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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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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一发话,没人敢违抗。
    
    水蓝如同凯旋的将军,大步流星往前去,道声“姑娘,冒犯了”,就把释怀的香囊给解了下来。
    
    正要拉开抽绳,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一把抓住了释贤的腰带。
    
    突然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待到看清了来人,姜氏第一个愤慨了:“四嫚,又是你!”
    
    说话同时,整个身体都绷紧了,一只手更是条件反射般护住了自己的后腰。
    
    不得不说,去年的那一撞,委实给她留下了阴影。半大小子顶头牛,别看只是个孩子,可是手脚麻利、浑身蛮劲儿。相比之下,她养尊处优、弱不禁风,根本就不是打架的料,更何况,一向又以
¤╭⌒╮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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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自居,哪里会自甘堕落、与人拳脚相向呢?
    
    那是野蛮人的行为好不好!
    
    “二姐已经有那么多香囊了,为什么还要跟我大姐抢?你想要可以,拿你的来换!”
    
    释贤一惊,捂紧了香囊死活不撒手。
    
    两下子拉扯得紧了,释贤感觉到自己的裙子都要给扯下来了,又气又急,不由得下死力想推开她。
    
    却哪里料到,她遇上的是个扛得起长枪、杀得了肥羊、上得了高墙、打得过流氓的主儿,单是比拼力气,她杨释贤就不是对手。
    
    大人们吃惊过后,赶忙吩咐婆子丫头们拉架。
    
    只是任你好说歹说,释然依然怒气冲冲:“你这个香囊本来就是我大姐送的!就因为你说你最喜欢牡丹花,我大姐专门多花钱买了绣线!你倒是看得轻巧!你以为我们家的钱不是钱?你赔我姐绣花钱、赔我们东西!”
    
    说着,她转过脸去,狠狠地瞪了水蓝一眼。
    
    水蓝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忽然想起来:三房虽说穷、不待见人,可是,毕竟还是名义上的主子。现场这么多丫头,偏自己出了头,没的说,一定会让三房记恨上她。
    
    可转念又想:记恨又能怎样?好歹她是二房的人,不吃三房一粒米、不拿三房一文钱,怕什么!
    
    如此一想,胆气陡壮。
    
    为帮主子脱困,她一把掐住释然的腕子,暗中用力,捏得她五指发麻,不得不松开手。
    
    “没想到,一个香囊里头有这么多故事。不小心让三姑娘破费,实在对不起。”
    
    说着,水蓝把自家姑娘的香囊解下来,重重地塞给释然。
    
    周氏身边的四姨娘轻笑道:“真是小孩子脾气。不就是个香囊么?四姑娘想要,姨娘这里有,送你两个玩儿就是了。”
    
    释然抬起眼皮掠了她一眼,未予回应。却把释贤的那个香囊刷地拉开,凑到鼻端猛嗅了一下,叫道:“好臭!”
    
    水蓝腾地就怒了:“这是前阵子端午节,我们姑娘自己配的香丸子,香得很,哪里臭了?是不是姑娘的鼻子跟我们不一样?”
    
    “你觉得香,还给你们。”
    
    释然把香囊口朝下在手上一抖,满把握了,嫌恶地递还给水蓝:“喜欢,拿去!”
    

第23回

    水蓝未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释然这边却已经撒了手。
    
    众目睽睽下,十几颗黄褐色的香丸掺杂着星芒数点,叮叮咚咚落满地。
    
    一声声像是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好戏都没这个好看,简直就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简直就是出人意料、始料未及!
    
    释佩丢失的银莲蓬,居然神奇地出现在了二姑娘贴身的香囊里!
    
