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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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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了,变天了——”
那个老人,正是我的前辈柳如风。
柳如风把他的外甥郎天裁,当晚,就赶出了家门。
郎天裁那时因为没有脸面再见我的如风老辈和男女画家,离开了镇上,和对面桑树林里的一个也叫六指,也是六指的姑娘,坐着船远走他乡。
第二天,没有再开裸体游斗批判会。那对画家在绣楼里关了不知几天,被省里市里来的那几个带着圆盘帽穿着白制服的公安,开着吉普车,把他们载走了。后来,他们双双被判刑,关进了省城什么监狱。
而保护卷发姑娘胸前那轮圆月亮的柳如风老汉,公安局也想追究他的责任。但是,老汉闷着头不开腔。原来,他的女儿女婿,土改征粮工作队队长老商和妇女主任柳水灵,被土匪在万年台或女儿坪的洋槐树上,脱光了衣服点了天灯。
这件事情,现在已被时光的流水渐渐冲淡,而那位老人柳如风却失去了一口白牙。花白头发,一夜之间成了衰草。
“你知道‘梨花一枝春带雨’吗”?
多年后,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易安曾这么问过我。我当然知道。美丽的哀伤,春天般的女性生命的祭奠!这是一句古代大诗人写的诗,他写的是一种灿烂而又凄清的美。不用说,我们都把那种美,赋予了一个个和它有同样品质的女人。女人的生命如梨花开放,灿烂无比,动人无比,而蒙蒙细雨飘洒的春天,带着一汪汪动人水珠的梨花,美得使人怜惜、使人哀婉,也许就是女人生命陨落之前,最美好的显示。那是一种和桃花不一样的灿烂,不一样的凄美。我似乎记得,在女儿山的月光中,没有答应和莫尚一起到香港的易安,听说莫尚把莎莎带到了香港之后,她手中的画笔突然掉了下来。望着她面前雕塑的那座飞天的女神,易安齐耳短发,无力地披在肩头上,低下头……她那清丽而动人的眼神,望着女儿泉瀑布,飞天的身影,白净的脸庞,露出的那一缕哀伤,也许就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动人写照。当然,这不是完全写照。真正完全的写照,我想可能就是我想象中的瑁黧,因为她那枝梨花已经在风雨中完全凋谢。而佳苇,听说她的男友刚强得了很严重的高原病,她在飞机场和我告别的时候,丹凤眼里投来的那抹凄然的目光,也可能有梨花春雨的痕迹。但是,真正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能够看到的美丽女人透露出来的那种深深哀伤,因为爱情,因为命运的挫折,流露出来的那种哀伤,实际上都完全不能算作彻底典型的梨花春雨。我记得,当年“文革”回到乌溪小镇,我和柳如风老辈一起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在老君山、大王坪、女儿坪的山谷中,挖来一捆小小的梨树的枯枝树苗。开春了。我和如风老辈,把梨树枯苗,大约在春节,栽在乌溪小镇吊脚楼前面长满桑树的河湾里,居然大大小小全部成活。柳如风早年的妻子桑家小姐,死后就埋在那段桑林密布的河湾。当年春天,成活的小梨树苗,绽放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那时,我即将离开乌溪小镇,到我们那座城市的美术院校学习。后来,当我《国色Ⅰ号》油画系列作品——飞夺泸定桥之类,发表出版获奖那年,我回到乌溪小镇。那是秋天。如风老辈告诉我,我们当年在河湾里栽的那些梨树完全成活,每年春天,碧波荡漾的河湾,青翠桑树林中一树树梨花,娇艳似雪,灿烂若霞。那些梨子成熟很晚,皮薄肉嫩,脆甜,一放进嘴里就化渣了,每年花期都特别迟特别长,一直要等到和老君山巅桐子花一同凋谢,不用说,它们必须经历同一场风雨。那些雪白的梨花和脆甜的梨子,是不是佘三娘、田翠花、歪脖子红军大姐、柳水英、柳水灵,送给乌溪小镇上的人们最深情的礼物,或是她们洁白如玉的生命像征呢?
画家(9)
国色啊!
为憋在心中急于完成,又无力完成的《国色Ⅱ号》系列油画作品,我终于踏上了那条神往已久的通往祖国大西北的遥远路程,寻找和感受我那出塞的昭君,一颗美丽流浪的诗魂。
出塞(1)
国色,国色啊!
