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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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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然冷了三分:“所以,五姑姑固然心思不好,姓孙的同样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从来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根本就是一拍即合。”
不过是彼此揣着明白装糊涂,哄骗世人罢了。
陶氏慢慢起身,整理着发髻、衣衫,一边暗暗打量炕边的二女儿。面上不显什么,心里头却像是大雨冲垮了院墙,无从收拾。
之前,她从没听女儿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从来不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口吻:不紧不慢、不冷不热,却丝丝入扣、入木三分,扯得人浑身的筋都紧绷绷地。
你会觉得,她的每句话都暗藏玄机;每句话都有峰回路转般的下文;每个字都有缘由根底。
就是阅历深厚的老人家,也未必个个都能做到这般冷静、从容。
她说的是自家的事吧?
这是她的女儿吧?
还是说,这些话有人教过她?
可能吗?
而她的话,总是能够一语中的,戳到最关你痛痒的地方。
简直比神医的银针还灵验。
“惩罚孙浣裳这种人,不能急在一时。”
孙浣裳。
陶氏默念这个名字,用牙齿细细地撕扯。
她开始还觉得,以释然这样的小小年纪,直呼一个成人的名讳有些怪异,可转念一想,很快就释怀了。
也许是因为恨透了,才会这样居高临下斥责某人吧?
“那要怎么办?”不知不觉地,陶氏就被女儿牵着走了。
“他那种人,一般都很谨慎,疑神疑鬼的。须得等他放松了警惕,最好是等他得意至极的时候,狠狠地给与打击,就如同打蛇打七寸,只一下,省时省力又省心,让他一辈子畏惧,这样才好。”
是很好,简直绝妙。
陶氏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筷子,端起了饭碗。
“这些事,是谁教的?张先生?”
“哦。”
释然的回答含混不清,不过不要紧,因为陶氏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上头。
她一心想着怎么解气,就算是眼下不成,只要有可行的好法子,她都会用心去听、去记。
释然留心觑着,见母亲对张先生如此的深信不疑,心里越发好奇张、陶两姓的关系了。
娘幼时在京中住过,那个时候认识了张先生,彼此应该有所了解,或者说,非常了解。
后来,外祖一家迁徙到了莱阳,经过多年的经营,渐渐从外来户变成了坐地户。就在这个时候,张先生忽然又出现了。
虽然大家都避免跟张先生见面,父亲去庐山干活儿的时候,也从不去张先生居住的附近转悠,在这个家里,也有意地回避着谈论与张先生有关的一切事项。
可是释然相信,母亲一定私下里见过张先生,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不便往来,所以才会打发了最不易引人注意的孩子,偶尔上山探望张先生。
为什么张先生不能出来见人呢?
除非是身负重罪的通缉犯。
像张先生那种远庖厨的君子,定是不屑舞刀弄棒街头火拼买凶杀人,学问那么好,举止那个高大上,极有可能是作过官的,而且,还是个不小的官。
仕途比市井还复杂,朝令夕改、波谲云诡是哪朝哪代都避免不了的。
或许,张先生就是这种政斗中失败的一方,为躲避政敌的追杀,不得已隐居在一隅,只等着某一日拨云见日、东山再起。
萧墙内外之第84回
陶氏见她忽然沉默了,只道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便惴惴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
释然收回心神,摇摇头。
张先生没说什么,可她有太多的不解:“娘,你一定要留在杨家是为什么?”
为什么?
被赶出家门,这是奇耻大辱啊!以后会遭到怎样的非议与白眼,不用脑子就能想到。这是数代都无法根除的隐痛,三言两语怎可能说得明白!
你觉得受了冤枉,可外人知道什么是真相隐情?他们只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相信申明亭里白纸黑字写着的,那才是事实。
就算是谎言又如何?从古到今,因为蒙冤屈死的多了去了:屈原,伍子胥,戾太子,窦娥……还差三房一家?
三人成虎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陶氏觉得才刚吃下去的一口面条,瞬间变成了绳索。
释然只做不知,静静地表述出自己的态度。
“娘不甘心,只是因为多年的付出未得到回报。娘不死心,冀望着有朝一日,他们能够良心发现,认识到你的好,而后公正地对待你。按理,人都有梦,只是娘这个梦,太遥远了。不但要赌上你和爹的一辈子,还要再填上儿女们的一辈子,娘觉得这划算吗?”
凡人过日子,没有个不算计的,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房舍耕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会算计的,都是败家子、不会过日子的愚妇、蠢人。
算计得好的,能够一世富足安闲。
算计不到的,多半都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怎能不算?
别人不说,释然可是很了解她娘,那个精打细算,整个栖凤大街上,都难得找出第二个堪与之媲美的。
既然要算,她就跟母亲好好地算一下,看看哪些是母亲漏算的,哪些能赚、哪些会赔,哪些是保本的,哪些是糊涂帐。
“娘你对外祖,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心思吧?难不成送去一碗箍扎过去,就为了等外祖还你两碗?送的时候,肯定是没有想过任何回报的吧?从私心里,外祖才是最亲的,因为娘知道,外祖才是那个宁肯自己饿着,也绝对不会让咱们吃不上饭的人。
因为不信任,所以才会想到索取。落袋方能心安。可是,你却没想到,他们偏能那么狠心、做得那么绝。如果娘觉得这已经够叫人气愤的了,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言哥儿有没有跟你说过?