    里里外外一片死寂。
    
    老太爷那边,也都抻直了脖子、支起了耳朵。
    
    就连老太太,也因为惊愕过度而忘记了眨眼。
    
    良久——五姑奶奶意态舒闲地说道:“这是变戏法儿吗?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变的?来来来,谁能猜得到,我赏她一吊钱。”
    
    这话分明就是在钓鱼。
    
    可惜,没有鱼儿上钩。
    
    周氏的脸色变了数遍。
    
    她越发地看不惯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了。平日里,仗着老太太宠着,连她这个母亲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想不请安就可以以一句“身子不自在”糊弄过去。倒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反倒要亲自过去嘘寒问暖,低声下气。
    
    虽然不待见,在外头还要替她打掩护。
    
    大房姜氏多次当着她的面,对释贤挑鼻子挑眼,她这做母亲能怎么样?难道要合着妯娌数落自己屋头的?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不是亲生的,到底不成?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对二姑娘的脾性了解得很。鸡蛋里头都想翻根骨头出来,要是她在老太太跟前搬弄是非,她这做母亲的铁定又免不了一通训斥。
    
    她对释贤没有过高要求,能够赶得上释媛一半的温和,这个家就算完满了。
    
    就像是现在,这算是咎由自取吧?做什么都一意孤行,不肯跟做母亲的交心。这下好了,惹出笑话来了,自己玩不转了吧?又得麻烦她来擦屁股了吧?
    
    想到这儿,周氏就不由得一肚子气:“敢情我们姑娘就差这点东西呢。”
    
    她心虚地朝陶氏投了一眼,后者如观音坐莲台,多一丝表情也没有。
    
    周氏自觉得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转向老太太求助:“老太太,您看……”
    
    释贤“扑通”跪下了,委委屈屈道:“请祖母给贤儿做主!”
    
    跟着她这一跪,劈里啪啦跪倒了一大片的人,包括释媛,包括释佩。
    
    只除了三房的几个孩子,站得笔直。
    
    老太太沉吟了片刻:“要说是你拿的,我第一个不信。只是东西是在你这里发现的,少不得要说你治下不严,让坏心眼儿的钻了空子。你今天受的委屈,就当是个教训。你到底还小,有些事,还是要多听听父母的意见。难不成他们会害你?”
    
    释贤面如滴血,眼泪盈眶:“谢祖母教诲……”
    
    周氏跟四姨娘,一边一个托起释贤:“定是你这孩子太要好,有人不忿,想捉弄你。也不想想,从小到大,你跟那个姊妹红过脸、拌过嘴!”
    
    姜氏笑着回应:“你们家的这么着,我们媛儿岂不是更加老实得像个面团儿了?”
    
    “女孩儿还是要老实点儿才好,”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吩咐水蓝,“东西还给五姑娘,看把她吓的。”
    
    释佩还真是给吓到了,只管往王氏身后躲。
    
    释然朝水蓝无声地伸出手,接过银莲蓬,一直往前,直到把释佩逼得退无可退。
    
    “真不要?你不要,我就收着了。回头拿去换油饼吃,你可不要后悔哦。”
    
    释佩点头如捣蒜。
    
    释然转而请示王氏:“四婶,五妹要把这个给我呢。”
    
    没等王氏开口,她已经深深地揖下去:“那就谢谢四婶五妹妹了。我娘常说,吃了不疼扔了疼。回头我去换几个大饼,每个姐妹分一个,也算是皆大欢喜了,是么?”
    
    王氏哭笑不得:“你都这么说了,四婶还能说什么。只是东西太小,别让你兄弟拿去。不小心吃下去,可不是好玩儿。”
    
    “哦。”释然终于恢复了她惜字如金的原貌,再度朝着王氏作揖。
    

第24回

    直到后半夜老三才回来。
    
    一身的酒气弥漫了半条街。
    
    陶氏却把家里的所有门都从里面锁闭了。老三拍门半天不见回应,直接从院墙翻了进来。
    
    黑暗中,炕上的陶氏直直地坐着骂:“你就舍不得那口黄汤马尿,怎么不喝死你!”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老三站在门外直着嗓子叫,“陶之华,你欺人太甚!”
    
    陶氏咬牙切齿:“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在你杨家人眼里,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我恶,我连口酒都不让你灌。哪个给你马尿喝,你找哪个认爹做娘去!”
    
    老三气咻咻地:“你非得这么逼人?我们兄弟打得缺胳膊少腿儿,你就高兴了?”
    
    “你怎么知道?你有那志气跟那本事么?别叫人砸断你的狗腿就万幸了!”
    