那是我永远也还没有完全描摹出来的全部艺术主题!在遥远的越国,我看到西施、范蠡和吴王之间,情感纠葛生命纠葛卷起的国色,战争的凌厉和肉体的凄美,横绝太空!既是国,也是色啊!赵飞燕的舞姿,何等姣媚。貂蝉,不也是犬牙交错战争中的国色么?杨玉环是什么样的国色呢?还有,我梦寐思念的昭君!
正在这时,一位拍过众多著名电视剧的导演朋友,在这个城市的郊外,一个星月迷蒙路灯昏暗的小酒馆找到了我。他挤弄着无比聪明的小眼睛,眉飞色舞地对我说,无事可做么?加盟我吧,我正策划筹拍一部古装电视剧《王昭君》。我顺口答应了他。我说行,你叫我做什么?导演哈哈一笑说,我的大画家,你能做什么呢?除了美术……还是做美工吧。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是画家,或者我仅仅是画家呢?导演说,大名鼎鼎嘛,军事题材画家嘛,你的那些表现革命历史题材的作品,已经中外驰名了嘛。我看过你那些画,我认为你对军事与战争,尤其是战争中的人性,有些独特想法还没有表现出来。我说,咱们美术界,知道我的人可能很多。可是,放在世界上,放在古今中外绘画大师小师面前,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摆弄出来的作品,可能作为学生习作都不够。导演说,好,你真谦虚,不过还不算糊涂,艺无止境嘛。不过,我这部电视剧,不是讲一般的故事,而是表现战争氛围之中的历史与人性、情感与人生。比如,王昭君这样一个绝色美女,她在那个时候不可更改的命运面前,怎样选择、怎样面对。如果愿意加盟,我们合作一次,把作品的价值和意义,诗意地真实地完美地表达出来。看看女人与战争之间,有什么样的血肉联系。我觉得导演的话有一定道理。我说,假如加盟到你们摄制组,除了搞烟火、除了当美工,我什么都愿意。导演说,不要开玩笑了,你为什么不能把你的画笔和油彩,深入到王昭君这样旷世绝代的美女们,心灵世界中去?比如,远嫁匈奴,她究竟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现在剧本还没有完全写好,我老是在琢磨未来的这部作品,作为导演怎样去阐述,怎样建立拍摄这部作品心灵基调。她的行为,究竟属于个人,还是属于历史?她在荒凉的大漠中,从一个如花的女子,到儿女一群的老妇,先跟了匈奴老子,老子死后又跟了儿子,作为一个女人,她究竟获得了什么?满足了什么?生理需要,还是精神需要?她一个柔弱女子,为什么要承担拯救民族危亡的大义?我查了许多关于王昭君的资料,读了好几本描写她的历史小说演义,似乎都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完美答案。我呆呆望着导演,眉头越皱越紧,而他,说着说着,竟然不断地挤弄着小眼睛,更加眉飞色舞起来:
“道义高尚也好,见识高贵也好,平息战乱的和亲政策也好,这些我们都认了,也有了历史定论,但那毕竟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两个男人,正儿八经的结婚呀,而且,是那样的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当那个如水一样柔弱的女子,在陌生的西域荒凉大漠,在戈戟战马相交嘶鸣碰撞的历史硝烟与血火中,如此反差地构筑起两个人的世界,她的生命怎样去面对,她的青春韶华和情感心路历程,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他的语调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把眉头皱得很紧,用小眼的余光瞟向我,说:
“好吧,不做美工,那你想干什么呢?编剧、录音、制片——就是不能选导演,其他的工作随你挑。”
我突然站起来,紧握着导演的手,有点激动地说:
“就冲你这几句话,即使什么也不做,我也愿意随你一起,待在剧组里,把你想弄清楚的这些东西,弄个明白。”
