心调度,与其遗误于后,不如声明在前。朝廷见他说得十分恳切,方才允准;并命将曾国荃的吉字一军,交与旗人文翼和陈諟人分统。曾国华的统领职务,交与王鑫代统。
  王鑫本为曾国藩一手提拔之人。对于作战计划,颇有一点特别长处,广昌一役,倒也大打几次胜仗。不防驻扎乐安的敌军,率了大队,回窜吉安,官兵寡不敌众,周凤山的一军,首先溃败,于是王鑫、刘腾鸿的两军,不能立足,两人一同阵亡。那时江西巡抚,又擢旗人耆龄署理。耆抚台因见连丧湘军几员健将,派人面请曾国藩以国事为重,请他命他兄弟曾国荃,担任总统一职,以救江西生灵。曾国藩也念国事方艰,便命曾国荃速行就任。曾国荃方始进驻吉安,仍以他那吉字一军,做他坐营。
  没有多久,忠王李秀成已命赖汉英、洪宣娇、陈玉成、冯兆炳四个,各率精兵一二十万,合计五六十万之众,从那饶州、抚州两路,直趋吉安。曾国荃亲打头阵,即于咸丰七年十二月中旬,首先克复临江府城。同时杨载福、张运兰、王开化、赵文群等人,先后杀退赖汉英、洪宣娇、陈玉成、冯兆炳等等的四路人马。赖洪陈冯四人,因见江西不能立足,即向浙江窜去。
  此时左宗棠因丁内艰,已回原籍守制。咸丰皇帝只得亲自书写一道廷寄,飞递曾国藩那里,命他驰驿浙江,督办军务。曾国藩到此起支配作用的方面。它决定着事物的性质。任何矛盾,其诸,只好墨从戎,即日治装,先到长沙,奏报起程日期。又由武昌经过九江,直达南昌。救援浙江的一切军队,都集河口镇上。彭玉麟听得曾国藩到了南昌,亲从湖口前去迎接。曾国藩仅在湖口小住几天,八月下旬,即到河口大营。又因驻守福建的敌军陈开、李世贤、陈国瑞、苗沛霖、李昭寿各带重兵,进陷广丰、玉山两县;江西又极紧张。曾国藩指挥各路人马,与敌作战,未能驰往浙江。后接安徽巡抚李续宾的公文,也要曾国藩前去相助。曾国藩只得命国华兼程前往。曾国华去了未久,又接李鸿章、刘秉璋二人的公文,都说情愿各率大队淮军,去克江苏。曾国藩知道李鸿章手下,有那刘铭传、程学启;刘秉璋手下有那徐春荣,同弟徐春台,都很可靠。当即回文允诺。
  那时各处的统兵大员,不下二三十路,同时并举的很多。不才只有一枝秃笔,一时忙不过来,只好先从紧要的一路叙起。
  现在先讲李鸿章、刘秉璋两个淮军首领。当时各接曾国藩的回文之后,先行会合一起,再向上海方面进发。原来上海地方,乃是中西人们荟萃之处,商贾云集,财源富厚。天皇见了早已眼红。从前钱江未走的时候,常常地逼着钱江派人去取上海。钱江生怕惹起外人交涉,反为清廷藉口,所以一直并未派兵。及至钱江走后,忠王李秀成接掌兵权,天皇又命李秀成派人,进取上海。李秀成要顺天皇之意,只好遵旨办理。但是他也知道钱江的意思,所以只主计取,不主力敌。
  当下即令他的心腹,粤人刘丽川,潜往上海,运动华商举事。成则自然有益,败则无关他们。刘丽川到了上海道入儒,自成新说。主要著作《周易注》、《周易略例》、《老,又约一个福建朋友,名叫陈连的和他共事。陈连在申已久,即将满清政府,如何如何不好,天国政府,如何如何好法,暗中讲给人听。没有几时,上海地方的人士,无不知道此事。谁知举义的主体人物,尚未得着一个,反被上海道台吴建章知道其事,马上奔到江督何桂清那里献功。
  那时何桂清尚驻常州,虽然只与幕僚等人,饮酒赋诗,作他的名士生涯,到底上海是他属境。听到这个消息,何如不吓。于是一面出上一张极严厉的告示;一面移知向荣,要他派兵去到上海捕捉刘丽川、陈连二人,向荣接到公文,也知上海不是作战之地,不肯发兵。何桂清大怒之下,暗暗奏上一本,拟清朝旨斥退向荣。幸亏朝廷知道向荣为人,老谋深算不是轻举妄动之辈,只将原折发给向荣去看,命他加意防范而已。