    老三痛心疾首:“你可真够狠的!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狠心的女人!”
    
    陶氏冷笑不止:“后悔了?不光是你,早八百年前,杨家人就存了这个心。你算是说对了,我就是狠,就是不让姓杨的好过了!看不过?看不过就给我滚!”
    
    “我的家,凭什么要我滚?”老三喘气如牛。
    
    陶氏哈哈大笑:“你的家?你不要脸!上到一片瓦、下到一根草,有什么是你杨家的?我爹、我兄弟出了棺材本给我盖起了这几间屋,你的?我呸!满口胡吣真是你杨家人的做派,也不怕遭到天打雷劈!”
    
    “昧着良心说话,你才不要脸呢。杨家没给东西?没给东西,当初你吃饭用手抓?”老三得理不饶人。
    
    炕上静了片刻——
    
    “桂月,去!把他杨家的那个碗找出来,给我狠狠地砸烂了!你放心,你杨家那点恩惠,我记着呢!这辈子死都不会忘!只是你们打错算盘了,送出来的东西想再要回去,做梦!”
    
    老三气急地踹门。
    
    屋里的释言给惊醒了,害怕得哭闹不休。
    
    释怀和释容边哭边劝着母亲。
    
    释然烦躁地翻个身,面朝墙壁继续装睡。
    
    贫贱夫妻百事哀。
    
    平时不吃酒,父亲和母亲都要口角,喝了酒就更不用说了,每次必定会闹得鸡飞狗跳、四邻皆知,什么面子里子全不要了。
    
    释怀和释容她们只是一味地劝解,却并没有弄清楚矛盾的根源。
    
    一切的怨恨,其实都是针对的杨家。
    
    杨家不厚道,父亲若是个争气明理的,就该适当地保持距离。可事实恰好相反。
    
    就如母亲说的,谁给酒喝、谁说好话,在父亲心里,谁就是好人。
    
    一个完全没有血性、没有立场、没有好恶之分、不肯体谅妻子的心情的丈夫,怎么可能会保全家庭的和美安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没了动静。
    
    释怀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正间门,放桂月进来安抚气得心口疼的陶氏。
    
    “姨娘,爹呢?”知道父亲一向伶俐,释怀真担心他会见缝插针钻进来。
    
    桂月气呼呼地说:“一千一万个人过不好,只有你爹不会。甭管他!那个人,冷不着也饿不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陶氏本来歪在被子上了,听了这话,忽地坐起来,义正词严地吩咐孩子们:“都给我离那个混帐远点儿!钻完牛棚滚猪圈,别给传上什么毛病!”
    
    陶氏哎哟一声,重新倒下去,呻吟道:“传不传,我也管不了那么长远。老早我就给那个混帐气死了……”
    
    桂月轻车熟路地劝道:“你早死了,岂不是趁了某些人的心了?你说的好轻巧!你去了,这几个孩子怎么办?你就忍心看着她们给人挤兑?爷不管事,咱从来就没想过指望他什么。要是连你都不管了,这个家还要它做什么!”
    
    桂月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道:“在那之前,姐姐别忘了,先把我卖了,换几个钱,也好给孩子们买个胭脂水粉……”
    

第25回

    陶氏不则声了,只沉重地叹气,又叹气。
    
    “就说今天,明摆着,他们就是在落井下石。”
    
    桂月揪扯着腰带,咬牙切齿:“老太太太爷也就罢了,谁叫那是长辈呢。二姑娘是个做姐姐的,冤枉一下下头的,也没什么。两个丫头,卖了杀了都不值什么的狗奴才,也敢欺负到姑娘的头上了!这是真当咱屋头都死绝了吗!”
    
    陶氏的眼中浮漾着森冷的光。
    
    “试想,要是姐姐真的不在了,这几个孩子还不得给人当丫头卖掉?人常说,宁死当官的爹,莫死讨饭的娘。姐姐不也这么以为的?”
    
    这一番劝说娓娓道来,陶氏果然冷静了下来。
    
    看到母亲消停了,释怀和释容顿感心安。
    
    陶氏便撵了二人去西间睡觉。
    
    这边,桂月重新把释言哄睡了。
    
    妻妾二人倒没了睡意,开始琢磨白天前头发生的一切。
    
    “我怎么一脑子糨糊?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呢?”
    