记得上次我刺伤了人家的马,获赔了十两银子的事吗?你以为你把银子藏得很好?言哥儿到前头玩儿,大太太、二太太,二伯父几个妾,甚至包括家里的下人,绕着弯地套言哥儿的话,问他咱们得了多少赔偿?银子都藏在哪儿了?
言哥儿那就是小,不管事。不然,家里头哪还有什么秘密。这也罢了,那可是你闺女拿命换来的钱,她们居然还要算计。有这样的亲人、亲戚,娘你能睡得安稳吗?”
“这群杂碎……”
陶氏的牙根都要咬断了。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瑶。小老百姓过日子,讲的不过是个礼尚往来。光吃不吐的,那是貔貅,是禽兽。娘你想过没有,这些年咱们打了水漂的东西,要是拿来孝敬外祖,可能二舅早就娶上媳妇儿了。为了无情无义的人,而让对自己最好的人受苦受穷,娘你心里不难受吗?一个只给了你一双筷子两个碗的人,怎比得上连棺材本都送给了你的人?当别人想看你笑话的时候,你固然会难过,可是,你想过没有,外祖会不会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内疚?”
陶氏的眼泪流了一道又一道,把手帕子都打湿了。
释然便将自己的小手绢递了过去。
陶氏一接住手绢,当时就觉出异常了。
泪眼朦胧看不清那是什么,她赶忙揾了揾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顿时大吃一惊。
再看释然,依然是那个样子,天掉下来都不会让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只是,与往日不同。眼前的女儿含着微微的笑意,笑容里有安慰和鼓励。
陶氏忽然就头不疼了、气不虚了、肚子也不饿了。
“我抄了点东西,上次去县城的时候卖了。”
陶氏至此再无疑惑。
释然可以帮许图贵抄功课,她的字必定是不会太差劲。至于抄的什么东西,能卖这么多钱,陶氏决定不予追根究底。
女儿肯跟她说这么多话,她已经相当地满足了。女儿没有傻,相反地,这孩子简直早慧得令人瞠目结舌。
萧墙内外之第85回
听听她说的那番话,哪句不通情达理?
哪句不世故圆滑?
哪句不合情合理?
都能考虑得那么周全了,做母亲还担心什么?不但能够自保,小小年纪,都有了保护亲人、光耀门庭的思想了,谁说女儿都是赔钱货?得这么一个孩子,胜过给她一座金山银矿。
二十两呐!简直就是一笔横财!
丈夫在衙门里做苦力,一年下来,才拿得回六两银子,其中还包含着饮食。要攒下这二十两,就需要不吃不喝干上将近四年!
一个秀才,一个月能有一两银子的补助。这个钱,花的仔细点儿,能养活一家几口人;
令人艳羡的生员,一年能领到的也就是四两廪讫银;
街上杀猪的王屠,那算是个赚钱的,一年下来,收入将近四十两;
一把菜刀,值三十文钱;
四十两银子,能买临街的二层门面一处;
……
加上上次的十两,然儿已经给家里赚了三十两银子。
这是怎样一笔账目?
一户平民人家,一年的花销只要一两半的银子,就够了。这三十两银子,足可以让三房舒舒服服过上七八年。
当然,前提是这笔钱得是自用。倘若像以前那样,就必须将孝敬杨老太爷的那部分刨出来。
一想到那些响当当、金灿灿的铜板落入别人的口袋中,陶氏的心不由得抽紧了。
也好。
桂月说的对,一拍两散,没什么不好。
赔上她的一辈子也就算了,孩子们何辜?凭什么要继续给那些狠心绝情的人当牛做马?
“这银票没问题吧?”陶氏就着窗口,翻来覆去地端详。
“是真的。”拿到银票后,释然特意去“天机票号”里咨询过了,事实证明,崔玄真的没有骗她,“娘快吃饭吧,吃完了,咱们再商量以后的事儿。”
“吃,吃。”
陶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到女儿递过来的碗里装着的都是金银珠宝。
整整一天,陶氏和二女儿形影不离。
娘儿俩坐在炕上,嘀嘀咕咕,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
家里的其他人都近不到跟前,却能听到陶氏的声音越来越开朗,底气似乎越来越充足。
恢复了往日雷厉风行的陶氏,无形中也给家人增添了信心。
其间,她吩咐老三换了两次茶,又给他几文钱,去大街上买了两斤桃酥。
老三就觉得身子轻飘飘地快要飞到天上去。肯指使他干活儿,这可不是个小事情,这表明,妻子是彻底地原谅他了。
桂月大刀金马蒂坐在紫藤架下,一手攥着一块桃酥,一手端着茶碗,冷眼觑着他眉飞色舞地进来出去,不禁嗤笑道:“爷,你就是个贱皮子。非要人鞭赶着才自在。”
老三啐她:“你懂什么!”