我不知道,我和长篇历史电视剧《王昭君》剧组,那个挤弄着小眼睛的聪明的导演相遇,是不是一种梦幻,或者,是类似于非常残酷的艺术与生命的玩笑而已。我知道,有些著名导演花钱雇人写电视剧,写不伦不类的电视小说,但那些人不是我。我知道,我和他们大体都差不多。该弄的想弄的作品,一样也弄不出来,或者弄出来,无论放在电视频道、电影屏幕上,还是挂在艺术画廊、展览馆,都同心中向往的那种艺术相去甚远。后来导演传回话来,所谓电视剧,就是一种大众文化,而大众文化,说穿了就是俗文化。谈谈恋爱,哭哭啼啼,死去活来,或美女飞刀,再加上把画面弄得很刺激很美,大多数观众都会如痴如醉。所以,《王昭君》那部电视剧,至今远不止还在操作层次上搁浅。不过,那晚和导演在星月下的荒郊小酒馆里梦一般的对话,似乎时时还在我心中回旋。大白天也常常想起,一想起它们,我便陷入对未来绘画艺术的深深恐惧中,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召唤着我,使我努力从导演挤弄的小眼里,获得一些关于王昭君的什么。也许我思绪的种子,绘画的、诗人的、作家的——思绪的种子,都可能从那个看不见的摄制组,以及晃动着摄制组人影儿的浩瀚天空下、无边大漠中,播撒在我的心田。我觉得,我有许多关于《国色》的绘画语言,将从这里萌发,未来精神之路,继续这么走,直到有一天,不为画画,不为拍电视,却可能渲染出世上最美的国色来。
出塞(2)
我对过去绘画的厌倦和恐惧,并没有结束。走出沉闷的书斋,走出布满灰尘的画室,雨后的西岭画院,还是那样清新。梧桐树叶浓郁,爬壁虎藤鲜嫩,胭脂花开抒情。而西岭画院里传来的信息还是那样诱人,又使我产生深深地隔膜……前卫艺术、先锋艺术、行为艺术表演,还是那样活跃。身上泼过墨汁,又涂粪便。喝过可乐,又吃尸体。裸了上身,又裸下体,简直不可思议!我想,如果那些还算艺术,如果做那些工作的人还算艺术家,如果他们心中,还对艺术有一丝尊重和虔诚,还对绘画有最基本的把握和艺术智慧,那么,我们这些属于艺术的智慧和心灵,去做点什么不好呢?
……
()
“亵渎、亵渎!如果也可以算艺术的话,这种勾当、这种营生,简直是,是体力的浪费!”
在那些裸体行为艺术家面前,我边看边走,喋喋不休。不知道怎样才能痛快地发泄心中积郁已久的不满和牢骚。
“不要把问题看得太绝对了!”
同事和朋友,女雕塑家易安,居然把我对现代艺术的某些看法,看成是我这些年远离艺术实践的牢骚。那时,我们已经认识好多年。无论为艺术,还是为朋友,我们什么都可以谈,不用像对外人,说什么话,总是吞吞吐吐。
“不要太情绪化,”易安说,“艺术的思维和行为一样,都应该是多元的。心胸要开阔一点,不要你怎么活,就不容许别人怎么活。”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和谁生气。而且,不是和《王昭君》的电视导演,在这个城市郊外,天空闪耀着点点星星的小酒馆,而是在大白天,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人头攒动的新世纪艺术广场,既然这样,我就为我们的艺术感到深深悲哀了。
“你应该融入新时代的艺术审美实践中。”易安沉思了一会儿,诲人不倦地说。说着,有点异样地笑了,开朗地告诉我,“我们学校油画系,又招了一批新的模特儿,有下岗的歌舞剧团的演员、失业的健美教练、从业的××小姐、时装模特,如果你觉得日子不好过,说白了吧,就是无聊了,哪天带上画板来,让你选择一个,练练笔锋?”
啊,真的?我陌生地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苦苦一笑。的确,我似乎好多年都没有画过人体模特了。
“不过,”我想了想,淡淡地对她,又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你说,艺术,你说,即使模特儿再漂亮,你,我,我们,又能画出些什么?”
“说的倒是!”