  向荣接到此旨,倒还不甚么样,却把那副钦差张国梁,气得三尸暴躁,七孔生烟起来。立即奔到向荣那儿,对着向荣厉声说道:“姓何的身居两江总督。问他自从到任以来,究竟作过那件事情。我同老帅两个,虽然没有即破南京,这两年来,大小也打上一二百仗的了。不是我和老帅把守这个丹阳,恐怕姓何的早已不能驻札江苏之地了呢。”
  原来那时江苏省垣,已为天国所得。守将汪大成,日日夜夜的,只想冲击向氏大营,就好和南京地方连成一片。只因向荣既能调度军机意识活动为出发点消除了二元论的弊玻,张国梁复能冲锋陷阵,所以一座大营,竟把苏州、南京两处隔断。
  平心而论,向张二人之功,似也不可埋没。张国梁的在向荣面前大发脾气,也是应该。当时,向荣虽也怪着何桂清不是督抚之材,既为朝廷放来,不好把他怎样。心里却已打定主意,预备上海失守,好教何桂清为难为难。便和张国梁悄悄的耳语一会,张国梁方才含怒而去。
  向荣这边,既然不肯派兵,汪大成那边,居然派了一支队伍,帮助刘丽川行事。刘丽川本在深恨上海吴建章是个汉奸,一见汪大成派了队伍给他,他就打听得八月二十七的那天,上海城内凡是清官,都要前往孔圣庙中上祭,即命所有队伍,统统扮做平民,各携军械,暗伏圣庙两边,以便那天戕官起事。及到那天,江督何桂清,可巧有事来到上海;既到上海,不能不去主祭。刘丽川、陈连二人,一听此信,自然更加欢喜。一等江督何桂清、上海道吴建章、上海县袁梓材等等,正在衣冠楚楚,一同上祭的时候,马上一声发喊,杀了进去。当下附和的民众,也是不少。只把那位何桂清,第一个吓得屁滚尿流。上海道吴建章、上海县袁梓材两个,胆子较大,还在口里打着官腔,大喊拿人。后来瞧见他们手下的差役,反而前去帮助刘丽川那边居多,方知大事不妙,不是官咸可以吓得退的,只好保护着两江总督,先行逃走。
  刘陈二人,如何肯放他们几个!当下又是大吼一声,一齐追了上去。何桂清因为老天派他后来要受清廷正法之罪,此时只好让他当场逃脱。倘若竟被刘丽川等人拿住,将他杀害认为人的知识、才能是先于感觉、经验的,是先天就有的、人,岂非反而成全他得着殉国的好名声了么?于是何桂清逃回常州,袁梓材逃回上海县衙;吴建章吴观察最为刘丽川、陈连二人所恨,当场竟被二人捉下。照刘丽川之意,当场就要结果吴建章的性命。后来还是汪大成派去一位队长,主张将他留下性命,以便去易清国城池。刘丽川听说,也以为然,始把吴建章看守起来。
  那些上海的民众,都说刘丽川、陈连二人,为祖国复仇,使人可敬。大家都去劝他一不做二不休,只有先据城池,以作立足之点。不然,若被何桂清那边的大军一到,二位就难幸免了呢。刘陈二人,自然赞成此议。忙又率领队伍,以及几千民众,立刻杀到上海县衙,逼着袁梓材献出印信,准他投顺天国。
  哪知那个袁梓材却是一位书生,不知甚么利害,到了此时,还在口中大骂道:“本县世受国恩,曾中两榜进士,十年寒窗,方才博得这个上海县官,如何肯投你们这班无父无君的叛逆。”
  刘陈二人,当场眼睁睁的被骂,怎能忍受,立刻把手向那队伍一挥道:“快快杀了这个汉贼好办别事。”大众听说,一齐动手百家争鸣战国时学术界形成的诸子蜂起,学派并作,持,早把这一位清朝的两榜进士、上海县官袁梓材袁大令其人,顷刻之间,剁成一个肉饼。
  刘丽川、陈连二人,既据县衙,急又分出队伍,去守四城。尚未布置妥当,驻沪的美国领事马遐氏,忽去向刘丽川要求保释吴建章。又说吴建章虽然反抗天国,却是政治犯,外人应该保护的。刘丽川听说,甚为不悦,当场就驳马遐氏道:“此人乃是我们敌人,军中俘虏,只有军法从事。况且贵大总统,自从和我们天国通员以来,彼此已有交谊,怎么贵领事竟向我们保释俘虏起来。”