    “这个家,差不多了。”陶氏愤恨之余,颇多遗憾,“姜丽花为了二十两银子,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能卖出去。将来,让这样的当家,杨家必败。”
    
    “这话怎么说?什么二十两?”桂月摇蒲扇的动作滞了一下。
    
    “杨信淑要拿二十两买丫头,大房的大包大揽。结果,竟是要把自己的侄女塞进去。想得多好!既作了好人情,又白赚了二十两。这要是姜家闺女能混出个名堂来,她可不就是第一功臣?”
    
    桂月吃了一惊:“不会吧?好歹那也是正经人家的嫡女。这么送过去当丫头使,不好吧?”
    
    陶氏冷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还真杞人忧天了。在那些人眼里,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撞不见的好事儿呢,哪有个不赶紧的!”
    
    “这么说,姜姑娘竟是同意了?”
    
    “现在的孩子,会说话呢。长辈做主,一句话不就完了?”
    
    “那她姑呢?那倒是有见识的,这样子走后门,真的不要紧么?”
    
    陶氏眼中隐隐有火:“你太高看杨老五了。冠冕堂皇地走了这一趟,你莫不是把她以前都忘记了?”
    
    桂月恍然大悟,一时无语。
    
    五姑奶奶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黄花大闺女一个,就敢不告家人,跟着一个男人私奔。
    
    有这个胆子,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别说塞个亲戚,要是她亲侄女儿能给她带来好处,估计她早下手了。”
    
    桂月心神一颤:“千万别打咱家孩子的主意!好好地,干吗去给人做奴做妾!”
    
    说到这儿,桂月压低了嗓音:“就说老太爷那里,起先也是有几个姨娘的,结果呢?只有老太太一个还健在。咱家爷的生母,四爷的生母,哪个活到儿子们长大的?要说这里头没弯弯绕儿,打死我都不信。”
    
    “这些事儿,你心里知道就好。别让人听了去。”
    
    “知道。你当我活腻了么?我可不能死,我还等着孩子们出息了,跟着沾光,吃香喝辣的呢。”
    
    “但愿。”陶氏可不像她这么容易满足。
    
    “肯定会的。”桂月的笑容,让人怀疑她的面前堆满了金银珠宝,“三番两次出来这些事儿,姐姐你没感觉到么?虽然每次都很危险,可是,咱都能化险为夷。说不定,老天爷在暗中关照咱们呢。”
    
    陶氏默然。
    
    回想近来所发生的,越琢磨,越觉得有几分玄妙。
    
    “然儿……”
    
    后头的话,渐渐低下去,最终模糊难辨。
    
    释然放弃了偷听。
    
    不管怎样,只要家人平安,就好。
    
    至于曾经发生过什么,她不打算告诉母亲。当众人嬉戏玩乐时,她选择了旁观。
    
    只有站在圈外,才能够纵览全局。
    

第26回

    她瞧见了释贤的隐怒与浓浓的嫉妒,但是不知道缘由。
    
    茅房里丫头们的私议,给了她答案:进鲁王府,可能不仅仅是大太太的愿望,恐怕也是释贤的向往。
    
    老太太房里的马婆子,是最有机会获知这些秘事的人。释贤又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儿,马婆子讨好释贤,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说让姜蓉当选,凭着她在继母手下总结下来的察言观色的经验,说不定真能成就一番大事。
    
    姜蓉一旦成了器,大房在杨家的地位就越发牢不可撼了。
    
    而一旦大房掌了权,可不敢保证,她能够像老太太那般,偏爱释贤。
    
    正经自己亲生亲养的还疼爱不够呢。
    
    就算自己进不去王府,也不能便宜了大房,给自己斩断后路、留下后患。
    
    接下来,释然就发现了释贤一连串的小动作,甚至包括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当局者迷。当释贤和姜蓉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做梦也没有想到,螳螂捕蝉,会有黄雀在后。
    
    如果是这两个人之间的斗争,释然乐得瞧个热闹、学点智慧。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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