她说。
易安知道不可能说服我。当然,我也没有让她接受我那些偏激观点的愿望。我们太熟悉了。太熟悉了,就不会存在谁强迫谁接受对方观点的问题。其实,我从心底里,还是更喜欢当初来到乌溪小镇的那个头发略卷的女画家易安。……她今天还要去接一笔业务,不知是哪个酒店,还是哪个公司。雕塑,或者装饰。她知道,我不会对她那些业务感兴趣的,她也不会告诉我。我们就这么默默地走了一路,似乎大街朗云,人流车涌,都没有在我们的视线之内。我真想出去游历,完成我做梦都想去演绎的那一次次心灵浪漫之旅。那是我为寻找一条摆脱迷茫烦恼的现实路途。我不知道和谁一起去考察,到哪里去寻找我蓊郁在心中的那一抹抹千古流芳的绝美国色啊!说实话,我不打算写生,也不打算支起画板作画。我知道目前无论写生,还是创作,我都难以找到心中那种欲罢不能的艺术感觉。说不定可以把它写成小说,或者做诗,或者编写成一部令人回肠荡气的电影剧本。至于小眼睛导演会不会喜欢,他有没有那么多资金来拍摄,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甚至我觉得,只要出去走,心灵和脚步都朝着一致的地方,高原也好,大漠也好,不带什么目的,不为绘画、不为写诗、不为编电影剧本,就那么只身一人背着行囊,像梦一样远行,流浪他乡。
祖国的大西北,内蒙古大草原,那是我做梦都想去的地方。我知道,那里也是《王昭君》弹过琴流过泪,付出过青春岁月生命与爱情的地方。还有她的肉体永远也没有达到的情感之岸,还有她死后千百年来眺望着的江南烟雨,心灵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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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塞(3)
正是在这条梦幻般飘渺的心灵之路上,我们祖国大西北深山更深处,一个普通的孤独的库阪兵站,我遇到一个无论当时,还是后来,都不敢向她倾诉爱情的姑娘。库阪兵站卫生兵,像江南的禾苗一样健康,像大漠的红柳一样婀娜的姑娘——王佳苇。
和所有喜欢做梦的姑娘一样,护士列兵王佳苇,也喜欢写作,喜欢唱歌:
“老天赋予你绝世风华,
和平负起在你柔弱的肩……”
不知谁为王昭君啼血而作的这首凄美颂诗,是不是也可以为今天,那时,我心中《国色》作品的模特,大约也属于王昭君后代——瑁黧和佳苇姑姨俩而唱。
那真是一场如梦牵引着我思绪翩翩翱翔的大西北远游!
我想忘掉绘画,不再构思新作品。可是,我依然在如画的风景中,开始了寂寞茫然的孤独之旅。我似乎记得,有大漠荒村,窑洞戈壁,袅袅炊烟和长空大雁列队伴我远行。我没有坐火车,没有汽笛长鸣,没有对面黑夜急驰而过的列车呼啸声,也没有耸入云霄的山脉,连绵不断地在飞奔的白云下面驰骋。银燕一样的飞机,平稳地,或颠簸着,撕破天空中厚重的块云。机舱里绝对宁静。我在空中梦游。我坐在平静行驶的豪华游轮上凭栏远望,一望无际的波涛,无声地拍打我的船舷。思绪的潮水,一次次漫过心灵的堤岸,随着微醺的灵魂游荡颠簸,舞蹈飘升。我想接过小眼睛导演的思绪,认真考察一下昭君出塞的大漠,究竟是什么模样。我想,一位香艳白净的汉家女子,珠光宝气,仪态雍容。或骑在马上,或独自行走在哪条芳草凄凄的古道,背后跟着她的书童或者保镖。啊,应该叫做护花使者吧。我想,那一路的秋雁,无垠的长空呀!还有她的琵琶,那一路心灵的酸楚而幽怨的歌声呀!史书上记载她曾哭得像个泪人儿。她的家乡,奔腾汹涌的大江边上,一条柔美的香溪。两岸十里百里桃花流水,落英缤纷。纤纤桃花鱼,娓娓惹人心。这些神话传说,都是她的香腮泪凝成的呀!她是怎样地不肯离去!她又是怎样用一腔柔肠熄灭了战火,怎样地以她那柔弱的女儿的臂膀,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宫廷。宫廷里依然注满了罪恶与淫荡,这就是女人与战争啊!虽然我已不再想画画,但我心灵的画幅,依然那样清晰而依稀。行走在秋风中的那颗美的精灵,是怎样的一抹古老的生命油彩。战争与血火,情欲与哀伤。工笔,还是水墨?浓郁,还是淡雅?在我记忆中,永远都舞动着《昭君出塞》那段动人的舞蹈。出塞的昭君——大约是沈培艺演的吧?披一件金红的大氅,在舞台上轻盈地飘荡。时而身轻似燕,急走如飞,时而铅云低垂,脚步迟疑。那是一路希望与哀伤、团聚与撕裂交织而成的汉家女儿行啊!虽然,舞台上,多情而高贵的舞者,用身段和气度来诠释一个女人的生命。古老青春的步履,成熟端庄的舞姿,掀起一朵朵海涛般的红云。那是昭君心中奔腾欲望的图腾与狂欢啊!把她的灵魂舞动得如此敞亮潇洒。那是历史与心灵的狂奔,也是欲望和情感的狂奔!当然不是裸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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