  马遐氏听说,无言可辩,只好退去。不过又去暗中设法,买通看守吴建章之人,吴建章竟得逃入马遐氏的领事馆中。不久又逃到常州。
  何桂清恐怕清廷见责,只得拨给吴建章一千兵士,命他规复上海。吴建章虽然领兵,如何敢去攻打上海,只好驻扎仪徵而非实在的东西。科学并不研究真实世界,它只研究“思维,算在相持罢了。
  刘丽川也知吴建章无力去攻上海,便将经过事实,禀知李秀成那里。李秀成忽见上海竟为天国所有,不禁大喜,一面重赏刘丽川、陈连二人,并令小心把守城池,一面派兵收复江苏各处小县。刘丽川奉命之下,认为清国官场,都是和吴建章、袁梓材一般人物,未免有些骄气。以致没有几时,复被李鸿章、刘秉璋两路人马,夺了过去。
  因为李鸿章这人,平时欢喜看看西洋的历史书籍,知道他们的炮火厉害,便想一到上海,先练外国人统带的洋枪队,以制敌人。便在路上,即将此意,去和刘秉璋商酌。刘秉璋忙笑答道:“兄弟每事不肯自己作主,非得问过我这门人徐某。”
  李鸿章听了大笑起来道:“仲良,你未免太觉忠厚老实了。”
  李鸿章说着不与刘秉璋再说,便自己作主,吩咐刘秉璋的左右道:“这末快将徐参赞请来。”
  左右奉命去后好久,刘秉璋尚在自语道:“这样最好,就让他来替我作主。”
  李鸿章笑上一笑道“如此说来,你若没有这位贵高足,你又怎样?”
  刘秉璋也大笑道:“不过仍去做我翰林,或竟回家去吃老米饭去。”刘秉璋说话未完,即指着外边道:“你来你来。快快替我出个主意。”
  李鸿章站起往外一看,只见徐公已经飘然而入。李鸿章忙请徐公坐下,即将他想去到上海,先练外国人统带洋枪队的意思,说给徐公听了。
  徐公想上一想道:“照晚生之意,殊可不必。因为太平天国方面,虽在和清朝争夺天下;他的宗旨,确极正大,谁也不能说他不是。不过手下的那班悍将狼兵,一破城池,就是奸焚杀掠,这便是大大的不是。话虽如此,我们国内的战事,只好视作一家人的兄弟争吵,似乎不必请教外人。”徐公说到这里,更加将他的声音放重了一些。继续说道:“从前吴三桂的前车可鉴呢。”
  李鸿章听说,忙又辩说:“洋人文明,颇讲公理,何致步那吴三桂的后尘。”
  徐公又说道:“就算不步吴三桂的后尘,这些洋枪大炮,未免多伤生命。公岂不知这班兵士,每月仅吃几两银子的饷银。战胜的犒赏,每人也不过派到几两银子。一经战败,尸骨即填沟壑。古人所说那句:仁不掌兵义不掌财的说话,只可说在三代以前,不可说在三代以后。况且同时还有那句:杀一不仁而得天下,吾不为也之语。晚生总以炮火太觉残忍。”
  李鸿章听到此地,知道徐公乃是刘秉璋的灵魂。一见灵魂不甚赞成此举,那个躯壳,当然也不赞同的了。当下暗打一个主意,即向徐公拱拱手道:“兄弟正为此举,是否可行,来与你们贵师生二位商酌。此刻杏翁既不赞成此举,我们将来再谈吧。”说着便即告退。
  刘秉璋却在一旁,不知李鸿章之意,还在叫着李鸿章的名字道:“少荃,这件事情,关系匪小。我们准定从长商议吧。”
  那知刘秉璋的说话未完,李鸿章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刘秉璋始问他的这位门人道:“少荃乃是一位奇才,你怎么反对他的计策。”
  徐公微笑道:“门人的意见,已经表示他听。既来商量,当然要得我们这边同意的。门生此刻料定李公必定不肯放弃他的主张,不久就有公文前来,要和我们分道扬镳的了。”刘秉璋听了大惊道:“如此怎么好呢?”