他自认自己没眼光、没远见、没打算、没胆量。可是一家之中,怎可能缺少个主心骨?
所以,他巴不得妻子强硬一些。妻子越能干,他就越省心。
而且,他发现自打二女儿跟妻子说了话,妻子的心情就变得格外地晴朗,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举手投足间,似乎多了点儿什么。
嗯,是大气、阔气。
这不,居然叫他去买桃酥吃。又不是过年过节,这不是很稀罕么!
为什么?
老三抬头望天,阳光灿烂,瞬间花了眼。
但他确定了一件事:老天爷并没有下下铜钱来。
“割麦子的东西,你全都准备好了?看你坐得那个稳当!”
隔着窗户,陶氏操控着外头的一切。
“场院轧好了?就没再去看看?你还真能依赖你丈人。”陶氏说话带劲,但绝对没有不满的成分在内。
老三回答得干脆利索:“看了!爹不用我。”
任何时候,只要搬出丈人来,妻子就使不出劲儿来。这么多年下来,老三还是蛮有体会和收获的。
说起来,他那个丈人倒像是亲爹。凡是地里头的事儿,都能替他打算到。这些年来下来,不说别的,就说夏秋两季必不可少的场院吧,基本上都是陶老爷子负责整治的。
赶在收获之前,老太爷就开始着手做各种准备了。先从河里推回最细的沙,从炕洞里掏出草木灰,把场院里的杂草、石块一一清除干净。然后,趁着某个雨后的清晨,赤着脚、弯着腰走在湿凉的场院上,肩上拉着沉重的碌碡,一圈一圈、一遍一遍地轧场院。
直到轧的地面光滑如镜、亮可鉴人。即使是用石头去砸,都出不来一个坑窝。
这样的场院才好用,粮食粒才不会嵌进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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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墙内外之第86回
然后,就是备好各种能用得到的农具:扫帚、木锨、木叉、联枷、笊扑、刮板……
不管老三准备好还是没准备好,老太爷必定要逐一提醒一番。
那架势,就跟叮嘱没记性的小孩子一样。
为这事儿,陶氏没少骂过丈夫。三番两次后,老三的“没心没肺”就算是流传开了。
现在,听到丈夫又冒出那种吊儿郎当不庄重的态度来了,陶氏禁不住就生气了:“你丈人头顶大太阳替你拉犁扛活,你在这儿好吃好喝,叫你去看看怎么样了,你那屁股是钉在板凳上了?”
老三拧着脖子信誓旦旦:“才看了,你不信,去问我丈人。”
陶氏听他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反正,你要是敢给我掉一穗麦子试试。”
老三马上接口道:“你就打破我的狗头。”
桂月“噗”地喷出了口中的热茶,手指着丈夫,连连摇头。
孩子们也都笑了。
笑声把笼罩在家里数日的阴云,驱赶得无影无踪。
次日天还没亮,老三就夹着两把镰刀出门了。
北岭上的麦子早熟,待到割倒了,紧跟着就是一等地里的。接下来的十多天,将会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临出门,陶氏叫住他,塞过去一把煮鸡蛋。
因为在凉水里浸过,那温度刚好不烫手。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儿,老三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竟不敢伸手去接:“我才吃了饭,不饿。给孩子们吃。”
陶氏眉头一拧,沉下脸来,硬是摁到他怀里:“放心,饿不着他们。”
妻子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老三笑歪了嘴,屁股溜轻地去了。
这边,陶氏和桂月弄孩子们吃晚饭,拾掇了一下家里,也开始往地里头赶。大人垮大篓,孩子背小篓。为防暑,陶氏还捎上了手巾、蒲扇。把家里所有的草帽都拿了出来,一个孩子一顶,虽然都旧得缺了边、破了洞,但是终究必顶着太阳晒要好些。
在街上碰到陶老太爷他们。
释言和释容欢呼着围着二舅叽叽喳喳。
陶氏郑重其事地告诉父亲:“爹,等空了,帮我看辆车子。”
二舅的眼睛一下子就爆亮了:“大姐,你们要添置家什了?”
陶氏挑眉道:“有那东西到底便宜些。咱们两家的粮食,她爹三两趟就推回来了,剩下那时间,干什么不好!”
二舅的眼珠子骨碌碌转悠了两圈,靠近了,低声道:“姐,你攒下私房了?”
桂月轻哼了一声,有意无意地朝身后杨家的方向瞟了一眼:“省下了三两银子,别说买一个车子,就是三个四个也没问题。”
二舅笑开了花。看看自家大姐,虽还是那副轻易难得一笑的表情,可是眉宇间亮堂得很不同于往日。
一年三两,对于大姐家来说,不算小数目。不用充公,这三两银子拿来置办家什,得添多少东西?
有了独轮车,姐夫干活儿就如虎添翼,可不是能省很多时间、节省很多气力?
早些年,肩挑背驮那么辛苦,也不见自己的爹娘兄弟过来帮把手,或者借个大牲口使使。
一家人?不想不觉得,越想越生气。一家子,何必做的那么明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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