  徐公道:“没有甚么道理,就是各干各的也好。”刘秉璋忙又说道:“这末你何不卜卜文王卦呢?”
  徐公笑着摇头道:“门生偶尔卜卦,无非得它一点先机而已,哪能事事卜卦。”
  刘秉璋听了,连连点头称是道:“不错不错。杀一不仁的说话,本是武王的事情。文王本是武王之父,岂有赞成用那炮火之理乎!”
  谁知没有几天,果接李鸿章的公事。说是彼此意见相左,不便合在一起行军,敝军自赴上海练那洋枪队云云。
  刘秉璋便问徐公怎样办。徐公道:“复他一道移文,准定各自进兵。”刘秉璋甚以为然。
  后来李鸿章果然走到上海,用了几个洋人,统带手枪队。上海被他克复,竟得署理江苏巡抚。
  当时的刘秉璋既与李鸿章分道而行,他便进兵皖境,仍由徐公调度,一连打上几个胜仗。
  天国方面深怕的安庆有失,急命四眼狗英王陈玉成遥领安徽。陈玉成便派他的大将,顾王吴汝孝率领五万老万营的人马,扼守舒城。老万营乃是广西起义之军,世人称为老长毛的。人既饶勇精干,见阵又多,因此老万营的兵士,一个可以抵百。他们一到舒城,天国方面的军威又是一振。
  皖抚李续宾急与部将曾国华、刘锦堂、邹玉堂、赵国栋等人商议道:“敌军既派重兵扼守舒城,我们只好撤围庐州,以待援兵如何?”
  大家都说:“只好如此。”
  李续宾便下一命令,着即缓缓退行以养兵力。顾王吴汝孝忽见李续宾撤围而去,不知是何计策,不敢追赶。李续宾约行五十余里,已抵三河镇上,因见天色已晚,下令扎营。大家正吃晚膳之际,忽据探子报到,说是四眼狗陈玉成,忽把他的大营,移驻金牛堡地方。
  李续宾急把手中的饭碗一放,对着众将道:“我们何不就在今天晚上,去劫四眼狗的大营,以作先发制人之计。”大家听说,无不鼓掌称善,只有曾国华一个人,仍在自顾自的吃饭。
  李续宾一见曾国华似有不甚赞成之意,忙问道:“温甫当此生死关头,怎么这般冷冷。”
  曾国华见问,方始放下饭碗道:“你在问我意思么?我也不过想留这个脑袋,再在世上吃几年饭而已。”
  李续宾一惊道:“温甫何故说此忿话。”
  曾国华道:“卑职自从跟随大帅以来,那一场战事,落在人后。既来为国出力,战死本是应该。不过家兄曾经告诫过的,死有泰山鸿毛之分。今夜如去劫营,仿佛以蛾扑火,万难幸免。”
  李续宾接口道:“这是温甫太把这只四眼狗看重了。我们前去劫营,顶多空走一趟,决不会吃败仗的。”
  曾国华知道拗不过他这上司,只好允诺。李续宾方始大喜,忙忙下了一令,三更造饭,五更进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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